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對頭最近不對勁。

準確地說我覺得他瘋了，曲元老道的神仙丹也救不回來的程度。

前世他恨不得殺了我，可當我真的死了。

他卻日日來我的墓前送山茶花。

我看著他略顯孤寂的背影：你沒事吧，沒事吃點溜溜梅。

1

這日我在自己的墓前哀悼我那愚蠢的過去。

誰知道，他又來了。

「清鴻劍尊。」我乖乖行禮。

他的視線不過在我上微微停留了一瞬就又落在了我的墓碑上。

眼里是我看不懂的緒。

我在心底惡狠狠地吐槽：你裝什麼深沉。

只見他將手里的一捧雪白的山茶花放在了我的墓碑前，他說：

「扶寒，對不起。」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不是我耳朵瞎了，又見他直直跪在了我的墓前。

好，這次連帶眼睛一起聾了。

不管他這樣做意為何，但從前的死對頭跪在我的墓碑前懺悔，這樣的覺還是微妙的。

就在我神思飄遠的時候，又聽到他我的名字。

「郁君。」他低了嗓音，似乎還帶著幾分怒氣。

糟了，他不會是發現我不對勁了吧。

「清鴻劍尊。」我跪伏在地上，看起來乖順且弱，可我此時心里想的是：早晚有一天我殺了你。

「你可知罪？」

我渾僵，生怕他認出我其實就是他那已經死去的仇人。

就在我的大腦正飛速運轉該如何躲過這一劫時，只聽謝清鴻問：

「為何吃讓你帶給扶寒神君的祭果？」

什麼？

我千想萬想甚至都想好了最壞的結局，他如果發現了大不了在此同歸于盡，也不過是再死一次。

結果你問我為什麼吃祭果？

我看了看墓碑上寫的四個大字：「扶寒神君」。

我吃給自己的祭果，有什麼問題嗎？

只是這話，我不能說。

2

因為不能說，我榮去自照堂罰了五十靈石外加掃半月的陵園。

我注視著五十靈石離開自己的儲戒，滿臉的疼。

心里對謝清鴻的恨意更上一層樓。

這謝清鴻，還是那樣小肚腸！

3

有的人死了，還活著。

說的就是我。

前世我謝扶寒，現在郁君。

前世我是天下一宗旒宗的大師姐謝扶寒，一劍驚天下，修士們奉為我為朱砂痣、白月。

結局卻是我于魔淵被那些所謂正道之士絞殺，再睜眼時就了這個灑掃小弟子。

謝扶寒的謝，是謝昊的謝。

人族現今的第一強者，一路打怪升級，萬人敬仰。

按照道理我爹是龍傲天，我拿的劇本不會差。

但是很可惜的是，我只是他的私生，而我娘，是魔族公主。

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族。

我和我娘的錯誤，就是輕信了那個畜生不如的謝昊。

那謝昊，為了家族使命，潛魔族。

也不知道他有什麼該死的魅力，居然博得了魔族公主的信任，打了魔族部。

后來，就有了我，謝扶寒。

他趁著我娘生產時虛弱殺了我娘，在混中挾持著剛出生不久的我從魔族逃離。

謝昊奪了娘親的魂丹，從此修為大漲，又了魔族至寶，借以在人界修士中大嶄頭角。

世人只知道，他殺了魔族公主，是人族英雄。

我的角掛起冷笑，只覺得冰寒徹骨。

可惜那個時候年紀實在太小，這些慘痛的真相，我不知道。

謝昊只說我的母親早亡，卻從未跟我說過，我的母親是魔族。

我上那些與其他孩不同的特點，他拼命幫我遮掩不讓人發現。

我以為這些不同是我的缺陷，因此我更加努力遮掩「缺陷」，更加努力修習，直到我為了眾人眼中人人尊崇、實力強勁的旒宗大師姐——謝扶寒。

我以為他真的是個好父親，直到我魂丹修的那天，他帶領天下自詡正道的修士將我斬殺于魔淵，親自挑出了我的魂丹。

就如同當年對待我娘一樣。

冰冷的刀刃，我滾燙的心變一片飛灰。

4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謝昊從魔族逃出來將我一同帶宗門，并未對任何人說我是的兒。

只說，我是他在魔族救回的人類嬰孩。

念我無家可歸，收為義。

世人夸他，善良正義。呵呵。

謝昊靠著我母親的魂丹和魔族的寶修為暴漲，在人族揚名，隨后又迎娶了當時四大宗之一赤霄宗宗主的兒，王胭。

他們二人育有

一，做謝之瑤。從小便視作掌上明珠，百般寵，

5

說曹，曹到。

「晦氣，這山茶花哪來的？」

面容俏麗的子，一劍挑飛了墓前的白山茶。

我抬頭見怪不怪地看了眼這盛氣凌人的子，正是謝之瑤。

看那被劍氣挑落的白山茶，花瓣碎了滿地。

多好看的花，真可惜。

「問你話呢。」謝之瑤的臉上染著微微怒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謝清鴻。」我面無表地吐出這個名字。

