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疑》第 23 節 此未許人知
世人都道當今太子溫潤如玉,風華無雙。
只有我知道,那姣好的面容之下藏著一只怎樣的魔鬼。
1.
初遇太子溫年時,我十四歲,第一次宮迷了路。
親眼看到太子將一名子的頭按在水缸里。
人掙扎著,很快就斷了氣。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名子是皇帝的一名寵妃,太子的母后早薨,曾那子多番欺辱。
人死后,太子就著水缸里的水,很是優雅地洗了洗手,抬頭就看見愣在原地的我。
他微笑著向我走來,了我的臉蛋:「小丫頭,怎麼能隨跑呢?萬一迷路掉河里了可怎麼是好?」
我頓時渾冰冷,上如同灌了鉛一般。
他拎著我的后領,帶我來到后花園的花池旁。
看著游魚環繞,池水泱泱,映著我一張蒼白的臉。
「萬一迷路掉河里了可怎麼是好?」
耳旁似乎又著這句話,我這才明白過來,他竟是想要淹死我!
幸好后來巧父親與皇上商談事務時經過,這才撿回一條命!
回家以后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在鬼門關晃了一圈回來。
父親忙于朝政,也沒太關心我那天看到了什麼。
太子要殺死我這件事,本想告知我父親,可他卻嚴肅地警告我:
在皇宮里不管看到什麼,或是聽到什麼,都要裝作不知。
我只好咽下委屈,暗暗心道:惹不起,那我躲著總可以了。
2.
十六歲那年,宮中設君臣晚宴,凡親王郡王,正一品以上的文武員以及家眷全部到場。
父親權傾朝野,我又是家中明面上唯一的嫡,只得隨父親宮。
晚宴后好幾個皇子都跑來跟我套近乎,然而我并不太想理他們,他們如此高看我,還不是我父親權勢滔天,想以此聯姻來壯大自己的實力?
我父親曾說過,為相府嫡,今后要嫁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當今圣上!
我那時候不知道他意中所指,還以為是當今太子。
兜兜轉轉還是繞不開。
我對這位風評極好的太子總不寒而栗。
他那時候溫潤如玉,笑盈如風地提著我的后頸要把我扔水里的景象歷歷在目,實在令人難以忘懷。
我嘆了口氣,不知不覺走到花池旁,一抬頭,又見太子。
何等緣分!
畫面仿佛重疊。
這次,太子扛著一名昏迷的子,將扔進了水池。
我驚呼出聲,轉就跑,驚慌失措之中還沒走兩步迎頭就撞上一個人的膛。
我腳下一崴直接摔在地上,抬頭才看清,原來我撞上的那個人竟還是太子!
他很溫地將我扶起來,殷切切詢問道:「夜黑星瞎的,你這麼跑可是看到什麼很可怕的東西了?」
我倒冷氣,話也說不出口,連忙搖頭,對他表示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沖我笑了一下,用手刮了下我的鼻梁:「你這小丫頭!真是惹人憐啊。」
我搖頭后退,淚眼婆娑地著他,著他笑盈盈地靠近,將我抱住。
我現在只想哭,大聲地哭。
太子卻捂住我的口鼻,使我半點聲響發不出,他在我耳旁呢喃:
「生在這皇權之下,大家都是命不由己。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
就在我以為這次一定死翹翹的時候,又被一名皇子撞破,我朝他手求救,那皇子連摔帶跑去向皇帝告狀。
太子依舊捂住我的口鼻,毫不為之所,我眼皮子漸沉,最終失去了意識。
我醒來后發現已經回到了相國府,父親守在床前面容不悅地著我。
我張了張,本想著鼓起勇氣跟父親明言,太子要殺我。
父親冷哼了一聲,言語中多有譏諷之意。
「私下攔截太子,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即便是再怎麼心悅太子,你也不該兀自去找太子表白!真是丟了我凌家的臉面!」
我連忙為自己辯白:「爹爹,阿鳶沒有喜歡太子!也沒有去找他表白!」
父親雖然氣恨,卻也無可奈何,只當我是病得胡言語了,轉而換了個態度:
「先皇后早逝,后位一直懸空,我本想今年選秀送你宮的。罷了,我已經求皇上賜婚了,太子也答應不日娶你。這些天你好好將養子吧!萬不可再胡作非為!」
父親說罷便轉離去。
我心中凄涼一片。
我自弱,也好在我出名門,自小便好生將養,才健健康康活到 16 歲,母親去世后我一直活得謹小慎微,幾時胡作非為過?
是父親一直不看我,不信我罷了。
當時,我本還想說我不愿嫁他,可是,父親方才言語之中,分明原是想將我送去給老皇帝當妃子!
我心中苦,卻又不能反悔。只因皇命難違,皆是不由己。
只是覺得甚是奇怪。
那日明明是太子要將我滅口,可為什麼到了父親口中就是我糾纏他,還把自己氣昏厥了?難道那個皇子沒有跟皇上告狀說明實?
