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疑》第 6 節 度我

他的蛇尾纏上了我,雙眼泛著淡淡的霧氣:「殿下,可要對我負責。」

我嚇得一激靈!這不是個正經和尚!連人都不是!

一月前,他還著佛珠,眉眼肅穆,聲音清冷:「施主,貧僧是出家人,請自重。」

1

我是個正兒八經的惡毒配,沒有穿書、沒有系統、沒有氣運。

如今擁有的這些,全靠自己的覺醒。

今天是個大日子,是我惡毒配生涯里一個重大轉折點。

我要把男主給強搶豪奪了,帶回家里,進行一些打滿馬賽克的事,最后由主抱不平,為男主搶回公道。

主最終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然后,將我這個惡毒配五馬分尸還不夠,最后將我的頭掛上城墻晾了七天七夜。

這是哪門子的正道男主,我這個惡的下場也太慘了!

但作者這麼寫了,我無法控制走向,只能著頭皮上。

沒想到,我故意繞開男主,卻搶回了一個和尚,還是腦袋上寸草不生的那種。

我是個配角,作者著墨不多,只寫了我來此搶了人,還帶回去關了七天七夜,正如我的頭,我懷疑男主在打擊報復我。

一切按主線走就行了,我還能糊弄下細節。

馬車上,和尚吃驚地著我,手上的佛珠都要掐斷了,想來是我這個惡臭名遠揚,讓他懷疑自己清白不保。

,肯定是要喊人。

我怎麼會讓他如意呢!這里是我的馬車,我是當朝天子最寵的清苑公主,周圍都是我的手下,他這麼大吵大,不然被人以為我在馬車里就對他急不可耐了。

我想說,禿驢,但又一想不太尊重人家,那就直接讓他閉,別喊了。

但腦子一,我盯著他兇狠道:「吐了!」

和尚真的吐了,不過是吐了一顆珠子。

這和尚是要吞珠自盡啊!我雖然惡毒,但還不想弄出人命來。

我安他,我就是仰慕他的才學,接回去給我誦經七日,就放他走。

和尚畢竟是吃齋念佛的出家人,比我這個搶人的還鎮定,他的眼睫撲下,緩緩地道了聲:「好。」

活像被惡搶回家的良家婦

這和尚長得不差,一雙桃花狀墨眸,鼻梁高,儼然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

是個正經和尚。

我雖然是惡,但那都是作者強加給我的,我不想重蹈覆轍。

我要做個好人,對,我要先學著對別人好。我眼珠子轉了轉,目落在和尚的臉上。

我要重整自己的名聲。書里寫在男主打皇宮,撬了我父皇位子后,民激憤,大家起愿,我這個臭名遠揚的公主一同被割了頭。

和尚的心靜極了,他注意到我的目,聲音清亮地如潺潺流水:「施主,貧僧是出家人,請自重。」

我哪里不自重了!

我自小隨慣了,既然他說我不自重,那我便給他瞧瞧:「和尚,什麼名,本公主覺得你很有趣。」

僅作嚇唬,我對和尚沒興趣。

「貧僧法號靜磬。」他頓了頓,聲音小了些,「貧僧沒有還俗意愿。」

我一頭黑線,這和尚給個梯子就上房揭瓦,這……竟然想到駙馬那層去了。

2

「大師,你就住在那間。」

我親自帶他去的臥房,書里寫,我把人帶回來后直接丟進了屋子,并且直接行一些生米煮飯之事。

這作者是怎麼回事,我堂堂一個公主,要什麼人沒有,偏要強搶豪奪一個男主,天底下又不是沒別的男人了。

所以,我面前的是別的男人。

和尚對這華麗的臥房有些不適應,其中還有些奇特的「刑」,比如什麼皮鞭、制服之類的。

和尚垂下眼眸,手里攥著的佛珠從未放下,他等了好一陣才講:「施主,還不離開嗎?」

他這是在催我走,但我要走故事線,否則這本書就直接給我除名了,我將會徹底地消失。

我拿出公主的震懾力:「大師,你要做什麼就做,本公主平日喜歡這間房,就喜歡在這屋里杵著。」

和尚一直都是一副冷淡樣,但當他拿出團想要打坐,徹底不淡定了。

我把門關上,要裳自然不能被別人看到。

和尚瞪大了眼,一副「你別來」的驚慌模樣。

「殿下……你若喜歡這間,不必給貧僧住,給我間柴房就可。」和尚平日念經的此時正在激烈地打,他拿起團就要走。

我哪里能讓他走,書里的七天七夜可不是白寫的,男主自始至終都迫于惡毒配的威,而逃不出去。

但男主直到最后,還是個清白,這倒可以讓我鉆個空子。

門口被我的侍衛都堵上了,和尚卻還不要命地往外頭沖。

「殿下,此事于你的

名聲有礙。」和尚清心寡的日子過慣了,竟然一點臉紅心跳的表現都沒有,不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個正常人。

了外衫便停手,書里只說我,又沒說要完。

和尚已經開始念經,雙目閉著,一副要破窗而出去的急切樣。

我趕勸他回來:「我熱了點,你瞧,就是件外,正好聽大師講學。」

和尚在我的威下,終于睜眼,但和我保持著一定距離,生怕我像惡狼一樣把他吞得骨頭渣滓都不剩。

「施主果真要聽我誦經?」和尚擰著眉目,清俊極了,是個眉清目秀的,當和尚可惜了。

我面不改,「是啊,不然請大師來做什麼?」

「那這些件是做什麼用?」他指著那皮鞭問道。

別問我,我哪知道作者寫這些東西做什麼!

但為了讓和尚安心待著,我撐起一個笑:「束腰用的。」我邊說便演示,把皮鞭往腰上一纏,和尚的目微微一

他仿佛在說「原來你有這種嗜好」。

但出家人不打誑語,他應該忍得很困難。

「你這和尚,看我的腰作甚!」我不想讓他看我的笑話,瞪了他一眼。

和尚不罷休,他又指著一件繡著鴛鴦的短問道:「那個……又是何?」

我順著他的目,過去一瞧,天殺的作者怎麼還寫了件赤鴛鴦肚兜!

