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伴隨著幾聲悶雷，雨勢突然間大了起來。

大雨珠子嘩啦啦砸下來，撞擊在傘面上四飛濺。

穆陵城手里的傘有些小，瞥眼看見蔣南卿牛仔褂的左肩了一大塊兒，他下意識把手里的傘往那邊靠了靠。

蔣南卿只顧目視前方認真走路。

五立，白皙。

因為兩人離得近，穆陵城垂眸間能看見濃的睫，不算很長，但每一都往上翹著，再配著那雙眼尾上揚的瑞眼，實在是一種致的麗。

兩人走出小區，學校大門口的劉明哲便舉著把傘沖了過來：“陵城，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你這也太……”

話未說完，他看見了穆陵城旁邊的蔣南卿，一張半開著，愣了好一會兒眼睛開始發：

“我去，真這麼巧，讓你偶遇了？”

穆陵城看了眼瞇瞇的劉明哲，淡聲開口：“是……”

“我是蔣南卿，高二（1）班新同學。”

蔣南卿搶先一步開了口，笑瞇瞇的，聲音聽。

“轉學生啊？

我之前還以為你是高一學妹呢。

我也是一班的，以后大家就是同班同學了，我劉明哲。”

他主了手過來，期待著與神來一場世紀的握手。

蔣南卿依舊笑得很甜，卻站在那兒沒。

穆陵城一手舉著傘，另一只手抱著書，饒有興味地看著，默不做聲。

劉明哲沒事人一般地收回手，扶了扶頭上的志愿者帽子，打量穆陵城和蔣南卿片刻：“你們倆……該不會認識吧？”

“不認識！”

蔣南卿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回答。

劉明哲暗暗松了口氣：“那怎麼一起從小區出來？”

見穆陵城也看過來，蔣南卿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我看這位同學長得帥，搭訕一下，借用他一半的傘。”

劉明哲胳膊搭在穆陵城肩上，吊兒郎當的樣子：“兄弟，被搭訕的好事怎麼總能被你遇上，羨慕嫉妒恨怎麼辦？”

穆陵城：“放學后籃球場見。”

劉明哲：“……”

穆陵城沒再理他，和蔣南卿并肩往學校里走。

后面的劉明哲急了：“喂，新生那邊出了狀況，你這個學生會主席不管一下的？”

穆陵城扭頭：“我先帶去見老陳。”

劉明哲急奔過來：“這個差事你找我啊，今天一大堆事兒呢，你該干嘛干嘛，我帶去。”

跟神單獨接的機會，他才不會放棄呢。

穆陵城看一眼蔣南卿，點頭：“也好。”

這時陳昂跑過來，說宿舍那邊有家長因為床位的事吵起來了，怎麼都勸不住。

穆陵城把手里的書塞給劉明哲，急匆匆跟著走了。

劉明哲熱切地幫蔣南卿拿行李箱：“穆陵城這人一點兒也不紳士，怎麼都不幫孩子拿行李的。

你放心，我跟他可不一樣。”

見他手過來接行李箱，蔣南卿婉拒：“不沉不沉，你前面帶路就好了。”

劉明哲要表現自己，哪能聽的，愣是把箱子接了過來：“你不知道，我們教室在四樓呢，讓你提著上去，我一個大男生在旁邊空著手多沒面子。”

蔣南卿妥協。

附中占地面積不小，正對著大門的是個大型的升旗廣場，中央的升旗臺上五星紅旗正迎風招展著。

廣場后面是一棟四四方方的行政樓，看起來有點莊嚴。

因為下雨，原本在外場的報到挪到了行政樓大廳，此時早圍滿了人。

劉明哲指了指左側的通道：“走吧，教學樓在后面呢。”

蔣南卿應著跟上去，尋思著問：“你們一班有沒有一個曲奇的孩子？”

其實蔣南卿并不知道曲奇是哪個班的，只知道是在附中上學，績很好。

如果附中按績分班，估計也在一班。

“你說的是眼睛很圓很大那個？

我們班化學課代表。

因為特別能吃甜食，名字又曲奇，在班里外號小餅干。

怎麼了，你和很？”