很顯然我是低估了太子的可怕,那名皇子是告狀了,卻反而讓皇上認為他是覬覦東宮之位,直接給廢了。
如此狠之人,如何能夠托付終?
3.
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法子,就是將自己的湯藥倒掉。
儲君的太子妃,斷不可是一名病弱之人,這可關系到未來的國運。
本以為可以如愿將婚事退掉,奈何一向自持穩重的太子在養心殿前跪了三日,哭著對皇帝訴說他對我的深。
我聽聞此恨得齜牙咧,實在想象不出他如何哭著說出他喜歡我這個事。
事很快傳開,世人都道太子表龍姿,且更是一往深。
老皇帝也是自詡深之人,終是同意了我與太子的婚姻。
凌相府為了補償太子,抑或者是父親怕我哪天忽然掛掉便宜了別人,家中還多嫁了兩個兒做側妃。
一門三嫁東宮,凌相給足了太子臉面,也堅定了朝堂黨派的立場。
那二人皆是我庶出的妹妹,一個張揚無腦,一個明算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大婚當日,坐在花轎上掀開簾子的一角,見那二人歡天喜地,喜悅之溢于言表。
太子溫年乃當朝先皇后之子,尊貴無比,相貌堂堂,能嫁給太子可以說是所有京城權貴人家的夢想。
可們哪里知道,東宮太子其實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好?
我看著那二人,終是放下簾子,心中一片凄涼。
嫁給自己的年影,也真是刺激。
4.
當天晚上,他一大紅喜服挑開了我的蓋頭。
太子有些醉意,看著我的眼底盡是溫。
「本宮的太子妃,得讓人心醉。」
我愣愣地看著他,忽然覺得他也并非我印象中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直到冰涼的指尖到我的臉頰。
我被冰得一個激靈。
莫名地惹他一陣愉悅發笑。
溫年好看的桃花眼瞇著看我,挑起我一段頭發莫名說了句:
「本宮的太子妃真是可。」
隨即他從外面人備熱水,幾個嬤嬤按著我,強行給我服洗澡!
太子閑閑地坐在桌邊喝著濃茶,全程在看著我。
簡直太恥了!
我整個人在木桶里面不敢脖子,太子揮了揮手,嬤嬤們退了出去。
我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那個死病殺人魔朝我走近,他從木桶里抓了一把玫瑰花瓣輕輕撒在我頭上。
「本宮很委屈,為什麼本宮的太子妃這麼害怕本宮?」
他幫我洗著澡,神溫寵溺,像是逗小孩子一般說道:
「不要,你難道不知道,洗澡也是會淹死人的。」
我:……
我立馬不敢了,他這句話似乎是別有所指,是的,萬一他又要淹死我可怎麼是好?
我雖病弱,但還是惜命的。
他將洗干凈的我抱出來,摔到床上,開始解他的腰帶。
他將隨佩戴的寶劍放在了床邊,一邊服,一邊溫道:
「伺候夫君更本應你來做,但夫君心疼你,怕你累著。」
我看著他掉服,退到了墻角。
他湊了上了來,親了親我的腦袋。
我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嬤嬤們也教過我。
溫年一開始是溫的,索取的途中越來越兇狠。
我記得那夜很累很疼,我啜泣著求饒,人就像一只在暴風雨中漂泊的孤舟,孤立無援,他握住了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意識昏沉,模糊中聽到他輕聲喚我的名。
阿鳶。
5.
按照慣例,新婚第二天一早太子和太子妃便要去皇帝和皇后那里謝恩,我實在是彈不得。
門外奴婢們溫聲提醒,已經到寅時了。尚未破曉便到了要起床洗漱的時辰。
蒙眬中覺他似乎親了下我的額頭,輕聲地走了出去,并吩咐人給我煮一些清淡的粥,待我醒后送進去。
不得不說,那個殺人魔倒很是細致溫。
只不過我見到他那張溫俊雅的笑臉,便覺得不寒而栗。
幸好他只是求權,想要拉攏我爹,對我這個太子妃也沒有放在心上。
因而婚后有很長的時日未見到他,我想,若是如此,我也樂得悠閑,有時能撥琴弄弦,聞詩作畫,一生平安過活。
等他如愿當了皇帝,便是把我廢了,也絕無怨言。
只不過生活不隨意,有次逛園子的時
候巧遇到兩位側妃,凌瓏和凌岳。
這兩人和我在相府的時候就頗有不合,凌瓏、凌岳的母親是府上頗為寵的趙姨娘,我母親去世后也一直是在當家做主,父親扶持的家族,在家也有意將扶正。
只是礙于當今皇帝都不曾封繼后,他們私下也就都揣著,會不會惹皇帝生氣。
趙姨娘對此頗有微詞,只好把氣都撒在我頭上。
我本想轉就走,避開們,奈何那兩人存心找茬,一唱一和,將我絆倒在地上,我本想一笑置之,誰知腹中一陣絞痛,我昏厥了過去。
睡夢中我又見到了娘親,又回到了兒時。
告訴我,切不可心懷怨念,要我好好地為自己,為孩兒好好活下去。
然后我看著,化了白骨,化了煙霧,夢境如此真實,短短一瞬,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胃里一陣泛酸,口中似乎嘗到了腥味。
直到一淡淡的桂花香氣濃郁,我才緩緩睜開眼。
本以為一切都是噩夢,醒來時只有我阿娘在邊。
結果卻看見了太子那張盛世容。
許久不見,他瘦了不,黑了不。
他將我的手放在邊,用手將我額頭的發勾到耳后,他說:「阿鳶,我們有孩兒了。」
我當時心臟猛跳了幾下,一時不知是欣喜還是憂慮。
他的笑,也不知是真是假,是冷是暖。
6.
