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第 10 節 挑不破
早上醒來發現師尊居然躺在我懷里。
左手邊是師弟。
右手邊是魔尊。
三雙眼睛齊刷刷看著我,我懷著最后一希,巍巍地問:
「我們昨晚,一定是打了一夜麻將吧?」
1
白師尊襟大敞,發凌,聞言目清冽地掃過來,面容冷淡得像是高山一捧雪。
倒是紅魔尊挑了挑眉,將裳往下扯了扯,出肩頭艷紅的齒痕:
「容容真是可,打麻將如何能打得出這般痕跡?」
「……」
我斗膽提出我的設想:「也許這是被什麼靈咬傷的?」
「唔……一只小靈貓,白白,可巧還是金靈。若非某些不知好歹的東西阻攔,本尊還真想帶回去養著解悶兒。」
他一邊說,還一邊意有所指地瞥了師尊一眼。
師尊眼神更冷,開口嗓音更是鋒凜:「不知廉恥!」
……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萬般無奈之下,我只能將最后的希寄托在師弟上。
師弟平素為人乖巧懂事,最是聽話,甚至還會主將自己修煉所用的丹藥靈植分給我。
他一定會告訴我真相,不會有半點欺瞞。
我看向師弟。
他仰頭著我,纖細的脖頸繃直,顯得格外脆弱,人心生憐:
「我修煉千年未破元,師姐此番作為,是不想負責嗎?」
救命,原來這也是個小綠茶。
2
我氣沉丹田,一聲怒吼:
「你們休想誆我!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一點覺都沒有……」
「有」字還未出口,我已敏銳地察覺到面前三人的眼神瞬間發沉。
師尊目森寒,師弟眼神一凜,魔尊倒是仍然似笑非笑,只可惜那雙眼睛里出的,絕非春風和煦的善意。
空氣安靜片刻,我訕笑一聲,掐了個訣正要溜之大吉,結果剛跑了一步,就被魔尊川攬住腰肢,一把勾了回來。
我命休矣。
四個大字從心頭閃過。
我張了張,還未來得及答話,子便倏然一輕。
是師尊出手,法寶點在川腕上,得他不得不拋開我,與師尊纏斗。
「前幾日,你為何放著魔界遲遲不肯回,偏要賴在我天玄門?!」
一貫從容肆意的魔尊終于了怒:
「流淵,你未免太自視過高!若非為了容容,你以為我愿意待在你那窮酸地方?有本事你如今不要厚著臉皮,與容容一同我魔界!」
然后兩人就又打了起來。
我落師弟懷中,他環住我的腰肢,將臉過來,語氣出幾分危險:
「師姐,你應該對我負責。」
3
別看場面這麼刺激,事實上,這只是我穿書后的第五天。
我穿的這本書《仙途》,是一本十分典型的瑪麗蘇修仙文。作者正是我自己。
主蘇若華天賦平平,憑借自努力一步步修煉仙,贏得一眾男主男配好。
即使中途有惡毒二三橫加阻攔,也沒能阻止得了與真男主一起飛升仙界。
但很可惜,我既沒有穿主,也沒有穿二三,而是穿了蘇若華很久之后的同門師妹。
我穿過來的時候,原文的故事線已經結束三百年。
蘇若華和男主飛升到了仙界,靈界只留下一群苦苦單許多年的悲男配。
沒錯,就是早上和我一同醒來的那三位。
一百年前,這里發了位面之戰,靈界百廢待興。
三年前,靈界第一門派天玄門在深山中撿到一個金靈的修煉天才。
命盤上說,能像當年的蘇若華一樣,振興滿目瘡痍的靈界。
這個天才,就是不幸被我穿了的周容。
穿周容之前,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社畜,人生唯一稱得上就的,便是業余時間寫的小說賣出了版權。
當我拿著版權費,準備去找個男模花天酒地,一下從未過的腹手時,一閉眼就來到了這里。
剛穿過來的時候,我正被魔尊川摟在懷里,凌空而行。
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失重的覺連同某些記憶片段一同涌現。
我下意識手摟住川脖頸,防止自己掉下去。
他輕笑一聲:「倒是識趣。」
我問他:「你為何擄我?」
「你猜。」
我很配合地提出我的猜想:「也許是我與蘇若華長相頗為相似,你想讓我做的替?」
聞言,川將我放下,細細端詳片刻,搖頭嘆息:「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
也就是這停頓片刻的工夫,后的師尊流淵已然追了上來。
他一白,仙風道骨,眼神凜凜:「川,將周容放下!」
原文中,流淵與川因為蘇若華的緣故彼此不和,已有千年之久。
而我作為流淵最重的天才小徒弟,如此順從地就跟川走了,似乎……不太妥當。
于是,我象征地掙扎了兩下,下一秒,一柄寒凜凜的劍就對準了我頸間。
川閑適道:「你再,我就殺了你。」
語氣輕松得好像在說殺。
「反正棄了,帶神魂回去也是一樣的,大不了我再給你鑄一魔。」
流淵眼神一寒,看上去很想馬上捅死他:「你敢!」
川用繩子將我捆住,然后催法寶和流淵打了起來。
他修為遠勝于我,繩子上有法力加持,我解不開,只好留在原地四下張,試圖找到什麼路過的高人救我一命。
然后,師弟景淮出現了。
我:「……」
這位老哥長得紅齒白,表面乖巧聽話,實則妥妥的偏執病,原文里命懸一線時被蘇若華救下,自此對死心塌地。
三年前,他自請加蘇若華從前所在的天玄門,做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守護曾經待過的那片藥園。
此番癡,令人。
然而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景淮踩著一柄葉型法寶,慢悠悠飛到我邊,上下打量片刻:「師姐,這戲還好看嗎?」
「?」我一臉蒙圈地看著他,「什麼戲?」
景淮搖頭嘆息,手在我臉上了:
「曾經的同門師兄弟為了你反目仇,大打出手,師姐開心嗎?」
他的指尖溫涼,像是上好的玉質,落在我臉側的力道也格外曖昧。
但此刻我無暇顧及這些,因為他話里話外說的,是原書中也從未提到過的信息點。
流淵和川,一個天玄門掌門,一個魔界之尊,曾經是同門師兄弟?