蔣南卿笑：“嗯，我初中同學，三年同桌。”

“那你之前在哪兒上高一的？”

“三中。”

“那怎麼突然轉附中了，莫非看上了我們附中的升學率？”

蔣南卿抬頭看看前面：“到了嗎？

還要多久？”

劉明哲：“快了，就是前面那棟樓。”

辦公室門口。

劉明哲指著角落里一個不茍言笑的中年男人小聲說：“那個就是班主任了，姓陳，特嚴厲，總之以后沒什麼事盡量不要惹到他。”

“劉明哲，在那兒嘀嘀咕咕干什麼呢，我布置的數學卷子寫完了？”

陳萬年看見了這邊兒的況。

劉明哲立馬跟見了親爹一般，笑著指了指蔣南卿：“老師，這是新來的轉學生，我這不送人過來嘛。

那個老師，我這就寫作業去了。”

話語剛落，人就溜沒影兒了。

蔣南卿眨眨眼睛，看著劉明哲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高二（1）班的班主任陳萬年，別男，瘦高個，四十多歲的樣子，頭頂正中間的位置溜溜比燈泡還亮，看起來慈祥和藹，像一位淵博的學者。

這是蔣南卿見到這個新班主任后的第一印象。

蔣南卿鼓起勇氣走進去，面帶微笑：“陳老師，我……”

陳萬年已經站起來沖笑了：“是蔣南卿吧，穆校長跟我代過了。”

說完看到辦公室門口的行李箱，他很欣：“住校好，可以上晚自習，能多學點兒知識。

你們進高二時間會過得很快，以后想考個好學校是該努力了。”

“老師說得對，我一定好好學習！”

蔣南卿被這個老師的笑容安到了，漸漸消除了張。

還以為，這個老師不會笑呢。

在辦公室跟陳萬年進行一場直擊心靈的長達半個小時的談之后，蔣南卿被帶到了一班教室。

里面原本鬧哄哄的，但在陳萬年出現的下一秒，立馬陷寂靜。

“你們三個手機放講臺，集出去站走廊！”

陳萬年嚴肅的聲音響起，音量不算很高，但很有氣勢，旁邊的蔣南卿不由了子。

有三個人乖乖從位子上站起來，默不作聲把手機放上去，又整齊地往走廊去了。

蔣南卿：“？”

陳老師沒名字啊，這麼自覺的？

陳萬年面容恢復平靜，對著班級人介紹：“這是咱們班的新同學，大家認識一下。”

所有人早就把目放在了蔣南卿上。

蔣南卿出甜甜的微笑：“大家好，我是蔣南卿。”

片刻的安靜之后，劉明哲帶頭響起了一片掌聲。

陳萬年四下看看，指了指第二排南邊的位置：“里面靠窗的是穆陵城的位置，他同桌轉學去了外地，你就坐那兒。”

說完低聲音道，“這是趙老師的意思。”

他口中的趙老師是穆陵城的媽媽，教文科班歷史的。

蔣南卿：“……”

陳萬年又對著班里問：“哪個寢室還有空床位？

寢室長舉手。”

一個齊耳短發的生舉手：“老師，我們寢室有。”

陳萬年點頭：“你安排住你們宿舍。”

代完畢后，陳萬年走了，班里陷一片沸騰。

劉明哲就坐在蔣南卿前面，老陳一走，他扭過來：“穆陵城這人很無趣的，要不你跟我同桌陳昂換換位置吧？”

聽到陳昂這個名字，蔣南卿下意識將目往那空位上瞟了兩眼。

附中什麼樣不太了解，不過陳昂這三個字蔣南卿就太悉了。

因為曲奇沒在耳邊絮叨，說他怎麼怎麼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因為曲奇是個膽小鬼，似乎高一整整一年都只會默默關注，從來不敢跟人家說話。

所以蔣南卿將陳昂這個名字定義為曲奇小餅干的……暗對象。

見蔣南卿一直盯著陳昂的位子看，劉明哲以為猶豫了，趕趁火打鐵：“怎麼樣怎麼樣，你跟陳昂換換位置吧，咱們倆坐同桌。”