自那以后他便時時陪在我邊。
他看我的目也總是深款款,吃飯時他舀了一勺子粥,吹涼了喂到我邊,我猶豫地看著那勺子粥。
心想會不會有毒。
畢竟東宮太子之位穩坐,便是不能留有對自己的任何威脅。
這個道理我懂,他也懂。
這麼想著,他笑了笑,將那勺粥放自己里嘗了嘗,無聲地告訴我無毒。
「你胃口不好,我特意廚房做清淡一些,酸的,你喜歡的,快嘗嘗。」
看到無毒,我才安下心來。
只不過吃飯還是心驚膽戰,我跟他說要自己拿著吃,他的臉倏忽冷了下去,我連忙坐直了等他一口一口喂我吃。
真的怕他會一個不高興掐死我!
一頓飯吃得我心中七上八下,往后連續好幾天一直陪著我,后來他臨時有什麼重要的事出門。
一連數日,我總著門外發呆,我的婢巧兒勸我出門走走。
我垂下眼瞼,不自覺地著平平的肚子,笑道:「還是算了。」
這是巧兒才地告訴我,那日絆倒我的兩位側妃,在當天夜里突然發瘋,被太子足在西院里。
心中一驚:好好的人,怎麼說瘋就瘋?
巧兒幸災樂禍地哼了一聲:「管他呢,反正在這東宮,再也沒人欺負小姐了。」
我很擔心們,擔心們不是瘋了,而是死了。
輾轉兩日,我仍是心有不安。
于是我支開巧兒和邊奴婢們,去了西院。
遠遠地看過去,似乎真的是瘋了,兩人被一條狗鏈子拴在大樹下,披頭散發,衫襤褸,連乞丐也不如。
我正準備離開,凌岳住了我,原來們沒有瘋,兩人跪著求我,說那天推倒我是們不對,求我放過們。
我本不想理們,是凌瓏朝我大喊:「凌鳶,我有個關于你娘為何而死的,你要不要聽?」
我娘,是我的肋。
我雙拳握,渾止不住地抖,卻還是朝們走近。
凌岳著我的擺:「好姐姐,好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們。」
我不為所,一瞬不瞬地看著凌瓏。
凌瓏也癲狂了:「姐姐,我們真錯了,都是凌岳,是凌岳看你不順,非要拉著我一起欺負你,我也沒辦法啊……」
「不是的,不是!凌瓏才是主使……」
我皺了皺眉,我來并不是要聽這個的。
可兩人本已經開始了狗咬狗的戲碼,停不下來。
我已經不想和們多浪費時間。
我被們扯著擺,努力掙開,卻一時沒有站穩又要倒在地上時,一只寬厚的大手扶在了我腰上。
太子笑得沒有溫度,他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小調皮,你怎麼到這里來了?污了眼可怎麼是好?」
我被他攙扶著轉了走出西院,我求他放過們。
太子親了親我的眼睛:「當然可以了,阿鳶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心中凄苦,真的什麼都能答應嗎?我想要離開你也能答應嗎?
溫年著我的眼睛,眼底出了有的溫,他著我的下,吻了下來。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人偶,這樣被他隨意擺布,我更恨自己堂堂凌相國的嫡,竟然連一個反抗的念頭都不敢。
閉上
眼,腦子里全是那兩個妹妹像瘋狗一般的畫面。
7.
