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第 6 節 沉默如金

男朋友在同學聚會上向我求婚時,他的初忽然出現。

上,穿著與我一模一樣的小黑

「肖陵,再像的復制品,也不是我。」

肖陵看都沒看一眼,專心為我的左手中指套上戒指:「伊伊,你愿意和我結婚嗎?」

我卻能清晰地到,他握著我的那只手,正在輕輕地抖。

1

「我……」

我有一瞬間的茫然。

兩年,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可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遲遲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沒得到我的答復,肖陵抬眼看過來,又輕輕重復了一遍:「伊伊。」

這一刻,他一貫平靜無波的眼睛里,甚至帶上了一脆弱和懇求。

我的心一下就了。

「……我愿意。」

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一時刻,一旁的江悠冷笑一聲,踩著高跟鞋走過來,自顧自落座。

穿著和我一樣的小黑,留著和我一樣的栗長卷發,鮮紅,艷異常,落在我上的目,帶著明晃晃的不屑。

像是在看一件山寨貨,一個替代品。

凝滯的氣氛里,還是肖陵他們班長站起來,率先鼓了鼓掌:

「好了好了,肖陵可算求婚功了,大家一起個杯吧……」

功?」江悠笑盈盈地看過來,「肖陵,你覺得你的求婚算功嗎?」

肖陵冷淡地說:「與你無關。」

他頓了頓,牽著我的手重新坐下。

也許是巧合吧,我們的座位恰好與江悠正面相對,的一言一行,都清晰地落我眼中。

江悠端起面前的紅酒,淺淺喝了一口,然后就側過頭,和邊的男人說著些什麼。

不知道說起了什麼,江悠笑得艷又張揚,眉目間華流轉。

我忽然就明白了,看我的眼神為什麼充滿不屑。

即使我打扮得這麼像,卻沒有和一樣風流肆意的氣場。

東施效顰。

腦中浮現出這四個字,我有些難堪地垂下眼,小聲問肖陵:「你為什麼會送我這條子?」

「……」肖陵沉默了片刻,「因為我覺得,你很適合。」

適合嗎?

我張了張,想說點什麼,可到最后,也只是兀自沉默。

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兩個月前。

在閨楚楚的慫恿下,我把留了好幾年的長發染,還燙了個大波浪。

第二天和肖陵約會,他看到我,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明明目落在我臉上,卻好像在過我,看向別的什麼東西。

我輕聲問他:「你在想什麼?」

「……想你。」他回過神,出手,輕輕著我的頭發,「這樣很好看,很適合你。」

沒過幾天,肖陵就送了我這條小黑,還有一支楓葉紅的釉。

這些東西,與我日常的穿著風格截然不同。

可肖陵抱著我的腰,將臉埋在我肩窩,嗓音沙啞地說:「伊伊,穿給我看,好不好?」

不了他這樣。

其實肖陵是個冷淡的人,公司里的同事們偶爾議論,都他高嶺之花。

我們在一起后,大部分時候,他依舊保持著淡漠又自持的狀態。

我們甚至很接吻,偶爾的幾次,也如蜻蜓點水般,短暫又輕淺。

可那天,當我第一次換上這條小黑,涂上楓葉紅的釉站在他面前時,肖陵霍然站起,大步走到我面前。

我從沒見過他這麼失態的樣子。

盯著我看了片刻后,他低頭,著我的下,用力吻了上來。

「伊伊。」

肖陵的聲音將我從記憶中拉回來,我回過神,看到他夾起一只蝦,細心地剝掉蝦殼,放進我碗里。

心零星的一點雀躍,卻在看到對面江悠的那一刻,驟然冷卻下來。

江悠邊的男人,正戴著手套,專心致志地幫拆一只螃蟹。

就坦然地坐著,抬起那雙嫵的眼睛,挑釁地看著我們的方向。

2

一整頓飯,肖陵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他有個初江悠,在一起半年,畢業前夕分了手。

據說,是江悠要出國留學,而自己接不了異地

我和肖陵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畢業兩年了。

兩年時間,再深刻的也該忘記了,何況他們之間只有半年。

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可今天,見到了江悠,我忽然意識到,也許肖陵從來沒有徹底忘記過

甚至,他一直試圖在我上,尋找江悠的影子,找不到,就嘗試把我變得和更像一點……

心頭驀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按著桌面站起來,用力到指節發白: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陪你去。」

肖陵站起,就要跟我一起走,后卻響起江悠慵懶的聲音:

