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疑》第 16 節 我送夫君當男寵

夫君進宮后帶回了一個姑娘。

可巧,我省親回家也帶回一個年。

「夫君,他弱不能自理。」我搶在夫君說話前,好言相勸。

后的姑娘剛憋出來的眼淚,尷尬地晾在臉上。

夫君冷著眼掠過我的肩,落在我后的年,笑著說:「夫人,真會開玩笑。」

1.

哪的話,我夫君從未覺得我幽默過。

「先送二位下去休息,」夫君對隨從說,眼神卻落在我上,「我與夫人好好談談。」

他話沒說完,我后的年立馬拉住我的手,眼底一紅:「姐姐,你別離開我。」

年的手白卻干燥有勁,蹭得我臉上一紅。

「有什麼事,夫君但說無妨。」

夫君斂起笑意,沉著眼不說話。

我猶豫著想回手,剛有一點想松開的苗頭,年手上一,攔腰從后頭將我抱住:「哥哥大人有大量,是我不好,是我惹哥哥生氣了。」

「誰是你哥哥?」夫君語氣淡得如寒冰刺人,直盯著年落在我上的手。

我咳嗽一聲,對年說:「要不,你先下去?」

年扭過頭,眼淚空懸,卷著我的袖,哼哼唧唧。

「我要住姐姐的房里。」他氣,小心翼翼地撒

真一副,弱不能自理。

惹人憐。

2.

書房里,夫君輕抹梅子茶的杯沿,架在爐子上。

作利落,拭輕專注。

慢條斯理,溫水煮青蛙。

是很生氣了。

「妹妹,什麼名字?」我問跪在角落里,夫君帶回來的那姑娘。

「妾名喚……」

話還沒說完,夫君一個放杯的聲響,嚇得一聲不吭。

「夫人這聲妹妹,得倒是順口。」他的語氣波瀾不興。

「人你哥哥,夫君何必氣惱?」我真心寬,「總好過一上來你叔叔的,年齡擺在那呢,占了便宜還生氣。」

他聞言一笑,皮笑不笑,直呼我大名:「李安若,你是覺著為夫如今幾歲?」

說實話,夫君這張臉甚是年輕,尤其穿上緋服,騎馬過長街。

惹眼得很。

只是他十幾歲便一舉高中,宦海浮沉多年,喜怒不形于

城府寫在年名的威上,活像只不的老狐貍。

「雖說嫁給他是榮寵不盡,」當時提親時,我阿爹看著我說,「只是我這,怕是要被他吃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我與夫君,門當戶對,京中名

本該舉案齊眉,奈何他心里有人。

人在深宮。

娘娘大氣,夫君甫一宮,便賞了一小娘子。

眼前跪地的姑娘,別的沒什麼,只是這張臉像極了娘娘。

也不知道膈應誰呢。

「他是怎麼回事?」夫君遞給我一盞梅子茶,好似談論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我府中不收來路不明的人。」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姑娘,面上一紅,難得著聲音喊他一聲「夫君」,勾勾手讓他耳朵靠近點小聲說話。

他見我這樣,有些意外,眼里一瞬閃過星,側過子,略靠近我。

卻也不太近,坐直著后背,不過分旖旎。

只是這眼落我臉上,就沒移開過了。

「都是我的錯。」我氣息纏繞著他的耳側,滿是懊悔。

「夫人但說無妨。」他語氣好生溫

滿臉寫著「我就知道你被人騙了」的篤定。

「為夫自有辦法解決。」他轉眼看我,又恢復那種勝券在握的自信。

「我……」我扭扭,臉上卻生出些著他的耳朵,「是我酒后,輕薄了他。」

說完離他遠了些,一臉無辜:「夫君總教我為人應仰無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是斷斷不能始終棄的。」

他的臉白了又白,疑心自己聽錯了,手握著茶杯懸在半空。

后角落里跪地的姑娘憋不住,撲哧笑出聲。

他方緩過神,盯著我一張紅的臉,面黑得嚇人。

3.

省親這事,原先夫君是不同意的。

因我阿娘不喜歡他:「藺季的心不在你這,這日子不好過。」

可不,房花燭那夜,他就被喊到宮里面圣。

第二天,我前腳剛自個奉完公婆茶,后腳就被差到宮里面見娘娘。

娘娘端坐高位,真真是個名京城的人。

我跪地舉著熱茶,燙得手都沒知覺了,也不敢晃

茶稍稍溫了,立馬遣人再灌燙水,反反復復。

過了晌午,殿前靜得只有知了個不停,暑氣如熱浪。

也不見人來求

婢子

小聲說:「前頭早散了朝,藺大人的馬車早早回府里了。」

娘娘心滿意足,步態輕盈地從高位上下來。

站在我面前,俯視我:「聽聞藺季求娶你時,委實倉促了些,連聘禮都沒來得及備全。」

「今兒賞你這步搖,」取下自個頭上有些年歲的步搖,生生地在我發上,「祝你,年年如昨夜。」

出了宮門,我就中暑了,直直倒在馬車前。

再醒過來,已是習習涼夜。

手上灼燒被藥膏一點點填補,我睜開眼,以為是自個夫君。

卻是個婢子。

見我醒來,立馬抬頭看向坐在門邊的藺季。

卻不敢開口喚他,因為他手里輕輕著娘娘賞賜我的步搖。

看得出神。

4.