我老臉漲紅,走過去拿起來擰了把鼻涕,狠狠道:「擤鼻涕的錦帕!」

和尚眼眸垂下,喃喃道:「好別致的錦帕。」

我……呵呵,忍了。

3

月亮掛上枝頭,我還沒走。

和尚臉上頗有怨,但因為我的份,他不敢多言。

進來給我點了燈,目留意到那件鴛鴦肚兜,耳垂一紅,急匆匆地跑了。

生怕我讓留下來觀賞?

「施主……」

不等他話說完,我先發制人,「大師可是了,本公主尊師重道。」

我讓小廝把飯菜都送進來,這才第一夜,誰讓你這個和尚正好跟男主站一塊,如此便捷,我不搶你搶誰。

和尚看著滿桌子的菜,依舊站著,低眉順眼的。

我讓他坐,這里又沒第三個人。

和尚這才出聲:「殿下還沒筷,我又怎敢先一步筷。」

和尚的話聽起來謙卑,但語氣可毫不,聽起來是在防備我?

他怕我給菜里下藥,趁他不注意把他「馬賽克」了,這和尚心里的彎彎繞繞還多。

我夾起菜,每個盤子都試了一口,「沒毒,吃吧。從來都是別人給我試菜,我給別人試菜,還是第一次。」

和尚似乎有些吃驚,長長的睫眨了眨,極好看,但他只吃了幾口素菜。

我吃了幾口,不知怎麼突然口一悶,好熱,熱意充斥了我的大腦。

我眼花繚間抓上了一個清涼的東西,溫度如冰窖一般,但于我是極舒適的,我不把它抱了。

這東西的口不知如何?一定像涼糕一樣,我張咬了上去,門牙差點磕掉。

,像我的玉枕。

同時又有檀木的香氣,嗅口鼻,舒暢許多。

恍惚間,我還聽到有人了聲,似乎是痛的。

4

「殿下,是否可以讓人放貧僧出去?」

我是在榻上醒來的,看到坐在墻角里打坐的和尚,生出抱歉之意,隨即拒絕了他:「不行!」

和尚被拒絕了,似乎很委屈,墨的眸子垂下,里的誦經聲都消失了。

「大師,你是在責怪我嗎?」

我這話說得真心實意,但他明顯認為我在挑釁,他蹙起眉:「貧僧不敢。」

我很想告訴他,我真的對他沒什麼意思,但和尚每次的拒絕總讓我覺得他在擒故縱。

「大師,你在廟里,這個時辰一般做些什麼?」

我努力要給他營造出一副正常的樣子。

他呼了口氣:「講學。」

這事容易啊,我虔誠地講:「我就是大師的聽眾。」

和尚故意不與我接,仿佛我是豺狼虎豹,會咬他幾口:「沒有二十人,貧僧從不開講。」

于是,整個屋里都被塞滿了人,院里的侍衛、婢,包括洗掃的仆從都蹲在地上面面相覷。

「大師,你數數,一百多個人都在這里了。」

我很虔誠,可他不信。

和尚表示很滿意,利索地就開始誦經。

昨日進來點燈的婢小芳悄悄地問我:「殿下,昨晚睡得如何?」

我撓撓頭,打了個哈欠:「還不錯。」

小芳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殿下,今晚還繼續嗎?」

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瓶子,側過頭去跟我說:「婢子怕那和尚不行,特意準備的。」

我大驚,不行?這扯到哪里去了!

我正要拒絕,一道影停在我面前,和尚臉毫未變,丹紅的不住地抖,想來是在心底大罵我這個狂徒。

我給小芳使眼,這東西怎麼能放在明面上說,怎麼也要把和尚哄弄過去。

小芳會心一笑,那眼神在說「放心我懂」。

徑直站起來,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我破窗而出:「治腎虧,不含糖,一顆更比六顆強。」

和尚臉綠了。

我徹底社死了。

和尚在門上要出去,我趁機讓我的侍衛小翠把和尚扛回來。現在跑了,這怎麼能行,還有六天六夜呢!

我繼續安和尚,「就是顆糖,不信我給你嘗一個。」

小芳還沒來得及阻止我,我已經把藥吞了。

好像沒啥覺。

「大師,你看,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

我話還沒說完,和尚驚愕,向后退了兩步,默念阿彌陀佛。

小芳大:「公主,你留鼻了!」

我上手一,湊在眼前一看,完蛋,我暈

5

我是在傍晚醒的,準確來說是醒的,暈倒前我連早飯都沒吃。

我悔恨自己不爭氣地暈了,和尚肯定是跑了。

我一睜眼,和尚就在我眼前,他在誦經,黃昏的最后一縷夕灑在他的上,仿佛給他鍍了層佛好極了。

仿佛能立地升天。

和尚的聲音真好聽。

和尚的睫真長。

和尚的臉真俊朗。

和尚好像注意到我醒了,那雙墨的眸子輕輕睜開,緩緩地了我一聲:「施主。」

我立即不悅,什麼施主,他見了每個人肯定都喊施主,我和別人在他眼中都一樣,我可是個公主哎!

我問他:「你這經是單念給我一個人聽的,還是其他人都有?」

和尚斂起目,半晌才出聲,音就如他上的淡淡檀香清氣,「殿下可還想聽點其他的?」

這和尚是在回避我的話。

可他又說:「這篇我從未讀給旁人聽過。」

我心里喜,但面上沒有顯,免得讓這和尚得寸進尺。

「本公主勉為其難地讓你繼續念吧。」

6

和尚三日都沒上床睡覺,我有點擔心他吃不消,來小翠,我的九尺壯漢侍衛,給和尚抬了個床。

小翠床沒抬來,人先跑過來了。

他不敢進里屋,神神地跟我說:「殿下,你找的這個和尚還猛,有眼。」

這話聽著有點奇怪?

