《心呀》第 2 節 我和我的大數據男神

1

我看了我的合租室友。

從頭到腳,一不掛的那種。

彼時我正臺小角落里,迎風流淚。

哀嘆我逝去的和喂了狗的青春。

窗簾開得猝不及防。

我一扭頭,和正站在臺門口,拿著巾正豪放頭發的合租室友,直接看了個臉對臉。

白花花的爭先恐后往我視線里鉆。

滿眼都是室友把拿巾呼嚕腦袋的辣眼睛模樣。

畫面太過于奔放,以至于我一直在手里的手機,啪嗒一聲,從手里在地上。

比例勻稱,尺寸標準。

不是我故意占他便宜,實在是他站著我坐著,我臉的方向,只能夠得到他腰部以下。

更令人崩潰的是,在吹了半個晚上的冷風之后,我沒能忍住,對著他的下半,狠狠打了個噴嚏。

卷曲的發在風的吹下,隨之飄搖。

室友的臉,在我這個神來之筆的點綴之下,極其彩。

著鼻子,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先跟他說哪個抱歉。

是抱歉我凍著他的小弟了,還是抱歉我用我的眼睛玷污了他的

但歸結底,在風吹鳥的那一剎那,我的腦袋里,只剩下了一句廣告詞。

滿滿一杯都是料。

歐,我這該死的聯想能力。

當然,事發展到這一地步,我覺得,可能我的責任更大一點。

畢竟誰都不能想到,凌晨三點,還有人會臺角落里,既不開燈,也不吱聲。

室友的反應很快,他迅速轉,用窗簾把自己裹住。

嗯,轉得比我快了一步。

所以我連他白花花的屁蛋,也順便驚鴻一瞥地看了一眼。

圓潤,拍上去手應該不錯。

那一刻,我發自肺腑地覺得,如果我不是個的,可能室友已經一拳打我臉上了。

2

前男友給我的分手短信極其簡潔。

就九個字。

試過了,不合適,分手吧。

我用了大學三年的時,終于追到前男友。

然而不到半年,丫就跟我提了分手。

我用盡最后的理智,給他回了個冷靜而克制的,好。

然后打給閨,號啕大哭。

再然后,就躲在臺上吹了一夜冷風。

但很明顯,現在我哭不出來了。

因為室友已經穿戴整齊,冠禽一樣在客廳的小沙發上坐下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在等我。

而我滿腦子都是他白花花的屁

要命哦。

大概是我現在腫著一張臉的形象也極其駭人,室友給我遞了張紙巾。

「被男朋友甩了?」

我:……

室友看著我的目充滿同

「分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最好別在臺上坐著,被人誤會你想跳下去,業和房東都很頭疼。」

我:……

我覺得,我這位室友的腦回路,似乎非常清奇。

一般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安我天涯何無芳草嘛?

我失關房東什麼事?

于是,我決定把話題重新拉回正軌。

「你們男人到底都喜歡什麼樣的?我人設研究了那麼多,怎麼他還要跟我分手?」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突然一亮,丟下一句你等一下,匆匆忙忙從房里拿了份文件遞給我。

《神經網絡長數據收集協議》

什麼鬼?!

我到底合租了個什麼玩意兒?

室友指著文件解釋。

「我實驗室正在做一個神經網絡長的項目,需要收集數據。你不想知道你男……啊不,前男友喜歡什麼類型嗎,我這項目合適你的。」

我:……

說人話。

室友放出終極大招。

「如果你能給我開放你和你前男友的社網絡賬號,這個項目能夠告訴你,你前男友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孩子。」

室友殷切地看著我,還給我遞了筆。

「保證數據不會泄,不放心的話,可以給你出個保協議。」

那一刻,室友的臉,跟外頭推銷保險的小哥,高度重合。

我將信將疑,又確認了好幾遍,最后本著賭徒心理,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我用了整整三年半的時間,都沒清楚前男友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你居然告訴我,你的項目能整明白?

天橋底下算命的都不敢這麼吹。

3

有可能是我不屑的表極大刺激了室友為一個程序狗的自尊,當天下午他竟然提早回家,還搬回來一臺電腦,說要讓我長長見識。

彼時我正在拆來自閨的安

同城快送,一天到達。青島啤酒,你值得擁有。

我的閨,為了安我那顆因為失而千瘡百孔的心,特意給我外賣訂了一箱酒。

留言是:雖然我不能陪在你邊,但酒可以。

喝醉了沒準還能有艷遇哦麼麼噠。

我覺得,我可能,了個假閨

然而,當室友組裝電腦的時候,我覺得,我還可能,上了一個假的,程序員。

著良心說,從外觀上來看,那玩意兒就跟電腦城 2999 還送鼠標鍵盤保護套的無牌貨,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屏幕一亮,高級立刻撲面而來。

系統界面我就看不懂。

全英文,還全是陌生 logo,甚至在桌面上,我連「我的電腦」這個選項都找不到。

室友拿著我的手機,噼里啪啦一頓作猛如虎,直接把我和前男友的微信聊天記錄全導了出來。

一邊敲一邊指揮我給他報賬號的容,順便篩選關鍵詞。

講真,報前男友社賬號容的時候,我沒什麼覺。

然而報我自己的時候,簡直棚。

尤其是我的微博雙號,簡直是彩異常。

一個是主賬號,用來跟前男友互,里面日常各種天真甜裝可

一個是工作賬號,專門用來和讀者老爺們流,順便發一些網站上過不了審的片段。

是的,我是個自由職業。

靠寫文為生。

為一個寫手,不會開車是絕不可能的。

室友久久等不到我的回音,自己拿過我手機,點開圖片,看了一眼。

接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兩眼。

在室友聲并茂地朗誦了兩段我的車禍現場后,我直接把閨寄給我的失酒,拍在了室友桌上。

「啥也不說了,都在酒里,是爺們兒就跟我喝了它!」

要麼說這廝眼睛毒,一眼就挑中了我微博里尺度最大的那一段。

這種事我能讓他全念完?

