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第 8 節 可人
我和男神在旅行團同吃同住半個月,以為他對我有好。
直到他捶著我口慨:「我要是有個妹妹,肯定介紹給你。」
我:??!!!?
我絕地意識到,男神把留寸頭、戴牙套、穿著大短的我,當了男生。
三年后,我在大學里,又一次遇見了男神。
他是備追捧的帥校霸,我是暗他多時的雙馬尾嗲。
我知道,他一定沒有認出我。
(武力值棚的小嗲 X 對妹束手無策的校霸)
1
自從聽說下午的院籃球賽有衛崢,我提前三天就開始準備穿著。
雙馬尾,JK 制服,亮片妝,結果由于太過奪目,室友小圓都不肯跟我走在一起。
「只是一場院系間的友誼賽,你這樣穿也太夸張了吧?」
落后我兩步,吐槽道,「如果他真的打進全國賽,你再穿這去給他加油也不遲啊。」
我跑回去,揪著擺小聲說:
「我這不是對衛崢的球技沒信心嗎?萬一他只是空有一張好看的臉,其實打球菜得要命,那可怎麼辦?豈不是就只有這麼一場了?」
話音剛落,一行穿著紅白球的人忽然從我們邊路過。
為首的那一個停住腳步,回頭著我:「你在,說我?」
竟然是衛崢?!
我大腦一片空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穿得不錯。」
他的眼神又冷又銳,下頜線條清晰,薄抿著,看上去顯然不太愉快,
「我是真不想對漂亮小姑娘手,所以你要不要……」
「對不起!」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利落地鞠躬道歉,然后拽著小圓跑了。
路上我心跳仍然很快,忍不住興地問:「你剛才聽到了嗎?他夸我漂亮耶!」
「沒聽到。」小圓無地破了我,「我只看到他的眼神,看上去隨時會給你一拳。」
我鼓了鼓,小聲說:「衛崢才不舍得對我手呢。」
但其實心里也沒什麼底。
畢竟剛才的他看起來,已經完全認不出我了。
2
我第一次見到衛崢,是在十五歲那年的兒旅行團。
因為人瘦瘦小小,從小就被男生欺負,進青春期后,我固執地想撇開自己上的特質。
甚至去剪了個寸頭,日常穿著也盡量往男生靠攏。
我的柜里,連一條子都沒有。
上飛機后,我機緣巧合坐在了衛崢邊。
他和我截然相反,才十六歲的人,高就已經接近一米八。
人又長得好看,廓深邃,五出挑,放在一群滿臉青春痘的小男孩里,簡直就是直天菜般的存在。
更要命的是,對別人態度冷漠的衛崢,在我面前溫得要命,甚至會在我睡過頭后主把早餐帶到我房間來。
「還是要按時吃早飯的。」他笑著手,我發頂,「不然真怕你長不高。」
我深,并且理所當然覺得,他對我也是有好的。
直到那天下午。
夕西下,在返程去機場的路上,他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目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
我的心跳漸漸加快,看過的無數偶像劇畫面在腦中閃回,只見衛崢的帥臉越來越近,在幾乎著我的地方停住。
他嘆了口氣:「真可惜,我沒有妹妹。」
我傻了。
「什……什麼意思?」
「好兄弟,這不是想和你親上加親嗎。」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在我一馬平川的口捶了一拳:
「我要是有個妹妹,等年后,說不定你倆真能走到一起去。」
晴天霹靂。
原來衛崢真的一直把我當好兄弟,還試圖讓我做他未來的妹夫。
離開夏令營后,我開始留長發,穿子,用三年時間,把自己變了一個說話得能滴水的小妹。
沒承想進了大學,竟然又上了衛崢。
他大我一屆,長得比以前更高,已經超過一米九,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眼睛冷漠又鋒凜,人看起來還兇。
小圓說,他是 A 大出了名的校霸,擅長打架,荷爾蒙棚,喜歡他的生很多,但他一個都沒答應過。
說這話時,我正站在學校大禮堂的角落,看著衛崢和他朋友從不遠經過。
心跳聲告訴我,他還是我的天菜。
3
我和小圓到籃球場時,才發現邊上已經圍了一圈人。
其中最矚目的,是隔壁傳學院的系花薇。
是那種高挑氣質型,法式卷發,酒紅長,材超好。
往那一站,什麼
話都不用說,也是人群的焦點。
旁邊的吃瓜群眾竊竊私語:
「聽說衛崢喜歡薇很久了,薇答應他,只要這次的籃球賽贏了,就做他朋友。」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另一個吃瓜群眾也分了自己的瓜:「不能吧,不是說衛崢兒不喜歡生嗎?」
我心里咯噔兩下。
說話間,衛崢帶著他的兄弟們進場了。
比起十六歲,如今總是面無表的他看起來更兇了,傳球間隙他起擺了下汗,出下線條清晰的八塊腹。
我:「嘶——」
小圓疑地偏過頭:「黎黎你怎麼了,腳被人踩了嗎?」
「吸口水。」
我了角,揮舞著手里的塑料掌給衛崢加油,結果引起了另一方的強烈不滿。
中場休息的時候,班長跑過來問我:「周黎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給別的學院加油?」
我張了張,還沒來得及答話,衛崢忽然拿著一瓶礦泉水路過,嗤笑一聲:
「自己打得菜,還管別人要不要給我加油?」
班長氣得臉都青了,梗著脖子問:「我跟我們班的同學說話,你什麼?」
衛崢不再理他,只是握著那瓶水,挑著眉看我:「妹妹,我技怎麼樣?」
大概是打球打得熱了,他把球卷起來一點,下擺著一線腹,看得我眼睛發直,思維恍惚。
下意識答了一句:「我又沒試過。」
衛崢愣了愣:「……我說的是球技。」
「……??!!」
我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唰地一下,整張臉連同耳都紅了起來。
衛崢站在那,直直盯著我,盯得我腦殼都要冒煙了,他才冷笑一聲:「大膽啊,妹妹。」
班長在旁邊,用「又一個誤歧途」的目著我。
下半場衛崢打得更兇狠,扣球三分都進了好多個,進球的間隙他總是轉頭往我這邊看一眼,那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我心驚膽戰,轉頭問小圓:「他是不是把那個籃球當我的腦袋了?」
「你……」
小圓剛吐出一個字,一巨大的力道忽然砸在了我腦后,我眼前一黑,接著頭頂有鈍痛和尖銳的疼痛一起冒出來。
「黎黎!」
小圓扶住我,仰頭瞪著跑過來的幾個人:「你們怎麼打球的?!」
我抬手了一下,指尖都是。
出門前我在頭上別了兩個小閃電的發夾,上面有兩個尖尖,可能扎進了頭皮。
「對不起。」
這道歉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耳,我忍著痛轉過頭去,看到衛崢的一瞬間,眼圈紅了: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我嗎?」
他擰著眉,神復雜,眼神甚至有點無措:「我不是故意的,送你去醫院行不行?」
其實我有點暈,看到的那一瞬間,都了。
最后衛崢一路把我抱進了校醫院。
醫生撥開我的頭發檢查了一下,果斷道:
「頭皮傷了,得把這一小塊的頭發剃了才能理傷口。」
「剃、剃了?」
我不敢置信,嗓音都開始發:「可以直接涂藥嗎?剃禿了不漂亮,會影響我談……」
嗚嗚嗚,衛崢會喜歡一個禿子嗎?