真是好啊,去個洗手間都不舍得分開,要不干脆拿繩子綁一塊兒得了。」

說完就自顧自地笑起來,笑聲張揚,可又好聽。

肖陵的步伐猛地停住了,目沉沉地看著我,眼中緒閃,最終凝一片漆黑。

「你去吧。」他輕聲說,「等會兒我送你回家。」

其實我的長相比較清淡,并不適合艷麗的口紅,但因為那是肖陵送的,我就經常涂它。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我用浸的紙巾用力上的

我沒帶卸妝巾,這種啞釉又特別難卸,用了點力氣,被我得生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釉終于被我干凈,上卻多了許多細小的,正在滲的傷口。

對著鏡子里妝容狼狽的自己笑了一下,我轉離開。

回去的時候,聚會已經結束了。

包廂的門虛掩著,我正要推開,就聽到里面傳來江悠的聲音。

「聽班長說,之前幾年的聚會,你一次都沒來過,今年卻突然來了,還帶著朋友求婚——怎麼,做給我看啊?」

我的手在門把手上無聲收

片刻后,肖陵的聲音響起,語氣冷漠:「當然不是,別自作多了。」

「是我自作多,還是你不敢承認?」

我推開門,正好看到江悠前傾,在肖陵上親了一下。

聽到靜,他們同時向我這邊過來。

肖陵的臉微微發白,江悠卻笑容燦爛。

拎起包,神態自若地朝我走來。

肩而過的一瞬間,停下腳步,轉過頭,用肖陵和我都能聽到的聲音說:

「寶貝,你未婚夫味道不錯。」

3

在親眼見到江悠之前,我曾經聽肖陵的朋友提起過

那是他們大學時期最歡迎的神,喜歡的男生如過江之鯽,而本人也是風流瀟灑的子,換男友如同換服。

雖然肖陵只和談了半年,卻已經是時間最久的一任。

從我邊走過,上飄來的香水味,清甜又悉。

上個月,肖陵送過我一瓶一模一樣的。

心頭強烈的屈辱涌上,我下意識攥了垂在側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伊伊。」

等我回過神,江悠已經不見了,而原本在窗邊的肖陵,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出手,似乎想抱住我。

我后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手:「你臟了。」

我竭力想讓這句話聽上去平靜,然而聲線里還是帶上了一抑制不住的抖。

聽我這麼說,肖陵的臉唰地一下,變得蒼白。

他抬手,一下一下,用力著江悠留下的口紅印,直到那上面多了許多細小的傷口,開始漸漸往出滲

「干凈了嗎?」

他啞著嗓子解釋,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伊伊,我本來是想躲開的,但到我你就進來了,我沒來得及。」

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在同學聚會上向我求婚呢?」

「……我只是想讓曾經的同學替我做個見證,伊伊,你現在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和你結婚。」

「我和已經分手四年了,我真的不知道今天的聚會也會來。」

「送你那些東西,只是因為那是我的個人偏好——我承認,我想用我的個人審綁架你,是我不好,但我沒有讓你做的替代品的意思,從來沒有。」

他說得很誠懇,整個過程里眼神沒有毫閃躲,似乎問心無愧。

可我只覺得心里越發酸

片刻后,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你知道嗎,肖陵,我們談了兩年,你之前從來沒有哪一次,跟我說過這麼長的話。」

肖陵怔了怔,神漸漸變得肅冷。

他張了張,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后也只是頹然地閉上了

事實上,我能跟肖陵在一起,是因為我持之以恒的追求。

他剛進公司的時候,因為那張好看的臉,不同事都對他有過好,但誰約他吃飯,他都沒同意過。

正好,那段時候我手下帶著幾個項目,因為要接給肖陵一部分,便順理章多了很多接

我邀請他一起吃飯,買下午茶的時候會給他多帶一份,在他加班到深夜時,一聲不吭地把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

項目付那天,我們加班到后半夜,得知消息后,也只是在

樓下的自販賣機買了兩罐啤酒,勉強算是慶祝。

那天夜風微涼,我拉開啤酒罐拉環,泡沫涌了一手。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肖陵從旁邊遞過來一張紙巾。

我要接,可他沒松手,只是一點一點干我手上的泡沫,然后順勢攥住了我的指尖。

「秦伊伊。」他聲音輕淺地問,「你是不是在追我?」

我怔了,耳尖微紅地應了聲:「是。」

然而哪怕已經在一起兩年,我始終不知道肖陵那時候怎麼會答應我。

在一起后他對我其實不算很差,只是不說話,也不喜歡主

我總是說服自己,他就是那樣的格。

但我忽略了,其實我在別人面前也是沉默寡言的子,但跟肖陵在一起后,會絞盡腦地找話題,跟他發消息分日常。

甚至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接吻,都是我主的。

但這哪里是因為格。

無非就是他不夠我。

4

我告訴肖陵,我想冷靜一段時間。

他眼睫,遮住眼底翻滾的暗:「那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還是打算取下來還給他:「這個你還是先收著——」

話沒說完,肖陵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嗓音沙啞道:

「伊伊,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不能反悔。」

他眼中浮現出再明顯不過的痛意,我看著,一時竟有些微恍惚。

一向冷靜到淡漠的肖陵,竟然也會為我到痛心嗎?