當晚我就打包東西回娘家。

半路上,被我當王妃的長姐,差人帶去了王府。

王府懸著白燈籠,在風里打了個旋。

「王爺夜里薨得突然,小姐您快去寬王妃。」

阿姐披麻戴孝,坐在床頭抹眼淚,好一副凄凄慘慘模樣,被老王爺幾十個妾圍著勸

等人散了,我才方能走近,坐在旁。

「阿姐,你別太……」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房門一關,轉頭抱住了我。

在我懷中,憋不住笑出了聲:「升發財死夫君,娘的終于被我等到了。」

我問阿姐,王爺怎麼走得這麼突然?

阿姐一臉乖巧:「我也很疑呀,藥我都是慢慢下的,從來不貪心。」

「老東西死得極慘,突然被暗殺,人就倒在我門外。」阿姐指了指門口,「喏,就那個門。」

話音未落,風影一,嚇了我一跳。

「行刺之人應還藏在府中。」阿姐在我耳邊說,「那劍法,詭譎得嚇人,明明已經一招致命了,卻還悠哉地像雕花似的劍挑命門。」

雖說老王爺薨得突然,可這并不影響阿姐開席的速度。

「還是娘娘準備得穩妥。」世子側過臉對阿姐說。

這哪準備穩妥?

熱鬧得,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府有喜了。

「那還是世子指導有方。」阿姐客氣推

世子生得清冷,聞言也沒甚表,只是不痕跡地低聲說了句:「這喪服穿在娘娘上,好生艷。」

無求的語氣說著浪撥的話。

我在下座,不敢,眼睛無安放。

只得落在我對面鳴奏喪樂的上。

年,嗩吶吹得像過年一樣熱鬧。

「妹妹若是看上了,可以帶回房里。」阿姐語氣,「打賞過了的。」

那哪能!

他看起來尚未弱冠,太了。

我是那樣的人嗎?

「姐姐?」

房里,年手持嗩吶,著喪服,一臉清純。

我咽了咽嚨,「你……你今年幾歲?」

「姐姐是嫌我年紀小?」年小心試探,皺著眉,委屈地說。

「我我我……」我連忙打斷他,「我只是覺著你年紀輕輕就出來吹嗩吶,不容易。」

「姐姐放心,我打小就喜歡吹嗩吶,」他小臉微紅,清咳一聲,「嗩吶一響,不是升天就是拜堂,我就喜歡這玩意。」

我直直灌了兩大口酒驚。

不過,這酒好像不太對勁。

燥熱。

「你還會吹些什麼別的?」

我捋一捋鬢邊的碎發,卻不小心蹭落了發髻上的白海棠花。

他眼明手快,穩穩接住。

指腹輕花苞,抬眼看我時,純至極,經不起一撥。

是這酒不對勁。

「噯~弟弟你這手。」

我順手接過白海棠花,腦袋昏昏。

「噯~不對,弟弟你手心這怎麼有點啊?」

我用力一,睜開眼一看。

年的左手無名指下方有繭子。

「從小握嗩吶練出來的。」他扶穩我的肩膀,不敢逾越。

「噯~不對,弟弟這怎麼黏糊糊的。」

我伏在他肩頭一聞,他上一陣腥味。

他眼明手快,吹滅了燭火,不讓我看清。

「姐姐,還想聽我吹別的什麼?」

5.