醫生的眼神有幾分無語。
我正要再和他協商一下,一只修長的手過來,搭在我肩膀上。
接著是衛崢不容置疑的聲音:「剃。」
4
按在我肩上那只手,骨節分明,溫熱,還用了點力道。
我一下就啞了聲,但看到醫生拿著推子過來,還是忍不住嚇得往后,結果一腦袋撞在了衛崢腰腹間。
他輕輕悶哼一聲,手遮住我眼睛:「怕就別看。」
……我不是怕,我是心疼頭發。
上藥的過程很快,醫生離開后,我抬手遮住自己發頂,轉頭小聲問:
「你的球賽……是不是還沒打完?」
衛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低頭看著手機,無所謂道:「友誼賽而已,那就不打了唄。」
我長脖子看了一眼,發現他在打游戲。
衛崢忽然抬起頭:「一起?」
「不……不用。」
我慌忙搖頭,安安靜靜坐回去,給小圓發消息:
「醫生把我的頭發剃禿了一塊,還是當著衛崢的面剃的。」
結果小圓很快回我:「傷口嚴重嗎?正好你哥來學校找你,我帶他來醫院看看你吧。」
我……哥?
我給小圓報了個病房號,然后就開始一臉茫然地思考,為獨生的我,到底有哪個哥哥會來學校看我。
「黎黎,你還好嗎?」
沒過多久小圓
就推門沖進來,我搖了搖頭,目從肩上越過,落在后面笑容溫淡、姿頎長的男人上。
我有點不確定,試探地了一聲:「陸沉哥?」
男人邊的弧度加深:「是我,黎黎。」
竟然是陸沉!
他比我大五歲,很小的時候就住在我家隔壁,一直到我初一時舉家搬走。
他離開后也沒和我徹底斷了聯系,躺在我的好友列表里,時不時發兩條節日祝福消息,但也僅止于此。
「我來這邊出差,正好聽阿姨說你在 A 大上學,所以過來看看你。」
陸沉的目從我發頂掃過,落在一旁的衛崢上:「怎麼傷這樣?」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過看,衛崢已經收起手機,眼神冷峻地看向了陸沉:
「是我不小心弄傷的,我會負責到底。」
「……」
好奇怪的氛圍。
我試圖緩和氣氛:「沒事啦,也是我不小心,在球場邊站得太近……」
陸沉輕輕笑了一下,手替我把糟糟的雙馬尾理順:
「好好養傷,離那些躁躁的人遠一點,容易傷。」
一旁的衛崢豁然站起,看都沒看陸沉一眼,徑直走到我面前,調出一個二維碼給我。
「加個好友。」他微微側著頭,冷銳的眼神竟然稍微和了些許,「有事隨時聯系我,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
我加了他的微信,小聲說:「我周黎。」
他神如常地點了點頭。
心里那個本就確認得差不多的念頭,又被驗證了一遍。
他果然已經認不出我了。
衛崢往病房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忽然停住,轉又走回來,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著我:「明天有空嗎?」
「有事嗎?」
「帶你去買帽子。」
我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很丑嗎?」
「有點」
表看起來似乎有一點點嫌棄,我抖了抖,沒忍住掉了眼淚,慌里慌張地抬手蓋住那里。
結果抬頭的一瞬間,目正好和衛崢相撞。
他怔了一下,繃著線,有些別扭地避開我的眼神:「對不起,開玩笑逗你的,不丑。」
5
我戴上小圓的棒球帽,然后請陸沉在學校食堂吃了個飯。
這麼多年沒見,他格比之前更加沉穩溫和,我卻莫名覺得渾不自在。
陸沉似乎看出了我的拘謹,吃過晚飯就笑著跟我告別:「你還著傷,早點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這次出差是過來談項目的,會在這里留一段時間,過幾天再來看你。」
目送他遠去,我然后轉回寢室,給衛崢發消息:「明天幾點見面?」
他幾乎是秒回:「你定。」
最后我和衛崢約好,早上九點在寢室樓下見面。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穿什麼服就挑了半個小時,化了妝,綁好頭發,又問小圓借了昨天的棒球帽。
匆匆忙忙趕到樓下時,衛崢已經站在那兒了。
離學校最近的商業街也在七公里外,我們打車過去的路上,我因為沒吃早飯又暈車,臉很不好看。
衛崢側頭看了我一眼,忽然出聲:「不舒服就靠一會兒吧。」
我點點頭,然后輕輕靠在了車窗上。
「……」
他用難以形容的奇怪眼神看著我,眉心一擰,最終道:「行了,你休息吧,到了我你。」
我靠在車窗上,其實也沒有完全睡著,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事。
三年前的衛崢,雖然算不上格溫,最多也就是話了點,格冷了點,甚至還會對著我笑。
可在學校里重逢后,他卻像是完全變了個樣子。
冰冷又兇狠。
有一天我從圖書館出來,站在二樓外面的天橋上,正好看見他從下面走過。
一件穿得十分隨的白 T,上面染著星星點點的跡,微的短發翹著,眉骨上方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傷口,還在往外滲。
他抬手用力了一下,眉頭都沒皺。
小圓從后面追上來,看到我趴在欄桿上看衛崢,了然道:「肯定又是出去打架了。」
「打架?」
「我表哥和他一個學院的,據說衛崢從剛學就是這樣,時不時消失一天,回來的時候上總是帶著傷口。不是出去打架,怎麼會經常傷?」
我們說話間,衛崢已經走遠了。
我看著他高挑的背影,被照得茸茸的頭發,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阻止了自己下去搭話的沖。
「到了。」
衛崢的聲音令我驟然驚醒,我直起子,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商業街附近。
周末的商場很熱鬧,我滿復活,左拐右拐地把衛
崢帶到了一家燈明亮的飾品店。
里面都是來逛街的孩子,衛崢在門口停住腳步,低頭著我:
「我在門口等你,挑好了我去付錢。」
我搖搖頭,鼓起勇氣拽住他擺,輕輕扯了一下:
「我傷了,不好弄,你進去幫我別一下發夾好不好?」
衛崢盯了我兩秒,然后認命地垂下眼,抬步跟在了我后:「走吧。」
店里彌漫著淡淡的小蒼蘭香氣,窄道間穿行的都是挑首飾的孩子。
衛崢明顯對這種地方很不習慣,手在衛口袋里,耐著子等在一邊。
我一枚枚取下發夾拿過去,讓他幫我別在頭發上,擋住那一小塊被剃掉頭發的傷口。
「這個好看嗎?」
「還行。」
「這個呢?」
「還行。」
我鼓了鼓,抬眼著他: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其實你本就不想來陪我逛街,只是出于愧疚才勉強遷就我,是不是?」
「我……」
衛崢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不耐煩。
我忽然想起來,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在夏令營里拿作業給我抄的那個衛崢了。
如今的他,不管是傳聞中還是現實里,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存在。
想到這里,我了腦袋,正猶豫著要不要道歉,他卻忽然道:「我沒有敷衍你。」
「我只是覺得,本來就是都還行。」
他說著,目掃過我上彩斑斕的甜系 lo :「這麼奇怪的服,你穿著都好看的。」
我刻意忽略了他前半句話,仰著臉,心愉快地問:「你能不能再夸一遍?」
衛崢又恢復了那副冷的神,不再理我,轉而往收銀臺走去:「結賬。」
他給我買了一堆亮晶晶的彩發夾,又拐到樓下一家店買帽子。
我戴著一頂刺繡的棒球帽,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時,衛崢就坐在后面的沙發上,懶洋洋地看了我片刻,忽然讓店員把架子上另一頂黑的拿下來。
「先生您真有眼。」店員熱地推銷,「這款和您朋友戴那頂正好是款……」
「朋友」三個字傳進耳中,我站在原地,一秒鐘面紅耳赤。
衛崢低咳一聲,從店員手里接過帽子,正要戴上,門口忽然傳來一道悅耳的聲:「衛崢。」
我作一頓,轉頭去。
竟然是薇。
穿著一條擺翩躚的白,拎著幾個購袋走進來,站在衛崢面前淺淺一笑:「好巧啊,你也在這里。」
「嗯。」
衛崢隨手把棒球帽放回店員手里,抬了抬下示意我的方向,「帶人過來買點東西。」
薇目一轉,落在我上,忽然捂著笑起來:「是周黎學妹啊。」
我愣了愣:「你認識我?」
「那當然,你的大名在學校里可是如雷貫耳。」
看過來的眼神明明是溫的,帶笑的,卻莫名令我不舒服,卻又找不出那種覺的源。
氣氛凝滯了一時,衛崢忽然手把我頭頂的帽子摘了,然后拉著我往外走:「走吧。」
「衛崢!」
薇在后面了一聲,衛崢步伐微微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牽著我的手走了出去。
6
一出去他就放開了我,率先往另一邊走去:「走吧,去別的店給你買。」
心頭的喜悅和張才掀起一點就湮滅,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有些愣神。
他當著薇的面牽著我走掉,卻又在看不到的地方立刻放開。
是為了故意氣嗎?
