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桌上碟子，李棟洗漱一下就睡了，這一天雖說比割稻子要輕鬆點，可沒閒著，一趟下就睡著了。

不到六點就上工了，十四個工分可一點不好拿，李棟倒是想說自己不上早工，給八個工分也，可怕惹惱了不講道理人的韓國富幾人。

唉，真是難啊，幸好自己變化大，年輕了，恢復好，一晚上就歇過來，要擱以前，李棟覺著不用五天，一天自己就歇了。

“李哥來了。”

“來了。”

韓衛國幾個全湊了過來，李棟心裡高興啊，這一會幹活能乾點。

“李棟你牽著牲口打場。”

“好嘞。”

這算一輕鬆活，李棟立馬屁顛跑過去，韓國富倒不是想給李棟安排輕鬆活，主要怕李棟這懶貨帶壞莊子小青年們。

“國兵，國富，衛軍你們負責好打穀的事，俺先去公社裡好好和高書記掰扯掰扯，要點好東西。”

韓國富讓韓衛河馱著自己，我們隊長爺不會騎自行車，可這人有喜歡吹幾句沒自行車可不行。

韓國兵接過工作，安排分組帶隊，打穀場這一片開了五六個小組，其中一組負責鍘稻穗，一溜排十來座鍘刀擺開。

“衛軍和你秋負責鍘刀這一塊。”

“衛國你們負責送著稻把子。”

工作一一派下來，李棟分在打穀組，三頭牛，四頭騾子，外加二頭驢子，牽著牲口拴好石磙，這就上場了。

衛國他們把稻把子送到鍘刀組這邊，男人負責鍘刀，婦負責把稻把子送到鍘刀下，男人吃力氣，一刀把稻把子上的稻穗鍘下來。

鍘好的稻穗裝進籮筐裡，運到打穀場，撒好了，這會就該李棟他們上場了，打稻穀了。

本以爲這活輕鬆了，可一圈圈繞下來，李棟發現自己有點站不住了，我去，要暈了。

“吁吁。”

“咋了？”

“沒事，轉的有點暈乎。”

“哈哈哈。”

幾個老打場的樂了，笑著說道。“你啊，錯了，你這跟著牲口一起轉能不暈乎嗎？”

“啊，那咋辦。”

“學著點。”

韓衛羣還傲起來了牽著騾子，拉著石磙開始給李棟做示範，李棟一看明白了，人家讓牽著牲口轉，自己本並不怎麼轉，哪裡像李棟一路跟著跑牲口轉著跑。

這能不頭暈嘛，李棟無語了，上次國富叔咋沒說這事，學著韓衛羣控牲口繩子，總算沒那麼暈乎，只是打場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

一兩個小時下來，李棟還是暈乎的不行，不了得休息一下，再轉下去，真要暈了。

“李哥，你沒事吧？”

“沒事，歇歇。”

“可這邊稻穀？”

“先放著。”

打場也不容易啊，當個農民，真難的，正慨呢，突突突的聲響一下吸引住住了李棟，啥東西，托車，莊裡來人了。

靜太大了，大家都聽到了，一個個全看向莊子口，啥東西啊。

“來車子了？”

等看清楚，這不是拖拉機們，四橡膠拖拉機，後世說的大拖拉機。

韓國富坐在後子上的機蓋上，吧嗒旱菸，笑容滿面，韓衛河騎著自行車跟在後面，一羣小娃子屁顛屁顛迎了上去，這羣小不點可沒幾個見過拖拉機的。

“去去去，別擋著著道。”

韓國富揮手驅趕著圍靠過來的小娃子們，這下小娃子，可別擋了郝駕駛員的路了。

“郝同志，你把車子停打穀場就行了。”

“那。”

拖拉機開到打穀場邊上停了下來，正在忙活的衆人全湊了過來。

“真是拖拉機，哪來的？”

“隊長，這拖拉機咋回事？”

“俺搶到的，怎麼樣，咱莊這以後也有拖拉機了。”得意，別提得意了，拖拉機，一想著畢家莊不過一小柴油機頭。

韓國富開始吹牛了，說自己據理力爭，這才讓公社把三臺拖拉機拿出一臺給韓莊，爲了這事自己還跟高書記頂牛了。

“國富叔，你太牛了！！”李棟見大家顧著聽故事，竟然不捧場，這可不是好觀衆啊。

“哈哈哈！”

韓衛河低著頭不好意思見人，達達可別說了，這拖拉機其他莊子都沒人要好吧，山村要大拖拉機用不大，而且還沒人會開。

再說十幾年老拖拉機，耗油，人家覺著不合算。

郝駕駛員，這邊只是笑笑，這不趁著韓國富吹牛間隙說了一聲，自己要回公社，等下還有工作。

“衛河，騎自行車送郝同志。”

“好的，達。”

郝同志走了，韓國富牛更吹的大了，說啥，一個縣就幾臺拖拉機，按理說一生產大隊能分著一臺就不錯了。

“叔，這東西你會開不？”

這一問，韓國富傻眼了，完了，一拍大。

“郝同志。”

“國富叔，人家早就走遠了。”

這下麻煩了，韓國富不會開，甚至沒來及問咋開的，其他人更是大眼瞪小眼，這咋搞，這不了沒有用的鐵疙瘩頭了，咋弄啊。

“這咋辦，要不再去請人家回來？”

李棟圍著拖拉機轉了一圈，心說這玩意自己開過。“我來試試。”

“你？”

“李棟你行不？”

“別，搞壞了”

“我試試，這個以前開過。”