要算賬你去找他，正好我也想。

只不過我的如意算盤沒打著，聽見送花的人是謝清鴻，表轉瞬間就變了變。

無法把怒氣撒到謝清鴻上，只能目恨恨地看著我的墓碑，似乎要把「扶寒神君」這四個字看出個：

「死了也不得安生！」

我了鼻子，心中小聲反駁：我沒死。

謝之瑤命令道：

「往后謝扶寒的墓前不準有祭品，聽明白了嗎？」

我想不明白，我和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想我死后也不得安生。

我不想惹麻煩，可也不想妥協。

誰我這一世連個私生也混不上，只是個食不果腹的灑掃弟子，負責的還是陵墓。

武功全無不說還形瘦小，到了飯點本搶不過那群酒囊飯袋。

別人的祭品吃了遭報應，但是我吃我自己的總沒問題吧。

謝之瑤若不讓人送祭品來，我吃什麼？

我垂頭，裝作聽不明白其中恩怨的模樣：

「謝師姐，扶寒神君雖然已經故去，但也仍是我們的大師姐。獨獨取消大師姐的祭品，恐怕不合規矩。」

聽了這話，謝之瑤的面微微扭曲，提手一劍，便是一道凌厲的劍鋒。

我被掀翻在地，出去幾米遠，嚨中翻涌起一片腥甜。

謝之瑤靠近了幾步，神態倨傲：

「這下合規矩了嗎？」

我角微微搐，倒不是被打面癱了，而是慨自己的新居然羸弱至此。

那綿綿的一劍，放在前世不過是給自己撓，眼下卻幾乎要了自己半條命。

還不等我想該如何周旋，便覺得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6

我一睜眼，卻看到一個冷峻的影站在不遠。

他的雙頰清癯，鼻梁高聳立，是謝清鴻。

心中警鈴大作，他怎麼在這里？

「你醒了？」藥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謝清鴻聞言也轉頭看了過來。

我連忙閉雙目。

不，我沒醒。

7

謝清鴻其實和謝家沒有緣關系。

他是個孤兒，謝昊發現其骨卓絕才將他帶回謝家并了旒宗，結果果然沒讓人失。

謝昊這個龍傲天，押寶一押一個準。

謝清鴻不負眾，年紀輕輕就了劍尊，而前世，我也撈了個「扶寒神君」的名頭。

我第一次見謝清鴻的時候，他不過十四歲。那時候我們倒是相了一段和平日子。

那個時候我還沒識破龍傲天的真面目，一心只想做到最出。可是自從我在修真界嶄頭角，這個謝清鴻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卻偏偏要到我一頭，或者說是在碎我的天才環。

他的確逆天，不過弱冠之年居然就破了生死境，這已經足以震驚全天下的宗門，可我更知道，他只用了三年。

三年破生死境，說這種大話我都怕閃了自己的舌頭。可謝清鴻的確做到了。

我不是沒有容人之量，好歹我們也曾是時玩伴，他能如此就我其實是替他開心的。

只是謝清鴻似乎不這麼想。

他的所作所為似乎就是想要我自慚形穢從此退出修真這條路，更是在宗門大比上將我一指挑落。

對，一指！

他甚至連劍都不用，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加倍努力修煉，卻發現我無論如何也贏不了他。

我自詡天賦異稟，可是他卻更是逆天。時至今日，我已經不知道他修為幾何。

我猜，眾正道在魔淵圍剿我的那日，他在一旁心里估計樂開花了吧。

8

「怎麼還沒醒？」謝清鴻清冷的聲音傳來。

我心中吐槽：你怎麼還不走。

一陣悉的藥香襲來，是藥宗的坤寧師叔。

我騙得過藥卻騙不過坤寧師叔，于是裝作半迷糊的樣子睜開眼。

我艱難地坐起來，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五臟六腑好像都擰在了一起。

想哭。謝清鴻我打不過就算了，這一世居然還被謝之瑤這個花架子揍這樣，好丟人。

「清鴻劍尊，郁君已經醒了。」

坤寧師叔半是慈半是心疼，他的話音剛落，一襲白纖塵不染的謝清鴻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墨的冷眸不帶溫度。

「發生了何事，誰人在扶寒神君墓前鬧事？」

「謝之瑤。」我抬眼看著他，簡單把事經過講了一遍，只見他的眉頭越皺越，臉也越來越沉。

我心中微微納悶，你不會真的要去找謝之瑤算賬吧？為什麼？

謝之瑤是旒宗宗主謝昊的，不過是打傷了一個打雜的弟子，謝清鴻犯不著因為這點事去得罪。

那難不是因為謝扶寒？我火速否決了這個猜想。怎麼可能，這個謝清鴻恐怕心底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

只是他時不時又是給我獻花又是送祭果的，實在是很可疑。難不是終于良心發現了？

不可能，他要真的有良心，那先把我前日扣的五十靈石還回來。

9

沒想到他還真還了，還是帶了巨額利息的那種。

謝清鴻臨走前留下了一袋晶石吩咐坤寧師叔讓我好好養傷。

一晶石能換一百靈石。

我愣愣地看著手中的袋子：我發財了。

坤寧師叔在我的腦殼上敲了敲：「郁君丫頭，發什麼愣呢？」

「清鴻劍尊讓你去守陵怎麼惹得這樣重的一傷。還跟謝之瑤對上了？你這丫頭，干活怎的這樣耿直？」坤寧師叔了他那白花花的胡子，又開始教育我職場魚之道，這種跟上級對著干的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等等……」坤寧師叔胡子的作一頓，他的語氣突然有些沉重，「郁君丫頭，你不會是心悅清鴻劍尊吧？不然他吩咐你的事，你何以如此用心？」

怎麼可能，我立馬否決。

坤寧師叔這才安心道：「清鴻劍尊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作為，不知道多名門貴趨之若鶩。他這塊香餑餑，可不是普通人吃得下的。」

謝清鴻如今的天賦可謂橫掃修真界，當年剛一出道便搶了自己的風頭。再加上他長得的確不賴，一直是各大勢力爭搶的對象。

見我如此乖巧，坤寧師叔很是寬：「郁君丫頭，你了重傷，這段時間就在這休養。飲食不能重口，需清淡點為宜，晚上想吃什麼？」

我半是遲疑：「餑餑？」

坤寧師叔：「……」

10

坤寧師叔以湛的醫執掌藥宗，他心慈仁善，視眾生平等。

那時候原郁君因為誤食毒草已經奄奄一息，是坤寧師叔將其從生死一線間救了回來。

只是坤寧師叔不知道的是，醒過來的已經不是從前的郁君。

說起來我與坤寧師叔真有緣，從前我還是謝扶寒的時候一心想著修煉，上隔三差五就要些傷。

坤寧師叔哪怕上嫌棄，卻還是盡心盡力地為我療傷。

而那個龍傲天父親，在我幾乎半個肩頭都要被腐蝕的時候，也沒有拿正眼看過我。

天真的我居然還怪自己學藝不才了傷。

父親？真是諷刺。

11

「聽說了嗎？清鴻劍尊罰謝師姐去無念崖思過七日！」

「那可是宗主之，我還從未聽說過謝師姐罰呢，到底怎麼回事？」

「說是謝師姐在扶寒神君的墓前不敬……」

屋外兩個小藥的影走遠，八卦的聲音也漸弱。

謝清鴻是真的瘋了嗎？他居然真的罰了謝之瑤。

宗主雖然是謝昊，但他常年出門游歷，宗中的老祖宗們也不太管事，因此謝清鴻在宗中可謂手握重權。

但是謝之瑤畢竟是宗主的兒，就算平日里格縱了些，宗人大都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對于謝之瑤來說，去無念崖思過七天，已經算是極重的懲罰了。