想到昨天籃球場上吃瓜群眾的話,我鬼使神差地開口:「衛崢。」
他停住腳步,回頭看我,眼神有點冷峻:「干什麼?」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在他這一眼中消失殆盡。
我低下頭,忽然記起來,衛崢來陪我逛街買東西,只是因為把我弄傷后的愧疚。
「怎麼不走了?」
他又倒回來,站在我面前,我盯著擺上的蛋糕花紋,悶聲說:
「不想買了,我還有事,就這樣吧。」
「周黎。」
他忽然喊了一聲,我下意識抬起頭,正好對上他帶著一點冷意的目:「有事?」
「對。」
「去見誰?」
「……」我難得有了脾氣,邦邦地回了一句,「要你管。」
說完,我轉就往商場門外走,走了好一段路,回過頭,才看到衛崢不不慢地跟在我后。
他人高長,哪怕我走得再快還是能很輕松地跟上,反倒把我自己累得半死。
最后我氣鼓鼓地站在路邊打車,衛崢就靠在一旁的路燈燈柱上,懶洋洋地點了支煙。
出租車在我們面前停下,我拉開車門坐進去,剛要開口報地址,就見衛崢撐著車門探進頭,對司機說:「去 A 大。」
說完,他低頭看了我一眼,恐嚇道:
「之前那個搶劫犯逃到這一帶,到現在都沒抓住,你穿這樣,不要在外面逛。」
明知衛崢是故意的,我還是真實地被嚇到了,畢竟那個新聞我也看過。
卻又有點莫名的委屈,抿了抿,我問他:「你不跟我一起回學校嗎?」
「我還有事。」衛崢把剛才買的那袋發卡丟進我懷里,「到學校給我發消息。帽子沒買,下次再帶你出來。」
說出最后一句話時,他聲音里帶了點很輕微的笑意。
車門被關上了,司機發了車子,我從車后玻璃出去,看到衛崢站在原地,掐滅了煙扔進垃圾桶,然后轉走遠了。
他離開的方向,正是我們剛才出來的那個商場。
我又想到了吃瓜群眾說的話,他說衛崢喜歡薇很久了,薇還答應他,如果昨天的籃球賽贏了,就做他朋友。
結果昨天的籃球賽,因為砸傷了我,衛崢下半場都沒參加完。
他是回去找薇解釋昨天的事嗎?
我心里酸酸的,回寢室就在床上躺尸,消息也沒給衛崢發。
小圓忽然發來一個鏈接:「黎黎,你和衛崢上表白墻了。」
我愣了一下,點開發來的鏈接,發現不知道是誰發了張照片,畫面上是那家帽子店里的我和衛崢,還有旁邊的薇。
「今天看到衛崢帶薇逛街了,所以他倆是真了嗎?」
下面的評論:「喂,不要忽略旁邊的周黎啊。」
「不可能吧,衛崢那格怎麼會喜歡這種矯造作的。」
「在氣質神面前,可不值一提。」
我氣得從床上彈起來,正要發評論告訴他們,衛崢就是陪我出門逛街的,和薇只是偶遇。
這時候評論區卻忽然刷出一張照片,我放大一看,還是在那家商場,只不過是在另一家專柜。
薇彎腰對著鏡子試口紅,衛崢就雙臂抱,懶洋洋地靠著一旁的柱子,好像在等。
我腦子嗡地一聲。
他果然是回去找了。
7
我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下床卸了妝,然后倒頭就睡。
吵醒我的,是堅持響了很久的手機鈴聲。
我閉著眼睛,胡從枕邊到手機,眼睛睜開一條,按下了接聽鍵:「喂?」
由于剛醒,聲音里尚且帶著一沙啞和黏膩,有氣無力的,好像在撒。
電話那邊的呼吸聲忽然急促了片刻,接著是衛崢的聲音:「你在睡覺?」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清了清嚨,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了些:「對啊,你有事嗎?」
「我沒事,你有事。」
他冷笑一聲:「到學校怎麼不給我發消息?」
「……我忘了。」
「下樓。」他突然道,「我在你們寢室樓下。」
「才不。」
我直接掛了電話。
都跟薇在一起了還要來撥我,渣男行為。
我們妹也是有脾氣的!
電話掛斷后,微信上很快彈出一條消息,來自衛崢:「膽子大。」
短短四個字,我卻從里面讀出了濃重的威脅。
再往上,衛崢竟然給我發了好幾條消息。
「到學校了嗎。」
「你在生我氣?」
「出事了?」
「周黎,接電話。」
我退出對話框,又一次點開小圓發來的鏈接,發現那條表白墻的態竟然已經被刪除了。
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覺,酸酸麻麻,好像還有一奇怪的甜。
我磨磨蹭蹭地挪下床,趴在窗口往下看,外面天已經黑了,學校里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衛崢就站在被枝葉遮掩的路燈下。
一束昏黃的落下來,恰如其分地照在他上。
距離太遠,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只能看到他站得格外拔的姿,微垂著頭,碎碎絨絨的短發,夾在指間的煙。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幅在我心底暈開來的水墨畫。
他完那支煙,仰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大概是沒看到窗簾后的我,轉走了。
晚上睡前,我著手機輾轉反側,糾結了很久,問句在對話框里刪了又打,還是沒下定決心。
結果手機忽然震,是衛崢發來的消息:「還不睡?」
我嚇得沒拿穩,手機直接砸在了鼻子上,痛得一個激靈。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不知道。」他回得倒是很坦然,「就問一下試試。」
「……」
我發過去一串省略號,然后說:「我現在要睡了。」
那邊「正在輸中」了半天,衛崢回了個「嗯」字。
就一個嗯,連晚安都沒有?