都說喝斷片了能讓人失憶,我決定以試法,看看小說橋段是不是能夠反證現實。

4

我的記憶最后停留在,我一手摟著室友的脖子,一手舉著一個易拉罐兒,一腳踩在椅子上,豪放地,往他里灌酒的景。

至于室友當時是死是活,我完全沒印象了。

我醒在了一張完全陌生的床上。

頭頂懸著的,是我沒見過的最普通的吸頂燈。

上蓋著的,是灰條紋冷淡風的被子。

腦袋下枕著的,是另一胳膊。

是的,另一胳膊。

修長,白皙,細皮還能看到底下青管和微微隆起的肱二頭

我下意識地扭過頭去,和室友再一次,面面相覷。

在經歷了死一般的寂靜后,我猛然發出了一聲土撥鼠尖

然后迅速搶占道德制高點,指鹿為馬。

「你為什麼在我床上!」

室友面無表地掀開被子,讓我自己看。

被子底下,我以一種非常扭曲的姿勢,手腳并用,把室友整個人牢牢纏住。

一條橫搭在他大上。

一只胳膊住他的口。

另一只手死死揪住了他的胳膊。

并把那條胳膊,放在了我本來就不甚宏偉的,上。

在看清楚我的境后,我發出了第二聲土撥鼠尖

「你居然!你不知道它長起來有多艱難嘛!」

室友:……

室友掙我的魔爪,下了床。

一邊下床還一邊腰。

我盯著室友瘦而充滿力量的一把細腰,又回憶了一下剛剛的手,一時之間竟然不控制地,手。

特別猥瑣。

室友低頭看到我的手勢,臉都黑了。

5

我一路逃回房間,腦子里還在拼命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室友適時非常有禮貌地敲響了我的房門。

然后,遞給我一張存儲卡。

里面整整一百多個視頻片段,完整記錄下了我前一晚的瘋狂。

整整一個晚上,室友忙得焦頭爛額。

忙著把爛醉如泥卻偏生生龍活虎的我,從他上撕下去。

我挑了幾個室友標注好了重點的視頻看完,只恨不得以頭搶地。

我的灌酒大法沒能格式化室友腦我的小黃書片段。

反而洗掉了我關于發酒瘋的一切記憶。

室友抱著胳膊在旁邊,對我發出冷嘲熱諷。

「昨天是誰抱著我胳膊說自己沒人要了,要跟我湊合湊合下半輩子?」

「昨天是誰死都不讓我下床,說

要跟我大戰八百回合把我榨干?」

「昨天是誰說渣男沒有心還不如我長得好,跟我過虧不了?」

我拿手捂面,仰天長嘯。

千言萬語只匯聚了六個字。

「求別說,還要臉。」

6

適時打電話過來對我進行問,順便給我喜提另一個噩耗。

到了前男友的微博小號,石捶了他腳踏兩條船的事實。

就很替我不平。

「這人太不是個東西了,一邊說跟你試試,一邊勾搭別的妹子,勾搭上了就跟你提分手,擺明了是騎驢找馬,你連個備胎都不是。」

我:……

雖然我能理解閨替我不平的心理。

但有一說一,我覺得騎驢找馬這個比喻,還是有點不太恰當的。

你說誰是驢呢?

轉手就給我發了前男友的小號截圖,里頭恩秀得甚是高調。

最令人矚目的是他的新歡妹子,白貌大長材前凸后翹,堪比模特。

我翻了幾張照片,走到鏡子前看著我自己一馬平川的嘆氣。

都說胖子瘦下來都是潛力,然而我就是個例外。

要屁沒屁,現說法證明了什麼重不過百,不是平就是矮。

7

我把前男友的新歡照片設置電腦桌面,決心每日對著激勵自己,重新走上減之路。

然后,我用了整整一個星期,把自己得奄奄一息。

果顯著。

重秤上的數字,在 99 和 100 之間來回搖擺。

穿上睡是 100,不穿睡是 99.5。

別問我為什麼能知道得這麼確。

問就是我在用固定變量法測量重的時候,室友剛好回來了。

他開門的時候,我剛好在稱掉睡后我的凈重。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個點兒回家。

畢竟合租以來,他的上班規律都是起得比早,睡得比貓晚,不到晚上十點半,絕對不著家。

然而進門后,在看我的三點式之后,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之前你看了我的,現在我也看了你的,就當扯平了。」

我可去你大爺的扯平了!

接著第二句話是:

「按國際通用尺寸標準和國平均大數據看,我比你大,所以我吃虧了。」

我:……

室友趕在我去廚房抄菜刀之前,說出了他保命的第三句話。

「有個好消息,你聽嗎?」

我在心里默念了三百遍殺人是犯法的,然后非常冷靜地告訴他,別磨嘰。

室友把手里的分析報告遞給我。

「系統據你跟你前男友的共同社賬號,選出了你們的朋友圈里,最讓他心的一個賬號,你看,就是這個——」

丫一邊說一邊把報告翻到最后一頁。

「你看,就是。」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都快氣樂了。

系統選出的,不是別人,是貫穿我整個大學時代,以及我跟前男友之間的,跟我極不對付的,頭號綠茶。

我特意又跟他確認了一下。

「系統挑出來的人真是?」

室友以自己人格和下一代的人格起誓,他讓系統跑了三遍來驗證,絕對是這個人沒錯。

也行叭,我就當他們那啥配狗,天長地久了。

然而室友并不想止步于此,反而變本加厲地建議我,最好據他那個什麼大數據分析報告,給前男友量定制個「虛擬友」。

我覺得室友這腦回路,我是真的跟不上。

說實話,自從知道前男友腳踏兩只船,還口味清奇獨綠茶后,我突然就釋然了。

講道理,室友的評價也是對的。

他拼著要跟我分手也不禍害我,的確算是我的魅力所在?

但室友不依不饒,一再給我洗腦,說什麼缺乏實驗對象反饋數據的結果不能作為程序算對了的證明。

非得讓我試一試。

最后我也只能隨他去了。

于是,室友當場就拖出來前男友小號里的妹子們做素材,開始合號稱前男友夢中人標準的圖片。

然后他就用這個理由,一直在我房間里,賴了整整一個下午。

臨出門前,他突然一拍腦袋,回頭看著我。

「對了,忘了告訴你,不用對著你那電腦屏幕減了。」

我:???