我繪聲繪地與夫君描述了這段「嗩吶奇遇」。

聽得跪地的小娘子直接盤坐,咽著口水:「他真有……,話到邊,瞥見一旁我夫君的臉,「如此出地音樂天賦,竟能將嗩吶吹得如此聽!」

當晚,藺季就讓年空守著我那屋,對著冷磚吹嗩吶:「以表對老王爺的哀思。」

我躺在藺季書房的床上,聽著不遠響了老半天的嗩吶。

心里一陣心疼。

藺季坐在離我大老遠的地方,正襟危坐,手捧書卷,目不斜視。

「夫君。」

他掀起眼皮看我。

我傾語:「我仔細聽著,他這嗩吶吹得也不咋地。」

他挪開目:「我聽著倒甚是悅耳。」

外頭嗩吶聲突然停了,不一會兒,進來一婢子道:「大人,郎君他吹暈過去了。」

「哎呦!」我麻溜地從床上下來。

藺季一個眼神,冷得我把腳生生地了回去。

又一婢子進來:「大人,郎君醒了,說難,想見夫人。」

「難就請大夫,請夫人做什麼?」他面不改,翻了一頁書。

回被子里,頭卻忍不住往外

被藺季抓了個正著。

他瞥了我一眼,想移回目,卻停在我不小心落的肩頭上。

只停了一瞬,轉過頭。

握著書卷的手指,微微屈了一節。

「這會就暈了?多有點虛。」他突然挑話,揚起眉掃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夫人。」

「想來是我的錯,原是我那幾日讓他吹多了,有些頭暈了。」我小聲辯駁。

他耳力向來好,翻書的手一頓,抬眼看我,像要把我看穿。

「王爺薨得突然,我也好生難過。」我一臉乖巧,說謊不打草稿,「只得讓他作陪吹曲,以表哀思罷了。」

我話音剛落,又一婢子進來:「大人,郎君說哥哥兇他是應該的,他不想姐姐為難,他一個人也可以的。」

聞言,藺季把書卷慢條斯理地放在桌上,了一著我角帶笑,活像只狐貍。

「初聽不知嗩吶意,再聞已是棺中人。他既吹得一手好嗩吶,自是明白什麼時候該吹,什麼時候不該吹,對吧夫人?」

6.

「藺府好生奇怪,這嗩吶聲響了七天都沒停過。」

「嗐,你不知道!這藺夫人是王妃嫡親的妹妹,這不王爺頭七,人正難過著呢。」

馬車駛過長安街,賣炊餅的和賣綠帽的正站在藺府前侃大山。

到了王府,我徑直走到長姐苑里。

正與老王爺那幾十名妾抱一團。

「噯~姐姐來追我呀!」

「喲~妹妹別跑呀!」

抬眼見我來了,長姐連忙招呼我坐下,喚其中一名妾:「闌兒,快把你新學做的清熱水端上來,給妹妹嘗嘗。」

闌兒笑盈盈地端來一碗湯:「姐姐快嘗嘗,這是我新學的。」

遞給我時,手肘出些許結了痂的紅痕,通手的舊傷竟無一

早聽聞老王爺昏庸無度,強搶民,但真瞧見傷口時難免令人有些心驚。

地覺察到我的目,下意識地想回手,卻被長姐穩穩扶住。

又有力。

「人都死了,」長姐說話云淡風輕,難得出些狠意和果敢,「誰也傷不到你們了。」

我喝了幾口清熱水,周的暑熱散去,人也活絡了些。

「姐姐擅藥,教了我們好些藥理知識,我們姐妹日日溫習,只盼能多學些。」

「待過些年學了,我想同姐姐們回鄉去,做個醫者。」

說罷,闌兒又被其他姐姐妹妹了去。

盛暑的日里,前頭幾個姐姐正持著團扇招過去,笑俏。

提著邊跑去,偶來涼風吹拂過擺,揚起一輕輕藥草香氣。

不俯低,清得原是自然的味道。

「過些年,真能放回鄉里去?」我側問長姐。

長姐們,眼里的緒道不明,低聲說:「如今這世道,佞得寵,民不聊生。出了這王府,無人作保,休說還鄉,連京城都出不去,路上被人強掠了去,連個哭訴的地也沒有。

「若真是學了點門道就能自立,人們也不必困在這后院里,斗個你死我活。

「如果有的選,誰愿意天生下來就以侍人?可這世道,看不見子除了爭寵賠笑,為人妾、為人妻、為人母之外的用。」

王府墻邊,竹影浮

似風過又似人過。

長姐看著那影,冷冷嗤笑一聲。

后又斂起一副清純小白花的模樣,放大的音量,氣地問我:「妹妹怎的消瘦了許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了夫君呢?」

我一臉惆悵,將「嗩吶吹了七天」的事和長姐說了個遍。

拍了拍我的手,深深嘆了口氣。

隨即從屋里拿出一小匣子,從里頭掏出一粒大黑丸,塞到我手里。

「這是傷他男人的自尊了。」語重心長,「找個機會,把這玩意送給他。」

7.

馬車過長安街,街上熙熙攘攘。

我仔細端詳小匣子中的大黑藥丸。

這老王爺一薨,這二十萬鐵騎軍不都落到世子手中。」

「哼!他白日做夢,如今家一心修仙,日待在道觀中求長生法,娘娘手掌后宮大權,母家林氏更是三朝元老,」車外一男子服,滿臉得意,握拳舉過頭頂,「能不能落他手里,還得林丞相話事。」