我有點氣,又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生氣,畢竟對衛崢來說,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被他不小心用籃球砸傷的倒霉陌生人。
哦,可能還要加上一條,奇裝異服,花里胡哨。
那天早上,陸沉發來了消息:「黎黎,周阿姨有東西讓我帶給你,上次忘了拿,你幾點下課?」
我刷著牙,滿泡沫,空給他回了個下課時間和教室號。
上學期期末,我特意選修了學校開設的妝課,一周一節。
這節課本來全是生選的,結果我剛進教室坐好,就見穿了件灰衛的衛崢,步履悠閑地晃了進來,然后在我邊坐下。
我:「??!!」
我問他:「你來干什麼?你在跟蹤我嗎?」
他拉起帽子,微微側過頭,臉頰線條冷,聲線里卻帶著一點零星的笑意:「跟蹤?我來上課不行嗎?」
「……哥哥,這是妝課呀。」
衛崢忽然偏過臉去,咳了一聲:「好好說話,別那麼嗲。」
8
說話間,上課鈴聲響了,老師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衛崢,倒也沒說什麼。
甚至在講口紅和眼妝的系搭配時,有意 cue 了他一下:
「男生陪朋友逛街的時候,就可以用到這些知識了。」
我一下就想到了昨天評論區那張照片。
薇在挑口紅號,衛崢就抱臂等在一邊。
所以他來上妝選修課,是因為薇,我又在自作多些什麼?
心頭傳來一擰著的痛,我迅速低下頭,把臉埋進臂彎,以掩飾自己發紅的眼圈。
「怎麼了?」
邊傳來衛崢低的嗓音,我咬著,努力住聲線里的些微抖:
「我有點……不舒服,趴一會兒就沒事了。」
下課后衛崢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坐在位子上,側頭看著我。
我調整好表,抬起頭,正對上他微微皺眉、帶著幾分探尋的神。
「下課了。」
我委婉地暗示他可以離開了。
「你……」
衛崢剛說了一個字,旁邊忽然響起悉的聲音:「黎黎。」
是陸沉。
我轉過頭,正好看見他把手里的紙袋遞過來:「這是周阿姨讓我給你帶的禮。」
陸沉看著我把紙袋接過去,邊的笑意微微加深:
「我手里的業務暫時告一段落,下午有空,一起吃個飯?」
我猶豫了一下:「好。」
陸沉眨了下眼睛:「那我去外面等你,收拾好東西就出來。」
他離開后,我拉開手里的紙袋看了一眼,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個 LV 的包。
開什麼玩笑?我媽怎麼會送我這種東西??
愣神間,邊忽然傳來一聲嗤笑,聲音里滿是攻擊。
我轉過頭,發現衛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居高臨下著我,冷聲道:「你要和他去吃飯?」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周黎,可以,會玩。」
他的眼神兇狠,又帶著一莫名的委屈,猝不及防下就撞進我心間。
可還不等我說話,他已經轉離開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個高長的衛崢離開的速度,似乎有些過于緩慢。
我猶豫再三,還是沒有住他。
因為衛崢的那一眼,和陸沉吃飯時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在好幾次他說完話我接之后,陸沉放下筷子,無奈地看著我:「黎黎,你有心事?」
「啊……」
我回過神,正要搖頭否認,忽然想到了那個包,連忙從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來,遞給他。
「陸沉哥,這禮我不能收。」我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你別說這是我媽給我的,才不會給我買這麼貴重的東西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陸沉目專注地凝視著我,片刻后,輕輕嘆了口氣:
「黎黎,你下個月就過生日了,我只是想送你個小禮。」
他竟然把價值好幾萬的包稱之為「小禮」?
怨不得我媽偶爾在我面前提起陸沉,都說他現在很有出息。
其實小時候,我跟陸沉的關系還是不錯的。
他雖然大我五歲,卻總帶著我一塊兒玩。
后來我上小學,因為人瘦瘦小小,被班上的壞學生盯上,放學后堵著我要保護費,也是陸沉救的我。
他還說了我媽,讓我跟著他一起學了幾年的兒散打。
在我十二歲之前,陸沉在我心里一直占據著比較特殊的位置,只是后來他搬走了,我們的聯系也大大減后,那種特殊就很快消退了。
而且
我也不傻。
年人的世界才格外計較得失,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送這麼貴的禮?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陸沉哥,我一直拿你當我哥哥,我覺得我們可以當一輩子兄妹。」
陸沉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笑了:「黎黎,這麼久沒見,你比以前更聰明了。」
看來他聽懂了我的暗示。
我長舒了一口氣。
結果就聽見陸沉問:「所以你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是那天害你傷那個?」
我驚覺他的敏銳,又有點不愿意他用這種說法形容衛崢,便解釋:
「其實我和他之前就見過面的,只是他暫時沒認出我。」
陸沉一臉若有所思。
9
吃過飯,陸沉把我送到學校門口就離開了。
我一個人晃晃悠悠走到寢室樓下,結果就看見了衛崢。
他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正面無表地著我。
我想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低頭問他:「你在等我嗎?」
「自作多。」
他冷哼一聲,像是很不屑的樣子,結果等了片刻,又問:「晚飯好吃嗎?」
……好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沒吃飯嗎?」
「食堂吃的。」他目在我上掃過一圈,大概是看到我兩手空空,又問了句,「包呢?」
「還回去了啊,那麼貴,我和他也只是普通朋友,怎麼能收。」
我說完這句話,衛崢的眼睛都亮了,卻又別別扭扭地偏過頭去:「嗯,別收。」
頓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之后我給你買。」
啊??這個話的意思是……
我試探地問:「你是因為砸傷了我,心里覺得愧疚,所以想買個包賠給我嘛?」
衛崢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站起來,直接越過我離開,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來,轉頭兇道:「明早帶你去食堂吃飯。」
「啊,可是我明早沒課誒……」
我看著他越來越黑的臉,小聲補充了一句,「不過沒課也能早起。」
衛崢滿意地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果然如約在樓下等我。
后面幾天,我莫名其妙就開始每天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飯。
之前被砸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旁邊也冒出細碎的絨,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每天換著不同的發夾,小心翼翼地別上去,來遮擋那一塊指甲大小禿掉的頭皮。
衛崢記還好,會在目落在我發頂后確認似的問一句:「這是那天我們去買的那個?」
「對。」
「好看,眼獨到。」
……也不知道是在夸誰。
那天晚上,我和小圓約好去通宵自習室寫論文,從場邊經過時,遠遠地就看見了籃球場上的衛崢。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時,他已經抱著籃球跑到我面前:「這麼晚了還出門?去哪兒?」
「我和室友去通宵自習室寫論文。」
他揚了揚眉:「要不要我陪你?」
這一句說得有點大聲,估計方圓二十米的人都聽見了。
路燈晃晃悠悠地照下來,晚風微涼。
他后那群一起打球的兄弟開始跟著起哄,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我還聽見了類似原始靈長類發出的鳴。
「崢哥,不打球了嗎?」
「懂什麼,當然是護送學妹自習重要。」
「誒,這學妹是不是那天籃球賽被砸的那個,砸出來了?」
衛崢不耐煩地回過頭:「閉,打你們球去。」
說實話,我上一次見到這種場景,還是在言小說里。