《仙途》是我一個字一個字親手敲出來的書,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景淮似乎很滿意看到我這樣的反應,他細長的手指勾著我下,眼神潺潺:
「師姐我一聲阿淮,我便解開繩子帶你走。」
沉默。
在我的閉口不言中,景淮眸漸沉,指尖也探向我襟。
在他到我之前,我及時開口發問,語氣誠懇:「我與蘇若華,真的很像嗎?」
4
那素白修長的手指忽然頓在半空,片刻后,景淮輕嗤一聲,收回了手,順勢解開了我上的繩子:「可笑。」
一旁的流淵和川打了半天,見他已經替我解了繩子,言行間似乎要帶我走,忙停止爭斗,先后圍了過來。
「景淮,你既是我天玄門弟子,理應為天玄門萬年清譽著想,將周容留在天玄門中。」
流淵試圖用大義綁架景淮,然而這人卻只是嗤笑一聲:
「天玄門弟子?若不是為了若華,你天玄門也配我踏足半步嗎?」
川興致盎然地挑眉過來:「既然如此……容容就自己說,你想跟誰走吧。」
……
我頭好大。
當初,為了迎合讀者,我寫這三位癡男配時頗費了一番力氣。
三人各有各的格,且人設鮮明,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武力值極高,人也極帥。
甚至將他們排列組合,塑造出彼此看不順眼的人關系,然后和主蘇若華進行了數次修羅場。
讀者是爽了,如今卻將我置于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雖然我是命盤上所說的修煉天才,但由于修煉時日實在過短,如今堪堪結金丹,實在是一個都打不過。
只好安靜如地垂手而立,老老實實道:「但憑三位大哥做主。」
然后我就眼睜睜看著流淵與川及景淮傳音了半晌,最終三人神各異地看向我。
流淵像拎一只貓一樣拎起我的后領:「罷了,先回天玄門吧。」
「周容金丹初,境界尚不穩固,需將置于若華從前修煉所用的融金中,才可徹底穩固修為。」
所謂融金,其實是一金靈石礦脈,下有地火烘烤,蒸騰得空氣里的金靈氣越發稠。
金靈之人在這其中修煉,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是《仙途》原文里的設定。
然而等我真的進到這里面,了額頭不斷冒出的汗水,才發現——
這特麼,不就是個桑拿房?
三個人把我往這兒一扔就走了,景淮落在最后,腳步一頓,轉頭問我:「師姐可覺得心燥熱?」
我忙不迭地點頭。
他長指點一點下,著我,似乎頗為苦惱:
「可在此修煉,卻是為了師姐好——這樣吧,師姐喊我一聲阿淮,我就給你一瓶冰清丹和一株鎮魂草好不好?」
冰清丹
和鎮魂草,皆可用于平心靜氣。
我知道他為什麼執著于讓我喊他阿淮。
畢竟當初蘇若華拼盡全力救下他,一邊吐一邊聲聲他「阿淮,快走」的場景,可被讀者評為了《仙途》十大心場面之首。
擺這時竄出一火苗,由不得猶豫,我趕張口,飽含深地喊了一句:「阿淮……」
景淮的眼神恍惚了一秒,等回過神,他將冰清丹和鎮魂草丟進我懷里,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5
靠著景淮的冰清丹和鎮魂草,我在融金中度過了忽冷忽熱的三日。
修為是穩固了,人也快沒了。
時間一到,流淵飛進來,將我從融金中撈了出去。
一路飛到流淵所在的天極峰,我目所及之,人丁稀薄,不靈草靈木都是一副被猛烈摧折過后的狼藉模樣。
而原文里,天玄門作為靈界第一大門派,可謂人來人往,繁盛至極。
看來周容記憶里那一百年前的位面之戰,倒并非假象。
我正凝神細思,流淵卻驟然松了手。
我猝不及防下摔倒在地,一個鯉魚打彈起來,對他怒目而視。
「周容。」他冷淡道,「別忘了我是你師尊。」
我定了定神,盯著他的眼睛:
「師尊,那傳聞說我能振興靈界,但我如今不過金丹修為,又如何談得上振興二字?」
「修煉。」
許是我專注的目太過灼烈,流淵微微側過頭去,避開了我的注視,
「金丹之上有元嬰,元嬰之上還有化神、合、大乘……」
「待你修煉至大乘,便可如曾經的若華一般,開啟玄靈境,將其中蘊藏的復蘇之氣散靈界。」
我人都聽傻了。
為原作者,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寫過這種設定。
這里看似是書中的世界,許多細節卻與原文中的設定南轅北轍,更遑論我穿過來時,蘇若華和男主都已經不見了。
到底有沒有真的飛升到仙界,我也并未親眼所見。
這里,到底是不是《仙途》中所描繪的世界?
我還能……穿回去嗎?