孩子已經五個月了,太子在外越來越忙,經常整月不見蹤影,我日常在花園涼亭喂魚下棋,閱書調香,生活小有趣味,日子過得也算舒順。
父親來看過我幾次,語重心長地告訴我,三姐妹要相互照應,東宮不比在家。
我揚手喂魚,笑而不語。
父親還要說什麼,我乏了,下了逐客令。
那日像往常一樣回寢殿時,竟不知從哪邊的草垛里橫空出現了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那人見到我便瘋狂著囂著往我這邊沖過來。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包括我。
我下意識護著肚子,倒下時還是劇痛無比。
那人開頭發,原來是我那個庶出的妹妹凌瓏,那天我雖然求太子放過們,卻不想太子竟然對們變本加厲地折磨,竟然派士兵去侮辱們。
凌瓏字字泣,行狀癲狂:
「哈哈哈哈哈哈,活該,活該!你就該跟你娘一樣死于難產!」
我一時間頭一哽,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鮮。
耳旁嗡嗡的,眾人作一團,有醫的,有求神拜佛的,有癲狂大笑的,有哭啼怕太子責罪的。
都越來越遠了。
8.
又是一陣桂花香氣。
醒來后見到太子的臉,他雙眼猩紅,樣子看上去很嚇人,寢宮外跪了一眾丫鬟下人。
我心想,完了。一定是沒有保住孩兒,所以他才恨得要吃人。我吃力地抬了抬手,想要肚子,頓了頓,眼淚從眼眶中流出,又不敢,不忍。
誰知他在見我醒的那一刻,瞬間換上一副深:「阿鳶,阿鳶你莫要怕,孩子保下來了。我們的孩子沒事。」
不知為何我也很高興,他握著我的手,一起放在我肚子上,著那個小生命。
陪伴了我五個月,我怎麼可能不他?
太子又從下人手中接過一碗湯藥,將我扶起靠在他懷中,一口一口喂我吃藥。
我自小吃藥不在數,這般有人噓寒問暖,有人湯藥服侍,這般妥帖竟也比我在相國府的時候還要周全。
他見我吃藥全然順服,也不抗拒,便立時著我的頭,話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欣喜:「真乖,我的小阿鳶可真乖!」
說著接過了一顆棗送我口中。
太子目和,全然一副關切的神,并不像是作假。
口中的甜未及心里。
著腹中的孩兒,我沖他綻了一個笑容,隨即又想到了我那兩個庶出的妹妹,便拽著他的手,求他放過那兩個人。
「饒了們命吧。」我道。
太子目沉了一瞬,隨即又恢復溫狀,了我的鼻子:
「你啊你,就是這麼善良。欺負過你的人,我怎麼能讓們好過?」
我皺著眉,微微揚起,他將我溫地放下,給我蓋了蓋被子:
「你的陪嫁丫鬟巧兒都告訴我了,你雖貴為嫡,不爭不搶,卻被們騎在頭上欺負,此等大事,你早該告訴夫君的。」他了我的臉,「與你為難就是與我過不去,我豈能放過們?」
他臨走時,我死死拽住他的擺,目中帶著祈饒。
誰知他卻全然看不懂一般,回握著我的手:「阿鳶想要夫君留下陪你?」
他褪了外袍,小心翼翼地將我往床里面挪了挪,也將自己塞進被子里。
他抱著我,手指劃著我的臉龐,聲音輕呢溫:「小阿鳶是想聽睡前故事了?夫君講給你聽好不好?」
房中的下人都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我心中想著,出了這樣大的事,我那兩個庶出的姐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抑或是生不如死?
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輕輕拍著,神自若地閉著眼,看著有些微醺的樣子。
「從前有位大戶人家的小爺,自出生起就有著不盡的榮華富貴、錦玉食,但他卻不快樂,他爹防備著他,他的兄弟姐妹嫉恨他,他從小盡了白眼與欺凌。
「小爺的母親,也被他爹親手掐死,那時候他才 5 歲,躲在床下不敢出聲。這個小爺似乎天生的冷,自己的娘親死了也不哭不鬧,躲在床底下三天三夜,他親眼看見娘親的尸發腐,發臭,然后被人清理了出去。」
我越聽越心驚,地抬眼看他,他依舊閉目,長長的睫微,神凄然。
他所說的,必然是他自己的故事,時間也對得上,只是……
皇帝對先皇后深是有目共睹,經常歇朝去佛堂緬懷,怎麼可能會是殺害先皇后的兇手?
只聽他繼續說道:「后來,小公子遇到了讓他敬的老師,他老師的兒對他無微不至,小公子難得地在那名子上尋得了母。
「只是后來……」
溫年頓了頓,不再說下去,我聽得神,忍不住去想
太子后來的際遇,也忍不住去想那名子。
「那后來呢?」
他聽出我語氣中的迫切,笑了笑:「后來?嗯,小公子睚眥必報,后來小公子繼承了家業,那些欺凌過他的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他的故事說得過于直白,這話中所言之后來,大約就是等他登上皇位,便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時候了。
可是這里面,我又扮演了一個什麼角呢?