室友:「你男朋友小號上關注的那照片,P 圖 P 得背景都快虛了,改天我騰出手來把照片都還原一下,我看那材還不如你呢。」

我:……

8

在大數據釣渣男計劃實施的第二個周末,我意外接

到了來自大學社團的聚會邀請。

是的,其實我大學期間跟前男友和綠茶都在同一個社團里。

坑爹的話劇社。

然而我一推門,就看到位于舞臺側邊的,和綠茶一起并排站著的,前男友。

他們大概是在商量什麼事,前男友臉上的表又輕松又愉快。

然而這種表,在他扭頭看到我之后,就像被陡然按了暫停鍵一樣,瞬間定格,然后消失。

前男友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綠茶倒是跟我親親熱熱打了個招呼,還主挽了我的手,說是要和我一起看劇本。

我順勢把劇本往懷里一塞,表示我就是過來打醬油的,想上上,我繼續待我的幕后。

沒承想我不過就是去上個廁所的功夫,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把所有人的角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前男友演男主角。

而跟男主角搭戲的主角,當然由經驗富的綠茶本人擔任。

甚至還特別好心的,給我安排了一個有臺詞的配角。

聽聽,人家多有有義,我的配角有臺詞呢!

如果那個配角不是男的的話……

9

綠茶把演出服遞給我的時候還特意補了一句。

這是特意給我找的。

我進了更室才發現,果然是特意給我找的。

其實我的配角是個臺詞特別簡單的侍從。

我個子 165,要反串也說得過去。

但綠茶特意給我拿了個加小號。

那套服穿在我上就很不倫不類。

小了,短了,袖子又偏偏長了。

穿在上就箍得很不舒服。

我本來想直接再找一套換上,然而綠茶就像是掐好了點兒一樣,守在我更室門口,我一開門就把我拽出去了。

服實在太,一上臺我連氣都不敢太厲害,就怕一個不小心,口的扣子就保不住了。

我的臺詞很簡單,只有一句話和一個作。

把茶盤端上去,彎腰放在圓幾上,然后對主角說。

「夫人,請用。」

其他的都沒有問題,唯獨這個彎腰是關鍵。

我才一彎腰,就到了腰間布料的力。

再一低頭,來自口的也排山倒海而來。

接著,我就聽到耳邊一聲輕微的,嗤啦。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我腰間的服,崩了。

腰間的力陡然一松。

接著口的也瞬間消失。

最后,眾目睽睽之下,我眼睜睜看著,上那件原本就已經很服,在我一個抬頭之后,碎了,掛在肩膀上的,四片布。

舞臺上燈背景音樂一應俱全。

我維持著彎腰的姿勢,不敢把腰直起來。

那一刻,我覺得耳邊一片寂靜,唯有背上的皮甚至能覺得到白熾打在上頭的輕微灼熱

眼前一片空白。

回憶紛至沓來。

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時代,被班上最皮的同學起哄,嘲笑我又高又胖。

被同年級的在廁所的隔間里滋水,被所有人無視孤立。

我好不容易考離了那個地方,拼命減,想要在大學開始新的生活。

然而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沒什麼用。

我胖,被人孤立。

我瘦,前男友覺得我沒

就算分了手,綠茶也可以用這樣的方法,狠狠給我來一掌。

兜兜轉轉,最后我還是回到了原點。

我不記得到底在臺上站了多久。

直到一件帶著溫的服披在我上后,我才勉強回過神來。

室友略帶了點焦急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哎哎,聽不聽得到?」

我:……

我很想跟他說我沒聾,他再喊我耳就要破了。

嚨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我側過頭,看著他,張了張口,最后什麼都沒說出來。

室友扶著我往臺下走。

「給你發消息也不回,有事找你你就不在,還好你閨告訴我你在這,平時不是總喜歡待在家里當死宅?」

你才死宅。

你全家都死宅。

室友替我把外套的拉鏈扣好,開著他那輛小破車直接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言又止。

最后卻一句話也沒說。

10

室友大概是看我心不好,又不知怎麼開口,干脆把電腦都搬到我房間里來了。

當著我的面展示程序最近的學習果。

不得不說,做得還像那麼回事的。

程序虛擬出來的那個妹子,仔細看看,簡直就是綜合了前男友微博小號上三

個妹子的優點。

再加上綠茶的說話方式,以及標準的有事隨隨到,沒事獨自麗的人設。

別說男的了,我是個的,看著我也心

最關鍵的是,室友還生了語音,力求做到仿真仿到惟妙惟肖。

只要前男友不要求面基,基本上是看不出什麼破綻了。

加前男友好友的過程簡直不要太順利。

室友 P 出一張日常風格的臉照當頭像,申請幾乎是秒通過。

我眼睜睜看著,在我面前高冷得一筆的前男友,和室友的對話界面里,化狗,一口一個小姐姐,得親熱又諂

看得我目瞪口呆。

合著之前閨給我截的那些微博互都還只是冰山一角。

室友對我的反應表示出了極大的理解。

然后安我。

「其實你也好的,是他眼瞎。」

我:……

謝謝,我覺得你在涵我眼瞎,但是我沒證據。。

11

大概是我意志太過于消沉,室友匯報完程序果,干脆強行把我拖出去,請我吃火鍋。

我肯定是前陣子減太慘,今天的刺激又太大,被他勸著勸著,竟然吃了個肚子滾圓。

本來還一邊吃一邊算卡路里,最后發現本算不過來,最后干脆心一橫,放飛自我,吃了個痛快。

然而吃的時候痛快,回來就不痛快了。

我躺在床上,怎麼著都睡不著了。

滿腦子都是那件被我撐破的服,還有今天室友合的那張腰細長的照片。

然后鬼使神差地,我直接爬起來,直沖廁所,抱著馬桶開始摳嚨。

論催吐,我是專業的。

高中畢業后的那個暑假,我靠摳嚨催吐,生生瘦了 18 斤呢!

然而吐著吐著,我突然發現,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按下沖水鍵,一扭頭。

室友就站在廁所門口,抱著胳膊看著我。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我扯了張紙角,特別淡定,「吵醒你了?」

室友若有所思,「不舒服?」

我搖頭,「不是,就是吃多了。」

捎帶把洗手臺也沖了一下,繞過他準備回房間。

「下次我會記得關門,不會吵到你了。」

然而下一秒,我的胳膊就被室友拽住了。

「多久了?」

我:???

什麼多久了?