「不用了,你打球去吧……」我深吸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拒絕,「我和我室友一起去就行了。」
衛崢一言不發地看向了小圓,輕輕挑眉。
小圓猛地后退一步:「寶,我忽然好困,論文明天再寫,我先回寢室睡覺了。」
我:「……」
我眼睜睜看著小圓轉離開,毫不猶豫地棄我而去,只能氣鼓鼓地瞪衛崢:「你干嗎威脅我室友 ?」
他無辜地著我:「沒威脅啊,我都沒出聲。」
「你用眼神了。」我指控道,「我都看到了,你的眼睛里滿是威脅。」
話音未落,衛崢忽地低下頭,湊到我面前,在很近的地方注視著我,低聲道:
「現在呢,你看看,我的眼睛里有什麼?」
距離過近,他溫熱的呼吸幾乎吐在我間。
那雙被濃睫些微覆蓋的眼睛,明亮如星辰,卻又清晰地倒映出我微紅的臉。
他的眼睛里……是我。
10
最后還是衛崢陪著我去了通宵自習室。
教室很大,零零星星坐了幾個人,都在專注做自己的事。
我找了個靠角落的位子坐下,剛拿出電腦,忽然聽見衛崢問我:「怎麼不在寢室寫?」
「我室友要睡覺。」我小聲說,「一直在鍵盤上打字會影響休息。」
衛崢點了點頭,瞇著眼睛笑著夸我:「乖小孩。」
他的聲線本就低沉,如今刻意低了聲音,又帶了沙啞,像是耳語。
話里的容又仿若曖昧,聽得我面紅耳熱,慌里慌張地打開文檔,開始寫論文。
教室里一片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一兩聲咳嗽。
起先衛崢拿出手機打了兩把游戲,后來大概是覺得無聊,看了會兒我打字,忽然下外套披在我上,然后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看了他一會兒,默默地把外套拿下來,重新披在了他上。
一直到天蒙蒙亮,我終于搞定論文,反復檢查兩遍確認沒問題后,發到了老師郵箱。
「衛崢。」
我推醒他,小聲說:「我寫完了,要回寢室休息了。」
衛崢睡眼惺忪地著我,眼睛里幾乎蒙著一層淺淺的水,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他點點頭,撐著桌子站起來,嗓音沙啞:「走吧。」
我困得厲害,早飯也沒吃,回去后倒頭就睡,醒來后才發現,我又被掛上了表白墻。
有人拍了之前妝課上的照片,以及昨天晚上在籃球場邊的那一幕,投稿到表白墻,然后問:「什麼況,衛崢和周黎是在一起了嗎?」
下面評論說什麼的都有,最矚目的一條大概是:
「什麼在一起了,還不是周黎利用衛崢的同心,強迫他陪自己干這干那。整天穿那樣吸引男生目,弄不好在籃球場傷那次,就是故意撞上去的呢。」
這條評論的點贊多得離譜。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學校里有些關于我的,不太好的傳聞。
說我奇裝異服,腦子有病,故意裝嗲撒,實際就是個大綠茶。
上次在商場,薇用那種嘲諷的眼神看著我,大概也是聽說了這些事。
原本我以為自己不在意的,可看到這條評論的一瞬間,我才意識到。
其實我一直,委屈得要死。
更重要的是,的評論中了我心深最真切的那一點恐懼和不安。
衛崢這些天陪我干這干那,是不是因為那天他在病房里說的,因為他砸傷了我,所以會對我負責到底?
手機忽然響起來,我接起電話,是衛崢。
「……喂。」
聲音里的哭腔沒掩飾好,被他聽到了,衛崢的呼吸停頓了幾秒,然后哄我似的放了嗓音:「黎黎,別看手機了,下樓。」
我做夢也沒想到,衛崢竟然直接帶著我,在食堂門口堵住了那個發評論的生。
一開始那生還:「我沒說什麼呀,這不是合合理的推測嗎?」
衛崢冷哼一聲,揪著領,要把人拎起來似的,目森寒地看過去:
「老子和周黎出去,你跟著了?跟周黎說話的時候,你聽見了?你這麼會推測,怎麼不推測一下自己的死期?」
他的目銳得像刀,那生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地哀求:「衛崢,你好歹是個男生,別打我……」
「我從來不打人。」
他冷笑一聲,直接把人揪過來放在我面前,「道歉吧。」
他不打人,我打。
其實我真的很想給一耳,但當著衛崢的面,還是忍住了。
畢竟從重遇后開始,我在他面前就一直是妹的形象。
「對不起,周黎,那條評論我回去就刪,都是我胡說八道。」
我抬眼一看,衛崢正微垂著眼看向我,一手還揪著那生的后脖領,像在等我裁決。
「你放開吧。」我深吸一口氣,「衛崢,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天都黑了,衛崢手在兜里,安靜地跟著我走了一段,忽然道:「別哭了。」
「我沒哭。」
「你眼睛都紅了。」
「……」
這時候我們正好路過學校的人工湖,衛崢嘆了口氣,停住腳步,扣著我的肩膀,迫使我轉過來,著他。
「那條評論,本就是胡說八道,你別信。」
我凝視著他,鼓起勇氣問:「說得不對,那你這些天一直陪我做這做那,是因為什麼呢?」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急促得像是要蹦出腔。
「是因為……」
衛崢說著,一手扶著我肩膀,另一手抬著我下,一點點湊近:「想親你。」
他的在我呼吸前停住,嗓音喑啞地確認了一遍:「可以嗎?」
我努力克制自己主湊上去的念頭,矜持且害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一個溫熱又綿長的吻就落在了我上。
11
回寢室后我才發現自己的耳朵熱得發燙。
一推開門,小圓就發現新大陸似的湊上來:「黎黎,你的臉好紅!」
「我……穿多了,有點熱。」
我胡謅了一個借口,然后就聽見說:
「學校那麼多群里都傳遍了,說衛崢為你出頭,差點在食堂門口打了薇的朋友。」
我愣住了。
「那個生……是薇的朋友?」
「對啊,不然衛崢哪能那麼快找到,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事肯定跟薇有點關系。」
但衛崢只是讓那個生跟我道了歉,完全沒有提到薇一一毫。
剛才那個吻帶來的悸和心跳,以極快的速度冷卻下來。
我隨口應和了小圓兩句,然后默默爬上床,盯著天花板發呆。
其實剛才衛崢并沒有說他喜歡我,他只是親了我,然后我的頭發,把我送到了寢室樓下。
而那天,薇出現后,他把我送上出租車,就回頭去找了。
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沒點貓膩,我都不信。
那他親我又是因為什麼呢,難道他想養魚?
這個猜測讓我心頭發冷,在直接去問他和埋頭做鴕鳥之間反反復復猶豫了很久,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后面幾天我都沒想好要不要問衛崢,也不敢和他見面,正好有門課快要結課考試,我就拿這個做借口,推了他好幾次邀約。
衛崢問我:「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復習?」
「不用不用。」我連忙拒絕,「你和你朋友打球去吧,正好最近你好像突然很熱衷這個。」
其實之前,我幾乎沒怎麼在學校的籃球場上見過衛崢,所以那場友誼賽前,還有點懷疑他的球技。
結果其實他打得很好。
而且那次之后,他像是忽然對這項運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帶著他的兄弟男團泡在籃球場。
表白墻上時不時就會出現各種角度拍到的,他起跳投籃的照片。
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怎麼拍都很帥,還有起跳間擺掀起出的腹,每一張都被我深夜蒙在被子里放大看了無數遍,然后吸著口水默默保存。
「……」
衛崢發來一串省略號,然后問:「什麼時候考試?」
「周四。」
「考完聯系我。」
我本來沒打算聯系他的,結果剛從考場出來,他就掐著點兒給我發消息:「考完試了吧?來看我打球。」
我愣了一下,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陷沉思:「哥哥,外面在下雨誒。」
「來育館。」
學校的育館今年才修好,還沒徹底投使用,又因為下著大雨,一大半的場館都空空。
我走進籃球館,迎面就撞上衛崢。
幾乎從不戴帽子的人忽然戴了頂黑棒球帽,發尾被帽檐得微微翹起,連同他飛揚的眼角眉梢一起,似乎心不錯。
他倚著場邊的欄桿,好像專門在等我。
我走過去,他垂著眼看我,然后說:「手。」
「啊?」
他失去耐心,直接牽起我垂在側的手,領著我往籃球場那邊走。
幾個人連球都不打了,就站在那,看著我和衛崢走近,各種眉弄眼,神曖昧。
我臉頰微微發燙,衛崢讓我在場邊的長凳上坐下,隨手摘下他的棒球帽,扣在了我頭上。
「戴好。」
他在我臉頰輕輕掐了一把,「別再被砸傷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跑進了球場,我乖乖坐在原地,把歪掉的帽檐調整好,恍然大悟。
所以他忽然戴帽子,是因為要拿來給我嗎?