我想不通謝清鴻為什麼要這樣做。

有人在我的墓前鬧事，難道不是他想看到的嗎？

我躺在床上，想再多睡一會卻疼得睡不著。

而有一異樣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按道理來說是無法修煉的，可此時我卻從中到了幾靈力。

雖然不多，但卻是我從未見過的至純至凈。

我欣喜若狂，反復確定后，這的確就是靈力。

引氣，這就是修煉的第一步！

這時坤寧師叔端著一個瓷碗進來了。

「郁君，喝藥。」

我皺了皺眉，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坤寧師叔以為我是想逃避喝藥。于是又說出了他那句口頭禪：

「良藥苦口利于病。」

我喝完藥，急急忙忙地把藥碗放在一邊。

「坤寧師叔，我能修煉了！」

坤寧師叔形一晃，差點被自己絆倒。

他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什麼？！」

為了證明自己，我練地了個訣，純白的靈氣就

在我的指尖上跳躍起來。

12

我順利憑借著這至純至凈的靈力了門弟子。

離開藥宗之前，坤寧師叔給我的儲戒指塞滿了各種不同功效的丹藥。

我哭笑不得：「師叔我哪兒用得了這麼多。」

坤寧師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惆悵地說：「我還不了解你嗎？」

我心中一，下意識就覺得這話不是對郁君說的。

是對謝扶寒。

我再看他，他已經神如常，開始絮絮叨叨地叮囑我：

「師叔送你進門，你應當謹記，修煉第一。」

我點點頭，深以為然。

他頓了頓，又說：「還有一點切記，莫要看那門中的男人個個人模人樣的，實則世間男人皆豬狗，莫要凡塵，你且潛心修煉。」

我哭笑不得反駁道：「可師叔不也是男人嗎？」

……

只見坤寧師叔胡子一吹，罵道：「你這丫頭怎的還學會頂？」

13

我原本還在猜測自己這次進門，師尊會是哪個老人。

沒想到是謝清鴻。

我面無表：「清鴻劍尊莫不是走錯路了？」

謝清鴻興味十足的眼神讓我覺得渾哪兒哪兒不對勁。

「本尊就不能收徒嗎？」

我冷漠地看著他，想要我你師尊？

做夢。

14

「師尊，這是給我的？！」

我從立 flag 到打臉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謝清鴻手輕輕一揮，一柄長劍出現在了半空中，周圍的空氣也隨著這把劍的出現下降了幾度。

我不自地上前幾步，心也忍不住跟著抖。

這是孤劍！

是我的劍。

但是我心中也在疑，這把劍當年被我在無妄海時弄丟了，劍還斷了兩截。

怎麼會出現在謝清鴻手中。

我掩起心中的這些小心思，再三確定了這真是給我的，這才上前握住劍柄。

孤似乎也到了我的存在，劍微微抖著。

我住心的狂喜，輕輕一拔便取出了孤。

晶瑩剔的劍，完好無缺。

「這把劍不是……」斷了嗎？

話到邊，我看著目幽深的謝清鴻又改了：「這把劍不是扶寒神君的嗎？」

他的眉頭微微挑起，雙目像幽深的寒潭：「你知道扶寒神君？」

郁君此前只是個灑掃弟子，進旒宗的時候，謝扶寒就已經去世了。

「我聽說過。」我了鼻子。

「是嗎？」

「那你說說，你覺得扶寒神君是什麼樣的人呢？」

阿這。

我抬頭對上謝清鴻似笑非笑的眼睛，這才發覺我給自己挖了個坑跳。

從前我覺得謝清鴻是個沒有七六的冰雕，而此時他看起來卻像個狡黠的玉面狐貍。

他那樣恨我，自然是聽不了什麼好話。

我看了看手中的孤，眼一閉，心一橫。

在我面無表違背本心地數落了一頓自己的缺點過后。

謝清鴻的角竟然微微勾了起來。

他是笑了嗎？這個冰雕居然會笑？

想到他笑的原因，我在心中大罵他變態。

果然對我心懷仇恨，聽到我的壞話居然笑得這樣開心。

「郁君，你講得好。」他看著我，眼睛里更是笑意盈盈。

我心中唾罵他：變態。

15

不論過程如何，我還是拿到了屬于我的孤。

我將它從劍鞘里取出，指尖細細地過劍，孤即發出微微的嗡鳴聲。

可是想到白日里謝清鴻看我的眼神，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16

「是你？！」從無念崖被放出來的謝之瑤攔在我的面前，俏麗的臉上滿是憤怒。

幾乎從未過懲罰，被罰去思過自覺丟了天大的臉面，此時又恰巧到了穿著親傳弟子服飾的我，自然氣不打一來。

我默默注視著不說話，想到上次被打沒了半條命，我就覺得丟臉。

「聽聞清鴻劍尊收了個徒弟，我當是什麼天縱奇才，居然是你？！」謝之瑤不屑地看著我。

而此時，我著翻涌的醇厚靈氣。

天縱奇才，嗯……怎麼能不算呢？

原負責的是灑掃陵墓，平日里不怎麼跟活人打道，宗門鮮有人知道。

因此，大家都對這清鴻劍尊空降的親傳弟子，充滿了好奇，各路傳言更是沸沸揚揚。

此時宗門千金對上清鴻劍尊的親傳，吸滿了周圍人的眼球。

我只是不想參與這無謂的紛爭，謝之瑤卻把我的沉默當了挑釁。

拔劍向我，我不得不出孤反手抵抗，晶瑩剔的劍在下似乎在發。

兩劍相撞，響起錚鳴之聲。

等我看向，謝之瑤已經被我的劍氣震出了幾米之遠。

我站在原地分寸未。

早就說了這只是場無謂的紛爭。

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看見我手里拿著的居然是孤，面隨即變得更加猙獰。

我把劍放回劍鞘，輕聲嘆了口氣：「孩子家家，怎麼老是做這些難看的表。」

話落，我似乎聽到了謝之瑤石化的聲音。

似乎到了極大的侮辱，崩潰道：「我爹娘都不曾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看著，目里別有深意：長姐如母，替你母親教育教育你。