室友把我扯到他面前,看著我,一字一頓地問。

「你這麼催吐,多久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算算,得有好幾年了。

從高中畢業開始,到整個大學,也就是最近了點。

畢竟吃得了。

于是我非常誠懇地回答他。

「不記得了。」

覺室友有點生氣,但是又有一點著脾氣不發出來。

「你催吐做什麼?」

我試圖掙他。

「關你什麼事?」

然而室友另一只手也上了我另一邊胳膊。

「我問你為什麼要催吐,我請你吃飯讓你那麼難?」

我:???

大哥,麻煩你腦回路正常一點好嗎。

這只跟數量有關,跟誰請的有什麼關系?

室友看著我,目灼灼。

我看著他,莫名其妙。

「跟你有什麼關系,我就是覺得我吃太多了,不利于減,吐一點胃里舒服一點啊。」

室友很快抓住了我話里的重點。

「你在減?」

我默默點頭。

不減怎麼行?

室友難得沒反駁我,側過子讓出路來。

事實證明,你不能跟程序狗杠。

我頭天晚上發表了擲地有聲的減宣言。

第二天一早,丫就單方面宣布,我一日三餐要在他監督下正常吃飯,不準催吐。

我都被他氣笑了。

他憑什麼管我?

然而室友完全不管我的抗議,一口咬死,我不同意他就終止數據釣渣男計劃。

我都快被他氣笑了。

本來就是他死活要驗證程序結果對不對,現在居然還敢跟我談條件?

但奈何我是真好奇數據最后會跟前男友跑出個什麼結果,只能暫退一步,可以吃,也可以不催吐,但吃多吃我自己決定。

室友想了半天,勉強同意。

然后又補了一條。

必須在家吃,他列菜單,我負責采買,他下班我跟他一起做飯。

我也沒想到,我跟程序員的合租生涯,最后竟然發展到了,共同做飯這個地步。

12

我這個廚房小白比起來,室友的做飯天賦技能簡直滿點。

在廚藝上,室友充分發揮了他為程序員理工狗的嚴謹。

菜譜說炒幾分鐘他就掐秒表,菜譜說鹽放幾克他就上電子秤。

多一秒不行,一克不干。

為了做一頓飯,他差點搬回來一整個化工實驗室。

過程雖然曲折,但確實……還好吃。

吃飯的時候,丫還一直試圖用自己小時候也是個胖子的糗事,苦苦勸我不要太過于焦慮。

以至于我不知不覺又吃多了。

不過他拉了整整一頓飯,我就記得一件事。

小學的時候他因為太胖被同學嘲笑,結果有個隔壁班的小姑娘,為了給他出頭,生生從八級臺階上一躍而下。

跟個老母護犢子一樣把他護在后。

過后干脆收他做小弟,揚言他歸罩了。

我能記住也不是因為別的,就是他描述得實在是太過于形象。

「那個小姑娘當時一蹦下來,我就覺我面前的地板都抖了一下。」

也不瘦,倒是很可。尤其是站在我面前的時候,跟座鐵塔一樣,背影看上去特有安全。」

我:……

你用鐵塔和安全來形容一個小姑娘……

當然,室友舉這個例子,是想安我。

胖子也能有自信,能收小弟,也能在學校里一呼百應。

人格魅力和高矮胖瘦毫無關系。

但我覺得我一點都沒有被安到,謝謝!

聽完反而更心塞了。

因為我一直到高中畢業開始減,才勉強擺了胖子這個稱號。

從小學到高中,我都不瘦。

聽我媽說,我從兒園開始就是院子里的孩子頭。

到了小學自然也在班上一呼百應。

就是不知道當年的同學,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鐵塔般的漢子……

13

吃完飯,室友直接把電腦搬到了客廳,卡在我去廁所的必經之路上,加班。

大有你敢去催吐,就從我腦袋上踩過去的意思。

一直熬到凌晨,他才晃晃悠悠關了電腦,回自己房里。

我又多等了半個鐘頭,確認隔壁沒聲音了,才輕輕開了房門,躡手躡腳走出來。

為了保險起見,我連燈都沒敢開,還關上了廁所門。

催吐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

上次剛吃完就吐,還好一點。

這一回過了半個晚上再來吐,能吐出來的東西明顯就沒有上一次多了。

肯定是沒吐干凈,一定不是食消化了,是我手指不夠長。

最后,我干脆心一橫,拿起牙刷繼續催吐。

然而一直到把嚨捅出來,我也沒再吐出什麼新鮮東西。

里酸發苦,胃里一陣一陣作痛。

我拿手撐著馬桶圈,坐在地上,看著一圈一圈漾出來的水紋發怔。

從最開始的酸,到后來的麻,最后干脆就沒覺了。

似乎從里一直蔓延到心底。

室友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我旁邊的。

甚至還給我遞了一張面巾紙。

「不是說了不能催吐嗎?別告訴我你打算在馬桶邊上刷牙。」

我愣愣看著他,半天才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按著我的肩膀,隔著服,我甚至能覺得到他手掌的溫度。

干燥,溫暖,讓人莫名其妙生出一依賴。

這幾天被得死死的緒,陡然在他這句話說出來后,被掀開了一個小小的角。

「我樂意,我想吐,你憑什麼管我?」

不過就是個合租室友而已,他憑什麼?

室友眉頭擰得死

「就憑我樂意,你這麼催吐,遲早出問題。」

我一掌拍在他手背上。

「我出問題關你什麼事?」

室友沒手,反而把我按得更了。

「你不胖,減什麼?」

我必須承認,室友這一句話,的確是捅了馬蜂窩了。

那一瞬間,我腦袋里一直被繃得死的弦,砰的一下,斷了。

我幾乎是歇斯底里沖室友吼了起來。

「我不胖我能被甩?」

「我不胖我能把服撐破?」

「我不胖我高中被人整整孤立了三年?」

「你憑什麼說我不胖,你能幫我單?還是能幫我讓別人改觀?」

下一秒,我被人攬著后背,落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聽見室友的聲音過一起一伏震口,傳過來。