我越想心越沉重,自個兒拿了壺靈酒坐在樹上喝,月清凌凌地照下來,風拂樹葉沙沙作響。
沒一會兒,我就有些喝醉了。
這時邊有細微響,我偏過頭去,看到川提著一壺酒,神態自若地在我旁坐下,仰頭灌了一大口。
這姿態的確足夠風流瀟灑,配合他那副漂亮到極致的皮囊,生生構造出流風回雪的從容與飄逸。
「你怎麼孤在此喝酒,流淵呢?」
我將酒壺與他了,沖他低笑:「為弟子,若與師尊把酒言歡,豈不是了套?」
「那你怎麼就有膽子與我喝酒,莫非覺得我比起流淵,毫無威嚴?」
他也笑,可眼底的笑意就薄薄一層,像是冰面上的霧氣。
原文設定里他與流淵代表了正邪兩道,便十分不對付。
如今我穿進來,才知道這種不對付已經嚴重到,但凡在兩人面前說句彼此的好話,都會令對方不爽。
「不是我覺得你毫無威嚴,分明是你主來找我的。」
我斜睨他一眼,「你與他既是同門師兄弟,又為何反目至此?」
「……你與,倒真有幾分相似。」
他著我,微微出了神,仿佛從我臉上瞧見了昔日蘇若華的影子,
「舊日往事,已不可追,只是后來仇怨互相累積,著實算不清楚了。」
他與我講了幾件事,聽著倒不新奇,都是原文里我寫的劇,只是由當事人說出來,又多了層奇妙的意味。
酒意浸潤,他又并未用靈力驅散,嗓音里便多了幾分沙啞。
我寫出的癡男配,自然萬般符合我的審。
這人生著一張極為出的面容,下頜線條凌厲,薄染了水意依舊是淡。
偏偏嵌著一雙眼尾狹長的含目,帶著幾分醉意過來,總有種深脈脈的意味。
我邊聽邊喝酒,到最后愈發醉得厲害,川大概也喝多了,竟然問我:
「你這三日在融金中,難熬嗎?」
這話問得,狗聽了都笑。
「難不難熬不都得熬過去嗎?」我反問他,「你們親手把我扔進去的,我有反抗的余地?」
他搭在酒壺上的手指忽然輕輕了一下。
「其實呢,我這個人怕疼的,尚未筑基時會來月事,每次都痛得死去活來。但如果真有重要的、非做不可的事,我也是能忍著疼完得很好的。」
我支著下,沖他意有所指地笑,「川,我什麼都不怕,急了,是痛是死,我都不怕。」
他沉默了好久,忽然手攬住我的腰,凌空而起。
「走吧,周容。」
他輕聲說,「逃出天玄門吧,我帶你回魔界。」
6
月清清冷冷地落下來,川就這樣輕而易舉劃開天玄門妙至極的護山大陣,帶著我飛了出去。
他隨手掐訣破陣的從容,我看得清清楚楚,在心中默默衡量一番,更確認現在不能與他翻臉。
原因很簡單,因為打不過。
想到這里,我順勢將臉埋進他肩窩,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英國橡樹和榛子。」
川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
我寫川的人設定時頗廢了一番心思,就連他上若有似無的香氣,都是我那段時間最喜歡的香水。
此刻時空變換,虛實流轉,書里的紙片人切切實實帶著這樣的香氣出現在我面前。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怪陸離的荒謬。
川的速度很快,距離原文結局已經過去太久,他的修為步步進,已經到了靈界第一修士的地步,舉手投足間便可短暫撕開空間,空而行。
天亮時,我們已經抵達魔界千余里外的一座小鎮上。
晨間風涼,我們的酒也醒了,重新戴上了彼此悉的面。
找了家客棧住下,川眉尾輕挑,饒有興致地過來:「容容的酒可醒了?」
「醒了、醒了。」我訕笑,「昨夜我醉酒失控,對魔尊多有冒犯,還您不要見怪。」
他目停留在我臉上,似在評估,良久,終于道:
「罷了,容容還是個小孩呢,本尊又何須與你計較。」
說完,他拋給我一塊極品金靈玉,讓我打坐休息半日,下午再去魔界。
我依言照做,結果打坐了定,等回過神,一眼就看到房間里站著的三尊大神。
川倒還好,依舊是那副慵懶從容的模樣。
流淵卻擰眉著我,目里全是冷意。
再看景淮,小師弟紅了眼圈,一臉小白蓮似的表:「師姐竟要丟下阿淮,跟他回魔界嗎?」
我頭疼地扶住了額頭。
川還在一旁瞇著眼睛笑,煽風點火:
「容容心系本尊,想同本尊一起回魔界,你們又何必棒打鴛鴦、橫加阻攔?」
「你快閉吧你!」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在他目似有威脅之意瞧過來時,安靜如地低下頭。
沒辦法,打不過。
流淵的手在側握了又松,他閉了閉眼,冷聲道:「既然如此,那為師便陪你往魔界走一趟。」
「聽聞魔界地中有一片徹骨冰泉湖,可為修士鍛骨筑,練就水火不侵之。既然來都來了,魔尊何不安排周容湖修煉,也好為日后修為進益鋪路?」
川眼神冷下來,瞥了流淵一眼:「你是在命令我?」
流淵淡淡道:「我只是為周容考慮。」
「為容容考慮?」川怒極反笑,「好啊,那你讓親自來跟我說。」
這兩人針鋒相對時,景淮就默默站在一旁,一語不發。
我空往他那邊了一眼,卻見他雙目微闔,一副神魂出竅、明哲保的樣子。
很好,隔岸觀火數你最在行。
最后兩個人又一次都看向了我,我只好尷尬地笑笑,試探地說:
「要不……還是去吧?我也想提升修為,盡快突破至元嬰期。」
「好吧,既然是容容親自提出的,本尊又哪里舍得拒絕?」
川嘆了口氣,似是無奈,
「某個討人厭的家伙既然是容容的師父,要幫忙護法,本尊自然也不能置容容的安危于不顧。」
「……」
我很想說一句我不需要護法,又擔心旁邊的流淵會一怒之下捅死我,想了想還是作罷。
而就在我們三個達一致后,神魂出竅的景淮忽然緩過神來似的,斬釘截鐵道:「我也要去。」
我一時沒應聲。
景淮著我,眼眶又微微紅了:
「師姐跟著魔尊走,又要師父為你護法,卻獨獨要拋下阿淮嗎?」
「……」
我的母語是無語。