心底最的地方好像忽然被中了,我看著在球場上飛奔上籃的衛崢,拿出手機,對著他連拍了好幾張。
中途有個男生崴了腳,下場休息,坐在了我旁邊的位置上。
「嫂子。」
他語出驚人,「這還是你傷后第一次來看崢哥打球呢。」
「!!」我驚得差點跳起來,「你我什麼?」
「嫂子啊,我們都看出來了。要不是想讓你來看,崢哥才不會天天跑來和我們一起打球呢。」
他一臉理所當然,然后低嗓門,
「可惜你一直不來,反倒是其他生一茬接一茬地過來送水,連薇都來了兩次……當然了,崢哥誰的水都沒接,只是看起來不太開心。」
「這不,今天下雨,又把我們來育館打球,后來說是你要來,才高興起來。」
我想象著他話里描述的那個衛崢,忽然覺得可極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們本來都以為崢哥會和薇那大在一起的,沒想到——」
他頓了一下,像是自知失言,又開始解釋,
「不不不,嫂子我不是說你不是大,只是
因為之前你名聲一直不太好……」
「也不是,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他往我這邊靠了靠,話還沒說完,面前的線忽然微微一暗。
我抬起頭,看到了冷著臉的衛崢。
他抓著我的手腕,一把給我拉起來:「不打了,帶你吃飯去。」
「可是我早上吃過了,還不太……」
「那陪我去換服。」
衛崢直接一路把我帶進了更室,門關上,室線昏暗,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困在雙臂和一排鐵質更柜中間。
「這段時間,你在躲我?」
「沒有呀。」我著嗓子跟他解釋,「我在復習,準備結課考試。」
「那讓你來看我打球,你又和陳子亦說什麼,聊得熱火朝天的。」
我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哥哥,你怎麼連自己兄弟的醋都吃啊?」
他哥哥時我總是拖長了調子,聲音又甜又,嗲得不像話。
衛崢眸一暗,低下頭來,在我耳畔低聲威脅:「你再撒,我就親你了。」
我故意撥他:「哥哥,你朋友知道我們這樣,不會生氣吧,哥哥——」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灼熱的吻堵了回去。
他上有淡淡的薄荷煙草的味道,隨著落下的吻,鋪天蓋地向我包裹而來。
「黎黎。」
「嗯?」
「呼吸。」
我下意識張開一點,他立刻吻得更深,聲音也啞得厲害。
「乖孩子。」
最后我都發,他一把撈起我,抵在柜子上,輕聲說:「哥哥沒有朋友。」
我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那薇呢?」
衛崢沒有立刻回答我,微微退開了一點,我仰頭,正好看到他輕輕皺眉的神,還有眼睛里復雜的神采。
我心里快要滾沸的水像被一捧雪蓋下,頃刻間冷了。反手扶著后的柜子,我勉強站穩,執拗地盯著他,等待回答。
「不是我朋友。」衛崢終于開口了,「黎黎,我和的確很早就認識,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
「那是什麼關系?」
衛崢的眼神里浮現出一種的抗拒。
他微微偏過頭,下頜線繃得很,上面有一顆漂亮的小痣,讓一貫冷漠兇狠的年,忽然顯出幾分難得的脆弱。
我心里輕微地痛了一下:「……算了,我不問了。」
12
我和衛崢從更室出去的時候,他那幾個兄弟男團正坐在場邊休息,百無聊賴的模樣。
見到我們,那個陳子亦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大手一揮:「崢哥完事兒了,走,我們也換服去!」
衛崢踹了他一腳,罵道:「滾。」
我有意想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稍顯沉悶的氣氛,于是等人走后,仰著臉看他:「哥哥,你好兇呀。」
他反問我:「怎麼才算不兇?」
「嗯……」我想了一會兒,試探地問,「不打架?」
衛崢愣了一下,站在那著我,沒出聲。
「你總是時不時失蹤一天,回來時上都帶著傷口,他們都說你是出去打架去了。」
我鼓了鼓,睜大眼睛著他,語哀求,
「別再出去打架了好不好?學校有高線,萬一哪天查起來,你被退學了怎麼辦?那我就見不到你了,哥哥。」
差點口而出的那一句「這不是你以前最想考的學校嗎」,被我生生吞了回去。
當初在旅行團遇見的時候,他跟我提過想考 A 大。
所以后來高考績出來,我沒怎麼猶豫,就把 A 大填了第一志愿。
得知衛崢也在這里,我高興得要命,不是因為我又遇見他了,也是因為,他總算實現了自己曾經的夢想。
可是衛崢卻和三年前不一樣了。
他變得冷銳,兇狠,曾經那一點零星的溫也不復存在,整個人像一把磨得鋒銳的出鞘利劍。
甚至,他也不常跟他的兄弟們走在一起,獨行時眼神鋒凜,像是叢林里傷的野。
如果不是籃球賽上他意外砸傷了我,我甚至都不敢鼓起勇氣靠近他。
聽我說完,衛崢還是不答話,只是目沉沉地著我。
我只好再退一步:「好吧,那你一時改不過來也沒關系。至……別帶著傷口流著回來好不好?我也會心疼。」
他低頭湊過來,在我上輕輕咬了一下,眼睛里有瀲滟華。
然后他說:「好。」
我和衛崢越走越近,好像只差那麼一層窗戶紙。
「既然他害不表白,那就我來吧。」
我拳掌,躍躍試,小圓角微,看著我,
「你確定,他是因為害,而不是想養魚?學校里也不是沒有這樣
的傳言……」
「不可能。」
我嚴肅地搖頭,
「我相信衛崢。你看我在學校里名聲那麼差,大家都說我是奇裝異服的綠茶,他也沒有信過啊。」
小圓驀然愣住:「原來你知道啊。」
「怎麼可能不知道。」我輕輕嘀咕了一聲,低下頭翻著手機上的表白現場 repo,「只是無所謂而已。」
以前我無比在乎這些,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和評論,甚至為此收斂好,刻意模糊了幾年自己的別。
直到十五歲遇見衛崢,才幡然醒悟。
我的別不可恥,我的好也不可恥。
喜歡穿沒有錯,長得瘦小沒有錯,喜歡戴夸張的飾品也沒有錯。
無心柳,縱使是他無心路過我的人生,但也就此留下一枚印記,灌溉我本來脆弱的靈魂長到堅不可摧,直至數年后以另一種自己喜歡的、舒展的姿態站在他面前。
那麼由我來敲開最后那一扇門,也算圓滿。
然而,表白現場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忽然接到了陸沉的電話。
「黎黎,我明天就要走了,現在在你們寢室樓下,再出來見一面吧。」
我原本不想去的。