「我能,你說的我都能,你別哭了。」

14

在撒完潑之后,我覺得,我跟室友最普通而平凡

的友誼,大概率已經徹底玩完了。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消沉了整整一天。

再出來的時候,房子里面靜悄悄。

唯獨桌上擺著已經涼了的三菜一湯,以及室友給我留的條兒。

萬年不變地叮囑我好好吃飯,他回來檢查剩菜數量。

大概是那天把他連撕帶打揍了一頓,導致我現在莫名心虛。

最后居然老老實實吃完了。

然而,在吃完涼了的飯菜之后,久違的腸胃炎,突然犯了。

室友那天剛好加班,一回來就看到我蹲在廁所里,抱著馬桶,哇哇吐。

我趕在他沖我發火之前,努力手,住了他的,自證清白。

「腸胃炎,不是我在催吐。」

室友:……

我看到他把包一扔,直接將我打橫抱起來。

「走吧,去醫院。」

我被顛得頭暈眼花,最后只能有氣無力地把腦袋擱他口。

然后告訴他,走慢點,他要敢跑我就敢吐他一臉。

室友腳步頓了一下,再走的時候,果然就穩了很多。

當然,我覺得我其實可以告訴他,這種況背比抱要省力氣。

但大概是這個懷抱太過于溫暖,以至于我實在是沒力氣說了。

到了醫院,原本我以為掛幾天點滴就行。

結果醫生大筆一揮,在病歷本上龍飛舞寫了幾個大字。

建議住院。

我據理力爭,不愿住院。

然而室友和醫生沆瀣一氣,二話不說繳了我的份證,去辦住院。

大半夜的,急診人不多,醫生就跟我閑聊天。

「男朋友人不錯啊。」

我面無表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 gay ,醫生你別說,我怕他男朋友找我麻煩。」

醫生:……

辦完住院回來的室友:……

醫生看著室友的目,格外意味深長。

室友鐵青著臉帶著我去病房,盯著護士小姐姐給我戴上腕帶,進針管,滴上點滴。

「看不出來,你詞還多的啊。」

「gay ?」

「男朋友?」

「怕他誤會?」

我自覺理虧,著脖子不敢吱聲。

室友像是被氣笑了。

「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想了想,試探著開口。

「室友?」

室友瞪著我,眼神就和小刀子似的,嗖嗖的。

保命為上,我果斷換了個說法。

「親無間到可以睡同一張被窩吃同一鍋飯的關系。」

室友:……

我小心翼翼地瞟著室友的臉,又黑轉青,由青轉紅,最后變得面無表

「吃同一鍋飯我同意。」

「但睡同一張被窩,麻煩你給我一個詳細解釋。」

于是我給他提了個關鍵詞。

「存儲卡?」

不就是比不要臉嘛。

我也豁出去了。

室友的氣焰看著看著就給矮了下去。

最后還示好地給我掖了掖被角。

「我幫你看點滴,你睡覺。」

我閉上眼睛,睡得心滿意足。

15

再醒來的時候,室友已經上班去了。

病床旁邊的小桌子上,整整齊齊一字排開,放著我的筆記本電腦,手機充電,和一份白米粥早餐。

微信第一條是室友留言。

室友:「電腦和充電都給你拿過來了,黑袋子里是衛生棉,白袋子里是巾。」

室友:「午休的時候過來陪你吃飯。」

細心是細心的。

但排序在巾前面的姨媽巾又是什麼鬼?

我側想去翻柜子。

然而剛一,我就發現,大以上部以下,花的部分,仿佛好像大概有那麼一丟丟,不對勁。

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姨媽在上,風干了的結果……

我哆嗦著手把黑袋子打開。

尼瑪還是個夜用加長款!

這種事上你又這麼機靈?

然而沒等我從被合租男知道生理期側的窘迫中回過神來,我的微信群就突然,炸了。

好幾個群就跟約好了一樣,齊刷刷往外蹦消息,并且每個群都有人在艾特我。

而與此同時,我朋友圈的提示消息,開始拼命往上蹦數字。

然而我既沒有發朋友圈的癮,也沒給朋友圈點贊留言的習慣。

一種不太好的預慢慢涌上心頭。

我深吸一口氣,抖著,點開了那個還在往上漲的數字。

里面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圖。

連臉

都沒,就只有兩只手。

有著非常明顯男特征的手覆在一只連著輸管的手上。

并配文字:

半夜腸胃炎發作,幸虧有你陪我來醫院,怕我輸太涼,還幫我暖手,筆芯麼麼噠。

我一口老

用我手機發朋友圈,還有臉發麼麼噠?

麼麼噠你個大頭鬼!

16

幾個群的畫風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

大學室友群排著隊恭喜我離前男友苦海,喜結新良緣。

前男友的室友群則對我回應分手的方式表示非常震驚,一個兩個都在問我是不是真的。

群則發來一連串鞭炮表包,慶賀我胎換骨,開始新的征程。

我果斷裝死,一個都不理。

消息劃到最后,兩條未讀特別顯眼。

前男友:之前小小跟我說,那天來接你的是你新男朋友了,我還不信。

前男友:恭喜你,找到歸宿。

哦,對,他說的小小,就是那位跟我一直不對盤的清新綠茶。

丫什麼時候跟那麼親熱了?

我看著被前男友從黑名單里放出來的微信消息,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半天之后,我非常理智地,回了他兩個字。

謝謝。

大概是男人的通病,一旦從男友變前男友之后,回消息總是特別快。

在我發完謝謝之后,前男友的消息幾乎是秒回。

他直接甩給我一張截圖。

里面是他和一個陌生微信號的聊天記錄。

前男友: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你小號。

前男友:現在才知道是我多心了。

前男友: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想了想,言簡意賅地回了個,「哦,那不是我。」

聊天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

然而我等了半天,前男友都沒再發來消息。

我閑得無聊,點開他給我發的聊天截圖,又看了兩眼。

猛然驚覺不對。

悉的頭像,悉的昵稱,還有那悉的聊天方式。

那不就是系統給前男友量定制的朋友嘛?