「行了行了,都去了吧?」我大手一揮,果斷下結論,
「只要魔尊大人不介意,你們想把天玄門整個搬到魔界去我也沒意見。」
「本尊有意見。」
「那倒不必。」
川和流淵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對視一眼,川忽然轉向我:
「既然如此,不若明日再吧,本尊在這鎮上還有些私事要理。」
我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意見,待三人陸續離開后,我閑來無事,去客棧大堂里坐著,要了一壺酒、兩碟小菜,喝到最后,醉醺醺地回了房間,倒頭就睡。
誰料一覺醒來,邊竟同時躺著其他三個人。
7
「說什麼負責
不負責的……」我默默地從他懷里挪開,順便將被拽住的袖扯回來,「修士間的一點風流韻事,采補罷了,怎麼能負責呢?」
景淮挑眉。
我煩躁道:「別挑了,你以為你是湯姆貓嗎?」
他愕然地著我,眼中真真切切地多出一抹興味。
我卻沒心再看他,目移向一旁暫停打斗的的兩個人,思考片刻,指向川:
「你,說,昨晚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實話實話,不然下次再也不跟你一起喝酒了。」
「容容肯信我?」
「我信你才有鬼,反正就你的版本最離譜,我提前鍛煉一下承能力行不行?」
川這種人吧,你就得跟他對著干。
果然,我這一通作下來,他不再胡說八道,終于肯吐昨晚的實了。
確實什麼都沒發生。
「只是晚上我回來時,發現你喝醉了躺在床上,渾經脈靈力紊,可能是修煉過程中走火魔,于是幫你梳理了一番。不過你畢竟是人修,我多有不便,正好此時流淵回來,他又是你師尊,便接替了我。」
聽上去倒是合合理。
我又看向景淮。
他目專注向我,嗓音里帶著三分笑意:「師姐,我哪里舍得拆散你們,只好加了。」
「……」
我頭皮發麻,用力拍開川又一次停在我腰間的手,率先跳下床:
「既然沒問題,那我們就速速前往魔界吧。」
去魔界時,我們坐的是川拿出的飛行法。
他往控制臺打幾顆靈石,隨意回頭向我:
「到徹骨冰泉湖還有一段時間,你去里面休息片刻吧。」
我微微一愣:「直接去洗髓煉了就?不冷卻一下?」
「正巧如今你丹田空,不會有靈力抵洗煉,正是煉的最佳時期。」
我盯著川,想從他慵懶又波瀾不驚的神中窺見幾分端倪。
「煉會很疼?」
「那是自然。」
「那你舍得讓我疼?」
片刻后,他走過來,手了我的發頂,輕聲道:「容容別怕,痛一痛就捱過去了。」
我到底什麼也沒說,自顧自轉了,走進室。
靈臺視,丹田之中靈氣稀薄,似乎被空了一般,連金丹也黯然無。
看上去,的確是走火魔后的征兆。
可怎麼就這麼巧呢。
從融金出來,川就提出要帶我回魔界。
在小鎮停留片刻,流淵與景淮就追了上來,接著一貫與川不對付的流淵竟提出要同去魔界。
就在我決定要去徹骨冰泉湖洗髓煉時,竟又恰好走火魔,靈力一空。
目自丹田轉向上方,我只覺得無形中仿佛有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向我籠罩而來。
我不知其中有何陷阱,也無法與之抗衡,只能讓自己的修為提升得再快一點。
起碼有從外面三人手中逃之力。
這樣想來,不論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倒是與我的目標不謀而合。
我的心終于稍稍安定下來。
約莫一日后,我們到達了魔界西南側地,穿過一片茂盛到遮天蔽日的森林,就是一無際的徹骨冰泉湖。
湖面上彌漫的濃白霧氣幾乎要凝碎冰,我站在湖畔,略略回憶了一下當初寫這段時想的設定,心里才有了底。
流淵淡漠開口:「下去吧。」
「?」
我回頭,「師尊,給點道防?」
他皺了皺眉,一臉高深莫測:
「鍛淬骨,本就要靠自毅力方能功。我若出手相助,你又如何能胎換骨?」
這時川在旁邊招手:「容容過來,本尊給你看一樣寶貝。」
我依言走過去,目毫不避諱地看向了他腰腹。
川笑得艷若桃花:「怎麼,昨晚好事未,容容莫非還與本尊有意?」
我理直氣壯地看著他:「不是你說要給我看個寶貝的嗎?」
川愕然了一瞬,旋即笑得失語。
他從懷里出一枚雕刻細的玉符遞給我,神終于嚴肅了些許:
「倘若你在徹骨冰泉湖中真的遇到危險,將一縷神魂打玉符中,我一息間便會至你側。」
8
在《仙途》原文中,徹骨冰泉湖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副本。
被追殺傷的主蘇若華正是在這里獲得大機緣,修為一躍提升至元嬰后期。
還要再強行晉化神時,卻因丹田空虛,被湖底守衛寶的雙頭蛟盯上,險些葬蛟口。
關鍵時刻,川到了魔界地中的波,及時趕到,救下蘇若華的同時,兩人的關系也在生死間得到升華。
我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適應了
好一會兒,終于循著記憶里的設定,找到了當初蘇若華沒來得及帶走的一串流珠。
這是我在原文里留下的伏筆之一,只是后期沒用得上。
將流珠妥帖藏好,我在湖底打坐,將微薄的靈力盡數收丹田之中。
下一秒,比方才尖銳百倍的刺骨疼痛席卷而來,我沒忍住尖出聲,下意識想運轉靈力抵抗。
然而金丹之上,忽然有細細的白閃出,接著散出一點的靈力又被強行攏了回去。
我蜷著沉湖底,神魂幾乎被疼痛折磨得潰散。
那個瞬間,我忽然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明明什麼都沒發生,那三人卻都表現得極盡曖昧?
因為他們在我的金丹上做了手腳!