他不會以為我把床搞塌了吧。

「你小子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讓和尚休息,他已經三日沒睡了。」

此事,我頗為憂心。

我是個惡毒配,但也是個講原則的,要是讓和尚在這里過勞死,我愧疚難當。

小翠表示本不需要,他悄咪咪地說:「殿下夜里別折騰他,讓他安靜躺著,不就了。」

我思考了陣,確實有理。

這幾夜都在給我念經,今晚我給他放個假。

而且我的床夠大,躺兩個人足夠了。

就是不知和尚愿不愿意。

和尚聞聲,抬起眸子,他著那串褐的佛珠,,卻沒言語。

夜,和尚拿起一卷經書,就要講讀。

我奪下,「本公主命令你上床睡覺。」

和尚手腕一,手里的經書直直地撞向我的腦袋,我要告他謀害公主。

角勾起笑意,「你知道謀害公主是什麼罪名嗎?」

和尚裹了很多層裳,雙手合十,「還請殿下明示。」

好無趣的和尚,但他的神又好有趣。

我勾勾手,朝他一笑:「你上來,我自會告訴你。」

和尚迫于我的威名,死死地攥著佛珠和上僧,暗的眸中似乎有東西在閃,我心中一驚,不會是把和尚嚇哭了吧!

雖然他脾佳又好欺負,但我是立志要做個好人的。

我問:「和尚,你哭了?」

「貧僧,沒有。」

「騙子。」這話分明是在委屈。

我不放過他,轉去捧起他的臉,往那雙墨瞳里仔細瞧,但我……沒瞧到其他東西,只看到了一個小小人影,那是我。

和尚的脖子僵住了,他沒反應過來我的作,那雙好看的眼瞪得極大,但又無一點憤怒,與我四目相對。

我有點窘迫,怔住出聲:「和尚,你看我作甚?」

我可真是個賊喊捉賊的惡毒配啊!

「殿下的眼睛生得。」

他別過了眼,不再看我。

我卻比方才還憤怒:「和尚,你為何又不看我?」

「殿下的眼里有人。」

影在窗戶涌進的風中搖曳。

「是誰?」我迫切去問,我的心好!怦怦地跳,幾乎要從膛里跳出來。

和尚垂下眼眸,聲音極緩,「是我。」

我的心徹底了。

7

和尚一直在床角,唯恐我再去他。

我也需要一段緩沖時間,我的臉發燙得很,不想讓和尚看到我的模樣,但同時我的氣憤毫沒有消減!

和尚的臉頰從未紅過,他也不像我這樣翻來覆去地難以睡,甚至我到他時,他的皮很涼,不像我焦躁上火,還流了鼻

況且,和尚還說過自己不會還俗,我越想越難過,不爭氣地……哭了。

偏偏和尚還躺在我旁。

「殿下,你可是難過了?」他似乎猶豫了很久。

廢話,我不難過能這麼不要面子地哭。

先開始的小聲囁嚅轉為放聲大哭,我還不爭氣地……流了鼻涕!

和尚想安我,「殿下可要聽我誦經?」

「不聽!」對我沒意思,就不要理我!

和尚又說:「殿下的鼻涕可要擤一擤?」

我哭得都忘了儀容,本公主長這麼大第一次心,怎麼是個和尚啊!我好難過,早知道搶男主旁那條狗了!

臭和尚!

盡管他上的檀香極好聞,我還是要罵他,不懂我的心意。

和尚,我莫名地又有了些怯,看他要怎麼做,我想他應該會過來輕輕拭去我眼角的余淚。

他遞給我一,「殿下自己來吧,貧僧于理不合。」

我正要破口大罵,手里突然多了個綢緞材質的東西,定睛一看,是我的赤鴛鴦肚兜。

我哭聲停滯,巍巍地問和尚,這東西哪里來的?

和尚似乎還有點得意,「貧僧見這錦帕材質上乘,專洗了干凈,給殿下備用。」

我:「……」

和尚,你干得真不錯。

8

睡到后半夜,我不自覺地往床里翻滾,突然到一個長條狀的東西。

猛地從夢里驚醒。

我讀了那麼多市面上止流通的畫本子,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何

到了和尚的忌。

和尚也醒了,他比我還慌張,他的上下打,每次他急了都跟旁人不同。

旁人面紅耳赤,他丹咬。

「大師,本公主……」

還沒等我說完,和尚就打斷我的話:「殿下到什麼了?」

這……我一個兒家,怎麼說得出口。

道:「和尚,我到你的尾了。」

我希他能聽懂我話里的意思,我保證,只要他答應,我會對他負責的。

和尚覺都不睡了,爬到床邊上,連鞋都不穿,踉踉蹌蹌地要跑。

這可不行!

我大喊了聲:「小翠!」

小翠立即帶人把屋子圍了,一個蒼蠅都飛不出去,我表示很滿意。

「大師,你若今日敢出去,我就將這事說給寺里的人。」

作者把我這個惡毒配寫得極其不要臉,這次我干脆也不要了,反正都不要臉那麼多回了,不差這一次。

和尚氣得抖若篩糠,齒打,又無可奈何。

后半夜,他就坐在團上,靜心打坐。

這床上又只我一人了。

我不喜歡這種冷戰的氛圍,求和道:「大師,我想聽你誦經。」

他突然間又恢復原樣,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怕我?」

我一頭霧水,怕他?他不是怕我嗎?

我懂了!

我生得貌

他是怕自己忍不住破戒!

我繼續袒心意:「大師,我親近你還來不及,怎會怕你。如果你想讓我對方才了……」我嗔笑兩聲,「對你的負責,我就去向父皇請旨。」

和尚好像……松了口氣?