蔣南卿給他一個歉意的笑：“……我不喜歡坐第一排。”

劉明哲有些失，無奈地聳聳肩，又指了指蔣南卿斜后方墻的位置：“那個，曲奇小餅干的位置。

我們學校文理分科早，高一下學期就分班了，之后一直沒調過座位。”

蔣南卿下意識看過去，位置空空的。

原來曲奇小餅干和的暗對象之間，只隔了一個穆陵城。

離得還近的。

不過這樣蔣南卿就很好奇了，穆陵城這麼帥坐在前面那丫頭看不上，居然越過他看上了陳昂？

蔣南卿不由腦補出每天曲奇心中暗罵穆陵城后腦勺太高，擋著看男神的有趣畫面。

不覺間，角都跟著勾了起來。

曲奇的同桌坐在蔣南卿正后方，是剛剛舉手說宿舍有空位的齊耳短發孩，小麥皮，五很致。

聽到劉明哲的話，那孩很興：“原來你認識曲奇啊，我齊維維。”

“我初中同桌。”

蔣南卿笑著解釋。

齊維維突然一拍桌子，激地抓住蔣南卿的胳膊：“原來你就是初中同桌啊，可算見著真人了。

聽說以前人欺負都是你護著，對你可崇拜了！還說你長得很漂亮，神范兒的。

我一直覺得夸張，今天一見才知道說的居然是真的！”

“對了，你知道為何今天沒來上學嗎？”

齊維維又問。

蔣南卿：“冒了，估計要過兩天才來。”

郭茂雪從廁所回來的時候，便見班里很是沸騰，原還好奇，進來一看，臉瞬間冷下來。

蔣南卿怎麼分到們班了？

真是魂不散，家里躲不過，到學校還躲不過！

郭茂雪坐在第一排，與劉明哲之間隔了條過道。

回到座位后，瞥了眼劉明哲后面的蔣南卿，問同桌：“怎麼回事？”

同桌是個埋頭學習的生，做著卷子頭也沒抬地說：“新來的轉學生，老陳讓跟穆陵城同桌。”

“穆陵城同桌？”

郭茂雪臉更差了，“一個轉學生，還不知道績怎麼樣呢，也配跟年級第一做同桌？

而且，穆陵城不是從來不跟生同桌的嗎？”

高一的時候，班里有個生被老陳安排做了穆陵城同桌，結果被穆陵城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毫不留的拒絕。

后來那生分科時學了文。

從那以后，他同桌一直都是男生。

全班同學也都默認了，穆陵城只跟男生同桌這個事實。

郭茂雪同桌依舊在埋頭做卷子：“那誰知道呢，老陳安排的，也許穆陵城還不知道吧。”

也對，穆陵城還不知道呢。

如果他知道老陳居然安排了生跟他同桌，他肯定不會給好臉的。

這麼一想，郭茂雪突然有點兒期待。

這邊蔣南卿和齊維維聊了一會兒曲奇，齊維維說：“上午半天發新書加自習，要不我先帶你去我們宿舍吧。”

“也好。”

蔣南卿起，拉著行李箱出去。

劉明哲跟出去：“我幫你們把行李提下去。”

再次回到教室的時候，蔣南卿在門口遇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穆陵城。

白T恤加黑運，皮白皙，劍眉目，不茍言笑起來的確帥氣的。

跟他一起的還有個白凈斯文的清雋年，正是蔣南卿在校門口遇到的，跟劉明哲一起站崗的哪個。

看見蔣南卿穆陵城神平靜，率先進了教室。

蔣南卿和齊維維跟著進去，聽齊維維在耳畔輕聲介紹：“長得很帥的那個是穆陵城，全校出了名的學霸，穆校長和趙老師的兒子，為人很高冷，平時在班里幾乎不說話。

他旁邊那個是陳昂，劉明哲同桌，年級前三。”