合著我在前男友心里的形象,居然跟綠茶是重合的?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里只有兩個字。

虧。

被室友那一堆聽不懂的專有名詞給忽悠了,還以為丫那程序有多高大上呢,鬧了半天,前男友還是以為是我小號。

我反手又是一個截圖,把我和前男友的聊天界面給室友發了過去。

「我就說你這程序不靠譜,還是被認出來了。」

17

不過這幾天被室友這麼一鬧,我倒是的確沒太關注前男友系統談這檔子事。

現在再翻出來看也沒什麼新覺。

果然過陣子還是跟室友把這個項目終止了得了。

雖然不花錢,但浪費時間啊。

室友大概在忙,半天沒理我。

我刷了下微博,回復了幾個讀者留言,打開電腦開始趕更新。

中午的時候,室友拎著個保溫桶,風風火火跑了過來。

「早飯吃了沒?」

我瞄了一眼桌上剩了一半的白粥,心虛點頭。

室友心照不宣地沒有拆穿我。

「腸胃炎不能吃太辛辣刺激的東西,你別一次吃太多,分幾次吃完都行。」

我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手想去接筷子。

然而室友比我快了一步,一步到位,直接夾了片青菜送到我邊。

我和他的手同時僵在半空。

室友耳朵尖帶了點微微的紅。

「你還在掛水,就不要了。」

一個賤的人突然變得如此乖巧,一時之間,我竟然有點不太習慣。

然而他接下來那句話,讓我好不容易對他生出來的一點好,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因為他說:

「你一就容易側,搞到床單上還得麻煩人護士洗。」

「昨天已經毀了我一件 T 恤了,就別再禍害醫院的床單了。」

我想拿針,把他起來。

大概是我臉太臭,室友開始挖空心思找話題聊天。

托他一頓侃的福,別說他拿我手機發朋友圈,就連他那破程序沒跑功這事兒,我都給徹底忘了。

18

室友說下午來接我出院,但我沒打算真讓他來。

畢竟程序狗都忙,老讓他請假,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我盤算著上午掛完水,就把出院手續一道辦了,然后自己打個車回家。

然后我就看到了,正站在醫院門口,低頭刷手機的室友。

出于人道主義,我著頭皮上去跟他打招呼。

「我不是說了下午出院嗎?」

室友看著我,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

「我算了下,你上午就能掛完水,想著你可能無聊,得提前溜了。」

順手把我手里的東西全都拎了過去。

「走吧。」

我默默跟在他后頭,總覺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室友到底想要出什麼幺蛾子,我是真沒底。

一路上我是不敢開口了。

室友咳嗽一聲,開始沒話找話。

「最近我有點事,沒多注意,就讓程序自掛機跟他聊天。可能還是素材收集的問題,回頭我再重新調整一下。」

我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我截圖說小號被前男友認出來的事兒。

其實后來想一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沖前男友跟綠茶那磨磨唧唧藕斷連的勁兒,再加上他三個小號跟三個妹子網聊的勢頭,這人他就是回心轉意了,我也不敢要。

再香都不敢。

室友看我不說話,就很有點試探的意思。

「所以,現在你是不想要程序跟他繼續聊了?」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點了點頭。

「隨便吧,你要不忙就讓程序就跟他聊著。你要沒空,數據收了又沒用的話,不聊也行。」

三年半了,天大的執念也該放下了。

就為著他跟我客套的那句夸獎「我覺得你這個樣子的」,我大學大半的時都填給了一個渣男,想想也真是太狗了。

室友像松了口氣似的。

「那行,我就看著辦了啊。」

19

室友前腳把我送回家,后腳電話就追魂奪命地過來,讓他回去公司燃燒生命。

臨走時這廝千叮萬囑,讓我一定按時吃飯,他不一定能按時下班。

我差點沒直接敲鑼打鼓把他送走。

除了太啰唆,我這位室友在其他地方也沒啥瑕疵了。

哦,還有有時候夸人不過腦子。

然而沒過多久,室友的微信就到了。

室友:「我走得急,落了份文件在房間,能幫我送一下嗎。」

室友:「房間門沒鎖,書架第三個格子上,有一個牛皮紙袋。」

我試著擰了一下門把手,還真沒鎖。

只不過我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去送東西而已,這都能到前男友。

而且還是他先看到的我。

這可真是孽緣。

從前挖空心思堵他都堵不到,這會兒不想看他了,反而走在路上都能著。

當然,錯只是我的想法,落在前男友眼里,那就是我不要臉死纏爛打。

因為人看到我之后先是錯愕,后是了然,最后還有點氣急敗壞。

「我還以為你是真找到新男朋友了,怎麼又跑來這里了?」

「上次你非要把我拉去社團彩排,又故意讓人來接你,你覺得這樣能刺激到我?」

「還有,那個微信號就是你找來試探我的小號,對不對?」

「我跟你說過了,試過不合適咱倆就好聚好散。」

「現在已經不是上學的時候了,你發瘋也要考慮后果。」

我:……

我不是,我沒有,我冤枉啊。

天地良心,我也不知道丫怎麼換工作了,公司還跟室友在同一棟樓啊。

前男友看著我,義正詞嚴。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還是把你微信拉黑吧。回去咱倆微博取關,我跟你正式說一聲,我不喜歡你,咱倆分手,以后也不要再聯系了。」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我肩膀。

室友一手攬住我,一手從我懷里走文件,替我擋住前男友。

「那敢好。」

「我就擔心有的人啊,人在邊的時候看不上,分了手也無所謂,但一旦看到前友談新了,立刻就記起人的好來,死皮賴臉玩吃醋。」

「還好你不是這種人哦。」

我被室友按在懷里,渾

然而又有點想笑。

室友噗地一下,把下擱在我肩膀上,看上去我跟他就特別親

「咱倆今晚吃什麼?」

他微微側過臉,鼻息若有若無過我的耳垂,帶出些麻麻的來。

看著我的眼睛里含著笑意,很有點老夫老妻稔的覺。

「你剛出院,不能吃太油膩的,今天熬白米粥,再切個水果沙拉,好不好?」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憑本能反應點頭。

室友輕輕我的腦袋,笑瞇瞇地夸我。

「乖,等養好了請你吃大餐。」

前男友大概是被室友這一口狗糧塞到飽,我還沒回答好不好呢,他就不見了。

室友意猶未盡

地松開我,滿臉嫌棄。

「我還以為你前男友有多好呢,也就這樣吧。」

「回去你得給我把服洗了當片酬。」

我:……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貨比貨得扔,前男友單獨看上去綜合條件都不錯,但和室友站在一起,我仿佛看到了淘寶的買家秀和賣家秀……

天壤之別啊——如果他不說最后那句話的話。

室友趁機又了一把我的腦袋。

「行了,我出門前把米泡上了,你回去按下煮粥鍵,想吃什麼水果,我下班帶回來。」

我:???