然后不理我,繼續誦經。

9

七日七夜到了,和尚要走了。

我目送著他上了馬車,不舍地招了招手,眼眶里飽含淚水:「大師,沒有我你也要好好誦經、要好好生活、好好修行,要好好活著呀,大師!」

他一句話都不跟我講,只是把那串佛珠留給了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但……馬車走了沒多久,就在街邊停下。

我抿了抿,心中笑,該不會是和尚不想走了,要回來罷。

我不要臉地想著,本公主的魅力怎麼可能讓和尚連半句多余的話都沒有,他定是臣服于本公主的貌,舍不得了。

我趕上去一看,果然是我想多了。

是那個討厭的主,找上了門。

侯之、萊安郡主劉埼玉,嫉惡如仇,這「惡」指的人里有我一份。

「靜磬大師,可

為難你?」劉埼玉關切地問道。

我提著角沖過去,滿腔怒火,自然沒什麼好臉,「他怎麼樣,干你何事?」

我話一出口,又后悔了。

這副模樣,像個撒潑打滾的罵街婦人,和尚本就不喜歡我,如此更是讓他離我越來越遠。

「自那時講學后,開安寺再見不到靜磬師父的蹤影。」笑了聲,「不是你把人扣住了,還能是什麼?」

我一時語塞,說得確實無錯,但我可不能在口頭上輸掉。

「本公主樂意,你憑什麼管我!」

我又懊悔,刁蠻任可是徹底坐實了,我下次說話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一定要!

但已經說錯話兩次了。

我委屈地看向和尚,他怎麼都不說話,或者是,他不好意思拆穿我對他做的事,污他清白。

還有!劉埼玉怎麼頻頻去找他!

還是說,他也喜歡主,主的追隨者眾多,他不會也是其中之一罷。

我更委屈了,但面上不顯

和尚搖了搖頭,主還要再阻攔,他雙手合十,分別向我們兩人點頭示意他要離開。

「日后若有,可到寺中找貧僧。」

另和尚還多看了我一眼,但他對上我看向他的目時,又極快地躲開了。

他這話肯定是給主說的。

10

和尚走了,劉埼玉并不停息,向來活力十足,像個小太

但本公主也不差!

質疑地看向我:「靜磬師父怎麼會替你說話?你是不是拿什麼事要挾他了。」

我不屑地笑了聲:「是又如何?」

怎麼如此多管閑事,而且我還對有些嫉妒,認識和尚比我早得多。

「敗人修行可不是什麼好事,你……」

看起來好言相勸,但我聽不進去,話還沒說完,跑過來一個氣吁吁的小廝,說是城外施粥的棚子搭好了,一眾人都在等過去。

我還沒來得及跟爭論,劉埼玉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只因那個和尚,他好像把我的心也一起帶走了。

和尚走的第一日,想他。

和尚走的第二日,想他。

和尚走的第三日,我好想他!我握著佛珠,就像看到了他那雙墨瞳孔。

落花有意,流水無

和尚,你好狠的心!

11

今年遭了洪澇的災禍,男主在城外施粥,進行得熱火朝天。

故事線里,我這個惡毒配要去搞事,但都是些最沒用的小伎倆,就像個跳梁小丑,又蠢又壞,還拉仇恨。

我立志要做個好人,當然要做點不留痕跡的子。

我找到了和尚在的開安寺,請了住持來,商議要給他們捐米,但別對外說是我捐的。

開安寺也在施粥,但規模怎麼比得上男主的主角環,男主在這場施粥中,收獲了好名聲,為未來奪得天下奠定了民眾基礎。

我就要跟他們爭一爭,把這名聲給開安寺,當然……我最大的私心是和尚。

我發了瘋地想見他。

住持本來要讓弟子去他,但我想親自去,節省了他磨磨蹭蹭不肯見我的時間,也防止他一聽說是我就逃了。

和尚和這寺廟里的其他和尚都一樣的穿著,一樣靜悄,可他在我眼里就是在發,他和所有人都不同。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給幾個人講佛法,其中還有年輕貌子。那子眼里的意正如當初的我,還詢問和尚何時還俗。

說好是只講給我一個人的,果然這個騙子還講給別人。

而且,還有人跟我一樣覬覦他。

他給那子的溫切半點不必給我的,我嫉妒到抓狂,我想過去給那子說,這和尚是我先看上的。

可我竟跑了,我頭一次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會變膽小鬼。

陪我過來的沙彌追上我:「施主,靜磬師叔過來了。」

靜磬師叔?誰啊?我不記得還有認識的和尚。

但和尚出現在我視野里的時候,我就記起了,靜磬是他的法號。

他比其他的和尚都高,形直似松,那雙墨的眸子落在我流了兩滴淚珠的臉頰上。

「殿下怎麼來了?」

天上飄起了細雨,他撐著油紙傘,從青石板路的那一頭緩緩走來。

我拿出佛珠,既然他對我無意,我想把這佛珠也一并還給他,斷了自己的念想。

「還給你,我以后不會再來了。」

我的語氣很生,竭力掩飾著自己的怯懦,我可是個惡毒配,極有膽量的那種,怎麼能慫!