牙齒死死咬著,我抖著去懷里那串流珠,然而指尖卻到了一塊冰涼又堅的東西。
神思稍微回籠,我想起來,這是方才下來之前,川給我的那塊玉符。
賭一把吧。
我終究沒有拿出流珠,而是一把碎了玉符。
一息間,紅的妖異男人便出現在我畔。
他的擺漂在冰冷的水波間,一雙眼明澈又亮,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我如今的狼狽模樣。
臉慘白,發凌,渾都是細小的、還在流的傷口。
周湖水涌,我們就在這樣仄又洶涌的靜默中對視片刻。
川輕輕嘆了口氣,收起面上一貫的漫不經心,過來抱住我,向我寸寸斷裂的經脈中輸了一點細微的靈氣。
「你就真的一點點疼都忍不了。」他的聲音隔著水波過來,霧蒙蒙的,像是嘆息。
我咬著牙出一個慘淡的微笑:「不僅疼痛,我連委屈和欺瞞也是不了一點的。」
「你和的確不太像。」
「蘇若華嗎?」
我自然不像,是我理想中的自己,強大、麗、百折不撓。
而我,氣、平凡、懦弱輕棄。
川垂了眼,不再看我,也沒有應聲,只是將我圈在懷里,低聲道:
「我會用靈力協助,梳理和重接你碎裂的經脈,你放松,不要抵徹骨冰泉湖的力量。」
湖水幽暗,萬籟俱寂中,唯有他的聲音響起,像是難能可貴的唯一浮木。
原文里,正是在這樣特殊的境下,蘇若華和川之間產生了曖昧的愫。
如果不是后面因為另一個副本被迫分離,這點愫便會越催越盛,以至燎原之勢。
例如……此刻的我。
我闔上眼睛,任由自己在疼痛中漸漸麻木,唯有經脈中時不時流淌過的一縷溫潤,提醒著我。
川一直在這里,他一直陪著我。
9
鍛淬骨整整持續了二十七日,待結束后,我的修為如過往的蘇若華一般突破至元嬰后期,卻也在疼痛與生死間游走了十數個來回。
從湖中出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流淵算賬。
可惜他袖口一拂就將我掀翻在地,居高臨下地著我,淡漠道:
「我是為了你好。周容,別忘了,你是我天玄門弟子,靈界興盛、眾生命在你一人上,不可矯。」
矯?他將自己的卑劣行徑一筆帶過,反過來指責我矯。
我的理智頃刻間被怒火燒了個干凈,然而只是抬了抬手,丹田便傳來一陣劇痛。
是流淵。
縱然我已經突破至元嬰,在他面前依舊不堪一擊,甚至一手指,就可以催我元嬰上的錮。
景淮原本站在一旁,此刻皺了皺眉,制止道:「流淵,夠了。」
流淵冷淡地看向他:「心疼?倘若此刻在這里的是若華,絕不會如一般。」
提起蘇若華,景淮神微微一變,卻也沒理會流淵,只是自顧自走過來,將我扶起:「師姐,你沒事吧?」
他面對我時,總是繃直了脖頸,落在我臉上的目帶有某種示弱的意味。
作為創造他的作者,我當然無比清楚。
原文里他每每面對蘇若華,都是這樣一副乖巧又脆弱的模樣,就是為了勾起的憐之。
可我到底不是蘇若華,便扶著他的手,著流淵冷笑:
「師尊既然要我拯救靈界眾生,又為何要在我丹田之中設下這般錮?今日不說個明白,我再也不會修煉,就擺爛,靈界跟我一起完蛋吧。」
流淵神冷極,正要開口,我后倏然傳來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流淵,你敢傷我容容?!」
回頭去,又是川。
他飛過來,執一柄兩寸寬的細長紅長劍,劍尖遙遙指向流淵。
這是幻神劍,他的本命法寶。
方才從徹骨冰泉湖出來后,他與我先行分別,說要去對面湖畔取一樣東西,原來是拿他的本命法寶去了。
兩人靜對片刻,流
淵冷冽的嗓音傳來:「魔尊要阻攔我管教我天玄門弟子嗎?」
川冷笑一聲:
「周容只是你天玄門弟子,并非賣給了天玄門,怎麼,你全門派上下還都要求著,你現在又在這里擺什麼師尊的架子!」
他話說得毫不客氣,說完便將幻神劍一收,反手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容容,我們走。」
我上水痕未干,渾淋淋的,連同手臂也是一片冰冷。
可同他相的那一皮,卻漸漸火燙起來。
我抬步與川同行,側卻傳來景淮的聲音,帶著一細微的抖:「師姐。」
深吸一口氣,我回頭他:
「景淮,我并非蘇若華,也不會吃這套。蘇若華已經同的道飛升至仙界,對你,從來只有同憐憫、姐弟之,沒有半點風月之,你不必如此。」
這話說得景淮臉微微發白,瞳幽深。
他著我,眼底掠過一無措的兇狠,低了嗓音道:「你胡說!」
「其實你心里很清楚,正是因為蘇若華并沒有喜歡過你,所以你才只能靠著賣可憐在面前占得一席之地。」
作為作者,我自然知道最這幾個人心窩子的話該怎麼說。
這句話說完,我收回目,默默與川一同離去。
飛舟飛至魔界邊緣時,川忽然出聲:「他們一直跟在后面。」
我知道他說的是流淵和景淮:「不用管,由他們去吧。」
細細纏繞在元嬰上的靈力錮仍無半點松的跡象,縱然川已經允諾,找到一金靈石礦脈,便可嘗試著幫我解,還能順帶著提升修為,我卻仍舊開心不起來。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金靈石礦脈只在靈界南——」
川話音未落,神忽然一凜,眼神變得森寒無比。
下一秒,我還沒反應過來,下乘坐的飛舟便被擊了個碎,接著黑氣麻麻纏繞而上。
川縱躍過來,攬著我的腰落在一旁。
「!位面魘鬼!」
一百年前侵靈界,以至于發了位面之戰的,就是此。
他們形狀不定,通烏黑,一息間便可散作霧氣,又可瞬間合攏,被籠罩的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會被霧氣吞沒,化作烏黑的一部分。
親眼所見此,我骨悚然,下意識想催靈力,卻想起了丹田中錮。
流淵這孫子!
我將手進懷里,正要握住流珠,畔川聲音響起:「容容,在一邊躲好。」
說話間,越來越多的漆黑霧氣涌上,而后面的景淮和流淵也追了上來,三人皆是一臉凝重。
我自知事態嚴重,趕乖乖躲在了一邊,眼睜睜看著他們與魘鬼纏斗起來。
這三個男配,在原文里就是修仙界頂尖的存在,如今數百年過去,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然而他們三個人加在一起,也不過與那堆魘鬼戰了個平手。
我終于知道,一百年前的位面之戰有多可怕,怪不得靈界四瘡痍,許多原本的靈秀之地,都呈現出枯敗的模樣。
只是……魘鬼不是在一百年前位面結界修復后就該消失了嗎?這些又是從哪里來的?