話音剛落,他高舉著的手,不小心到我的馬車。

「誰家的車不長眼,連本都敢撞!」他暴躁地掀開我的車簾,「讓本看看是哪個鳥人?」

我來不及避開,和他打了個照面。

「喲~」他臉一變,多了幾分急著手,「這是哪家小娘子?」

「噯,大人,」他旁的小拉住他,在他耳邊小聲說,「這是藺府的馬車。」

「藺府?」他眼球一轉,上下打量我,嘲諷一笑,「那想必就是藺夫人了,就藺季那個癡種,想必夫人到現在還是完璧之吧?」

熱暑長街上,圍著看熱鬧的人。

我無意惹事,想拉下簾子走人。

可他卻囂張了起來,胖手過來就要來我的袖。

我還來不及閃躲,只見白暑晝日晃眼間,一利劍穿過,他的手斷在我面前。

滾到我腳邊。

他張著,還沒反應過來,周圍人尖著:「殺人了!殺人了!」

刺客一席黑,出劍極快,卻一副懶散姿態,明目張膽地朝那男子臉上雕了朵海棠花。

青天白日,太過乖張。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的眼偏生得妖冶。

「快,快啊!抓住他!」

待眾人反應過來時,他早不見蹤影,像風過無痕,鬼蹤無可尋。

街上作一團,四流散著推搡的人群。

防城軍快速前來,為首的將領是我父親門下,對我作禮:「驚擾夫人了,見此劍法,恐怕就是暗殺老王爺的刺客,還請夫人先速速回府吧,免再生事端。」

可我馬車還沒到家,就被人差到了宮里去。

帶路的姑姑是深宮娘娘的人。

我這手上的燙傷才剛好,不知道又有什麼遭罪事等著我。

穿過不見盡頭的長巷,每走一步,宮墻仿佛高了一寸,直著頭頂。

不遠,舞榭歌樓傳來竹聲。

原是宮中設宴。

姑姑走在前頭,領著我席,卻轉眼就不見了人。

「你怎麼來了?」藺季早早落座,見著我眉頭微皺。

旁坐著那位他帶回府的小娘子,正替他斟酒,柳腰細,打扮華

反觀我,一路匆忙,發,倒襯得更像正妻。

高位上,深宮娘娘面容致,一言不發地瞥著我,角帶笑。

眾人側目朝我看來,有可憐的,有嘲笑的。

其中不乏幾位是我父親的同僚,這會兒也避開了目

席上無人說話,可這眾人滿臉卻寫盡了閑話。

在眾人目下,我只得往那小娘子后的妾位坐下。

偏生有人多了張:「夫人怎的來得如此遲?還是娘娘大人有大量,免了你的罪。」

哪來的宴會,連張帖子都沒瞧見,這樣半路將我攔了來,分明是想看我笑話。

我看了一眼藺季,卻見他無于衷,直飲了小娘子獻上來的酒。

「這倒讓本宮想起來了,」娘娘借機發言,「今兒個是藺大人的生辰吧?」

娘娘命人呈上名家字畫:「本宮巧得這畫,不知大人可否喜歡?」

我認得這畫,是他苦尋不得的心頭好。

「不知藺夫人為大人準備了什麼賀禮?」娘娘轉頭問我。

一時間,眾人又一次集聚在我上。

賀禮?

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生辰。

他余掠過我,酒杯懸在半空。

「藺夫人怕不是忙忘了吧?」深宮娘娘話里話外遮不住嘲諷。

「小小薄禮,倒是不敢在娘娘面前獻丑。」我從袖中掏出一小匣子。

「無妨,倒本宮開開眼。」

話雖如此,卻一臉「的禮哪有我好」的自信。

藺季有些意外,看著那匣子,眼里閃過一,抿了抿

小匣子被呈到了娘娘手上。

當眾打開,一顆大黑藥丸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娘娘先是一愣,對著大黑藥丸打量幾分。

而后猛地將其合上,尖著嗓子直說了聲:「荒唐!」

看了眼藺季,多了幾分尷尬和遲疑。

而眾人則多了幾分好奇和暗笑。

卻不敢過分瞧藺大人。

這會兒,他的臉,比這大黑藥丸還黑。

我怕眾人誤會,忙替他辯解:「平日里應是一顆足矣,無需再多。」

說完又補上一句:「畢竟多了傷。」

8.

「噯,這夫人和大人在屋里這麼長時間了,干啥呢?」

「這月上樹梢,三更已過,你說能干嗎?」

屋外幾個守夜的婢子悄聲說話,一陣

,藺季坐在我旁邊看書,板板正正,好似個老學究。

而我蹲在地上,搗著藥丸。

「夫君,我手酸。」

「便是多幾顆也無妨。」他怪氣,「是吧夫人?」

男默淚,我蹲著地搗大黑藥丸,手都快折了。

「夫人最近沒什麼事,往王府里跑。」

「我阿姐也是一片好心,見你力虧空……」

他挑起眉,我閉上了

「京中近來怕是有異,夫人出門。」他難得耐心解釋,言辭懇切。

話音剛落,一隨從在外稟告:「大人,林丞相門下的員在長安街上被暗殺了。」

「刺客手法如何?」他起開門。

「劍落極快,一招致命,只是那刺客好生奇怪,非要在那人臉上雕朵花。」

聞言,藺季有意無意地朝我看來,問那隨從:「什麼花?」

「海棠花。」

招搖得好似在向誰邀功,活像要糖吃的孩子。

9.