和尚沒去接我還給他的佛珠,而是抬起那雙讓我陷的溫眸子,「貧僧打算……」

「啊!啊啊!」

還沒等他說完,我先不能

自已地大起來,有蛇!就在和尚的后,肯定是下雨把蛇淹了。

我大喊我的侍衛:「小翠,給我打它的頭!」

并一把給和尚拉到我后,以彰顯我的臨危不懼,和對他的關切。

小翠得命,去追蛇了。

那條蛇十分狡猾,一眨眼竟不見了。

和尚的臉很差,肯定是嚇的。

這時候,就要我出馬,給他帶去溫暖。

我讓他別怕,并毫無畏懼地侃侃而談,「本公主不怕蛇,而且還會吃它。」

和尚面上一僵:「怎麼個吃法?」

「當然是煲湯、清蒸、紅燒、炒……」其實我本不吃,只是為了安他,我看他臉越來越難看,忙繼續換個講法,「本公主可以為了你把全城的蛇都除了,我保證,你以后再也不會見到蛇。」

但和尚卻并不,他又開始抖,丹紅的瓣發了白。

他收了佛珠,說以后再也不必來寺廟找他。

我徹底失了。

本公主被一個和尚給甩了。

本公主花了三日喜歡上的人,他對我毫無意思。

12

我沉寂了十日,渾渾噩噩的,小翠很擔心我,一個九尺大漢說要去寺廟里把人給我綁回來。

我沒有阻止他,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可能心里還是有希冀的吧。

但小翠隨即帶給我一個驚天噩耗,和尚他離開了開安寺,永遠離開了上京城。

我如久臥在床的病人回返照,從床上蹦起來,在開安寺整整等了一天一夜,都沒得到任何關于他的消息。

和尚,真的永遠離開了。

他把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包括我對他的,也一并帶走了。

可他,卻不愿把他的分給我半分,哪怕只有一點點。

13

日子還是要過的,我一邊托人找和尚,一邊試圖從主那邊找到和尚的蹤跡。

沒意料到的事,主的父親渤侯竟被父皇傳喚進京。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一旦父皇用手段迫,離他們反叛的時間只會越來越短。

我找到主,張,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攔住父皇的圣旨。

急躁,我比更急躁。

書里,男主沖冠一怒為紅,還未到萬事俱備時,便因劉埼玉父親獄而攻京城。

有驚無險,他們功了。

但我……我想要父皇好好活著。

盡管是他只做個普通人,我沒有這公主之名,我也愿意。

他不是個好皇帝,縱,但他是個好父親,全天下的人都有理由指責他,但我沒有。

劉埼玉一改之前嚴的口風,張,攥我的手:「唐姎,只要你肯幫忙,我能說出靜磬師父的下落。」

看來,是真的慌不擇路了。

我遲疑了下,點點頭。

這事,我知道自己定是辦不到,但盡力一試,為他們也為自己。

14

父皇這次是鐵了心要拿渤侯開刀,他說我講的都是傻話,讓我待在閨中,到時候他為我選上個聽話的駙馬,安心地當公主。

我眼看說服不了他,只能另謀生路。

起碼,要保住命。

我找到了城郊,想在這里買一院落,若能功活下去,這里將是我日后的棲之所。

而且,劉埼玉說和尚就在城郊。

還說,和尚想見我,之所以要躲我是有苦衷。

我覺著在騙我,果然人到了崩潰之際,什麼謊話都能說出來。

但我盡了力,也辦不口中的事,就當相互抵消了。

我找到劉埼玉口中的地方,是一片荒山,頗多,蟲蛇常出沒,因為有小翠陪我,我才不覺得懼怕。

「這里哪是能住人的地方,在騙你。」小翠想安我,但看到這荒涼之地,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我鼻頭發酸,可以騙我的財,騙我的諾言,但不能欺騙我的

我信了的話,說不定這時候還在心里頭笑我傻,我真是看錯了

「啊!」

小翠一聲驚:「蛇!好長一條蛇!」

他頭都沒回,撒丫子就跑,完全忘了后還有我這個公主。

我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往大路上跑,本來這次出城就是瞞著父皇出來的,小翠跑了,我邊一個人也無了。