謝之瑤為旒宗的正牌大小姐，從小就千萬寵，要星星都不敢摘月亮，什麼時候挨過打，也正是因此，才養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格。

哦，也不對，怕謝清鴻。

也不知道那謝清鴻有什麼本事，能讓這大小姐見了他跟耗子見了貓一般，再囂張的氣焰聽到一聲「清鴻劍尊」也得乖乖夾起尾。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那表神態一看就是在討論著我背后到底有什麼通天的背景。

周圍的討論逐漸白熱化，一道劍影在半空中劃過青。

場面在瞬間靜寂。

班主任來查崗了。

我抬頭，對上了謝清鴻那張冰山臉。

「師尊。」我乖巧地將劍往上藏了藏，心中卻在暗想：也不知道謝清鴻這面癱算不算病，如果有需要的話介紹坤寧師叔給你打九折治治病。

他的目先是深深看了一眼我，又掃過謝之瑤。

「你二人，去無念崖思過。」

他似乎有急事去做，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開。

留下我和謝之瑤面面相覷。

17

面前是懸崖絕壁，清輝的月順著陡峭的山石一瀉千里。

堅的巖壁上刻著「無念崖」三個字，這是當年旒宗老祖用劍刻下的。這巖壁上的劍意至今縈繞不散，單單是看著這三個字，就能到一點寒萬丈芒。

我到的翻涌靈氣居然與這巖壁上的劍意產生共鳴，而就在我正打算深究的時候。

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了「咕嚕」一聲。

「你了？」說話的人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我閉上眼睛不想理謝之瑤。

這無念崖是宗荒寒之地，質條件堪稱惡劣。

也不知道這金貴的大小姐是之前在這關自閉了，還是自我升華了，這回居然沒有挑刺。

就在我心中對謝之瑤的攻堅刻苦而有所改觀的時候，開始了一話癆攻擊。

「唉，好無聊。

「你陪我說說話？

「你都敢打我了，怎麼這下卻連話也不敢跟我說？」

……

謝之瑤掙扎了好一會，才弱弱低聲憋出了一句：「對不起。」

我表面風平浪靜，心卻波濤洶涌。

是在跟我道歉？

驚恐 jpg.

「雖然說之前我打了你，可是你不也揍回來了？這算抵消了吧，你別不理我了。」似乎發自心地嘆了一口氣，「我…」真的有點孤單。」

我沉默著，宗門千金也會孤單嗎？其實我和謝之瑤的集并沒有太多，前世我是謝扶寒的時候，也并不常跟打道。

但是我經常會聽到謝昊和王胭有多麼多麼寵，每次回宗門給帶了多奇珍異寶。

但后來好像發現了我其實是謝昊的私生，總是來找我的麻煩。只是在我眼里謝之瑤只是個被寵壞的小姑娘，那點三腳貓功夫，所謂的「麻煩」也無關痛的。

在我正思索的時候，一馥郁的食香氣霸道地鉆進我的鼻腔。

「你真的不吃嗎？」謝之瑤手里著一把魔串不懷好意地靠近我。

「你哪來的？」

指著自己的儲戒指，出得意的笑。

我看了看手里的串，瘦得當，烤得滋滋冒油。

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雖然看上去十分人，但我只吃了一口，就意識到火候不夠。

「這是魔豬，還得再烤三分才最好吃。」魔豬的油脂富，需要烤得焦脆才最好吃。但是我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看到火堆，「你用什麼烤的？」

謝之瑤出一副「這有什麼能難得倒我」的表從儲戒中取出了朱雀炎璧。

鎮定如我也不由得大驚失：「你用它烤？」

謝之瑤訝異：「這個不能用來烤嗎？」

「可以。」但沒必要。

我用手托住自己的下，盡量讓自己顯得比較像見過世面的。看來我還

是低估了這位大小姐的寵程度。

朱雀炎璧是火系寶，先不說這寶本的價值，是這每次啟的代價就價值不菲。朱雀炎璧的燃料是朱雀，一滴就價值千百靈石，其火焰是魔族的克星，甚至能將魔核都燃燒灰燼，這是實戰中金字塔尖的寶。