這時候門被輕輕叩了兩下。
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殿下,差不多該是時候了。」
太子驀地睜眼,雙眸璀璨如星,他輕輕應下門外的聲音,生怕大聲吵到我,起又給我掖了掖被子,在我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小阿鳶,夫君要去辦點事,等我回來。」
他話里有話,「等我回來」這四個字,煞有其事地鄭重,前所未有地不舍與深。
他披了外裳正要走,回過頭又了我,才推門走了出去。
此刻藥勁上來,我也困意正盛,恍惚間似乎聽到了盔甲撞擊的聲音。
9.
那天以后,東宮里服侍的奴仆侍衛全然換了一波,守衛也增多了不。
層層保護下,我竟不知天下已然變了天。
再次見到太子已是三個月后,彼時他已貴為九五之尊。
原來他那天跟我說的故事,竟全然都是真的。
我與太子婚不久,下棋解悶的時候,曾聽婢巧兒說過,婚后的第一天,因我沒有進宮謝恩,皇帝不知怎地大怒了一場,撤了太子在朝中擔當的一些職位。
他還自請去軍部刑,將養了大半個月。
那時巧兒還勸我道:「其實太子不是要冷落您的,側妃那邊太子連門都沒有進去過呢!」
我當然不會在意他寵幸哪個側妃,來不來我這里。
只是當時聽他為了我的事被罰,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知名的緒氤氳。
現在想來,也許他當時就是故意惹怒皇帝,故意找借口去軍部見人呢?撤職讓皇帝卸下戒備,再去軍部與人勾結。
我將手中魚食盡數撒向池中,不知怎地又回憶起十四歲在宮中險些被太子扔池里的場景。
他不僅對別人心狠手辣,就連對自己,對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斯。
新皇登基,那必然是先皇去世,或是被了。
我著湖中的魚兒,不慨:「真是羨慕……」
巧兒在旁勸:「小姐你又羨慕魚兒了,殿,陛下對您這麼好,您該開心才是啊!」
我笑而不語,溫地著肚子。
往常我總說羨慕魚兒,因為它們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圈養而自由。
但我今天羨慕的,卻是旁的。
一聲尖尖細細的傳喚聲將我飄飛的思緒拉回,我轉過,東宮服侍的眾人紛紛跪下。
溫年如今穿著正黃龍袍,氣宇軒昂,好不威風。
他邁著春風得意的步子走近我邊,突然將我打橫抱起。
我驚呼了一聲,現在子已有八個月了,可不起折騰。
他抱著我,臂彎結實有力。
「久等,朕來迎接朕的皇后回宮。」
他就這麼抱著我,從長樂宮走到了未央宮。
我環抱著他的脖頸,怕顛簸,怕被摔下。
而他,走得很慢,怕顛簸,怕會不小心摔著我。
一路上我不敢說話,時間過得很慢。
一時間又再次恍惚,我不將頭側靠在他的頸肩。
他帶我來到新翻修好了的永安宮,一眾宮太監則五六十人,跪一片。
他在院子里種了一個石榴樹,他輕緩地放下我,刮了刮我的鼻梁道:
「小阿鳶你喜歡嗎?種石榴不僅秋后能吃,還意喻多子。」
我早在進院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時心中欣喜,跟著臉上也都掩飾不住,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一般,那時候跟阿娘一起坐在石榴樹下,一邊給我剝石榴,一邊給我講故事,我就靠在懷里。
只可惜……
我阿娘已經不在了。
他見我神一時歡喜,隨即落寞,便開口吩咐了侍衛,要人將院中的石榴樹給砍了。
我連忙阻止了他。
「是我自己不好,聯想到傷心事罷了,你別人砍它。」
皇上仔細觀察著我的神,才點點頭,將我攬懷中:「好,不砍了。」
我點點頭。
他又著我的肚子,笑得很溫,有點像他殺人時候那樣,又有點不太一樣。
他說:「阿鳶,我們的孩子一出世,我就要給他最尊貴的份地位,我要給他最歡樂的年,他一定會像你一般善良,如你一般聰慧……」
溫年激得連「朕」這個自稱都忘了。
三個月的時間整治朝堂,想必他費了不力氣。
我心思沉重,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我那麼向往,又讓我莫名地害怕。
我怕這個孩子生不下來。
我并非天生弱多病,是相府的趙姨娘,在我的湯藥里下了毒。
我所羨慕之事,便是:我何時能夠手刃仇人?
10.