但我一個人,怎麼可能比得上一條蛇爬得快。

那蛇通漆黑,蛇比我的腰都上許多,包括它的眼也是深不見底。

我嚇得愣在原地,整個人呆住,雙手攥著石塊。如果它要吃我,我就和它同歸于盡。

我是來找和尚的,人沒找到,倒要把命先搭進去了。

不過,它直起蛇,立在離我尚有

三步遠的地上,不再向前。

這是我第一次正視蛇的眼,我發現,沒有書里說的恐怖,甚至還有一異樣的祥和,仿佛它識得我,并想要親近我。

我向后退了一步,它便進一步。

我不退了,它也不了。

我問它:「你是想要吃的嗎?我可以托人送來。」

聲音沒有發抖,我的心態異常地平和。在這荒山里,食肯定很,我瞬時有些同它。

它愣了愣,點了點頭。它竟然聽懂了我的話,肯定是條有靈的蛇。

我朝它綻了個笑容,同時拜托它一件事,「如果你見到一和尚,桃花狀的墨眼眸,可以也不要吃他嗎?」

我不等它拒絕,立即信誓旦旦地向它保證,「你答應了,我可以每隔兩日來給你送食。」

它又點頭,真是條講道理的蛇。

15

小翠看到我毫發未損地回來,極度心虛。

我大度,沒跟他計較,畢竟我立志要當個好人。

除了忙主的事,我守諾每隔兩日都往京郊跑,那條蛇仿佛了我的樹

我坐在它幫我干凈的巖石上,跟它講這些日發生的所有事,它就在一旁聽著,時不時地低頭沉思,或是吐出蛇芯,我的臉頰。

我同它說,我有個,我喜歡那個和尚。

它怔了怔。

我又同它講,可惜和尚不喜歡我,還厭惡我。

它搖了搖頭。

了我的手心,仿佛在告訴我,我討人喜歡。

這條大黑蛇還真是比人又靈,知道討我開心。

我還同他言,渤侯仍被父皇監著,渤侯在朝中有不親信,諸多人都有了反意,我怕的那日不久就會到來。

它抬起雙眼看我,那雙漆黑的眼里,我竟看到了和尚的影子。

肯定是我太想和尚,看什麼都像他,就是一條蛇都要認他。

它總是言又止,就是說蛇類的語言,我也聽不懂,所以沒太在意。

而且和尚一直都沒出現在這里過,因劉埼玉的話,我本還是有一點希冀的,可惜全落空了。

16

還是到了不可發展的局面,這日劉埼玉找到我,神神地要帶我去一個地方,我本是要出城去看大黑蛇的,城門卻早已封了。

我看的神,再算算這些日發生的事,心口一

我要進宮去找父皇,帶他離開,什麼皇位都比不上命重要。

小翠不在邊,劉埼玉趁我要跑的間隙,竟直接讓手下將我打暈。

我再醒來,是在馬車里。

劉埼玉神冷淡,盯著我的臉,「若不是有人托付我,我不會救你。這番,我連景逸都瞞了。」

何景逸是男主的名字。

「不用你救我,放我下去,你們要殺我父皇,我不認你的!」我知道自己沒理,天下苦暴政久矣,但那是我父親,從小到大疼我的父親,我不可能無于衷。

似乎沒想到我會拼了命地離開。

我直接掀開簾子,從行地飛快的馬車上一躍而下,滾進路旁的草叢里。

的劇痛讓我疼出了幾滴眼淚,但我顧不上這些,破皮的手撐在地上,爬起來就跑。

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救父皇。

好在,劉埼玉并未再來追我。

17

我進宮門時,滿目瘡痍,這里已經不是素日的皇宮。

我有后路,我想帶著父皇從書里寫的一條道里離開。

此時大臣也紛紛倒戈,投向男主的正道。

我對宮中悉,早他人一步找到父皇。

父皇蒼老了二十歲,他的鬢發生了白,他坐在皇位上,就像是在等待死亡的到來。

我不顧儀容地跑上去,求他跟我一起走,不走將會被男主斬去首級,懸掛于城墻上晾曬。

父皇說,君主死社稷,失去江山,等于要了他的命,他不走。

他還說,是父皇對不住姎兒,以后姎兒就不是公主了。

我其實不在乎什麼公主的位子,我想要的只有親人人在邊,可一個都實現不了。

我到頭來只能保住自己的命。

但我卻不想走了,什麼都沒有的人生,活著無聊了。

父皇讓小翠快帶我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原來,那條道是父皇為我備下的,他早知有今日。

但是,小翠怎麼會比我的速度還快。

18

我逃出去了。

道里有充足的水,有讓我活下去的干糧,可我卻無心去吃喝。

這幾頁的容,我記得不太清楚,如果書里我逃出來了,為何還會死掉。

我正在疑,忽在著火的墻壁上看到一把舉起的大刀,影子約約的,但我看得清楚。

小翠

憾地說:「殿下,對不住了,跟著你我也要過上逃亡的生活,可如果拿你的頭去領賞,可得黃金千兩。」

我沒掙扎,小翠是我的侍衛,武藝高強,我逃不掉的。

我閉上眼:「死前,還能給你換點東西,這條命值了。」

小翠猶豫了,他聲音哽咽,一個九尺大漢竟然哭了,他說:「殿下,你待我很好,可人都是自私的,你到了地府可別怪我。」

他還是狠下了心,那大刀就要落下。

我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死亡可能就是解吧,書里的結局我逃不掉。

惡毒配的一生,就像個笑話。

但我聽到一聲刀落,掉在地上叮當兩聲。

我睜開眼,是那條大黑蛇。

最后救我幫我的竟是它。

我向它道了聲謝。

此刻我對疼痛的忍耐和力到了極限,大悲大喜后,逐漸失去了意識。

19

我被一個姑娘撿回家了,這姑娘就是那日問和尚什麼時候還俗的那位,我的收留之恩,但又不想同太過親近。

我是個小氣鬼,格別扭極了,難怪和尚不喜歡我。

姑娘以為我還在疼痛中,忙將給熬的藥端了過來,讓我喝。

我端著藥碗,眼眶不爭氣地一,我小心翼翼地去問,有沒有和尚的消息。

我怕說沒有,但更怕說有。

姑娘嫣然一笑:「昨日,我還見過他。」

我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心火,嘩地被澆滅,果然和尚為了躲我離開,但和其他人都有聯系,尤其是劉埼玉還騙我。

他連讓我再見一面的機會都不肯給。

我的手僵地發痛,這碗好像也端不穩了。

「你怎麼不問我,他在哪兒?」姑娘翹起那雙好看的青眸子,亮亮的,像極了竹葉。

我支支吾吾的,接了人家的幫助,還對人家有芥,我真是糟糕了。

「那他在哪兒?」

我真是不爭氣,管不住自己這張

明明和尚厭惡我,我還眼地去倒人家,把人家嚇跑了。

姑娘故意賣關子,不明著跟我講,眼眸彎了月牙兒:「他明日過來,你親自問他。」

明日?過來?

和尚不會是已經還俗了,還是和這姑娘親了?

劉埼玉騙我,是因和尚已經還俗,有了家室?

我心中大痛,惴惴不安地問姑娘:「他知道我在這里嗎?」

他那麼厭惡我,會不會趕我走?應該不會,他就是最后和我絕都沒有說過半句重話,他這個人就是脾極好。

咬下,我在這里又如何,反正他都有妻子了,我又不能再去足。

姑娘只是溫和地笑,沒有再言。

這笑容,跟和尚一模一樣,真是有夫妻相。

我心里酸了吧唧的。

當初我是公主,有勢力、有威嚴,他不敢明確拒絕我。如今,我一無所有,還被通緝,他應該會直接讓我離開,免得擾了他的清凈。

和姑娘的大方比較起來,更顯得我小氣。

20

我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起碼我曾經是個公主。

在喜歡的人面前,我還要面子。

我在腦海里描摹著和尚如今的模樣,他應該開始蓄發了,但時間不長,他的頭上應只生了點青茬,著就像男子的胡須一樣,的膈手。

我怎麼還去肖想他,他如今……是別人的夫君了。

半夜,我出了子的小院,但要去哪里,我暫時還不知道。

天大地大,總該有我的容之所。

這里是城郊,離我買的那院子不遠,我存了銀兩,到時候做個小本買賣,足夠我了此余生。

父皇的死,是書里明確安排的結局,而我的結局,此時已經改變了。

我沒看清前面的路,我自小出門都有小芳陪同,小翠會關照好所有的路,如今,是人非,只剩我。

我因為跳馬車,上都是上,腳還崴了。一個不注意被石塊絆倒,石頭都要跟我作對,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和大地來個親時,我的腰上裹了東西!