說著李棟上了拖拉機，對著衆人說道。“大家離著遠點，有點手生，別一會到大傢伙。”

“真能開？”

“這誰說的準啊。”

“讓他試試吧，要不咱莊沒人能開啊。”

韓國富，韓國兵幾個招呼衆人退開一段距離，李棟給人印象就是好吃懶做，有點不靠譜，別真給人撞了。

李棟發拖拉機，這種大拖拉機類似手檔的汽車。

李棟搗鼓一會，覺還行，踩離合，掛擋，踩油門，突突突，單缸拖拉機一言難盡，這聲音大的一，還自帶抖特效，那傢伙打穀場的牲口嚇得嗷嗷。

一個個拉著石磙竄，韓國富幾人見著忙喊道。“快，拉住牲口，拉遠點。”

牲口可是生產隊重要生產工，可不能出啥問題，大傢伙趕牲口拉住了，解開拴著石磙，拉著遠些。

“這傢伙，聲音可真可以啊，村東頭開進來，村西頭都能聽到靜。”這拖拉機李棟剛看了一眼，出廠時間六十年代。

一老古董了，李棟有些懷疑韓國富的話，這東西有人要嘛，山裡這地塊都不大，這玩意犁地完全用不上啊，要是手扶拖拉機還好點，小巧，這太大了，下不了水田。

突突突的拖拉機抖開起來，李棟開的不快，先悉一些，慢慢加了點速度，圍著打穀場打轉。

“吵腦子，顛屁啊。”李棟嘀咕，開了一會就停靠下來。

“真會開。”

“這下好了。”

“快快掛上石磙試試。”

“行，你們拴好了，我來試試。”

李棟一下了拖拉機手，那是地位嗖嗖漲，衛國幾個小年輕滿眼崇拜啊

正在玉米地拔草的小娟還有老人們就聽著一羣小娃子，鼻涕娃，大呼小跑了過來。

“小娟，小娟，快回去看你達達開大車。”

“不是大車，是拖拉機，突突突響。”

“啥東西？”

李春花手裡還拿著鏟子和雜草，走著過來，這些鼻涕娃咋的跑來了。

“小黑你去看看啥況。”

“嗯嗯。”

小娟跟著跑，一羣小娃子掉頭跟著兩個上學的娃子朝著山下跑去，來到打穀場，李棟正開著拖拉機拖著石磙，打場呢，周圍是莊裡的強勞力們大傢伙都看稀奇呢。

韓衛羣吧嗒幾下，這鐵疙瘩比騾子跑的快，得好，大傢伙第一次發現，拖拉機就是好啊，你瞅瞅，這一會功夫稻穀就打好了。

“別鍘了，稻把子抖開試試。”

韓國富蹲下了發現，稻子打掉是打掉了，可米都打出來，這可不。

直接稻把子不用鍘刀鍘了，全抖開扔到場上，李棟把拖拉機停靠邊上，韓小浩，還有小娟一羣娃子一溜煙跑了過來圍著拖拉機打轉。

尤其是小娟瞅著坐在拖拉機車上的達達開心小合不攏，興激驚喜，達達真會開拖拉機。

拖拉機手課本上都有的，那可是人人羨慕的好工作，比車把式還厲害，工分又高，小娟第一時間想到這下達達娶媳婦不愁了。

李棟坐在拖拉機上對著韓小浩和小娟招招手。

“小娟，小黑，上來。”

拖拉機後上機蓋可以坐人，小娟和小黑在衆多鼻涕娃羨慕注視下上了車。

“坐好，抓著這個把手。”一莊子人齊上陣，稻把子抖了差不多了，李棟發拖拉機帶著大石磙上了打穀場。

比起牛啊，騾子啊，連著稻桿子的鋪在打穀場上阻力大，牲口拉不石磙還容易傷了牲口，可拖拉機對面這點小阻力基本沒影響，一會功夫李棟就轉了一大圈，十多分鐘，韓國富蹲下了掀開稻草一看，這還好，沒幾顆米。

“快快快，全都抖開了，用拖拉機打。”韓國富，大手一揮，得意高興，沒想到李棟這混小子還真會開拖拉機。

“這邊場給翻了。”

一邊抖著稻把子，一邊翻場，李棟把拖拉機停靠邊上休息，韓小浩和小娟坐著拖拉機轉了十多分鐘激興壞了，更把其他娃娃羨慕壞了。

“叔，俺們也想坐車。”

“一個個來。”

一莊子娃子排隊坐著，李棟這貨一把拖拉機手待遇，雖說屁顛的不是太舒服，可總比拉著牲口打場舒坦啊，拖拉機就是好啊。

只是這想法在下午，李棟就改變了，要親命了，屁顛的已經坐不住了，腦袋也嗡嗡，太吵了，不行了。

不能再幹了，屁都顛腫了，太顛簸了，換人，李棟不幹了，誰誰開，可一圈下來，每一個人會的，無奈啊，只能繼續著頭皮。

“小娟把家裡枕頭拿來。”

沒個墊子，真要命了，我就不該逞能啊，拖拉機開一會還，這一天下來，要命，屁挨著就疼，這玩意太顛了。

“咋不了？”

“沒油了。”

李棟翻了一白眼，國富叔，這可不怪我，總算可以下車了，如同痔瘡剛開刀，李棟走著幾步哎呦好幾聲，難啊。

“這咋整？”

“明天買油加進去啊。”

李棟心說，總算可以休息一下。

可誰知道，李棟回家剛躺了一會，吃了頓飯，韓國富又找上門來了。

“油買回來了，叔，不用這麼著急吧。”你這是要我命啊，那破拖拉機真顛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