蔣南卿不由把目從穆陵城上移到了陳昂上，不是那種很帥氣的長相，但五看起來和而舒服，儒雅的氣質跟穆陵城的冷傲不大相同，有點鄰家男孩的覺。

穆陵城太完，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兩相比較之下，陳昂就顯得接地氣多了，有人間煙火的氣息。

曲奇的眼，其實還蠻不錯。

這邊齊維維在跟蔣南卿說話，那邊穆陵城剛一坐下，郭茂雪便拿著卷子過去了，在蔣南卿位置上坐下。

“穆陵城，暑假作業的數學卷子你做了嗎，最后這道大題我怎麼算都不是正確答案，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被占了位子的蔣南卿愣在那兒。

齊維維小聲說：“那是郭茂雪，我們班英語課代表，也是校花。

聽說家很有錢，每次上學都是司機開豪車接送的。

你看的服，從上到下全是名牌，而且周一到周五從來不重樣。”

蔣南卿沒說話，齊維維看看占著蔣南卿位子的郭茂雪，很無奈地說：“要不你先坐我那兒吧，剛好曲奇小餅干沒來。”

蔣南卿點頭。

兩人剛坐下來，蔣南卿聽見前面的穆陵城淡淡說了一句：“我還有事。”

然后把自己卷子給了郭茂雪。

這就是讓自己研究的意思了。

郭茂雪接過他的卷子，抿笑笑：“對了，期末考試的績出來了，你又是年級第一呢，真厲害。”

穆陵城依舊沒說話。

郭茂雪停頓幾秒：“咱班來了個轉學生你知道嗎？

是個生，老陳居然讓跟你同桌。

穆陵城，績很差的，可能會影響你學習，你要不跟老師說一下讓重新換個位置？”

后面的齊維維本來就不喜歡郭茂雪這種被家里寵壞了的千金大小姐，現在一聽暴脾氣就上來了：“英語課代表背后說人壞話，過分了吧？”

齊維維子直，平時沒得罪郭茂雪，二人相看兩厭。

郭茂雪轉，不屑看了眼蔣南卿：“你們不是聽見了嗎，我明正大說的。”

“你隨便誹謗別人你還有理了？”

“誹謗？”

郭茂雪勾，“被三中開除的學生，我說績差還說錯了？”

郭茂雪聲音有些大，班里人都聽見了，齊齊向著蔣南卿看來。

原本班里來了個漂亮孩子，大家都關注的。

結果現在得知是被三中開除的，好度簡直直線下降啊。

蔣南卿面倒是很平靜，抬頭看向郭茂雪：“你怎麼知道我是被開除的，莫非……你認識我？”

郭茂雪了角，急忙否認：“不認識！”

絕對不想承認跟蔣南卿有半錢關系！

“不認識……”蔣南卿沉片刻，“那就是道聽途說，惡意誹謗嘍？”

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表像只無辜的小白兔。

齊維維起哄：“原來真是誹謗啊，剛剛還不承認。”

郭茂雪才不覺得自己是誹謗，蔣南卿跟人打架被三中開除，這是事實！可沒法解釋自己是如何知道的，一時有口難言。

最后在眾人審視的目之下，狼狽回到自己座位上。

蔣南卿也回去坐下，看見課桌上發的新書，拿過來掀開書面一一寫上自己的名字。

的字跟溫無害的外表截然不同，洋洋灑灑，很是張揚，卻又格外好看。

穆陵城不知怎麼就被那個的字吸引了，怔愣地看著。

蔣南卿到他的目，扭頭看過來：“有事？”

穆陵城回神，拿筆頭點著額頭，思索一會兒問：“你跟郭茂雪認識？”

“剛剛不是說了嗎，不認識。”

繼續低頭寫著自己的名字。

“你也說我們倆不認識了，可事實上呢？”

蔣南卿隨手合上寫完名字的課本，轉頭看過來：“我雖然聽過你名字，但咱們倆今天是第一次見，所以確實不認識啊。”

穆陵城了角。

看來不記得小時候見過的事了。

也對，不是什麼大事，他怎麼就記著了呢？

可能因為當年把眼淚鼻涕在他袖子上，最后把他氣哭了，這才讓他耿耿于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