還是那條大黑蛇。

「殿下!」

蛇說話了?我跟它相這麼久,從未聽過它講話。

而且……這聲音有些悉。

好像和尚的音,臨了,我竟然還幻聽,真是沒救了。

黑蟒蛇又開了口:「我是靜磬,一直瞞著殿下,是我之過。」

我愣住了,這蛇怎麼還模仿和尚說話呢!

我和巨蟒四目相對,從那雙墨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臉龐,這雙眼睛霧蒙蒙的,巨蟒好像哭了。

「你真的是……大師?」

我心如麻,并非難以接種的流,而是……他怎麼不早說!

巨蟒扭開

了頭,將我緩緩地放在地面上,只是又不看我了。

可我也沒有當初雄赳赳,氣昂昂的底氣了。

最后是他先開的口:「殿下……」

我垂下頭,「我已經不是公主了。」

可他還繼續我殿下,他說:「殿下依舊是我的公主。」

我嚎啕大哭,抱住他的蛇上他的蛇鱗:「我的父皇沒了,我的公主府也沒了,我沒有家了。」

他吐了蛇芯,拭掉我落下的淚珠,在他面前我哭得像個孩子。

他說:「我帶殿下回家……殿下可要對之前的話負責。」

他幻了人,他還是那麼清俊,比我足足高出一個半頭,我哭累了靠在他的膛上,雖然沒有溫度,卻給了我任何人都給不了的溫暖。

21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走,一直都守在我旁。

那日,他以為我識破了他的份,故意講那些話給他聽,他那句沒說出口的話是:「貧僧打算還俗。」

可是我卻本沒聽他講完。

我以為我自作多,他卻比我還難得多。

回去的時候,姑娘已經等了我們多時了,清脆地了聲:「哥,你怎麼來早了。」

他說:「不早,來晚一步,我的公主就走了。」

我為我之前的腦補到無地自容,他們是兄妹,我竟暗自傷懷了那麼久的工夫。

深夜,我抱上他的腰,他子一僵,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遲疑了好一陣才開口:「我沒有溫。」

我說,沒關系啊。

「我夜里不能控制自己化回原形,可能會嚇到你。」他的話忐忐忑忑。

我繼續說,沒關系啊。

原來,不只我一個人擔心自己不完,缺點被對方穿,他和我都一樣。

我捧上他的臉,吻了吻,「只要是你,我都喜歡。人喜歡,蛇,也喜歡。」

他不說話了,我聽到他的心跳得極快。

我也是。

男主番外

我……好像被人搶了?

我坐在馬車里,直至上來一個施主,我須向解釋清楚,我們素不相識,定是認錯了人。

張口,卻讓我吐掉口中的東西。

是怎麼知我口中有佛珠,這佛珠是我用來穩住蛇的,我不揣測自己的蛇已經暴

心中急躁不堪。

卻不怕我,著我笑。

1

我化形虛弱之際,被幽嵐禪師救回,那時我方才化形,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形態,痛苦與磨難纏

佛門重地,我一介妖,又怎能進得了這凈地。

幽嵐禪師搖了搖頭:「佛說滅度無量無邊眾生,而實無眾生滅度。」

自此,我剃了度,皈依佛門。

佛祖慈悲,我亦在眾生里。

唯有佛能度我。

2

清凈之地與外不同,我日日劈柴、挑水,與我做妖時大有不同,我逐漸適應這樣的日子,極靜。

禪坐、課誦充實了我的心,我的妖制在其下。

幽嵐禪師找到我,問我近日的修習如何。

我還未張口,他又是搖搖頭,從懷中拿出一,嘆息道:「這串佛珠贈予你。」

我雙手合十,雙手接過。

忍不住化形之際,這串珠子總能讓我找回自我,克制自我。

3

蛇,為常人懼。

一孩落水,我救人,沖之際,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此刻是否為蛇

待我將他救出水,我從他的瞳孔里看到的不是激之意,而是無窮無盡的懼怕。

盡管我救了他,他仍在怕我。

這孩大哭不止,嚷著要娘親,不住地哭喊打。

他視我為惡人,或者說是妖類不為人類所接納。

我將他放在岸上后,并未多言,落寞地離開。

我在想,為何世人懼蛇怕蛇,我并未行任何惡事,他們卻將惡的名頭扣在我

我未將此事告與幽嵐禪師,這等事,我想于佛法中定能悟得。

于是,我更加刻苦地修習佛法,早日得至菩提。

4

我出寺講學,離開之際,忽見生人沖上來,躲閃不及。

他們將麻袋扣在了我的頭上,我怕現出原形,驚擾在座的眾人,計劃著待到人再行打算。

我掙扎了幾下,見他們并未有傷我的舉,便任著他們去了。

他們將我帶到了一輛馬車上,我看著這華麗的擺置,暗念罪過,我向來苦修佛法,如今是要敗了我的修行。

上來了一個明眸皓齒的施主,我方才見過,但也只有一面之緣。

這是要作甚?

我能看穿,輕佻的言行下,是并不自在的說辭。

說要聽我講學,還說我很有趣。

我暗笑了聲,有趣?待到你識得我的原,可不會說有趣,只會畏懼。

再沒說什麼,只是用笑容來掩飾心之事。

所以……究竟有沒有看穿?

究竟是什麼目的。

5

自進了這公主府,我便數十雙眼睛盯在我,我低著眉目,跟著小廝去了廂房。

可這位古怪的施主究竟要做什麼?