可是他又告訴我:「我意外得知了一些關于你喜歡那個小男孩的事。」
事關衛崢,我還是下去了。
然而還沒出宿舍樓大門,隔著玻璃門就遠遠看到外面不遠的銀杏樹下,三三兩兩圍了些人。
等我跑到近前,一眼就看到西裝革履的陸沉被衛崢揪住前襟按在樹干上,揮拳就要打下去。
心臟驀地,我沖過去,用力分開了兩個人,低聲喝止:「衛崢!」
他目落在我臉上,神微微和了一點,卻還是冷聲道:「黎黎,讓開。」
我生怕他直接手,擋在陸沉面前,沖他搖了搖頭:「衛崢,你有話好好說,別打人。」
他咬了咬牙:「周黎,你知不知道他喜歡你?」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架,你想被退學嗎?」
衛崢眸沉暗不見一,神甚至帶著某種令人畏懼的森寒。
他抬手朝我臉側過來,我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然后整個人僵住。
果然,一抬眼,衛崢臉蒼白,慘笑一聲,輕輕問我:「你覺得我會打你,是嗎?」
「不是……我——」
「黎黎,你這個同學看上去,似乎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啊。」
陸沉在我后煽風點火,時那一點青梅竹馬的分散盡,我側過頭,低聲怒吼:「閉!」
他眼神愕然地看著我。
衛崢的手指過來,以極輕的力道,將我耳畔一縷落的頭發別到耳后:「你頭發散了。」
我心痛得蜷一團,張了張,有些艱地發出聲音:「衛崢……」
「對不起,嚇到你了。」
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沒有看我,只是冷冷地掃了陸沉一眼,轉離開了。
13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我勉強維持著平和的語氣,結果陸沉苦笑一聲,問我:「黎黎,你不是說會永遠拿我當哥哥嗎?」
「為哥哥,我只是不想你跟一個有潛在犯罪因子的人在一起,難道也有錯嗎?」
我驀然盯住他的眼睛:「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你這個同學,衛崢,他父親生前常年醉酒后家暴他母親,兩年前酒駕出了車禍,過世了。」
陸沉仿佛一臉擔憂地看著我,「衛崢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骨子里又帶有他父親的基因,是很容易做出暴力行為的。黎黎,我也是為了你著想——」
我打斷他:
「那你也應該把事告訴我,由我自己評判,而不是背著我去找衛崢,在他面前說些有的沒的。我阻止他,只是因為不想他打架被學校分。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思,但以后我們連朋友也不要做了。」
我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他還是看著我,只是原本溫和的神一點點沉冷下來。
「行,那我走。」
我轉走,陸沉在后我:「黎黎,周阿姨會同意你和犯罪分子的后代在一起嗎?」
「那是我媽和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我回頭看他,
「陸沉,我知道你穩重,事業有,但別拿你那套規則來想我,我的喜歡不會因為外力改變,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
我徹底和陸沉絕了。
可衛崢還是不理我了。
我到追著他跑,籃球場,校門口,宿舍樓下,衛崢倒也不躲著我,就是單純地不理我。
烈日炎炎,我穿著夸張短等在籃球場外的畫面被人拍下來,投稿到表白墻,一頓群嘲。
那天在場的圍觀群眾在評論區繪聲繪地描述:
「周黎腳踏兩條船被發現,衛崢要和另一個男朋友打架,結果護著另一個,把衛崢狠狠辱了一頓。」
「我就說是個綠茶吧?衛崢當初要是選薇,哪有這麼多事?」
當然,這條表白墻沒存在多久,就像之前那兩條一樣,被刪了。
我心里又燃起了一點希,大晚上的,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沖到籃球場去找衛崢。
他果然在那里打球,但依舊不理我。
我直接往籃球場里沖,結果他停了其他人,然后拎著我的后脖領把我拖到場邊,冷聲道:「不要命了?還想再被砸一次?」
「如果能讓你不生氣的話,那就再砸一次吧。」
衛崢嗤笑一聲:「算了吧,我不打人。你走吧。」
我不肯走,固執地仰頭著他。
來之前小圓告訴我,說既然衛崢之前那麼不了你撒發嗲那一套,你不行就跟他撒撒,哭兩聲,他肯定會心。
可我哭不出來。
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是我的錯,不能用撒賣乖的方式混過去。
衛崢手過來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神還殘存著銳利的冷意,我一下就被拖拽進記憶里,想到小時候被那些男生堵在學校角落欺負的場景,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
「還不走?」他挑了下眉,邊勾出一嘲諷的笑,「那你就在這兒站著吧,我回去了。」
他轉要走,我抬手揪住他擺,低聲問:「衛崢,我們以前見過的,你還記得我嗎?」
那些被欺負到自我否定的過去、遇見他后逐漸構建的堅定信念、躲避那一下的緣由,對他長久以來的心……
什麼都告訴他吧。
我聽見自己心里的聲音說。
可衛崢步履一頓,聲音輕飄飄的:「不記得,放開吧。」
14
我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退出籃球場的,等緩過勁兒來,我已經離開了學校的梧桐大道,從小路拐到了那片枝葉繁茂的楊樹樹林旁。
這里的路燈不知什麼時候壞了兩盞,路上暗得厲害。
我小心翼翼地踩著小石子路進去,坐在沒人的長椅上,終于捂著臉,小聲啜泣起來。
夏日的夜晚安靜又燥熱,楊樹茂得幾乎遮天蔽日,連月亮也只從枝葉隙間出一線,林中只有蟲鳴聲偶爾響起。
后忽然有只手過來,捂住了我的。
「小妹妹,失了?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哭?」
那只手汗津津的,帶著濃重的酒味,我一瞬間骨悚然,頭皮都要炸開。
這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學校里??