我的孩子快出世了,所幸這個孩子很乖,沒有太鬧我。
不過這也是讓我最擔心的。
我擔心孩子會不會像我一樣弱,擔心他能不能順利出生。
溫年登基之后政務繁忙,卻還是每晚趕來陪我吃飯,摟著我睡,只是每每清晨或夜班醒來枕旁都是空空的。
空下來時,著腹中的孩兒,我竟有點想他。
巧兒說,聽皇上的親信沈嵐說,前朝并不太平,皇上每日在我這里歇息不到兩個時辰,就又去書房理政務。
巧兒提到沈嵐這個名字的時候,目里出溫的笑意。
我與巧兒自小一起長大,一直拿當姐妹。
我本想,等孩子平安生下,我再為做主,要風風嫁的心上人。
只是,這都不可能了。
后來的一天,巧兒莽莽撞撞地跌進我的宮院里,我人將扶進殿的時候,看到口中吐著黑的,并且脖子上還有一道勒痕。
似乎是發現了之事,差點被人滅口。
面青白,眼底發黑,用盡全的力氣拽著我的服,斷斷續續地吐字,說皇上要誅我凌家九族,要我救救他們。
我一時有些站不穩,后幾個伺候的宮人連忙扶著我,一位年長的嬤嬤給人使了一個眼,一名小宮立即出門請皇上,另一個宮去外面了幾個小太監,準備要將巧兒拖走。
「慢著。」我仗著份,強地令那些人退了下去。
「小姐,小姐求求你。你最心善了,你快去跟皇上求救救他們啊!」
巧兒世上唯一的親人秦姥姥在我家當差,這九族里面自然也就包含了的姥姥。
心善?
我笑了,笑了出聲。
因為我已經不想再裝下去了。
巧兒跪在地上愣愣地看著我。
「我為什麼要救他們?」
我一字一句地告訴,然后又笑了。
「人貴在自救,還有你,我給過你多次機會了?
「我當你是姐妹,我信任你,護你。可你呢——你卻在我的湯藥里下毒。」
巧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哭著拽住我的角:
「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也是不由己,我也是……」
許是我心此時太過于激,小腹一陣下墜疼痛,冷汗直流。
我渾冰冷,腳下不穩,如墜了冰窟。
皇上急急地踹門闖殿,及時地將我攬在懷中,大道:「太醫呢?太醫怎麼還沒到?!」
他將我打橫抱起,看著地上被毒折磨的巧兒,他的額頂青筋凸起,眼白充,暴怒道:
「還愣著干什麼?把這個賤人弄出去!」
腹部又一陣絞痛,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流了出來。我冷汗直冒,將咬出了才勉強撐著神智沒有昏死過去。
我攥住皇上的袖,只能死死地著他,像是一個垂死之人的一般。
「我,我想要見凌驊。」
凌驊,是我父親的名諱。
我很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最后一面。
溫年不理我,眼紅著看向自己邊的親信沈嵐,目里藏不住的殺機。
很顯然,誅九族這件事,便是他「不小心」給巧兒的。
那沈嵐即刻跪伏在地上。
「全是罪臣的錯,罪臣自當下去領死。」
說完他向皇帝行了一個大禮,便步走了出去。
恰巧此時太醫們也都接連趕到,他將我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將我死死攥住他的衫的手握在手心。
「不要,不要殺沈大人。」
我反握著溫年的手:「他是,他是沈太傅,我外祖家的親孫,你,你不能殺他……」
說完,我便昏了過去。
11.
不知道過了多久,痛了多久,我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我有時能清醒地聽到皇上暴怒的聲音,他說要是保不住大人,整個太醫院都得陪葬。
有時候像是沉海底,耳朵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整個人輕飄飄的,又能聽到一個小孩的哭聲,像小貓一樣,聲音微弱。
眼皮很沉重,我心有所憂,努力地睜開了眼。
皇帝就守著我,眼睛也一眨不眨地一直盯著我的臉,他自己已是一臉青胡茬,形容憔悴,卻滿臉歡喜。
「阿鳶你醒了。」
我張了張,本以為第一句一定是關于我父親,聲音卻是:「孩子呢?」
他將我的手放在他臉
上,連忙道:「孩子沒事,很健康,是個公主。」
說著他便人將孩子抱過來給我看。
溫年手接過孩子抱給我看,他說:「阿鳶,公主很像你,你快看看。」
我吃力地歪頭去看那團的娃兒,心中抑不住地喜歡,心頭一酸,熱淚盈眶。
所有的聲音都漸漸小了下去。
……
我又夢見母親了,溫年先前故事里的老師,是我的外祖父沈太傅,故事里的子便是我的母親沈倩。
凌驊當初是看中我外祖家的權勢和我母親親,又因權勢,親自帶人抄了我外祖父家。我母親不顧一切,著有孕的子去外祖家的時候,恰巧我與溫年在書房戲耍。
凌驊著我外祖父寫下謀逆罪狀,我那可憐的母親上前阻止卻被他一刀捅死。
書房屏風后面,是溫年捂住了我的。
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刻骨髓。
我十四歲初次宮,其實不是迷路,而是專門尋著那桂花香氣去的。
十六歲時也是。
太子哥哥變了很多,我也變了很多。
他第一次要殺我,是沒有認出來我,第二次,他認出來了。
所以他才求著皇帝說要娶我,所以,我的目的也就達了。
一直穿針引線,替我做事,做我眼睛的,是沈嵐,我的表兄。
被模糊的視線里,母親的影漸漸清晰。
又笑著告訴我,要我放下仇恨,要我和心之人相守,要我好好地為自己活著。
是了,這麼多年了,趙姨娘的毒藥被我倒掉了不,但心里的毒藥卻不斷滋生長。
日日夜夜,五淤結,如火如焚。
12.