「姐姐,為什麼你只給哥哥送大黑藥丸,」年小臉鼓氣,哼哼唧唧,「我為什麼沒有,是我哪里做錯了嗎?」

他一大早看我蹲地搗藥,便朝我討要。

笑話。

就他那力和力勁,不吃藥都能要了我半條命。

怎麼可能給他。

「這又不是糖,」我推開他,「我再給你點別的甜頭。」

他眼里一亮,滿臉都是被我帶壞的小心思。

院外有人通傳:「夫人,宮里頭的姑姑來了。」

咱就說,出門是不可能的。

就深宮娘娘召見我的次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與有段

娘娘會的手段不多,無非嘲諷、熱茶、靜坐一條龍。

宮墻深深,柳樹穿不出墻。

我舉著熱茶累了,跪著跪著就坐下了。

翻了頁書,抬頭見我坐下,正想說話。

「娘娘,」我趕在前頭,「我有件事要呈給娘娘過目。」

有些心理影,卻又帶點獵奇心態:「何?」

「這事需得到里屋去才方便打開。」

娘娘與我,一前一后,進了殿里屋。

垂幔落下,香爐裊裊。

我從袖口中掏出一條汗巾,雙手奉上。

起一角,仔細打量,聞起來有青松的味道:「這是何意?」

「熱乎的,我今兒個剛從他屋里順出來的。」我一臉諂,「若蒙娘娘厚,我往后便多帶些別的事進來。」

猛地將汗巾丟在桌上:「放肆,你把本宮當什麼了!本宮要什麼沒有!」

深宮娘娘將我趕了出去,卻也沒將那汗巾還我。

夜里,我照例蹲在夫君書房里搗大黑藥丸。

這次,年陪在我旁,幫我搗藥。

他搗得比我起勁,見夫君回府了,靠在我肩頭,哼哼唧唧地說:「姐姐,你都把哥哥寵壞了,哥哥怎麼能舍得姐姐這般辛苦~」

藺季前腳還沒邁進屋,聽到這話,不不慢地笑著說:「哪來的鴿子整天哥哥哥,說的什麼鳥語?」

年垮著小臉,挑釁似的在我肩窩上蹭蹭,好生囂張。

我被他的黑發蹭得一,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對上藺季一張冷臉,當即噤聲。

「夫人今日又進宮了?」

趕走年后,藺季邊寬邊問我。

我瞧著他的里,打起了小心思。

「夫人在看什麼?」他低頭問我,語氣不似方才那般冷冽。

我有些心虛,顧左右而言他:「夫君這長勢甚好。」

他語氣嘲諷:「看來就他一個還滿足不了你?」

我面上一喜,眼神暗示他:「可以嗎?」

結一,低頭看我時多了幾分錯:「可以什麼?」

「可以再多要幾個年嗎?」

10.

一大早,藺府門口賣綠帽的上了賣炊餅的。

「大郎,起得早。」

賣炊餅的嘆了口氣:「噯!是一宿沒睡著,這藺府剛停了嗩吶聲,這會又沒日沒夜的搗起藥來。」

「哎呦!那是你有所不知!」賣綠帽的湊近了說,「這搗的是大黑藥丸,那位大人不行,正補著呢!」

馬車駛過長安街,朝著宮里去。

一路上從南地來的流民,得臉塌陷進去,正跪地賣子。

路過人皆咋舌搖頭:「如今家一心求道仙,南地旱了三年無人管,賑災款全落

手里。」

一貴府后門一開,丟了好些剩菜酒,惹得流民爭搶踩踏,招致城防軍棒驅逐。

「娘娘說,今日不必奉茶,上里屋就行。」

了深宮娘娘寢殿,我掀開垂幔進去,姑姑們正伺候著綰發。

我抬頭往床上一瞥,那汗巾正服服帖帖地擺在枕邊。

「娘娘,」我將昨夜里的里奉上,「不知娘娘昨夜里睡得可好?」

瞥了一眼那里,一旁的姑姑將它收下。

娘娘清清嗓子,問我:「聽聞,你昨夜里搗了一晚上藥丸?」

這消息靈通得像和我一起搗似的。

「娘娘實不相瞞,妾心悅一樂坊男子,說什麼也要將他帶回府中,要日日見上才算好。」我跪地懇切勸說,「妾尚且如此,更何況娘娘份尊貴。」

手上握釵,略抬眼瞧我:「你倒是向來荒唐。」

我湊更近:「若真心相,哪里找不到理由將人帶到邊服侍。」

娘娘遣了旁人退下,低聲同我說,「你有法子?」

「近日宮外時常有員無端被暗殺,」我搭上了娘娘的手,「便是他突然被殺也不出奇,換個份凈了,太監怎的不能服侍娘娘?」

11.