大哥你這不是在逢場作戲嗎?

你還真打算吃水果沙拉?

20

整個回程的地鐵上,我都在琢磨室友這飄忽不定的行為,到底居心何在。

本來想直接問的,然而手機掏出來,發出去,消息就變了:

我:你跟我前男友到底說了什麼?他怎麼就猜出那是我們弄的小號了?

室友隔了一會兒,給了我一個截圖。

他用小號點贊了我那條在醫院秀恩的朋友圈并轉發,還配文字:

吃狗糧吃到飽。

……

他的腦回路,我也是服氣的。

然而我覺得還有點不對勁。

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

想了想,我決定還是叮囑他一聲不要玩了。

我:不過我跟他以后也不會有什麼關系了,小號注銷了吧。

我:還有,你也不用說話那麼毒吧。

室友回得就特別無辜。

室友:我只能保證,以后對你絕對不毒。

我頭疼扶額。

嚴重懷疑室友是不是在醫院被奪舍了。

畫風一會兒一變的,刺激得我都無言以對了。

本著對室友安全負責的神,最后我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我:你出門怎麼不記得鎖房門呢,多不安全。

室友這條消息回得很快。

室友:對別人當然得鎖,但是對你,我的門以后永遠都不鎖了。

我:……

要了命了。

事實證明,鋼鐵直男如果非要走人路線的話,往往就會像這哥們兒一樣,一個反面教材。

我看著他發過來的土味話,只恨不得直接給地鐵摳出一個雙層軌道。

他之所以沒被人劃分到流氓這一類里,大概純粹是因為他那張臉,長得確實不錯。

我也不知道醫生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反正自出院之后,我就算被他綁死在了飯桌上。

嚴格遵循早餐吃好中餐吃飽晚餐吃的原則,還買了一大堆七八糟的零食放在客廳,上午十點發消息提醒我吃點心,下午四點提醒我吃水果。

我嚴重懷疑消息其實是系統代發,但我沒證據。

因為我不能問。

問他就一臉「你再不好好吃飯就要死了」的表,泫然泣地看著我。

再不然就把小時候罩他那個鐵錚錚的妹子的輝事跡,拿出來左一遍右一遍給我洗腦。

力證胖子也能有春天。

好吧,我才不會承認我是因為當前,所以暫時屈服于他那張臉的威之下的。

21

前男友自那次和室友的短暫鋒后,就變了一個非常合格的前男友——默默消失在了我的朋友圈活軌跡里。

如果不是室友賊眉鼠眼湊過來問我要不要看熱鬧,我差點都快把他給忘了。

那是一個非常非常普通的周末,我跟室友一人占據餐桌的一邊,他敲他的代碼,我寫我的更新,氣氛異常和諧。

突然,室友的電腦發出了叮的一聲提示音。

然后這廝不知道是了什麼刺激,突然繞過桌子跑到我這邊來,啪的一下就把我筆記本給合上了。

「走走走,請你看電影。」

我:???

大哥,看電影歸看電影,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想一出是一出的啊。

更新沒寫完,我會被讀者拿著四十米大刀砍死的好不好。

然而室友并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直接把我從椅子上拎起來就往房間里推。

「快快快,穿漂亮點啊。」

我:……

如果不是知道他家不在本市,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突發奇想,要帶我去見父母了。

左不過是兩個人出門,更何況室友從上到下從前到后都被我看了,我也就沒花心思捯飭自己。

板鞋衛再加一個隨小挎包,丸子頭一扎就能出門。

室友從我出房門那一刻起,眼睛刷地一亮,然后瘋狂輸出彩虹屁。

當然,這個時候我對于他夸贊我這套服的目的,一無所知。

一直到他帶著我,去了商場頂樓電影院旁邊的茶店,選了個靠窗

的位置鬼鬼祟祟坐下之后,我才約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為窗戶對面,剛剛好,站著捯飭得人模狗樣的,看上去正在等人的,前男友。

室友拿茶杯子擋住臉,沖我眉弄眼。

「你電腦桌面換了沒?」

我:???

我:!!!

我覺得,我大概知道,室友要我看的熱鬧,是什麼了。

我:「你怎麼知道他們今天見面?」

室友:「我要說是程序跑出來的你信不信?」

信!

這還能不信?

以后天橋底下算命我給你占攤位去!

發家致富就靠你了大哥!

室友:「真是程序跑出來的,我把你前男友的社軌跡,和他小號互的那幾個賬號的社軌跡做了個匹配,再稍微擴大一圈搜索范圍,準確率還高。」

說句實話,室友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認識。

但合在一起是個什麼意思,我是真沒聽懂。

室友換了個說法。

「也就說,程序數據顯示,你前男友今天要網奔現,跟上次你設置電腦背景板的那個『』。」

「約會地點,最后程序給了我三個選項,我挑了個離咱們這兒最近的賭一賭。」

「運氣不錯,賭對了。」

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倆字,他可以加重了。

室友敲敲桌子,提醒我回魂。

「來了來了,你注意看。」

神一振。

講真,我也很好奇那姑娘到底長啥樣,照片整得跟明星似的。

別說前男友了,我看著都想屏。

室友給了我幾個關鍵詞。

「黑長直,紅子。」

我把臉在玻璃上,滿世界看了一圈。

唯一一個符合室友關鍵詞的,是個站在電影院招牌底下的,胖胖的姑娘。

當然,非要說胖也不太合適,得看跟誰比。

跟一般人比,可能也就是個微胖。

但跟自己放出來的照片比,那差距就海了去了。

了一把眼睛,又了一下,確定我沒看錯。

室友就很淡定。

「我都跟你說那圖片是合的,你也不信,非得對著那照片減,所以還是帶你來看看本人比較靠譜。」

我:……

室友繼續捅刀。

「別人一張照片你都信,我跟你說破天都不頂事。」

「那照片 P 得背景都虛化了,一看就知道是磨皮拉過頭了。你要懟著那照片來減,遲早得把自己死……都減不到那水準。」

我:……

室友:「你前男友也是眼瞎,你材哪不好了?要要腰是腰的,非得看個照片去當狗。要換了我,那種妹子給我一百個我都不換。」

我:……

雖然說你是在夸我。

但我總覺得你在涵我。

然而又有一種角度非常詭異刁鉆的,被安到。

然而,室友下一秒,就把我的安,破得一干二凈。

「要我說,我還是比較喜歡鐵塔般的妹子,安全。」

我:……

這個梗你是過不去了。

我要是那個妹子,我肯定后悔當年救你。

外頭前男友也滿世界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定在了電影院招牌底下的妹子上。

然后他看了兩眼,又非常鎮定地,挪開了目

順帶還把自己一直拿在手上的外套,給默默穿上了。

接著他非常淡定地,扭頭,走了。

走得倍兒干脆。

我:……

室友:……

好吧,面基面死再到不相認,這個作也真是沒誰了。

室友清清嗓子。

「電影還看嗎?」

我:……

大哥,現在的重點是電影嗎?