我看著謝之瑤十分大方地將朱雀注滿了玉璧然后遞給我。

「烤吧。」

握著朱雀炎璧，我的心中有些激，它好像很貴的樣子耶。

而與此同時，我到孤在劍鞘里微微，我拍拍它，用海王的深語氣：「乖，你是無價之寶。」

謝之瑤看了一眼我腰間的孤，有些言又止。

魔豬被烤得微微泛焦，分泌著快樂的多胺。

我吃得正香，覺到謝之瑤往我的邊靠近了一小步，忸怩道：「現在我們可以做朋友了嗎？」

我不說話，又朝我靠近了一小步。

18

一道影從山霧間劍而下，男子面如玉雕，如寒山之雪，如此風姿實乃世間罕見。

而此時兩個影正背對著他，兩個聳的頭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麼。

而空氣中，除了無念崖經年累月的寒氣，還有一濃烈的油脂香。

謝清鴻只覺得自己太附近青筋暴起，強著無奈：「你們在干什麼？」

話音剛落，我就到了側的謝之瑤渾一震，手里剛烤好的幾大串魔豬全掉在了地上。

我低了聲音小聲說：「你至于這麼怕他嗎？」龍傲天可是你親爹。

這宗門上下長老都要給三分薄面，而謝清鴻除了天賦逆天了些，何以讓謝之瑤如此懼怕。

謝之瑤拼命眨眼跟我示意：這事日后跟你解釋。

謝清鴻的視線輕輕往上掃了一眼，就立馬安靜得像個鵪鶉。

「宗主回來了。」言外之意是謝之遙不用在這無念崖挨罰了。

我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好像聽到了什麼臟東西。

「宗主……我爹？……啊？」謝之遙還沒反應過。

「還不快走？」他只是再睨了一眼，謝之瑤這沒骨氣的家伙就已經劍跑沒影了。

而高空中傳來的聲音：「好姐妹，等我來找你玩……啊！」話還沒說完，謝之遙一個不留神差點被空中的氣流掀下來。

我不忍地移開目。好笨。

「你跟很？」謝清鴻在問我。

我恢復冷漠臉：「不認識。」

19

夜空群星閃爍，「無念崖」三個字被鍍上幾分月。

我盡量克制自己的呼吸，心卻在劇烈跳著，那冷刀的痛意時時刻刻浮上我的腦海。

謝昊，回來了。

殺了我和我娘親的仇人。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發覺我對他的恨意超出了我的想象。

而此時的我也忘了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謝清鴻。

他說：「宗門私下斗毆是大忌，反省半日見你仍心有雜念，氣息紊。想打，你且在這對著無念崖揮劍五千下，靜靜心，過過癮，事畢本尊來數劍痕。」

我：？

他沉默了一瞬，似乎是考慮到我如今暴漲的修為：「一萬下。」

我：？

20

我看著無念崖。

無念崖看著我。

我們兩看相厭。

我說：「要不您放過我。」

21

「無念崖」這三個字是旒宗老祖刻下的，因這上面有著老祖的劍意鎮，其他人別說劍痕了，劍氣都別想到這巖壁上。

據小道消息說旒老祖還活著，只是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到過他了。

除非這祖宗本人來，誰能往這崖面上留劍痕。

還一萬下，謝清鴻，你瘋了。

前世與我作對，如今卻也不放過我。原來這就是所謂冤孽。

22

我力一揮，凌厲的劍氣勢如破竹，卻在接在崖面的一刻化作綿的一團散開了。

我崩潰。我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多次揮劍，劍氣卻連崖面都沒到過，更別說留下劍痕了。

謝清鴻，你不是人。

揮了多次劍，我心中就已經唾罵了他多次。

……

三日之后，我看著崖面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劍痕。

心滿意足地累癱在地上，出滿意的笑容。

好了，我瘋了。

……

謝之瑤說要回來找我玩是真的，還帶了滿滿一桌子珍饈。

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的。

我看著給我準備的滿滿一桌食，掩下目中憾：但我可能沒辦法和你做朋友。

畢竟，我想殺你爹。

嗯……雖然也是我爹。

「劍尊讓你在這揮劍干

什麼？」謝之瑤一頭霧水。

「他有病。」

聽見我罵謝清鴻，好像一只驚的兔子四觀察著是否隔墻有耳。

「你為什麼這麼怕？」不合理啊。

謝之遙目閃爍，連忙轉移話題。見我幾日不見就消瘦不，眼睛里寫滿了心疼：「要不我去跟我爹求求？我爹出面你大抵就不用罰了。」

一口紅燒差點噎死我，我力擺手：「別，那你還是讓我在這過勞死吧。」

23

能夠平穩發揮在無念崖上留下劍痕這一步，我花了三年。

而在這過程中，我覺到的靈氣與這無念崖上旒老祖的劍意之間的共鳴越來越強。

我出流，揮劍至巖壁。

那劍痕留下的劍意，居然已經和旒老祖的相差無幾。

若是我不說，天下人恐怕都要以為失蹤的老祖又回來了。

只是，回憶起我這三年枯燥地重復揮劍這一過程，覺我活像個……劈柴的。

……

憑著天賦和無數辛勞的汗水，我終于在無念崖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一萬道劍痕。

風水流轉，這下該我折磨謝清鴻了。

我倒要看你要數到什麼時候去。

他如謫仙臨世，我活像個撿垃圾的。

只見他了個算決，便將巖壁上一萬道劍痕悉數數盡。

這是死駱駝的最后一稻草，我眼中的那點神氣也嗝屁了。

謝扶寒，你為什麼不好好學算。

24

這三年，宗中弟子都十分好奇我的去向。

于是當我衫襤褸地重新出現在謝清鴻的后時，幾個不太有眼力見的呆頭劍癡湊上來發憨。

「郁君師姐？可是得了清鴻劍尊親傳閉關修煉了？真好啊。」

「師姐這三年不見，可是清鴻劍尊送你去了什麼靈寶境修煉？」

「真羨慕師姐，我也想做清鴻劍尊的親傳弟子。」

我的臉上咧出滄桑的笑。

想什麼，想來和我一起劈柴嗎？

25

我神戒備地看著謝清鴻。

他說：「手出來。」

我照做。

「袖子挽上去。」

我：？

于是我把袖子薅到肩頭，出一只青紫接的手臂。

我出胳膊肘學著健姿態給他展示了一番我跳的肱二頭。

劈三年柴練出來的，厲害吧。

謝清鴻：「……」

他起靠近，我渾拉起了一級警報。

可是他的速度還是太快了，在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拿住了我的手臂。

在他的馬殺攻勢下，我發出了慘烈的聲。

我的右手好像失去了知覺。

眼淚掛在我的眼角：「謝清鴻，我恨你。」

他輕笑，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模樣，聲音溫得像一羽在我的心間掀起漣漪：「恨我什麼？」

他低頭認真用靈力幫我推拿著手臂，我只能在他漆黑的羽睫流轉中窺見其雙目如星辰。

兩眼忘川。

我不敢說話了。

……

我將目看向別。

這是謝清鴻居住的大殿，殿四角放滿了一簇一簇開得極盛的白山茶。

我的心也不自覺好起來。

我喜歡白山茶，從前我住的地方，就開滿了白山茶。

只是——

「師尊也喜歡白山茶？」

謝清鴻聞言一頓，他抬起頭用那雙足以讓人溺斃其中的眼睛看著我：「你不喜歡嗎？」

我渾一震，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26

金紫重云之間，一道氣勢凌厲的劍由遠及近。

這是我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龍傲天，他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五如刀鑿一般深刻，目亮，穿著火云紋的長袍，左手的拇指上有一枚通漆黑卻又散發著異彩輝的戒指。