公主府戒備森嚴,我雖是妖,但道行尚淺,且我不愿傷人,更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暴,步子行得謹慎。

沒承想,這施主竟直接跟到了廂房來。

我看到這屋件,目一凜,好生怪異。

施主兩只腳邁進門檻后,迅速地關上門,我聽那門扉嘭的一聲,順時驚慌,屋只剩我們兩人。

究竟要做什麼!

靜了十年的心,突遇撞擊,就連我的氣息都紊了不

我看著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心生怪異,指著一亮發問。佛前清修,我已許久沒與人,尤其還是子,走得如此近過。

沒承想,那位施主先紅了臉,踉踉蹌蹌地沖過去,擤了個鼻涕。

似乎有些憨氣,我的蛇尾應未曾被發現。

想到這里,我松了口氣。

6

這位施主怎麼還不離開,我快速地掃過的臉龐,心中急躁不又多幾分。

的目的是什麼,好似并不單純。

咬我!

世人癖好多樣,不乏喜蛇羹之輩。

這位施主,該不會是注意到我的蛇,引我現形,后剝皮去筋吃掉我。

不能如此下去,我要離開,但的侍衛們守在門外,我的離開頗為困難。

好生詐、貪心的施主。

裝作無知模樣,意在欺騙我,怎會有如此的詭計。

7

醒了,還是裝作迷茫模樣。

我想走,被拒絕,在理之中,但卻要滿足我的要求。

裝作虔誠模樣,想引我上當。

但我沒想到……竟對我是那層意思……

不是要吃我,而是要「吃」我。

不知我的蛇,但卻有他意。

我的驚慌失措又升了幾分,向來都是人怕我,如今怎麼敢對我……這話我說不出口。

吞下藥的那一刻,我竟有那麼一瞬要信

但很快,流了鼻

這是又要騙我。

我向后退了兩步,以防的圖謀不軌。

我沒想到,竟然暈,直直地在我面前暈了過去。

的憨態好似不是裝的。

8

問我,這經文是否單單念給一人。

我有些怔住,所有堂口,兩張半口,這些年從未有人問過我這些。

好像很在意我的答案。

我神使鬼差地回應,似乎是我的心律牽引,我念了篇未曾講誦的。

又說,要我上床去歇息。

怎麼!怎麼毫不知避諱。

我沉寂已久的心,跳得飛快,隨即拒絕了

說這話時,沒有毫地計量,眸,如吃飯喝水般平常。

我一心向菩提,此刻卻被的話擾了心。

突然捧住我的臉,一暖意侵襲我的,我愣住,的手有溫度,那溫度是我沒有的東西。

盯向我的眸,企圖從中看出些東西來。

但我卻在的眸里看到了自己。

清晰而嶄新的自己。

的眼清澈亮,映上火,如暗夜之引,引我找到一直在尋的度化之道。

若佛祖不能度我,我求度我。

同時,應懼我,懼我蛇,如世人一般憎我厭我。

我求度,若知事實,應不肯度。

9

半夜,我聽到的哭泣,將洗好的錦帕遞過去,的哭聲卻直接停了,想來是我安得當。

我忍不住去看,祈求度我出苦海。

但我又懼的相拒,說話行事直截了當,這些可留至日后。

我最恐夜晚,我的蛇尾會不控地現形,我看到猛地睜眼,定是發現了我的蛇尾。

我在等的大的相憎,但沒有,而是說要對我負責?

這話何意?

總之,未發覺我的蛇,我的擔憂終究是放下了。

我的訴求仍未說出口,七日已到,要送我走,我留下,難以開口,仍是未說。

我將那串佛珠贈予,與劉施主的對話中,暗示若愿,可來尋我。

我等了三日,我在佛前抄經、持咒,我的心再無法如從前般靜悄。

第四

日,我等到了

我瞧見匆忙離開的背影,趕忙撐了把傘跟上去,卻又不想讓瞧見我的慌,我在路上走得緩慢,焦急與忐忑摻雜。

仍是這般的憨態,這世間唯癡憨,唯能度我。

卻直接將佛珠還我,我心中一是否覺察出了我的不對勁,要和我斷絕往來。

我的心意不表明,恐怕再無機會,拒絕也好,責問也罷,我應坦白。

卻說自己喜食蛇類,要將這城中的蛇全部捉住。

我瞬時慌果真如此厭我、厭蛇,要講出如此決絕的話來。

如此,我再糾纏,便過失。

10

我再無法于佛前靜修,我回了山林,此無人,我想再過百年千年,我可自求度化。

劉施主從我姊妹那得知我的近況,竟將此作為條件,告知了

我想見,但不愿見我。

現于荒山,我本不想打擾,但我仍求度化,求度我。

果然懼我。

我心灰意冷。

又停下看我。

我燃起希

說要給我送吃食,另還拜托我不要吃掉過路的和尚。

這話,究竟是幾分真假。

此后,常來見我。

初始,我極拘謹,我怕嚇到

后來,我試探地的手心,會發出山泉般清亮的笑聲,看向我的眼。

我再進一步,吐出蛇芯,的臉頰。

的臉龐紅潤白皙,不似我缺

還說,喜歡那個和尚。

喜歡……何意?是否在提示我,但我不敢邁出那一步,唯恐落空。

另向我吐心事,我做不了別的,但劉施主還欠我一事,我要幫

可我仍躊躇,是否愿度我。

11

不要命地往皇宮中闖,落了一的傷。

我才知也有如此的一面,堅強而有沖勁。

我將救回,托付給姊妹照顧,我不知那話的真假,世上找此一人太難,難得我于世上多年僅見此一個。

傷勢未好,卻又離開。

我一面擔憂的傷,一面揣測是否因我而離開。

但這事終歸要挑明,我不能再等待,會離開,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我原以為無法接我,卻沒想責問我為何不早說。

還說,喜歡我,喜歡我的全部。

愿度我,我求世,度我世。

我陪走過韶華,伴邁過半百,守生出華發。

未得真覺,恒夢中。

生死如夜,我只愿這夢永不復醒,永劫中。

作者:存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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