我心中約覺得不安,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怔怔然間,忽然聽到了川的聲音:「容容!」
那聲音好似響在我耳畔,又似乎在天邊。
我猛然回神,才發覺側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出現了一團濃黑的霧氣。
那黑如宇宙黑般,有種未知的巨大恐懼,而我甚至來不及后退,就被它猛地吞了進去。
死亡的恐懼連同刻骨冰冷一同涌上來,我張了張,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手腕忽然被一悉的溫熱力道抓住。
川不知如何,竟飛過來,替我擋下了那團黑霧的致命一擊。
我眼睜睜看著他口的被消融掉一大片,而那團黑霧只停滯了一瞬,又不屈不撓地涌了過來。
在它重新將我們吞裹之前,川蒼白著臉劃開空間,帶著我一同跳了進去。
10
我們被傳送到了一片小鎮外的山脈。
從空間裂中出來后,川握著我的手無力地松開,向地面跪倒而去——
我連忙扶住他,急聲問:「你怎麼樣了?」
按理來說,像他這個實力的修士,又是魔修,別說傷口,就是斷肢殘,也能飛速修復回來。
可他前缺失的那塊上,仍有縷縷的黑霧氣繚繞,似乎正是這霧氣,阻礙了新鮮的生長。
我又驚又懼:「這就是位面魘鬼嗎?」
「是。」川了重傷,聲音也比之前微弱許多,「魘鬼沒有形狀,更沒有生命,他們只會吞噬一切生命,化作無生命的自己的一部分。」
這已經不是我原文里寫
過的東西了,我對魘鬼僅有的一點了解,還是在天玄門的藏書閣中,找到了一本介紹一百年前位面之戰的科普藏書中提到的。
修士有有,會傷,會痛,這卻是一群沒有生命的東西,怪不得靈界強大的修士那麼多,還能被摧殘現在這樣。
我著川前的黑霧:「那你的傷口該怎麼辦?」
「容容是在擔心我嗎?」他著我,笑得眉眼彎彎,雖然面蒼白,一雙眼卻艷若桃李,「我真是。」
「這種時候了還他媽跟我調!」
我急得了口,出手去,想試探一下那些黑霧,卻被川躲開:
「別,你如今錮未解,我又著傷,倘若這東西真纏上你了,我一時半會兒還解決不了。」
他神終于嚴肅起來:
「這只是魘鬼的一小部分,用靈力消解掉便沒事了,只是可能需要小半日時間。」
「這段時間,還需要容容幫我護法了。」
川拿出一柄匕首型的法寶,遞到我手里:
「你靈力被鎖,倘若真遇到危險,便用這個吧。這法寶能用神魂之力催,至能抵片刻,撐到我醒來便好。」
他頓了頓,咬牙罵道:「流淵這狗東西!」
對這句話,我深以為然。
然而有句話含在邊,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有吐出來——
「我丹田中的錮,當真只是流淵一人的手筆嗎?那日我們一同在房間醒來,你竟對流淵對我下錮一事毫不知嗎?」
我不敢細想,也不能細想。
川閉眼打坐,我將那匕首收起來,從懷中出流珠,細細研究起來。
這是我在原文中留下的最大伏筆,原本是想留在仙界篇寫的,然而坑還沒填完就穿了過來。
在《仙途》的世界觀設定中,萬皆在五行之,皆有五行屬。
唯有流珠跳出五行之外,沒有屬,卻在徹骨冰泉湖下埋藏了太久,擁有龐大到驚人的能力,以至于能在催時短暫地將周圍一切五行力量切斷一瞬。
但倘若是真正的生死之際,一瞬也足夠扭轉局勢了。
我有心想用神魂力量催流珠,試驗一下,又怕川發現,打擾到他療傷,糾結片刻,還是暫時將它收了起來。
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時分,川的傷口終于痊愈。
我們在小鎮找了家客棧住下,這是屬于凡人的地界,但也有不修士,在凡人面前擺出一副傲然的姿態。
「本來消失了一百年之久的魘鬼再次出現,也許意味著位面之戰又要發了。」
客棧房間,川設下結界,然后低聲對我說,
「只是如今的靈界元氣大傷,倘若再遇上大批的位面魘鬼,不一定能如百年前那麼幸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
「是不是,如果我能盡快突破至大乘期,進玄靈境,將復蘇之氣散向靈界,讓靈界重新振興,還有可能扭轉局勢?」
川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我靜默了一會兒,忽然問:
「蘇若華三百年前飛升到了仙界,然而在靈界留下了不信,位面之戰時你們就沒有嘗試過聯系嗎?既然已經飛升仙,應該能幫大忙才對。」
「……沒有,飛升后,我再也沒有見過。」
川微微側過臉去,從另一邊照過來,將他眼中的緒渲染得一片模糊:
「我于而言,或者于我而言,終歸只是過客。何況如今已仙,我不該再打擾。」
「所以我與,真的很像嗎?」
我話音剛落,川忽然湊了過來,那張俊的臉在我眼前漸漸放大,直至氣息也吐在我鼻息間:
「你與并不像,只是容容,我的心意變了。」
他的眼尾是微微往上挑的,一貫的漫不經心在此刻,被難得的莊嚴沒。
而大傷才痊愈后的臉微微蒼白,又被照著,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和與魅。
一瞬間,我的心跳得好快,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他的聲音輕輕的,含著三分笑意,像是落在我心上清脆作響的玉珠:「容容應該能猜到,我的心意吧?」
11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去找川,告訴他:
「你找一金靈石礦脈,幫我沖開流淵的錮,正好可將我的修為再提升一些,我想盡快突破至大乘期。」
川怔了怔,竟然問我:「為什麼?」
「若我說我心系靈界蒼生,你肯定是不信的。」我笑笑地說,「可我如今心系一人,他又恰好在靈界,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
「川,等玄靈境事了后,我想去海邊看日出。」
后面幾天,川出門找了一圈,告訴我,距離小鎮九百余里外的深山,便有一合適的
金靈石礦脈。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他卻搖搖頭,按著我的肩膀令我坐下:「不用這麼急——容容想不想去凡人的地界逛一逛?」