我目一沉，這黑的五彩斑斕的戒指，就是當年謝昊從魔族走的至寶。

「這就是你收的親傳弟子？」謝昊的視線從我上掃過。

這一刻，我想吐。

謝清鴻站到我前，擋住謝昊打量我的視線并轉移了話題。

「宗主百忙之中，定是發生了急事。」

落到正事上，謝昊總算不再把注意力放到我上了。他眉頭鎖，神十分嚴峻：「魔隙裂開了。」

饒是謝清鴻，也面驟變。

萬年前人魔大戰后，人、魔兩界就以魔淵為界限，互不干擾。可近幾十年起，魔族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瘋了一般攻擊這與人界的屏障。

聽聞我在無念崖劈柴的這三年，整個旒宗的弟子都在番去守衛并協助宗長老加強

魔淵錮。

可如今，魔淵居然還是裂開了。

27

出發去魔淵之前，坤寧師叔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又把丹藥塞滿了我的儲空間。

「師叔，沒這麼夸張。」我角微微搐，「上次你給我的丹藥都過期了，別浪費。」

坤寧師叔惡狠狠地又怒塞了兩把。

……

重返魔淵，我的心境頗為復雜，只是眼前之景卻更加讓我震撼。

紅漫天，蚩魔從破裂的隙里翻涌而出，它們與旒宗和其余各大宗門派來的弟子對抗廝殺在一起。

哀嚎遍地，染黃昏。

那些平日里互相看不順眼的各大宗派都齊心協力聯手抵著這一場即將再臨人間的浩劫。

看到謝昊來，他們就仿佛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可是蚩魔無窮無盡，沒有辦法關閉魔隙那麼一切就只是徒勞。

只見謝昊運力，一奇異的力量從他的發出來。

蚩魔被這力量籠罩行驟然遲緩了不，眾人面喜，對謝昊更是敬佩。

這是我母親的力量。

我目眥裂，拔出孤，直指謝昊的要害。

關鍵時刻，謝清鴻卻挑起一只蚩魔迎上我的劍尖。

謝昊察覺到殺意驟然轉，看到后蚩魔的尸，他看著我：

「多謝。」

謝 nm。

我梗著脖子看著渾冷氣的謝清鴻。

罷了，是我技不如人。

要殺要剮隨便了，說不定下個號更牛。

他沉默了好久。

我心中默念，敵不我不。

而謝清鴻開口了：

「你太莽撞了，扶寒。」

我倏地抬頭，像個呆頭鵝一樣看著他：「你我什麼？」

28

謝清鴻拎著我到了坤寧師叔的藥宗：「曲元，扶寒還是太沖，事都告訴吧。」

我大為震撼，坤寧師叔也知道？！

還有剛剛謝清鴻坤寧師叔什麼？

曲元？！

曲元老道？

坤寧師叔聞言愣了半晌，好一會才放下手里的藥捻子。

「扶寒丫頭，你想殺你父親？」

我嫌惡地撇過頭：「他不是我父親。」

「你現在還殺不了他。」坤寧師叔坐到我的邊來，他知道我有很多的疑，他也愿意跟我耐心地解釋。

「你認為，旒老祖和謝昊哪個更厲害？」

我不明所以：「謝昊和老祖有什麼可比嗎？」

謝昊拿的是升級流的劇本，而旒老祖那可是殿堂級的大佬。

「可是當年旒老祖敗給了謝昊。」

什麼？我呼吸一窒。

坤寧師叔坐在團上，語氣平淡地將這件幾乎沒有人知道的驚天說了出來。

「當年旒老祖閉關度劫，謝昊不知用了何種法竟然讓旒死于反噬，并奪走了旒的道心。因擔心事敗，因此只對外界道老祖將宗主之位付他便出門遠游了。」

提到那「法」，坤寧師叔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我小聲喃喃道：因為他是龍傲天。

那個便宜爹，還真是開了遇魔殺魔，遇佛殺佛的掛。

「可是，既然當時老祖在閉關，這件事應該沒有人知道了。師叔又是從何而知呢？」

坤寧師叔表凝重了幾分，他看向謝清鴻：「清鴻劍尊，其實就是當年的旒老祖。」

謝清鴻逆著，我看不清他的臉。

隨著坤寧師叔的話落，場面寂靜了幾分。

我直拍著坤寧師叔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師叔……您就別逗了。」

怎麼可能，前世我見到謝清鴻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年。

但旒老祖好像也就是那個時候失蹤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聲音漸弱，只看著坤寧師叔的神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模樣。

謝清鴻見我笑得這樣開心，也沒有惱火，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過了很久，我試探地問：「師叔您這個玩笑，不會是真的吧。」

謝清鴻也沉默了很久，看著我突然拘束的言行舉止才說：「旒已經死了，我如今只是謝清鴻。」

29

我張了張，親切問候：「祖宗？」

謝清鴻：「……」

關于我的死對頭變我的老祖宗這件事。

當年旒老祖度劫失敗，其至好友曲元老道用了神仙丹將其殘魂轉生，了如今的謝清鴻。

而曲元老道也就因此改頭換姓了藥宗的坤寧師叔。

謝昊的能力實在是太過于詭異，他雖然天賦逆天，可卻不正，放任下去會攪得這天下大。

二人一直在找尋能夠制服謝

昊的辦法。

坤寧師叔說很早以前就發現我并非謝昊的養，而就是親生兒，并發現了我是人魔混。哪怕謝昊給我的寶將我藏得再怎麼好，可坤寧師叔的真實份是曲元老道，瞞得了任何人卻瞞不了他。

順著我的份，他們找到了謝昊與魔界的關聯。

他們想弄清楚謝昊到底要做什麼，于是等來了謝昊對我手的那天。

「我竟沒想到這謝昊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兒下如此狠手。」坤寧師叔皺眉，滿是唾罵。

「而要移魂功，就必須找到與你神魂有牽連的件。時間張，是劍尊他能前往無妄海尋回的孤。」坤寧師叔當時沒想到謝昊居然真的要我的命。

可我清晰地記得，孤斷兩截掉進了無妄海。若是可以修復，我絕不會任由孤沉海。

我困地看向謝清鴻。

謝清鴻有些不自然地扭過頭去，他似乎不愿意說自己是如何修復孤的。

好吧，不說就不說。每個人總是有點技在上不便外傳的嘛。

有了孤做神魂載，坤寧師叔也用了一顆神仙丹助我轉生。

我咽了咽口水，渾然不記得神仙丹是何滋味。

好可惜。

「師叔，還有嗎？」

坤寧師叔向我手，在我期待的眼神中給了我一個栗。

「疼！」

30

知道了謝清鴻居然是旒老祖的轉生后，我的想法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與當年旒老祖相比起來，我這兩輩子加起來都不夠看的，那可是里程碑，劃時代式的人。