走到樓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家酒樓的位置偏,路燈芒昏暗,路上只有零星的車子駛過。

肖陵轉過著我,語氣近乎懇切:

「伊伊,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是天晚了真的不安全。就讓我送你回家,行嗎?」

我到底還是答應下來。

沒必要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沉默,漫不經心著車窗外倒退的景

反倒是肖陵在努力找話題,試圖將車幾乎降到冰點的氣氛變得熱烈一點。

我一言不發地聽著他說話,直到車在紅綠燈前停下,忽然開口道:

「如果當初,江悠出國前沒提分手,你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肖陵的手驀然在方向盤上收

我看著他用力到微微發白的指節,不知怎麼的,心頭酸:「算了,你不用……」

「不會。」

肖陵打斷了我,轉過頭著我,眼中是一片平靜鋪開的漠然,

「就算是當初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邊來來往往的人也沒斷過。我從來不覺得,我和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你不一樣,伊伊,你是我唯一想過要結婚的對象。」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特別誠懇,車頂燈的芒照下來,他好看的眼睛里像是落進了星星。

我的心忽然了一瞬。

等回過神,我避開他的目,淡淡道:「綠燈了,開車吧。」

肖陵眼中掠過一黯然,卻什麼都沒說,沉默地發了車子。

到家后,他還給我發了一條消息:「你的,記得涂藥。」

「你也是」三個字被我打在對話框里,猶豫片刻后,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第二天早上,我拎著一袋垃圾走下樓,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樓下的肖陵。

他追到我面前,卻在看到我手里的東西時驀然愣住。

我面無表地把打包好的小黑和香水釉丟進垃圾桶,再看肖陵時,他的神已經毫無破綻。

肖陵輕聲說:「一起去公司吧。」

在車上的時候,我給楚楚發消息:「肖陵來接我上班了。」

回了個震驚的表,然后問我:「那你要原諒他嗎?」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后面幾天,肖陵每天按時接送我上下班,下午茶時送來我喜歡吃的東西,和我單獨相的時候,努力找話題和我聊。

不是不心的,只是我總會想到肖陵跟我求婚那天的場景。

江悠走進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都變了,握著我的那只手也突然用力。

是真的不在意了嗎?

月底,公司派我去外地出差。

結果準備回去的那一天,當地忽然下起暴雨。

倒灌的積水令通和通訊一起癱瘓,我滯留在酒店房間里,等著不知何時能返程的航班。

然而第二天深夜,我因為斷網掛掉楚楚的電話,正要睡下時,門口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我警惕地走到門口:「誰?」