「賣綠帽的,你哭啥子?」過路人問賣綠帽的,「今日那賣炊餅的大郎怎的沒來?」

「唉!天可憐見地,大郎他媳婦人,一碗毒藥竟活活把大郎毒死了。」賣綠帽的蹲在藺府前哭,「大郎沒了大郎!」

「去去去,別在藺府前哭嚎。」藺府護院將賣綠帽的趕走,在門口掛上了白燈籠。

「這咋了?」賣綠帽的問那路人。

「你不知?」那路人說,「可憐藺大人年,竟被賊人暗殺在長安街上。」

王府的馬車停在門口,阿姐從車里出來,徑直走進我房里。

我正披麻戴孝,坐在床頭抹眼淚,好一副凄凄慘慘模樣,被眾人圍著好生勸

「行了,別裝了。」

阿姐遣散了人:「看把你樂的。」

「到底不如姐姐功夫深,」我將帕子里的小米辣丟掉,「姐姐幾日不見,你怎麼胖了這麼多。」

「噢,」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這不,一個不小心就有喜了。」

我咽了口氣:「老王爺倒真是老來得子。」

「這玩意是他孫子。」阿姐白了我一眼,「這孩子多能讓世子他早日下定決心。」

說罷,阿姐從懷中掏出一罐藥丸給我:「你那頭也需得快些手。」

12.

進娘娘寢殿的路,我早

只是這門口站著伺候的人,倒有些面生。

「喲~這是新來的公公呀?」我提著子朝他打招呼,「好生俊俏。」

藺季一太監服,倒穿得更襯他老狐貍的氣度,冷眼瞥我,語氣譏諷:「夫人死了夫君,模樣倒越發滋潤了。」

「公公真會開玩笑,我這是傷心得,」我捂了捂自己的口,「夜夜需得人陪著。」

娘娘起了,喚我進了里屋。

「你這法子倒也好。」散著頭發,一雪松香氣。

我上前綰發:「還是娘娘與大人命里有緣。」

一臉,瞋了我一眼:「就你甜。」

我低聲接話:「娘娘,聽聞家不久便要出道觀,這法子怕是不能長久。」

娘娘眉頭一鎖:「你有法子?」

「近來紫薇星異,林丞相攬政監國已久,真乃天龍之材,莫錯失天運良機才好。」

「大膽,」娘娘呵斥我跪下,「這等誅九族的話,你也敢說?」

「誅不誅九族,還不是全聽憑娘娘話事?」我跪地俯拜,手舉那罐藥丸,「我父為武之首,當隨明主。」

13.

崇道三十四年夏末,圣上駕崩。

帝位空懸,外戚林相掌權,四方割據,戰頻起。

林氏門下員接連被暗殺。

劍法一致,皆一招致命,劍尾留痕,面上雕著一朵海棠花。

京中人心惶惶,不敢輕易投誠林相。

我依舊時常進宮,面見深宮娘娘。

這日上娘娘睡午覺,藺季坐在殿外翻書,看得十分神。

眼若寒泉似月,腰束云紋腰帶,上頭掛著白玉。

「大人這倒真是符合男寵的份,」我經過他邊,「傾國傾城。」

「也沒見夫人多為我傾倒,」他也不抬頭,「小沒良心的,喪服穿了幾天就不穿了。」

「不追前程事,自然活得通。」

「如此我倒也放心,」藺季抬頭看我,深深了一眼,這一眼好似要將我的臉全記上。

卻又很快收回目,移到娘娘里屋,「過幾日,便是朔了。」

「近日京中多,大人定要護娘娘周全。」

娘娘醒了,我轉要往里屋走。

但見他突然我名字:「李若安。」

我回頭,他對我說:「喪服倒也不必穿了,海棠花更襯你。」

14.

世子清君側,除佞臣,從北地率李家兵馬,直搗京中。

藺季手握娘娘二十萬鐵騎兵符,里應外合,一舉大破宮門。

「是我一路培養你到朝中重臣,甚至信足你對我兒用至深,連太監、男寵都肯當,」林相見大勢已去,由親衛護送,暗刀挾持藺季,「是我有眼無珠,信了你這個走狗!」

「用為山河,走狗為百姓,若能求得河清海晏,死又何足惜?」他朝深深宮墻那頭,高聲一喊,「放箭。」

千上萬支箭宮墻之中。

像極了火樹花開,流劃過潑墨似的天。

15.

火樹花開,流溢彩。

初見藺季時,也是在這麼個中元夜。

燈火闌珊,他一襲白似畫,腰間掛著白玉。

目冷似泉,看著我卻分外溫

「李大將軍說,姑娘傾一家產,只為求娶在下?」

「我雖為子,卻也有報國之愿,若藺大人信我,我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在下手段卑劣,非君子也,怕不能護姑娘周全。」

「我不必被保護,若能求得河清海晏,死又足惜?」

16.