我自便是耳濡目染著旒老祖的英雄事跡長大的，這可是偶像！

而此時偶像居然就在我邊，我過去居然還將其視作死對頭。

老祖那是在與我作對嗎？我怎麼敢？？怎麼敢這樣給自己臉，那是老祖大發慈悲看我資質蠢鈍在點化我！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謝清鴻，用盡可能尊敬地語氣問：「后輩敢問老祖，那當年宗門大比老祖一指把后輩挑下去是何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指彈？

謝清鴻回憶了很久才想起來：「我怕用多了力氣你會傷。」

「……」

我不死心：「那老祖命后輩去無念崖劈劍一萬下可是想后輩頓悟老祖道法？」

我的緒又激起來。

那無念崖上的劍氣磅礴渾厚，如今我也能在崖上留下了劍痕是不是說明我傳承了老祖劍氣？！

謝清鴻看著如此興的我有些言又止，最后選擇實話實說：「我只是怕你克制不住自己上去給謝昊送人頭，想把你們錯開。無念崖上有我的劍氣，他不會去那里，你待在無念崖最安全。」

？

？所以你就讓我劈柴打發時間？

「……」

31

潑天的火舌吞噬著空氣，我面無表地從蚩魔堆里穿行，所過之地皆尸山。

蚩魔是低等的魔族生，斬殺并不困難，但是其數量卻多的恐怖，雖然蚩魔的攻擊力不算強，但一旦被其附，則會魔，因此眾人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神以防蚩魔乘虛而。

那源自謝昊上的神力量籠罩著魔淵，蚩魔的行看似放緩，但是隨著時間變長，眾人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蚩魔的力量越來越強，魔隙也越來越大了？！

謝清鴻眉頭鎖：「不好，他在設陣！」

我轉頭看向謝昊，神的紅紋在他腳下若若現：「什麼？」

謝清鴻盯著紅紋里默念著，很快他面驟變：

「這是早就失傳的開元陣法，一旦啟可破時空，在魔淵啟，人、魔兩族之間的結界就會被破開。」

我不免大驚失：「謝昊他瘋了？他要干什麼？」

我與謝清鴻一邊斬殺蚩魔，一邊快速穿行到謝昊后。

很快，其他人也發現了這個陣法。

「謝宗主？！你這是在做什麼？」那名老者滿目駭然，阻止謝昊布陣。

謝昊站在紅紋中央，他的眼睛沒有焦距地看了那老者一眼：「鶴鳴仙道，晚輩在修道。」

話落，那紅紋從他的腳底瞬間蔓延至整個魔淵。

整個天幕都變得黑紅一片，而魔淵之上的隙越裂越大。

幽幽魔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魔音低靡，所有正在攻擊的修士都放下了武，目呆滯地看向魔隙，他們都失去了神志。

我盯著謝昊的背影失神，染上我的眼睛，的控制權在逐漸離我遠去，一雙冰涼的手在此時捂住了我的耳朵。

是謝清鴻。

「我還是太小看謝昊了，他的道，竟然是要以整個天下蒼生為祭。當年他走我的道心，我道為眾生，而他卻借著我的道心覆滅天下。如今他設開元陣，恐怕是要聯通人、魔兩界助他飛升

，若是再找不到陣眼破開，我們都會陷其中為祭品。」

我著虛空，刺鼻的腥味讓我的目了。

「扶寒？」謝清鴻試圖讓我打起神，哪怕此時已經幾乎到了窮途末路之地。

謝昊的臉上喜正濃，看著這片天地被他攪得不見天日卻是一臉饜足。

他馬上就能飛升仙，至于這天地如何，干他何事？

看見他這笑，我就想給他一掌。

我收回目，認真地看著謝清鴻：「老祖，若是明正大與謝昊打一場，你能殺了他嗎？」

「他必死無疑。」

「我想拜托老祖一件事。」

「若天下還有明日，老祖可否抓著這不要臉的在我墳前磕三個響頭，然后殺了他？」

謝清鴻以為我說的是陵園里謝扶寒的那個墓，把這當作玩笑話。

「老祖，我是認真的。」我看著謝清鴻。

謝清鴻愣了一瞬，答應下來。

他仰頭看了看漫天黑紅的魔云，這天下，還有明日嗎？

看他答應下來，我不再猶豫，給自己了個訣暫時關閉聽便孤前往陣眼。

是，我知道陣眼。

當年，謝昊就是用這個陣法殺了我母親，并利用陣法逃出魔界的。

32

越靠近陣眼，周圍的空氣就越是滾燙，仿佛變了實質的火焰在燃燒。

我看著面前深紅的陣紋，一腳踏陣眼，只覺得天地倒置一片眩暈，再睜眼便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虛無的迫地我不上氣，我打開聽便聽到了那令人厭惡的聲音。