「伊伊,是我。」

愣怔片刻后,我猛地拉開房門,然后就被攬進一個帶著微微氣的懷抱。

「肖陵……」我有些然地發出聲音,「你怎麼來了?」

他溫熱的掌心著我的發頂,一下一下地輕輕安

「想辦法搭送資的貨車過來的。伊伊,我只是擔心你會害怕。」

我的確是害怕的,這幾天手機的訊號斷斷續續,整座城市幾乎快變與世隔絕的孤島。

雖然街道的積水已經漸漸消退,但我心中的恐慌仍未徹底消失。

只有現在靠在肖陵懷里,飄搖不定的心頭忽然多了一漸亮的芒。

那一刻,我以為他眼里真的有我。

5

回去后,我把頭發剪短,染回黑,也換回了從前的襯衫牛仔

肖陵什麼都沒說,他甚至我的短發,勾著角夸我:「很可。」

然而,就在我幾乎要忘記江悠這個人的時候,又一次突兀地出現了。

那天下班,我和肖陵一起下了樓,遠遠地就看到一道悉的影站在路邊。

已是初秋風涼,上仍然穿著剪裁得的吊帶,風吹過拂擺,出兩截纖細的小

我能覺到被我挽在臂彎里的肖陵的手臂微微一僵。

我的心也跟著下沉。

見到我們,江悠步履翩躚地走過來,笑著對肖陵說:「肖陵,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

甚至沒有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個無關要的路人甲。

不知怎麼的,我忽然有點想笑。

「你們說,我先走了。」

我說著,就要把胳膊從肖陵臂彎里出來,卻被他牢牢握住手腕。

他繃著線,側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芒游

爾后他重新轉過頭,冷淡地對江悠說:「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

江悠的神微微一滯,很快又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和漫不經心。

「肖陵。」手,將被風吹的頭發撥到耳后,「我要結婚了。」

江悠把一張請柬遞過來,肖陵盯著手上醒目的戒指看了片刻,淡淡道:「恭喜你。」

他始終沒有接那張請柬。

江悠的表漸漸有些僵住,那雙水波漾的眼睛瞥過來,忽然一轉向,把請柬遞到了我手里:

「既然這樣,你就替你男朋友收著吧。」

手里猝不及防下被塞進一個東西,我下意識住,等反應過來想還回去時,江悠已經轉離開了。

目中無人的態度難得挑起了我的怒火,我正要把那張請柬撕了,肖陵忽然出手,從我手里走了它。

我微微一怔:「你要去?」

「……不。」

肖陵垂下眼,避開我的目,「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為無關要的人氣。」

無關要的人……嗎?

那張請柬似乎并未給肖陵帶來任何影響,他對我依舊如之前一般,態度也要溫和不

只是有一次約會時,他先到了,我過去時正巧看到他支著下,目散漫地著不遠

循著他的眼神過去,我看到一對的背影。

應該是兩個大學生吧,男生高挑拔,生留著一頭栗的長卷發,婀娜的背影看上去有幾分眼

我整個人僵住。

直到那生轉過頭來。

不是江悠。

不知怎麼的,我松了口氣,再轉頭時,才發現肖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邊。

他接過我手里的包,順口問了一句:「晚上想吃什麼?」

我沉默片刻,輕聲問他:「你還在想嗎?」

「誰?」

「江悠。」

「……」

肖陵的步伐忽然停住了,他轉看著我,后是天際大片的夕芒,他好看的臉被映出一種迷人的脆弱。

「我只是在想我的大學時期……伊伊,如果一開始我遇見的是你就好了。」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目下移,看向我手上的戒指:

「這兩天,我聯系了我爸媽,他們下個月就會過來一趟。如果可以的話,你也跟叔叔阿姨聯系一下——」

「伊伊,我們結婚吧。」

6

雙方家長見面的事,幾乎是肖陵一手辦。

他跟我爸媽確定好時間,提前在酒店訂好了包廂,甚至讓我幫著選了一堆見面禮。

我的心卻空空的,似乎被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牽絆在半空,遲遲落不到實

楚楚問我:「你想好了嗎?真的就肖陵了嗎?」

猶豫的那個瞬間,我想起他剛進公司的那個下午,主管讓我去和新的項目負責人接洽,走進會議室的一瞬間,我恰好對上肖陵看過來的目

清冷疏淡,可又帶著一揮之不去的散漫。

他盯著我看了兩秒,忽然輕勾角:「扣子。」

我愣了愣:「啊?」

「襯衫扣子……開了。」

我低下頭去,臉瞬間紅得發燙,連忙側過,手忙腳地將口不知何時蹭開的扣子扣好。

再轉過來時,肖陵的神已經恢復了平靜無波:

「好了,接下來我們可以接一下項目上的事了。」

我想我就是在那一刻喜歡上他的。

「想好了。」我告訴楚楚,「如果結婚對象是肖陵的話,我很愿意。」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距離見家長的時間越來越近,那天晚上我去高鐵站接了我爸媽回來,忽然接到了楚楚的電話。

「伊伊……」

的聲音微微急促,語氣里尚有幾分猶疑,

「你那天跟我說,你和肖陵見家長的酒店是春時嗎?」

我愣了愣:「是啊。怎麼了嗎?」

「我下班過來辦事,正好路過這里,看到門口有人在掛婚禮的花環和氣球,上面寫著新郎新娘的名字,那個新娘……江悠。」

仿佛轟然一聲驚雷在腦中炸響,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伊伊,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楚楚滿是擔憂的聲音將我的神思勉強拉了回來。

我回過神,發現被自己咬得生疼,好半天才有些然地說:「不用了。」

看著爸媽滿是期待的臉,有些話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第二天一早,肖陵開車來接人。

一路上,我一言不發,他大概也是察覺到了異樣,趁著停車的時間問我:

「你怎麼了,伊伊,心不好?」

他的神看上去似乎毫無破綻,我眼睫,最終還是道:

「江悠今天在這家酒店結婚,你知道嗎?」

7

「……」

他看著我,抿了抿,神一瞬間嚴肅起來。

我用力掐著手心,想讓自己保持冷靜,可聲音還是帶上了抑制不住的抖:

「從上次求婚,到今天見家長……肖陵,你到底把我當什麼,用來和江悠相互置氣的工嗎?」

話音未落,我就被肖陵猛地攬進了懷里。

「不是這樣,伊伊……」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被風裹挾著吹進我耳朵里,緒模糊不清,

「我訂這里,只是因為這是全市最好的酒店,至于時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和撞上。伊伊,你信我。」

如果今天是楚楚在這里,大概會毫不猶豫地甩開肖陵,沖他大罵:「我信你個鬼。」

可我不是

于是最終也只是闔了闔眼睛,推開肖陵,垂著眼疲倦地道:

「今天我爸媽和你爸媽都在,我不會說什麼。」

「就算要分手,也等我們兩個單獨相的時候再說吧。」

聽到「分手」兩個字,肖陵一下就握了我的指尖。

「我們不會分手的。」

他的語氣很堅決,像是一個莊重的承諾,只是不知道說給誰聽。

從停車場一路到樓上的包廂,他始終握著我的手,不曾松開。

兩邊父母看到我們這樣,都笑起來:

「年輕人就是好,既然孩子們沒問題,那就趁早把婚期定下來吧。」

相談甚歡時,外面約有喧鬧的音樂聲傳來,服務生歉疚地說:

「不好意思,今天樓上宴廳有人舉辦婚禮,現在正在宣讀誓詞……」

話音未落,坐在我邊的肖陵倏然站了起來。

我下意識去揪他的擺,卻撲了個空。

在雙方父母愕然的目里,肖陵定了定神,勉強微笑道:

「之前點的一份湯好像選錯口味了,我跟著去后廚看一下。」

他步履匆匆地走到門口,在即將出門的一瞬間,我在他后輕輕地喊:「肖陵。」

——別做得這麼難看。

肖陵在門口微微停頓了一秒,到底沒有回頭。

那一瞬間,我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里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我媽最先察覺到我的異常,默不作聲地把椅子拖到我旁邊,輕輕握住我的手:「怎麼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輕輕地抖,指尖也一片冰涼。

「媽媽……」

深吸一口氣,我強忍住眼眶的酸,撐著桌面站起來,

「肖陵去了這麼久,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有特別久,只是他從包廂離開后的每一秒時間,都被我心頭的煎熬拉扯到無限漫長。

我咬著進了電梯,看著數字從 8 跳到 9,然后門開了。

宴廳里熱烈的氣氛忽然一滯,我遠遠地看到穿著華麗婚紗的江悠站在臺上,被無數鮮花簇擁著。

肖陵就站在臺下,距離幾步之遙的地方,仰頭看著

像是虔誠

的信徒,在仰自己的繆斯。

那雙水盈盈的含著肖陵,眼尾像凝著一抹淚,角卻是上揚的。

說:「肖陵,我就知道你會來帶我走。」

8

宴廳一片嘩然。

顯然,這仿佛電影一般戲劇的搶婚場面震驚了所有人。

我走出電梯,一步步走到肖陵后,在距離他幾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輕輕了一聲:「肖陵。」

他像是驟然從夢中驚醒,猛地轉頭看過來,眼中尚且帶著殘留的幾分恍惚。

「伊伊——」

我后退一步,猛地躲開了他想抓住我擺的那只手,然后輕聲宣布:「肖陵,你自由了。」

「我們分手吧。」

在我的想象里,我說出這句話的語氣應該冰冷又堅決,但出聲后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抑制不住的哭腔。

「叮」的一聲,后傳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我邊停住,一只溫熱的手扶上我的肩頭。

下一秒,一個重重的耳,就甩在了肖陵臉上。

「大圣,大冤種,你能別擺出這麼一副別人迫害你的樣子嗎?」

楚楚扶著我,抬起眼皮沖肖陵冷笑一聲,

「這麼舍不得啊,可你的真還站在臺上等著你呢,瞅瞅那樣子,你現在從地上撿個易拉罐拉環估計也能嫁,還不快去?」

說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對著肖陵和江陵就開始拍:

「來來來,趕宣誓,我給你倆把這好的一幕記錄下來,傳網上去。明年人節大伙都不用出去看片了,就看你倆在這演吧。」

江悠神難看極了,肖陵卻再也不看一眼,只是專注又小心翼翼地著我,神脆弱得像是一就碎。

「對不起,伊伊。」

他跟我道歉。

「我只是……」

「只是什麼?難自?最后一次?」

我緩過神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眼神淡漠地看著他,「肖陵,你真惡心。」

他那張好看的臉瞬間慘白得沒有一

我卻也沒覺得暢快,只是過去兩年的紛記憶在我腦中反復閃回,到最后,通通碎裂灰。

我轉過,挽著楚楚的手向外走去。

肖陵在后,聲聲喚我「伊伊」。

我再也沒有回過頭。

一次也沒有。

9

一直走到一樓大廳,我口那郁結的悶氣才算微微散去,轉頭著楚楚:「你怎麼來了?」

我的發梢,語氣溫:「我怕你一個人搞不定那對狗男啊。」

我原本一直強忍的眼淚,就在聽到這句話后,驀然掉了下來。

從高中起,楚楚就一直充當著我生命里那個保護者的角

格天生向,又言寡語,每次被人欺負,都是站出來,替我一一反擊回去。

剛跟肖陵在一起不久后,我就帶著他去和楚楚見了一面。

那時候落落大方地出手來,和他握,然后笑著說:

「看到這只手了嗎?如果你敢做對不起伊伊的事,它就會變大耳刮子落在你臉上哦。」

想不到一語讖。

楚楚替我整理好襟,等那令人窒息的緒漸漸沉寂下去,我才想起,應該跟我爸媽說一聲。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那邊傳來約的喧鬧,接著是我爸憤怒的口吻:

「走吧,走吧,這個親我們不結了!」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遲遲等不到我和肖陵,在服務生的指引下,跟著上了樓,正好撞見肖陵握著江悠的手,和一起從臺上走下來。

江悠原本要結婚的對象目森寒:「你們想干什麼?江悠,你這是悔婚!」

回過頭去,眼神不屑:「本來就是你婚,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嫁。」

再后來,楚楚挽著我的手,在大廳里撞見了他們。

我爸媽一臉余怒未消地走在最前面,肖陵的爸媽急匆匆跟在后面解釋,而肖陵……

江悠穿著婚紗、挽著他的手臂走在最后,整個人幾乎要在他上。

這一幕簡直比電視劇還要彩,我爸走到我邊,看到楚楚,神稍微緩和了點。

楚楚順勢道:「叔叔,我開了車過來,我們走吧。」

「親家……」

我媽猛地轉過,指著肖陵鼻子大罵:

「誰是你們親家?先管好自己兒子吧,這麼喜歡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干嗎還來禍害我們正經人家的閨?」

一團混

我就在這樣的氛圍里,抬眼靜靜地看著肖陵,他張了張,忽然才反應過來似的。

「伊伊。」

我的名字。

我一時沒有應聲,只是越過他的

肩膀往后看,正對上江悠那張艷不可方的臉,還有看過來的挑釁又自得的目

仿佛在說,看,不管你怎麼努力,只要我勾勾手指,你男朋友就會毫不猶豫地拋下你,來到我邊。

是,永遠是贏家。

可我從來沒有和相爭的興趣。

我平淡地向江悠,用口型無聲地告訴:「讓給你了。」

肖陵還在跟我解釋:

「江悠家里人結婚,嫁給一個不學無的浪子,我只是……最后再想幫一回。」

我點點頭,開口,語氣比我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

「你只管幫,我們已經分手了,哪怕你幫一輩子也沒關系。」

肖陵那雙原本澄澈的眼睛里,墨翻滾,最后凝一團仿佛再也散不去的影。

他抿了抿,啞著嗓音問我:「你再也不會原諒我了,是嗎?」

我忽然覺得疲倦,抬手眉心,然后告訴他:

「我沒有不原諒你,肖陵,我只是不你了。」

10

事實上,從這段離出來,比我想象的要更容易。

大概是因為,在江悠婚禮現場看到肖陵的那一瞬間,我終于肯承認,他看重江悠要遠勝過我。

哪怕那時我是他的朋友,哪怕當初和他在一起時江悠還和別的男人藕斷連,哪怕他曾在被大雨變孤島的城市中找到我,然后抱我。

人最怕比較。

我一直用「他也對我很好」來催眠自己,直到事實變利刃,反復切割銳痛的心臟,才終于肯承認——如果要在我和江悠之中選一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走向