尖聲被他的手死死堵回去,我瘋狂掙扎,然而那人力氣大得出奇,一手死死捂著我,另一只胳膊牢牢鉗制住我試圖掙扎的雙臂,手朝我底過去。
學過的兒散打派上用場,電石火間,我逮住一個空檔狠狠向后肘擊,側將膝蓋頂向他間,然后大聲呼救著往外跑。
剛跑了兩步,頭發就被狠狠揪住,那人罵罵咧咧地把我往回拖:
「裝什麼裝,大半夜穿這樣不是出來拉生意,真當老子沒錢買——」
他沒罵完,后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聲悶響,那人大起來:「誰?!」
沉暗的夜里,衛崢的眼睛比星星還亮,他側過頭,迅速地看了我一眼:「黎黎,躲遠點。」
起手來,那醉鬼當然不是衛崢的對手,然而他被衛崢的膝蓋狠狠按在地上時,卻從腰后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我呼吸都要停止了,等反應過來,已經飛上前,一腳將刀從他手里踢開,然后將他的手狠狠踩在地上。
「黎黎,報警吧。」
半夜十二點,我和衛崢在警察局做完筆錄,慌的心跳才慢慢平靜下來。
衛崢手覆在我手背上,輕輕拍打著安:「別怕,沒事了。」
「是我不好。」
他的聲音里帶著深重的懊悔,我息了兩聲,側頭問:「你怎麼會出現在那里?」
「你離開籃球場的時候神不對,我不放心,所以一路跟著你。」衛崢低聲說,「你進了樹林,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跟進去,就聽到你的呼救聲了。」
「所以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衛崢抿了抿:「我從來就沒生過你的氣,我只是害怕。」
「害怕?」
他張了張,正要回答,警察和校領導走過來,告訴我們可以走了:
「那是個喝多了酒的醉漢,翻墻進了學校的。如果你要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最好能請個律師。」
「當然要追究。」衛崢眼中閃過一兇,冷然道,「我們會很快聯系律師過來的。」
離開警局回學校的路上,他卻不肯再告訴我自己在害怕什麼,只是我的頭發,讓我回去休息。
「你休息兩天,等沒事了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沒想過衛崢會把我帶進他家。
他家住在城市里最貴的幾個樓盤之一,頂樓的大平層,剛開門進去,我就聞到一濃重的酒氣。
一個漂亮又憔悴的人醉醺醺地倚在沙發上,面前七零八落地堆著幾個酒瓶。
看到衛崢就冷笑:「喲,還知道回來,又沒錢用了?」
衛崢就站在那,面無表地看著,人忽然暴怒,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砸過來:
「你他媽用那種眼神看我?是我欠你的嗎?是你們父子倆欠我的!」
他輕輕側了下頭,煙灰缸砸在后的墻壁上,四分五裂。
一片碎片飛過來,在衛崢臉上劃了道口子,鮮一瞬間淌出來。
他像是毫無知覺,直了脊背聽著人大罵:
「爛人,跟你爸一樣都是爛人!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和他離婚了!你這個白眼狼,還敢瞪我,以后跟他一樣死在外面最好了!」
像洶涌的水流一瞬間將我吞沒,連呼吸都困難,我張了張,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好看向邊的衛崢。
「好了。」他輕輕地說,「說什麼為了我,我早就讓你和他離婚,我愿意跟著你,是你不肯。」
「他衛家的種要我來養,做夢吧!」人尖利地笑,「我就不走,我要花他衛金超一輩子的錢!現在他死了,他衛家的東西還不都是我的?!」
一瞬間,我什麼都懂了。
這三年,他的變化為什麼會這麼大,他到底在猶豫什麼,害怕什麼。
衛崢上那些傷,從來就不是因為打架。
人罵了半天,終于肯把眼神落在我上,怪里怪氣道:
「還帶人回家,以后也要學你那個死人老爹一樣打人嗎?」
我往前了一步,擋在衛崢面前,認真道:「他不會打我,更不會打人。」
「不然你以為你能安全地罵罵咧咧這麼久,難道是因為他打不過你這個醉鬼?」
人眼神都變了,沖過來想手。
我撿起一個酒瓶,在茶幾邊沿磕碎,用尖利不規則的前端對準,微笑著說:
「但是我會打人哦,阿姨,我們倆都是人,打起來很公平,要不要試試看?」
15
我們出門的時候,天已近黃昏。
衛崢一直沉默著,撕開那層冷峻又銳利的氣場,就能看到下面脆弱的、傷痕累累的里。
走出電梯的那一刻,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我一直恨我爸的,但又很害怕自己為他。」
衛崢自嘲地笑了一下,
「如果那天你哥不來找我,我是打算跟你表白的。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法克制對你的喜歡。可是你躲的那一下,我突然就怕了,怕未來有一天,我會變他那樣的人,傷害到你。」
「我之前沒跟你說我和薇是怎麼認識的……其實之前我爸家暴我媽的時候,我報過好幾次警,每次警察都來了,我媽又不肯說什麼。次數多了,來的警察總是那一個,就是薇的父親。」
夕金紅芒的照耀下,他繃的下頜線條,連同抿著的,都顯出一種脆弱又迷人的氣質。
有些話,不用衛崢說出來,我也懂了。
「可你沒有傷害過我,相反,你救了我。衛崢,你和他們倆都不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
「衛崢,我上次問你還記得我嗎,你說不記得了,但我記得很清楚。三年多以前的那個暑假,我們在去 S 市的兒旅行團,只是那時候我留著寸頭,努力把自己打扮得像個男孩子,你也就真的把我當了你兄弟。」
「那是因為,我小時候太瘦小了,總是被人欺負,有一回被幾個男生堵在墻角,如果不是老師及時趕到,他們已經把我的服了。那段時間我特別憎恨自己的別,無比想變男生。」
「是因為遇見你,我才意識到,我的別并不可恥,好也不可恥,然后把自己變了想為的樣子——」
「我記得。」
衛崢盯著我的眼睛,又重復了一遍:「我記得。」
「我只是不敢承認,但你比我勇敢。」
一向冷銳如刃,被煙灰缸砸出也沒吭聲的人,在我面前微紅了眼眶:
「黎黎,我把我的靈魂剖開了給你看,不要怕我。」
我搖搖頭,然后輕輕踮腳,抱住了他:「我不怕你,我你。」
衛崢的手在我腰側收,片刻后,幾近失控地吻了下來。
恍惚間,我想到了那次旅行里,我們參觀過一個教堂。
也是如此刻一般的夕下,有白鴿停在窗沿,神父在臺上念著:「神世人。」
但神并不世人,至不衛崢。
他給了他畸形的家庭,暴的父母,然后把他推到我邊。
那就由我來他。
16
我和衛崢談了。
他堅持要請小圓吃飯,說是為了謝為我們倆做出的貢獻。
「要不把你的幾個兄弟也上好了,天天在后面起哄也不容易。」
最后我們一行人浩浩地往火鍋店走,卻在路上上了薇。
還是很漂亮,只是臉不太好看,勉強過來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我卻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你陪我去買發夾和帽子,最后我回學校了,你為什麼又倒回去找薇?」
衛崢挑了下眉:「因為給我發消息,說我爸的死另有,好像和我媽有關。」
「我過去了才發現,又是騙我的。」
我哦了一聲:「所以你不是因為陪試完口紅覺得不了解號不妥,才跑來蹭妝課的啊。」
「什麼蹭妝課,我只是去找你的而已。」
舒服了。
吃過飯,因為喝了點酒,我們都有幾分醉,衛崢讓我在男生寢室樓下等他一會兒,然后轉上去,拿了個巨大的紙袋下來。
我打開,里面是香奈兒這一季最新款的珠白挎包。
「之前說過要送你的,說話算話。」
衛崢邊挑著一笑,著我,「妹妹,你是不是也該說話算話,明天繼續陪我去食堂?」
「只是去食堂嗎?」
「還有去籃球場看我打球。」他在我眉心輕輕點了點,「笨啊,快點過去宣示主權,我讓陳子亦拍照投稿到表白墻,又不是只有他們會投稿。」
「……你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吧!!」
在一起后,衛崢終于承認,那段時間他天天泡在籃球場,就是想我去看他打球。
「結果你一直沒來,倒是其他生一茬一茬地過來拍照。」
我打開手機,點開相冊,獻寶似的遞給他:「但是們拍的照片,我都存了。」
衛崢看了兩秒,然后拿過手機,干脆利落地全刪了。
「你干什麼!」
我試圖奪過手機,未果,他反而摟著我肩膀,笑著吻下來,
「別人拍的丑死了,聲哥哥,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給你慢慢拍。」
「真的嗎?」
我眼睛一亮,摟著他脖子,到他耳邊,又甜又地,「哥哥,我想看。」
衛崢結猛地上下滾了一圈,手把我攬進他懷里按住。
我把臉過去,他的心臟揣在腔里,跳得急促。
他一定也很我。
 
在陸神的八倍鏡裡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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