「去哪里逛?」
「我這幾日出門尋找金靈石礦脈,路途中偶遇了幾對凡人夫妻,聽他們說,男子要送心儀的子首飾和。」
他眼底鋪開一片粼粼的笑意,
「雖說修士清心寡,但容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收到這些,定然也會歡喜的吧?」
自然會歡喜。
后面三日,川領著我逛遍了附近幾座城所有的凡人街市,買了數也數不清的首飾和。
這其中有一支雕刻海棠花的紫玉簪,被命名為「花容」。
川替我在發間,店家在一旁吹捧:「這位夫人花容月貌,與這支紫玉簪再相配不過了。」
我了簪頭的話,聽見川帶笑的聲音:「還是個小姑娘呢。」
店家隨機應變的速度極快:「原來公子與姑娘是未婚夫妻啊,想必也是好事將近了。」
好事將近……
好事將近啊。
我著銅鏡里的自己怔了片刻,垂下眼。
川明顯被哄得開心了,笑瞇瞇地去一旁付了錢,回來對著我細細端詳片刻,滿意道:
「嗯,的確是與容容極為相配。」
走出首飾店,川興味正濃,還要拖著我再逛逛旁邊的荷包店。
我卻拉住他擺,仰頭輕聲道:「就到這里吧,川。」
他一愣,低頭著我,仿佛如夢初醒般,眼底的笑被風吹散,邊翹起的弧度也僵住。
我只當沒看到,先一步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然而天空云布,在我們路過城外的永離亭時,猛地下起雨來。
我扯著川在亭中躲雨,著細到霧氣氤氳的雨簾怔怔出神時,忽地聽到旁邊川了我一聲:「容容。」
我轉過頭,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吻就印了上來。
我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他便手攬著我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偶爾有幾雨水飄進來,卻毫不影響亭中氣氛的熱烈滾燙。
帶纏,良久,我含混不清地問他:「川,你看清我是誰了嗎?」
他卻只是抬手遮住我的眼睛:「容容,接吻時要專心點。」
12
我與川到達玄靈境外時,天氣仍然雨綿綿的。
一路上,我沉默地想著心事,反倒是川奇怪地多話起來,如那晚月下飲酒一般,同我說起許多事。
我笑笑地打斷他:「這些話留著從玄靈境出來再說吧,未來還長著呢。」
流珠被我在指間,無聲地把玩著。
流淵與景淮遠遠地便在境外,見到我,流淵仍然是那副高山雪一般清冷的模樣,景淮眼底卻著一抹詭的興。
他看著我與川相攜而來,勾著角問我:
「師姐的修為已至大乘,果真是千年難遇的修煉天才。」
「比不得阿淮天資聰穎。」
他神忽然一僵:「師姐既然不喜歡我阿淮,便不用勉強。」
我奇道:「你從前不是對此事頗為執著,為何如今又無所謂了?」
不待景淮回答,前面的流淵已經轉過頭來,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景淮煩躁地丟了手里的靈石,冷哼一聲:「算了,師姐隨便吧。」
說完,他先一步往前走去,倒是流淵落后半步,與我并行:
「你修為已至大乘,丹田的錮自然消失不見。周容,我是你師尊,自然萬事為你著想。」
「是啊,所以我灌注靈力沖開錮時那種生不如死的痛,都來自師尊的『護』和『著想』,周容沒齒難忘,都好好地記著呢。」
流淵神一僵,沒再再說話了。
最后與我同行的,仍然是川。
「容容。」
他了一聲,似乎要再說點什麼,卻被我打斷:
「前面那個陣法,就是開啟復蘇之氣的復靈陣吧?」
「是。」
不等川答話,前面的景淮已經轉過來,努力抑著眼底詭的興,看著我,
「師姐快進去吧,待開啟陣法后,便可拯救靈界蒼生了。」
「好。」
我抬步向陣法走去。
雖然沒有側頭,卻能到邊三個人的目,都牢牢定在我上。
一步。
川忽然又在后我:「容容。」
兩步。
「那支簪子很配你。」
三步。
「等此番事了,我就帶你去海邊看日出。」
四步。
「容容,你是個勇敢的小姑娘。」
五步。
我停了腳步,
轉過去著他們,燦爛地笑:
「不但勇敢,還很愚蠢,一步步跟著你們的計劃往下走,心甘愿跳進你們的圈套里,是不是?」
這句話出口的同時,我用盡全的神魂之力,催了手中的流珠。
五行之力被切斷,短短一瞬,我與川三人換了位置,形勢一轉,我將從金靈石礦脈中找到的靈玉打陣眼中,直接啟了陣法。
「周容!」景淮怒聲道,「你要干什麼?!!」
「當然是干那些你們本來打算對我干的事咯。」
我席地而坐,托著他們沖他們燦爛地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不管是一百年前的位面之戰,還是前兩天在魔界邊緣那一次,兩次的魘鬼,都是你們三個放出來的吧?」
「你都知道了?」流淵不敢置信地問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為……」
我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回想。
「一切都太巧了。」
13
他們的計劃瘋狂又大膽,卻并非沒有破綻。
線索越來越多,在位面魘鬼出現的那一刻,我就明白過來——
一定是原文的故事線結束后,這三人仍在不斷修煉,最終力量強大到足夠突破位面的桎梏。
而偏執又極端的,或者說是執念,促使他們達合作,合力打開了位面之門。
位面魘鬼在靈界大肆作,得蘇若華不得不從仙界強行降臨,鏟除魘鬼后,修為又被靈界束縛的最虛弱時,他們鉆了空子,將囚在靈界。
蘇若華寧死不從,最終湮滅,只余神魂,被他們下了層層錮。
然而蘇若華的神魂反抗意識太強,日漸虛弱,他們必須要找一同樣金系天靈的軀,和一道同樣來自異世界的神魂,將二者煉化一,迫蘇若華強行奪舍重生。
這個被挑中的異世界神魂,恰好就是我。
有些事,置局中時一片混沌,我也甘愿戲不細想。
可跳出局外方才了悟,草蛇灰線,從一開始他們就在觀察,在察覺到我對川有那麼一點親近后,便選擇了讓他一步步接近我,打開我的心門,放下防備,心甘愿做蘇若華的容。
火焰從陣法中心一層層蔓延開來,而我心塑造的三個男人被無形的靈力繩束縛住,一時掙不得。