我去天牢見了我那利熏心的爹。
養尊優的中年人,此時滿頭白發,目呆滯,作遲緩,整個人像是一塊腐朽的枯木,坐在的牢獄里啃食著發臭的饅頭。
他見了我,作凝滯了一瞬,饅頭落地,他眼底里泛,抓著門,頭哽咽,眼中似有熱淚留下:
「鳶兒,鳶兒你沒被爹牽連吧?
「爹真想不到,溫年那狗賊,竟如此恩將仇報。
「鳶兒,鳶兒你……你可是來救爹出去的?」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竟有那麼一,可憐。
「我已經跟皇上求,凌家無辜之人,免其死罪。」
凌驊欣慨,連道幾聲好,又對我道:「爹真的沒有白生你這個兒。」
我心中難過,凌驊不僅是我的仇人,也是我親爹。
我自小生活在仇恨里,我仇恨為什麼爹要殺我娘,要害我外祖。為什麼爹從來不給我半分父溫暖?我恨為什麼我最親近的人要下毒害我?
當我計劃著如何能讓這位冠冕堂皇的禽父親敗名裂去死的時候,沈嵐找上了我。
是他告訴我,當今太子心狹隘,睚眥必報,或可以攀附利用。
我做小伏低,忍氣吞聲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這一天。
可是看到這樣的父親,我終究還是心了。
我再次給他一個機會:
「父親我再最后問你一遍,我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
父親困著看我,他的回答依舊完,表依舊讓人找不出破綻。
他黯然神傷,眼底盡是悲痛。
「你母親,是生產你弟弟時難產而亡……」
我點點頭,信服了。
其實有時候不必追究底地探求真相,因為那也許是你所不能接的真相。
可是父親,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會相信你的。
「沈家上下兩百八十余口的冤魂不散,此案已翻,你必須上路了。」
侍衛們給足了時辰,此時進來將毒酒奉上。
不忍見父親難堪,我鄭重行了一個大禮,轉離開。
后父親忽然大喊,歇斯底里,生怕我聽不到:
「如若不是先皇指使,我又怎會,又怎敢對太傅大人手?鳶兒,爹給你把話挑明——你娘,自你娘死后,我日夜思念,生不如死。
「沈家冤魂,爹不背,爹是下去陪你娘了——」
出了天牢,我忍不住抬頭天。
這麼好的,散不去人心里的霾。
閉上眼,往事歷歷在目,如走馬燈一般,在我腦中回放。
爹有時也會因為我,而和趙姨娘發生爭吵。
爹有時也會因為趙姨娘闖了娘的靈堂而大發脾氣。
13.
自天牢一別,我大病了一場。
一天的時間里,大半的時間都在昏迷,清醒的時間里,又大多是在吐,喝藥。
我知道,我的已經藥石無醫,房間里彌漫著濃厚的草藥味。
就連溫年抱著我的時候,都已經聞不到他上的桂花味道
了。
有一天我忽然覺上很輕快,像是好了不。
睜眼醒來,依舊是被溫年抱著。
也不知道他究竟抱了多久,總是睜眼就能看見他。
我到很抱歉,對他說:
「太子哥哥,對不起,我一直在利用你。」
他垂頭朝我笑,眼淚像雨點兒一般砸在我臉上:
「你終于了我一聲太子哥哥,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
「太子哥哥,我可能快死了。你會想我嗎?」
溫年抱了我:「不會,你不會死的。你想想我們的孩子,你也不忍心讓為一個沒有娘親的孩子。」
「我的子那麼弱,生出的孩子怎麼可能那樣健康。你又在騙我,我的孩子,其實已經死了對不對?」
「傻瓜,那就是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
是嗎?是吧。
太子哥哥,事到如今,你說什麼我都相信。
「院子里的石榴花開了,太子哥哥抱你去看。
「你記不記得,太傅家里也有一顆石榴樹,初見你時,你活潑好,爬在樹上拿蟲嚇唬我,結果自己摔下來了。
「你跟在我屁后面一個勁太子哥哥地,力氣大得驚人,還把我的袍給扯破了。
「你地在點心里面藏了青梅,要我吃下去。你說你喜歡吃酸的,還非要我也吃。
「……
「我當時就在想,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小姑娘。」
【全文完】
番外一(沈嵐)
待我再次見到沈嵐的時候,他辭了,一介布,形容憔悴。
我與他相對無言,兩個聰明人,不必再多說什麼,對方都是心領神會。