謝昊的聲音在空間里響起：「真沒想到，還有人能夠找到我的陣眼。」

「你……」他的聲音困地停頓了片刻又響起，「是謝清鴻收的徒弟？」

我不愿跟他講話，開始尋找這陣眼中的薄弱。

他見我在試圖破陣，聲音一瞬冷如冰窖：「小丫頭，陣眼中心是地火三千，一灰，你不要不自量力。」

這個陣法已經失傳已久，謝昊似乎并不相信我真的能夠找到這開元陣的陣眼中心。

而我的確不會破陣，但幸運的是謝昊實在是太自信了。

自信到這個陣法和當年，毫未改。

33

陣眼里的空間快速抖起來，四都是謝昊翻涌的怒氣。

滾燙的空氣灼傷了我的皮，劇痛在我上蔓延。

我瞄準時機，拔出孤直刺紅紋。

孤在空中一頓，我能到它不舍地看了我一眼。

是，陣眼破裂，整個空間都會崩塌，我也會死在里面。

我從未想過當拯救世界的英雄。

可是謝昊，以邪道飛升，殺了我娘和我，現在又要以天下蒼生為祭。

我很不爽。

總得讓我贏一回。

34

最終，孤晶瑩的劍刺穿了陣眼中心，而我已經無心去聽謝昊憤怒的咆哮聲，就覺得自己渾的皮都在碎裂，五臟六腑都在隨著空間一起扭曲。

好疼。

我的意識再次離我遠去。

即使已經死過一次，還是沒能習慣。

而下一瞬，周的空間似乎被猛烈地撕裂開，新鮮地空氣涌陣眼里的空間。

我，沒死？

我費力地睜開眼，向半空中的人影。

哪怕我看不清，我也能到那個人是在看我，并且好像很生氣。

生氣什麼？我們贏了。

35

隨著陣法的蔓延，整個魔淵都有崩塌之勢，碎石從山間滾落，地面綻開裂。

謝清鴻渾冷氣，一步躍至謝昊面前。

「去哪兒了？」

謝昊詫異地揚眉：「你說你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

「這會大抵已經被地火焚燒了吧。」

謝清鴻面容清冷，一字一頓重復道：

「在哪？」

謝昊不悅，擰眉滿是嘲諷：「清鴻，你……」

話未落，狂風作起。

謝清鴻青灰的袂在空中獵獵作響，他懸至半空中。

明明以天地為祭飛升的人是謝昊，可是此時，謝清鴻卻更像仙靈蒞世。

他臉若玉面觀音，細細窺去卻可見怒意和厭惡慢慢爬上他的眼角，倒是給他沾染了幾分人氣。

只見他緩緩抬手，手中的長劍就化作十二柄。

「謝昊，在哪？」

謝昊頗有興致地看著謝清鴻，這個被自己撿來的養子。不知道何時從那個落魄模樣長至今，約中，竟然有些像一位故人。

他不在意地出個屏障，正在得意之時，卻見那十二柄幻劍輕而易舉地刺穿了屏障直朝自己的要害襲來。

謝昊這才震驚地看向謝清鴻。

十二柄長

劍至面前，他居然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這劍意……

謝昊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謝清鴻：「你是……」

「謝昊，好久不見？我？論輩分，我是你祖宗。」謝清鴻自上而下睨視著他。

36

我瀕死之時，謝清鴻怒斬時空。

我看見扭曲變形的空間里，破出天。

「扶寒。」

他好像很生氣。

可是我現在沒有力氣解釋，不知道為何他的視線讓我愧疚。

我微微斂起眼睫，藏住心事。

他踏空而來，接住我在半空中破碎的，將我死死按在他的懷里。

空間并沒有停止變形燃燒，我看見他的袂，他清冷的臉，都染上火。

他抱著我，崩塌的空間全都砸在他的上。

我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他的抿的角，隨后失去意識。

37

坤寧師叔趕來吊住了我的一口氣，只是我傷得很重，全上下沒一塊好皮。

就連呼吸都痛得讓我掉出眼淚，而眼淚又流進臉上的傷口，更是痛不生。

「清鴻，讓我死……」話還沒說完，謝清鴻冰冷的視線就讓我無法把話說完。

他青灰的服幾乎要被染紅，半邊臉上也全是被燒毀的皮，看到他居然也傷這樣，我的心臟跟著疼。

他蹲下來看著我，滿是憐惜和眷：「以后不要這麼調皮了。」

話落，他低頭，吻在我的上。

口腔中彌漫著腥的味道，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的。

坤寧師叔捂著眼睛在一旁急得大：「快分開快分開！小心叉染！」

他咬了一口我的珠，低低地向我問話：「你會等我嗎？」

我睜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他要去干什麼。

眼淚不控制地從我的眼眶決堤，我抖地狠心道：「我不等你。你若是不能活著回來，我絕不等你。」

他輕聲笑了笑，瞳孔里倒映著我的臉。

他說：「好。」

好什麼好，你必須活著回來。

不對，你不準去。

我想拉住他的袂，卻忘了自己此時半分力氣都沒有。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角從我指溜走，連同那份溫熱的溫，一同奔去那漫天紅。

38

旒宗的清鴻劍尊大義滅親，斬殺魔道的旒宗宗主謝昊。

并以封魔淵，還天地清朗。

39

「謝清鴻，死了？」我的眼睛盯著虛空發呆。

坤寧師叔看了一眼我完好無損的孤劍，肯定地說：「他還會回來。」

我以為他這是安我的話，繼續如行尸走般躺著。

「謝清鴻將孤找回的時候，已經是一柄斷劍。而他用了一肋骨重鑄孤，因此那日在魔淵，謝昊至死沒說出你的位置，謝清鴻還是找到你了。如今孤不斷，那麼他，就有回來的可能。」

坤寧師叔這一番話，讓我把孤當作祖宗一般供起來。

「祖宗，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有點想你。」

40

十年后。

謝之瑤拽著我在竹林里神兮兮地燉湯。

我看著面前這通漆黑異彩流連的丹爐，緩緩開口問道：「這是坤寧師叔的爐子吧。」

謝之瑤目一震，給我比了個大拇指：「好眼。」

我：「……」

這爐子是坤寧師叔的寶貝，據說神仙丹就是用這個爐子煉的。

謝之瑤來燉湯……有夠沒心眼的。

不過……來都來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41

我幻想過很多次和謝清鴻再相見的景，可是意外總是防不勝防。

比如，此刻一名容貌清俊的男子站在我面前。

我眨了眨眼，謝清鴻？是你嗎？

孤在我的劍鞘里微微抖。

我按住孤：「激什麼。」

下一刻，我一個箭步黏在了來人上。

謝之瑤目瞪口呆：「郁君，你這是？」

我轉頭看，出一笑：「我了。」

謝之瑤叼著愣住，臉上寫滿了背叛：說好了一起打，你什麼時候背著我有了郎？！

來人寵溺的將我抱起，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我的模樣。

從他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滿是油的。

我微微一笑：「現在流行水。」

他低笑出聲：「是嗎？」

下一瞬，他再次印上我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