我在家休息了三天,再去上班時,卻發現同事們看我的眼神著古怪,言又止的樣子。

直到楚楚發來一個視頻鏈接,我才明白為什麼。

——有人把那天江悠婚禮上的場景拍下來,傳到了網上。

那場荒誕又稽的恨糾葛因而暴在世人眼前,站在臺上淚眼盈盈的江悠,沉的未婚夫,和臺下仿佛神祗降臨來救贖的肖陵。

站在角落的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配角。

中午吃飯時,肖陵端著餐盤坐在了我對面。

我抬眼看到他,作輕輕頓了一下,把里的東西咽下去,端起碗就要走。

「伊伊。」他住我,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謹慎,「視頻我已經聯系上傳的人刪掉了,那是江悠為了擺未婚夫安排的,不是我……」

我忽地扭過臉,面無表地看著他:「說完了嗎?」

肖陵看著我,眼睛里的一寸寸暗下去。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他要哭了。

哭著來找我,說家里的生意出了問題,爸媽為了資金周轉,嫁給一個暴發戶。我已經和說好了,那是我最后一次幫。伊伊,我沒有騙你,我只想過和你結婚。」

我就站在那,靜靜地聽著他說。

這是公司食堂的角落,幾乎沒有什麼人經過,此刻更像有一莫名的氛圍,將我們同旁邊的世界切割開來。

肖陵解釋完,見我仍然反應淡漠,神忽然一痛:「伊伊,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他的眼睛一如從前澄澈,我過去,在那里面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肖陵,我不想要你了。」我終于開口,平淡地告訴他,「我已經跟主管提了離職申請,他也已經批準了。」

面前的肖陵整個人僵住,片刻后,他紅著眼眶問我:「你還會再回來嗎?」

我轉離開,沒有回答他。

11

我用兩個星期的時間,把手上的項目接給其他人,然后收拾行李,打算回家住一段時間。

離開的那天,楚楚說要來送我,結果卻拎著一個行李箱。

面對我的疑問,笑著我的發頂,眼中落了些碎星般的芒:「我請了年假,陪你回家啊。」

「怕你一個人不開心,叔叔阿姨還要上班,又不能總陪著你。」

飛機穿過云層和,在老家的機場降落。

回去的時候,楚楚順理章住進了我家。

「我沒告訴我媽我回來的事,不然又得給我安排相親。」

那天晚上,我們倆躺在我臥室的小床上,像上學時那樣,頭著頭說悄悄話,

「我之前都沒跟你說,上次我空回來了一次,靠,就三天,我媽給我安排了四場相親,還沒一個正常人。」

床頭亮著一盞小夜燈,借著那一點微弱又溫馨的,我看到臉上生的表,忽然笑出聲來。

氣鼓鼓地控訴:「你還嘲笑我!」

我抱著八年前送我的那只絨小熊,笑笑地看著

「不過阿姨說得也有道理,你這麼久都不談擔心也正常

。等你什麼時候帶個男朋友回家,肯定就不催你相親了。」

「我有喜歡的人了。」

楚楚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我有些驚訝,忍不住抬起上半,側過臉去看:「真的嗎,誰啊?我見過嗎,認識嗎?」

在昏黃的燈下凝視我的眼睛,片刻后,忽然出一個比芒更明亮的笑容:「。」

……

我和楚楚在家待了很久,去了很多以前上學時去的地方。

記憶回流,帶回無數紛又深刻的片段,之前那段失敗帶給我的創傷,也在漸漸被平。

那天傍晚,空氣里吹著冷的風,我和楚楚在以前去過的一家燒烤攤上落座。

然而沒吃兩口,隔壁桌喝得醉醺醺的幾個大漢忽然圍過來,嚷著問我們要聯系方式。

楚楚第一時間把我護在后,仰頭冷冷地看著他們:「不給。」

「喝醉了就回去找媽媽,來陌生姑娘面前發酒瘋。」

那些人惱怒,手就要往我們

「滾開!」

楚楚抬手就擋,頭頂微微閃爍的燈流淌下來,在發頂晃出水波一樣的澤。

肖陵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及時抓住男人將要落在我上的手,用力將他推翻在地,然后和幾個人打了起來。

最初的驚慌和訝然過后,我掐了掐手心,讓自己飛快冷靜下來,然后報了警。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深夜了。

肖陵的行為被定為見義勇為,那幾個擾我和楚楚的醉漢,則被關進了拘留室,據說醒酒后還要再關十四天。

借著路燈的,我看到肖陵的手正在往出滲,猶豫片刻,還是提醒他:

「你的傷口,還是盡快去醫院理一下吧。」

他沒應聲。

半個月沒見,他瘦了不,頭發長了沒剪,比之前那副清冷又淡漠的樣子多了幾分落拓。

的確迷人。

但我的心已經毫無波

楚楚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里?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就覺得有人暗中跟著我們,就是你吧?」

肖陵仍然沒說話,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又貪著我。

我卻并不覺得,或者厭惡,心里只有無邊的平靜和漠然。

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我的確,是不喜歡他了。

「謝謝你今晚救我。」我輕聲說,「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負擔你手上傷口的醫療費用。」

肖陵的眼睫輕輕了兩下,終于開口道:「我只是想……再看看你。」

還有什麼可看的呢?