不過須臾我便咳嗽不止,后的丫鬟連忙奉上茶水,手忙腳。
沈嵐靜靜地看著我道:「若是巧兒還在,定會為你拂背順氣,不會讓你如此單薄地走出來。」
我點點頭,含笑答道:「確實如此。」
沈嵐握了握茶盞,又過了半晌,才道了聲告辭。
經此一別,再無相見了。
其實他想問的,我都默認了。
巧兒的毒,確實是我下的。
番外二(巧兒)
巧兒下毒這件事,還是沈嵐告訴我的。
那時候我才八歲,距離沈氏含冤伏誅已經過去了兩三年,我的狀況越來越差,本以為是阿娘死去我太過傷心導致,沒想到竟是慢毒藥。
為了證實,我親眼瞧見巧兒在伙房一邊抹眼淚,一邊手抖著在藥罐里下藥。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
手中的白末倒了一半,抹了抹眼淚,才又四張了一下,做賊一般將剩下的藏了起來。
我永遠忘不了,每月從趙姨娘那里拿了毒藥,回來時眼睛都是腫的,袍也是臟兮兮的。
我永遠忘不了,凌瓏、凌岳欺負我的時候,拼命地護著我,給們磕頭,磕得頭破流。
「要打就打我吧!求求你們了,不要欺負我家小姐好不好,求你們了!!」
我冷眼看著,我為上藥,我問為什麼?
哇哇大哭起來,那神不像是作假。
「小姐,為什麼夫人去得這麼早,為什麼你的命這麼苦,為什麼……」
是了,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番外三(溫年)
溫年確實很適合做一名皇帝,儒雅顯于外,匪氣藏于,雷厲風行,殺伐決斷。
同時,他也算是一名好皇帝。
他告訴我這些年我父親貪權貪勢,商勾結,謀財害命,陷害忠良。獨獨沒有提起他殺死我母親那件事。
他以為我那時候小給忘記了?抑或者是故意不愿意在我面前提起?
我曾在生產前,跟溫年提到過,無論如何都要見父親一面。
若是見不著,我死不瞑目。
但自從我生完小公主,就莫名地不想去見他。
只要我不去見他,他就還能活著。
凌氏一族無辜者最終免其死刑,我告訴溫年,這是為孩子積福。
但據說趙氏一族下場有些慘,他們仗著我爹的權勢在背后為非作歹,溫年又不知從誰口中得知下毒一事,還生氣的。連帶著服侍我的一眾婢子們每日戰戰兢兢,吃飯時都比照皇帝一般,太醫在旁盯著,先行試毒。
溫年政務依舊很忙,但他依舊會出很多時間來看我,抱著小公主騎在頭上逗我開心。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只不過該來的還是要來。
沈嵐上次來見我,或許也在提醒我,有些事,該做個了解。
看似漸有好轉,我該去見見爹了。
番外四(溫年)
「不喜,討厭,厭煩,離本宮遠點。」
袂再次被臟兮兮的小手抓牢。
那張天真的小臉仰起來,說話不緩不慢。
「太子哥哥若真的討厭鳶兒,斷不會是這般態度。先前我在花池邊崴腳,可是哥哥心急火急地怕我掉河里去?
「太子哥哥一人太寂寞,我來陪陪太子哥哥。」
「哼,我兄弟姐妹眾多,你自作多。」
凌鳶小臉上出一副驚愕表:「太子哥哥,你竟然連自稱都忘記了……」
年溫年瞪了小凌鳶一眼。
調皮的小姑娘立即改口道:
「是是是,太子殿下,臣知錯了。」
……
大婚之日,小鳶兒還是小鳶兒,調皮假裝不認識我。
那我只好逗一逗。
整夜抱著,喚著的小名,才終于來到了溫鄉。
我想,就算是立馬死了,我也甘愿。
……
番外五(凌驊沈氏)
沈氏被抄家的那天,我也在場。
凌驊持劍著沈太傅寫謀逆罪狀。
奈何太傅一傲骨,不為小人折腰。沈倩來了,凌驊便以做要挾,卻失手殺死了。
為什麼是失手所殺?
小阿鳶在懷中昏倒之后,我親眼看見凌驊摟著沈倩的尸悲痛絕,求著沈太傅殺死他。
他又有什麼錯呢?
皇帝將旨給他的時候,做與不做,不過就是沈氏滅族,或者沈氏和凌氏一起滅族的區別而已,他不做,也自有大把的人來做這件事。
而沈太傅親眼見到旨容后,竟將其焚燒,繼而洋洋灑灑在案前寫下自己謀逆計劃的書。
很多年以后,我有幸見到凌驊臨摹的旨容。
大致容就是,父皇想要殺賢王,沈太傅不過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作者:折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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