那妹子還杵在電影院門口呢,雖然不認識我,但從旁邊過,我心虛啊……

22

室友假模假樣帶著我在電影院里溜達了一圈。

經過那妹子時,還特意重點表揚了一下我的品。

表示熱+衛的組合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王炸。

顯得長又有活力,輕松自然還好看。

我覺得室友是故意的。

因為室友說這話的時候,那妹子還特意扭頭看了我一眼。

看得我尷尬癌都犯了。

要麼說程序狗的腦回路都不正常。

因為他一路都在跟我叨叨減的危害。

從我現在樣子就好,一直說到減會導致分泌系統紊等一系列問題。

最后干脆

給我發了一個 Excel 表格,說是最近他熬夜出來的數據資料。

中心思想只有一個。

別減

我:……

末了還拿前男友的例子過來讓我觀后

我搜腸刮肚,半天才干干發表了第一個評論。

「他的眼……是高的哦。」

非得看上個紙片人,活人都不要。

室友拿手支著下

「還有呢?」

我絞盡腦

「還有……拿照片騙人很有可能會被甩?」

室友點點頭。

「嗯,繼續。」

我:……

大哥,這又不是期末考試,你還打算讓我寫個八百字再卷?

于是我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沒了。」

室友:「真沒了?」

我點頭。

「真沒了。」

室友清清嗓子。

「你沒了,那就該我說了。」

我洗耳恭聽,并且屁顛屁顛給他倒了杯水,恭恭敬敬推過去,請大佬潤嗓子。

室友:「第一,我對材的要求不高。」

「像你這樣有腰有的就很滿足了,以后你是胖也好是瘦也好,只要健康,我都 OK。」

我:???

室友:「第二,你也沒有發過照片騙我,從始至終我都看的是你真人,所以咱倆也不存在見死這一條。」

我:???

我心里約約有一個猜測。

但是我不敢問。

我怕我問了,對方會告訴我,他只是在開玩笑,是我自作多,誤解了他的意思。

室友看著我,眼睛里是我不敢回應的芒。

「我的意思是,你看也看了,了,吃也吃了,睡也睡了,打算什麼時候給我一把你房間的鑰匙呢?」

我:!!!

合著你鋪墊了這麼多,就是為了省個房租?

于是我義正詞嚴地回絕了室友。

「鑰匙不能給你,整租雖然比分租劃算,但是房東肯定要在別的地方漲價。」

室友就嘆了口氣。

「你非得讓我說這麼明白?」

我面無表

有些事還是說明白點比較好。

我是被含含糊糊搞怕了。

試一試又不虧這種事還是算了。

又不是飯館子為了招攬顧客搞試餐,哪有那麼多的試一試?

而且我也實在是很好奇。

為什麼是我呢?

宿醉就能讓一個老爺們對你死心塌地這種事,只存在于別人家的小說里。

我自己從來不這麼寫。

更何況我喝醉那形象也是簡直了,你讓我相信他因為我喝醉酒對我一見鐘,還不如讓我相信母豬會上樹。

本著有問題要問,沒有問題創造問題也要問的好奇神,我如實向室友表達出了我的疑

室友看著我,手,輕輕我的頭發。

「你真的以為我那程序只能做匹配?」

「我第一時間用你的資料在網上搜了一下,才發現你跟我一個小學。」

「我讀到五年級的時候父母工作調,沒留在本市,轉學了。」

「那時候我父母沒提前告訴我要轉學,等到要搬家的時候我才知道。本來是想去你家跟你說一聲,但那天你好像跟家里人出去玩去了。」

「我不知道高中你都發生了什麼,但既然現在咱倆能重新遇到,我覺得我跟你之間的緣分,還是夠的。」

我:???

所以,你口里那個鐵塔般的,給你安全的妹子,還真是我?

合著我在你心里就是這麼個形象?

說句實話,真不是我故意不記得他。

那時候本來人就小,事記不全。

再說我小學也屬于學校風云人了,底下小弟一堆,他又不經常在我眼前晃悠,我估計按我當年的尿,肯定是收完就給忘了。

至于記不記得名字這一點……

大學畢業還能把小學同學名字得順溜的,那天賦異稟。

反正我是做不到。

室友從善如流,開始給我打回憶牌。

「我知道你肯定沒認出我來,那個時候我向,膽子小,要不是你替我出頭,我肯定還會被欺負。」

「不管你記不記得,反正我是記得的。」

「那天去你大學找你,看到你站在臺上可憐的那個樣子,我就覺得,像你這樣的孩子,怎麼可以這種委屈?」

「你前男友太不是東西了,他不適合你,你還是適合那種聰明還了解你的人。」

室友指了指他自己。

「比如說我。」

「更

何況我拿程序跑了一下你跟我的匹配,發現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八。」

「既然系統都同意了,所以說,咱倆要不要試一試呢?」

我面無表

「其他的都好說,你先給我解釋一下,鐵塔妹子是個什麼意思。」

室友就笑。

「就是我想表達的意思,不論你是什麼樣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

「小時候是最好的,后來重新遇到你,你還是最好的。」

他低頭,眼睛里,就像放滿了一整片的星河璀璨。

「怎麼樣?」

下一秒,我又重新落到了那個懷抱里。

和那晚一樣,溫暖干燥。

我甚至可以聽到從里面傳出來的心跳。

一聲一聲,撲通,撲通。

聽上去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在被前男友甩掉的那個夏天,我遇到了我的新人,順便治好了我對材的執念。

如果他能夠把鐵塔換一個修辭,我覺得,可能會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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