我不明白。

「既然我們已經徹底分手了,你大可以再回去找江悠,其實一直以來,才是你的理想型吧?」

我繼續說,「從小到大,我一直沒有主做過什麼事,當初追你,是因為那時候我真的太喜歡你了,所以我拋棄了矜持和害,絞盡腦地向你傳達我的心意。」

他張了張,似乎想說點什麼,卻被我打斷。

「我們在一起這兩年,是無趣的。你不跟我說話,我努力找的話題大部分也都很無聊。肖陵,我知道你一直想把我變江悠那樣,但那不可能,就算我穿上和一樣的子,用著一樣的口紅和香水,我還是不可能。」

「在你向我求婚時,甚至我知道我們見家長和江悠的婚禮在同一家酒店之前,我都是真心想和你結婚的。」

「但現在,我真的已經不喜歡你了。」

甚至看到他的時候,會下意識覺得惡心。

因為那張曾經讓我心不已的臉,不會再讓我想起過去無數的細節,而只有那天在江悠婚禮上的難堪。

痛意和懊悔在他眼底掀起巨大的風暴,片刻后,席卷一切般帶走了所有的緒,只留下一片死寂。

頹氣蔓延,那一瞬間,我覺得肖陵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空了一塊,再也填不滿了。

12

在肖陵離開后,又過了好幾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來自江悠。

電話里,用一貫高傲的語氣質問我:

「真奇怪,我怎麼會輸給你?你到底有什麼好的,怎麼肖陵最后會選你?」

我只覺得好笑:「那是你們倆之間的矛盾,關我什麼事?」

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告訴我:「我結婚了。」

「哦,那恭喜你們了。」

「不是和肖陵。」

我無語了一下,的聲音再度從那邊傳了過來:

「我談過很多男朋友,但肖陵是最特別的一個。因為那麼多人分手后都對我念念不忘,只有他,竟然這麼快就找了你這個新歡,還打算和你結婚。」

「你的長相、家境、學歷……

樣樣不如我,他到底為什麼會因為你而放棄我?」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肖陵本人。」

我徹底失去耐心,正要掛掉電話,楚楚忽然從我這把手機拿了過去。

「大姐,你都結婚了,還有空來質問你前男友的前友這些事嗎?你要真的很閑,不如把你們村口大糞挑了吧,整天的多不健康,也算為社會為人民做點貢獻了。」

說完最后一個字,沒給江悠回擊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并一氣呵地把的號碼拉黑。

,不知怎麼的,特別想笑。

楚楚看了我片刻,忽然出手來,在我臉頰輕輕掐了一把。

「想笑就笑,我還不是為了替你出氣。」

說著,翻了個白眼,

「我看這的腦子不清醒,心理還有點問題,老希分手后別人還對念念不忘的,憑什麼啊?是人民幣嗎?」

「可能因為長得漂亮吧。」

楚楚驀然湊近了我,在我面前左看右看,最終下了結論:

「漂亮嗎?也就那回事吧,其實我覺得你比更漂亮。」

「就是之前那個卷發,不太適合你,現在這樣,清水出芙蓉,不要太漂亮。」

說這話時,細長的手指繞著我一縷短發,眼睛閃閃發亮。

這段時間,我一直沒有再剪過頭發,原本及耳的短發已經快長到肩膀,和高中時候一個發型。

我笑了一下:「騙人,之前那個卷發還是你慫恿我去燙的呢。」

楚楚毫不猶豫地說:「那就是我那時候眼瞎。」

「……」

看著我無語的樣子,反而笑得眉眼彎彎。

吃過晚飯,我們沿著深秋風涼的梧桐小道慢慢往回走,正巧遇見兩個高中生,穿著校服,手挽手從我們邊路過。

楚楚一下就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們。

片刻后,轉過頭,定定地看著我:「伊伊,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從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淚

然而再看時,又是一貫的靈

我堅決地點頭:「當然會啊。」

「那你下次談的時候,還要記得跟我說一聲,讓我幫你把把關。」

「好。」

「過年的時候你替我勸勸我媽,我是真的不想結婚……」

那天晚上的月特別溫

我們就在回家的路上,說了一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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