他們依然站得筆直、拔,宛如山間松竹,高大又俊;又如暗流漩渦,危險郁,又深不可測。
川結上下滾了一圈,用萬分復雜的目看向我,輕輕了一聲:「容容。」
我自然無于衷。
「魔尊殿下,你一直在演戲,從那夜月下飲酒,相攜出逃就開始了。在徹骨冰泉湖中,你故意跳出來做好人,對比漠不關心的流淵和看好戲的景淮,我自然就會更親近你。在那之后,你們安排的位面魘鬼出現,追殺我們,你又故意為我擋下致命一擊,帶著我與流淵和景淮分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分別后,他們倆應該是去穩固蘇若華沖撞到即將潰散的神魂了吧?而你們再也等不及了,哪怕用靈力強行灌的方式,也要讓我盡快突破至大乘期。」
「畢竟,我是蘇若華唯一的生門。」
「你竟都知道了。」
我像是沒看到他不敢置信、又驚又怒的神,在陣法外席地而坐,又將靈玉一顆顆掐訣打陣眼,語氣平淡道:
「其實一開始,我是想讓你當男主的,我太喜歡你了。你的容貌、材、格、穿風格甚至上的香氣,人設的每一細節都是我反復推敲過的,前期你和主的戲份也是最多的。可是到了后面,靈寵的呼聲太高了,那段時間網站人外文又特別火,我只好讓他化了形,代替你為了男主。」
「周容!」陣法燃起的簇簇火焰中,他沖我冷聲道,「你在說什麼?」
「可是我還真的蠻喜歡你的,偏巧一覺醒來又穿到這里,親眼見到了你。你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貌風流,仿佛世間萬都不在你眼中。蘇若華是我創造的主角呀,上有那麼多我的特,你喜歡,當然也會喜歡我。」
說到這里,我抬起眼,沖著火焰里的三個人笑了笑:
「這是我創造的世界啊,我又怎麼會不知道,融金穩固靈力、鍛造神魂,徹骨冰泉湖換骨洗髓、重塑軀,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承得住大量靈力的灌注,盡快晉升至大乘期。」
「因為只有這樣,我的神魂才能作為養料,我的才能承得住已經飛升仙的蘇若華的神魂。」
「這究竟是所謂的復靈陣,還是散魂陣,難道我看不出來嗎?」
川的眼神已經冷極,冰川般的凝重里,又夾雜著幾淡淡的痛意。
他問我:「你既然從一開始就知曉我的目的,為何不直接挑破?」
「為何要挑破?這場戲你愿意演,我當然也樂在其中。」
最后一顆靈玉打陣眼
,陣法徹底啟,我笑瞇瞇地說:
「啊,對了,忘記告訴你們了。你們三個的被徹底煉化后,我會用你們的仙骨、神魂重新為蘇若華鍛造一仙,畢竟你們三個與真仙之間也只差一道天雷劫而已,如此強悍的軀,定然能承得住蘇若華的神魂力量。」
我輕輕拍了拍手:「為自己最的人犧牲,這才死得偉大嘛。」
流淵和景淮甚至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火焰徹底煉化,而川咬牙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嗓音嘶啞地問我:
「周容,你以自為餌,算計得如此徹底,有沒有算過自己的心?你可有真心喜歡過我?」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笑:「魔尊大人,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但我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因為這句話說完的同時,火焰猛然躥出一簇,川的神魂也徹底散去了。
我窮極一生,都不可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可他也不知道。
我們也算扯平了。
我在陣法外守了七天七夜,終于將這三人的神魂和仙骨徹底煉化,鍛造蘇若華的新軀。
火焰漸漸散去,陣法中的人睜開眼睛,目盈盈地了我良久,才輕聲了一句:「周容。」
我走過去,從儲戒中拿出一套新的給,著順的長發,笑瞇瞇地說:「不愧是我兒,怎麼看都好看。」
蘇若華仰著臉著我,眼神里全是了然:「你要我送你回去了,對嗎?」
「自然。」我了下,若有所思,「他們三個人既然能撕開位面,將我的神魂從外面扯進來,如今你的是我用他們三人鍛,你自然也能撕開位面,將我送回去。」
「可是我舍不得你,我們才剛見面。」輕聲說。
「我們會再見的。」
我將那串流珠遞過去,「回去后我就要開始寫仙界篇了,你拿著這個東西,我會讓你出場時手持此,倘若有人問起,便說是故人相贈。」
「……好。」
蘇若華在天邊撕開位面結界的裂,在送我出來之前,跟我說了最后一句話。
「你不是我的故人,你就是我。」
(尾聲)
我回到現實世界時,外面天將明。
我渾是汗,翻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
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熱霧騰起,朦朧中我仿佛又回到那天雨中的永離亭。
川湊過來,吻了一下我,我下意識往后躲,他又攬住我,加深了這個吻。
畫面一轉,又是那一日在散魂陣外,他向我的最后一眼。
痛徹心扉,恨織,復雜至極。
他嘶啞著嗓音問我:「周容,你以自為餌,算計得如此徹底,有沒有算過自己的心?你可有真心喜歡過我?」
我那時笑著說:「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而如今,他消魂散,我才敢對幻境中早已不存在的川說一句:「我喜歡你。」
我當然喜歡你。
喜歡得愿不挑破真相,裝作被蒙在鼓里,和你演這一場難自的相戲碼。
所以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水流停了,熱霧漸漸散去,我睜開眼,見鏡子里的自己。
那張臉平凡又真實,不似蘇若華,更不像周容。
終究大夢一場,勘不破此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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