新歷十三年夏,我在南地游玩。

已是皇后的阿姐,從京中寄給我一包事,要我依著地址,給一位老友。

我走了好些地,路過的鄉民送了我一筐海棠果。

「姑娘快快收下,今年又是收,吃都吃不完。」

依著地址,找到一村落,我向放牛小郎問路。

「俺知道俺知道,」他歡喜地帶我去了一農家,「是俺們村里最厲害的大夫,隔壁村的都找看病。」

話音剛落,見一背草藥,正在給老嫗把脈。

「闌兒妹妹。」我喚了喚那位舊友的名字。

起初沒反應過來,待看清我模樣,淚就上了眼:「姐姐。」

和我聊了好久。

聊了如何替村民行醫,江南如何好玩。

在闌兒那住了一宿,多番挽留我。

我推辭道:「過幾日便是朔,我要去給位朋友掃墓。」

「可是那位大人?」問我。

我點頭,便不再挽留:「還勞煩姐姐,替我上炷香。」

路不難走,年年走,便年年

像極了那年日日宮見那位娘娘,日日走,日日

他墓碑上的草長勢喜人。

也怪他,當初非要選在這江南厚土寶地。

說什麼要看著南地的百姓過上好日子。

「現在好了,都沒人給你除草,等到我老了腳走不了,看誰還來給你拔草。」

「慣是會使喚人的老狐貍,從前我搗藥,現今要我除草,真是欠了你的。」

我蹲在墓前碎碎念,只聽見后頭一聲輕笑。

來人說:「哥哥真是太過分了,不像我,我只會心疼姐姐。」

我回頭戧他:「你倒也走得快,一下子就找到我。」

我塞給他一顆海棠果。

他遞給我一朵海棠花。

我們把它一起放在墓前。

我撲哧一笑。

年問我笑什麼。

我說:「若他還在,定要氣死。」

1.

第一次見藺季,是阿姐嫁給老王爺那天。

服,騎馬過長街。

圣命,將我阿姐送王府。

「吼呦,造孽啊,這李大將軍的兒怎地嫁給了六十幾歲的老王爺。」賣炊餅的仰著脖子,看那八抬大轎穩穩當當,一步一步將里頭人送進王府之中。

「噓!小點聲,腦袋不要了!」賣綠帽的連忙捂住大郎的

與熱鬧的前街不同,四下無人的王府后巷,草席潦草裹著一尸,正被人擔著,準備去城郊的葬崗丟了。

「這老王爺怕是自己不行,」擔著尸的小廝一臉晦氣,瞥見那出的一節小臂,紅痕遍布,漬發黑,「全拿人撒氣,這些天都玩死好幾個了。」

我站在長街的酒樓上,遙遙見著我阿姐的轎子,漸漸一個點,嵌進了王府深深大門里。

好像再也出不來。

我想起今早替梳妝,穿上華麗的嫁時,屋里的娘嬤嬤,哭得不氣,只有我與阿姐對鏡相兩無言。

沒哭。

我沒哭。

屋里都是小聲抑著的哭聲。

外頭是嗩吶聲。

李家武將世家,在塞北威名赫赫,外敵聽到我父親名號,比聽到當

今圣上名字還害怕。

父親一生只娶我阿娘一人,他常說,我阿娘甚是聰慧,軍事謀略上更甚于他,可惜生為子,空有才,誰也記不住的名字。

自我阿娘嫁進李家,宮里頭總按月給我阿娘送補藥,一次也沒落下。

只是這藥越喝,越虛。

我原有一哥哥,未足月便夭折了。

我出生時,阿娘差點沒救回來。

當時,我父握起征戰沙場的利劍差點殺出去,卻被我阿娘吊著口氣攔下。

說,喝了便是,讓李家生不出男的,斷了后,才能安了上頭的心。

我父握著我阿娘的手良久,起進了別的房間。

揮劍自了宮。

他說,斷不再讓我娘再今日之苦。

塞北一去,無歸期。

我父出生死,只求百姓安居。

但天子佞佛,抓壯丁修高塔,只盼求得永生。

九層浮屠塔下,葬的是幾千魂無辜百姓,毀的是幾千戶家庭流離。

我阿姐說那年,我父抵外敵,凱旋歸朝。

等不到封賞,只等來圣上賜婚。

給老王爺當續弦。

圣上說,能當上王妃,是李家幾世修來的福氣。

我父回家后,未來得及洗去一路風塵,在阿姐屋里與坐了一宿。

「為父雖老了,但豁出一條命,也能將你保下。」

「父親的命,是留著保護百姓的。」阿姐出奇鎮定,「父親征戰沙場,出生死,難道是為了看如今南地災?昏君不除,佞不死,百姓一日難安,只守得住塞北又有什麼用?忠于明君,忠于百姓,才是真正忠義。」

「我雖生為子,又無木蘭那般武力,無法隨父親征戰,」阿姐著父親被黃沙吹深的折痕,「但我自有我報國的法子。」

2.

阿姐引薦我見世子,是在嫁過去的第三年。

世子坐在船上,舟游至湖心

茫茫白雪覆蓋,仿佛天地間只剩這一葉扁舟。

世子全然不似傳聞那般浪,反而舉止十分得規矩,氣場得人不由得正襟危坐。

他笑著看我,「你阿姐本不愿將你牽扯進來,但想要除掉林相,做足了這場戲,我仍需一位知知底的能人相助。」

「你怕死嗎?」他問我。

「怕。」我如實回答。

「那你為何還答應來見我?」他仍笑著看我,眼神十分和,「在這場戲里,你可能死在開場,死在半途,死在黎明前夜,而且誰也不會知道你為了他們做過什麼。」

「我怕。」我坦言,「但我知道們更害怕,所以我就不能害怕了。若你真的能帶給們黎明,我死在哪里都沒有所謂。」

世子看著遠的一片空的雪,靜默良久。

直到雪松樹,落在地上。

他說,「有一個人也對我說過一樣的話。」

我問他,那人是誰?

「藺季。」

3.

中元夜,火樹銀花。

我第二次見到那個藺季的人。

他原比我想得溫

他說,他不能護我周全。

我說,我不必他護我周全。

這場大戲時,我們都明白,誰也沒法護誰周全。

誰也不必護誰周全。

樓臺上,四下無人,唯一明月與遠花火。

我與他,在燈火闌珊

他說此地不宜久留,可我卻留住了他。

我說,親花燭那晚,他想必是要進宮作戲,去陪別人的,不如趁著今夜月正好,提前完該完的事也好。

他眼里帶笑,「夫人太過急。」

那是他第一次我夫人。

我抬頭看他,他又說,「但耍起流氓來,卻委實可。」

上說我可,卻沒有我。

只是著我,像要進心里去。

4.

世子手下有位嗩吶吹得極好的年。

長得人畜無害,殺人不眨眼。

他常說,「嗩吶這玩意好,嗩吶一響,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世子將他給藺季,「這人是暗,招招致命,但要怎麼用得讓人不生疑,就要看你本事了。」

世子還說,這人跟在藺季邊,關鍵時刻或可保他一命。

藺季向我提親那天,彩禮還沒備齊。

倉促潦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上心。

長安街上都在傳,他心上人剛進了宮,他轉頭就來娶我,是他心灰意冷,慌不擇路了。

那彩禮里頭,確實沒什麼東西。

只是暗格,倒有一細釵。

上頭雕著一朵白海棠花。

5.

心有大志的人,一刻都不敢息。

但有些愫,是人沒辦法控制的。

就好像夜里躺在藺季邊一樣。

藺府到是林相的人,連深夜里,墻上晃的都不是竹影,而是人影。

如鬼魅一般,時刻纏繞,隨時背刺。

我對著他的臉,想過無數次,若以后事了,我與他能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但我知道,自己怕是活不到事那天。

我嗎?

他嗎?

有些事,不能想,也想不得。

藺季說,有些東西,要先騙過自己,才能騙過別人。

尤其是對付林相那種生多疑的佞。

所以他說,他心里沒我,他只深宮里那位。

十分篤定。

日日重復。

6.

這場戲里,他是逗哏,我是捧哏。

著深宮的白月

著吹嗩吶的年。

相看兩厭,表面夫妻,是我們在戲中的份設定。

我一步步走進深宮里,走到那位娘娘跟前。

同化,臣服,力勸。

然后一步步將他送進深宮,送到那位娘娘邊。

年狀元到太監、男寵,我一步步看著他為世人口中唾棄的人。

從有名有姓,到無名無姓。

他說,「在下手段卑劣,非君子也,怕不能護姑娘周全。」

7.

之后的許多年,世子當上了皇帝,阿姐當上了皇后。

那場大戲,果真如世子所言,消散在無人知的角落。

卻化滋養南地的一寸土壤。

還一方土地的海晏河清。

后來世子和我說,他曾給年下過一道死命,要誓死保護持有白海棠花之人,護他周全。

他把雕有白海棠花的玉送給了藺季。

就是那個我求娶他的中元夜,他來見我時,腰上掛著的白玉。

卻不想,藺季將玉勾在了細釵。

放在那倉促的彩禮中,給了我。

7.

他從不曾說過一句我。

也從未過我分毫。

臨了,連句道別都給不了我。

他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在那宮墻深深圍住,看不見頭的暗角

「李若安,喪服倒也不必穿了,海棠花更襯你。」

作者:燈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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