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醫院大門外面，蔣南卿雙手抱環站在大樹底下，犀利的目狠狠瞪著前面離他一步之遠的穆陵城。

從出來到現在已經十分鐘過去了，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像看仇人一樣地盯著他。

穆陵城被看的渾發，終于忍不住開口：“我，我確實傷得……不是那麼的嚴重，也就嚴重一點點。”

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捻起來，比給蔣南卿看。

蔣南卿不屑地嗤笑，仍舊不搭理他。

穆陵城尷尬，嘆了口氣：“好吧，我不該故意騙你，不該讓你背我，我給你道歉。”

然后他很乖地把頭低下去，倒是一副誠懇認錯的態度。

蔣南卿看著他，沖他勾勾手指：“你往我這邊湊一湊，把頭低一點。”

語氣居然出奇的平靜。

穆陵城有點心虛，十分不解地盯著，最后還是很聽話地上前半步，把腦袋又垂下幾分。

便在這時，蔣南卿突然一只手過來，順勢揪住他的耳朵，使勁兒擰把著：

“長本事了是吧，你敢騙我？

頭還疼不疼了？

腦袋還暈不暈了？

我的肩膀還靠不靠了？

路還能不能自己走了？”

可能是氣急了，下手的力道也狠，穆陵城只能配合著使力的方向使勁兒彎腰，這才面前讓自己一點苦。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疼的眉心輕蹙，臉都有點泛紅了。

看他不開口求饒，這時候倒是有骨氣，蔣南卿漸漸收了力，氣呼呼看著他：

“穆陵城你怎麼現在越來越稚！”

記得剛認識他那會兒，他留給自己的印象還穩重的。

穆陵城沒有說話。

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蔣南卿說的沒錯，他自己都覺得現如今的一些行為比較稚，如今腦子一清晰，仔細想想還丟人的。

他抿了抿：“不就跟你開了個玩笑嘛，我現在也道歉了，你該消氣了吧？”

蔣南卿踹他一覺：“你剛剛讓我背你那麼久，現在憑什麼一句道歉我就得消氣？”

穆陵城無奈：“那你說怎麼辦吧，我聽著。”

蔣南卿想了下，對他說：“這樣吧，你現在喊我三聲姑，然后背著我送我回家。”

中心醫院離蔣南卿的家遠，步行需要五十分鐘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意味著穆陵城要背著走一個小時。

其實這個對穆陵城來說還是很樂意接的，不過三聲姑就……

“怎麼，你不愿意？

那行吧，從今兒起咱們倆絕。”

說著要走，穆陵城趕開口：“樂意，我答應了。”

蔣南卿眉頭微挑，眸中閃過一抹狡黠：“好，那吧，姑聽著呢。”

原本喊姑也不是特別的難以啟齒，可如今蔣南卿盯著他，還得連三聲，穆陵城張了張口，居然一聲也不出來了。

“咳咳……”他著嚨清了清嗓子，“姑，姑……姑……”

就在他為難之際，蔣南卿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不三聲姑姑我也勉強接了，好過兒，來背姑姑回家。”

沖他張開胳膊，傲地仰著下，月下致的面龐上綻放恬淡又夾雜俏皮的笑容，咧時左頰梨渦初綻，越發明人。

穆陵城一時間看的有些迷，倒沒怎麼注意說了什麼。

等反應過來后，他調侃說：“小龍最后嫁給了的過兒，你這麼稱呼我，又以姑姑自居，日后是也想嫁給我，給我生猴子嗎？

沒關系，你想嫁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的接。”

蔣南卿角一，笑意僵在臉上：“穆陵城，不想死的趕快背我回家！”

夜漸深，蔣南卿趴在穆陵城的背上，沿著街邊的人行道兒往前走。

他的背意料之外的寬闊而溫暖，蔣南卿趴在那兒，整個人被一悉的安全籠罩。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再沒有人這麼背過了。

記得爸爸住院的前一天，他在家里的臺下坐著看報，蔣南卿放學回來后撲過去，趴在他的背上沖他撒。

當時考了年級第一，爸爸笑著說明天帶去商場，把一個特別特別喜歡的子買回來。

可是當天晚上爸爸卻突然腦出，暈倒住進醫院，最后在醫院里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鼻頭漸漸酸，淚水一點點在眼眶里打轉，“啪嗒”一聲，一顆豆大的淚珠子滴落下來，落在了穆陵城的肩膀上。

穆陵城的形怔住，猶疑著往后看：“你……”

蔣南卿回神后慌中推他的腦袋：“不準回頭，繼續走！”

在努力克制，但語氣里仍然帶有些許鼻音。

蔣南卿自己也聽出來了，趴在穆陵城背上自嘲地笑：“人在晚上的時候總是容易變得不理智。

前面有家超市開著門呢，去買點酒吧，突然想喝酒。”

穆棱城微微擰眉：“已經很晚了，還是別喝了吧，回去早點睡覺。”

蔣南卿沒說話，自己從他背上下來，去了超市。

穆陵城看著的背影，整個人還有點兒納悶兒，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喝酒。

他跟著進去的時候，蔣南卿已經拿了一瓶白酒在結賬。

穆陵城目瞪口呆，上去拉：“你才多大啊，喝什麼白的？

你若想喝的話就只喝脾的。”

蔣南卿很淡定：“脾的對我來說醉不了，那喝著還有什麼意思。

明天周末，一會兒就回家了，又不是醉在外面，你急什麼？”

穆陵城被頂的沒話說，最后只能聽之任之。

出了超市，蔣南卿繼續趴在穆陵城的背上，抱著酒瓶子喝酒。

穆陵城聞著濃烈的酒味兒，有點擔心，還是多勸阻一句：“你別喝太多，否則待會兒該難了。”

蔣南卿沒搭理他，只覺得心里堵得慌，一仰頭猛灌了幾口。

白酒辛辣，蔣南卿其實是第一次喝，酒水下肚后像是著了火般，在五臟六腑炸裂開來。

不太樂意地皺眉：“白酒真難喝！”

“那你就喝點。”

穆陵城小心提醒，覺得蔣南卿這會兒緒不太對。

蔣南卿沒再說話，繼續喝著酒。

見沉默，穆陵城也不打擾，只默默往前走。

直到突然覺有涼涼的東西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一扭頭，背上的姑娘不知何時居然睡著了，手里的酒還有大半兒，瓶口傾斜著，一直往他上灑。

穆陵城：“……”

他嘆了口氣，把手里的酒拿開，扔到路邊的垃圾桶里，之后繼續送回家。

難得像只貓兒似的，這般乖順地趴在他肩上，睡著時口中吐納著淡淡的酒香，穆陵城只聞著便覺得有些許醉意。

路上的行人漸漸了，路燈把他們倆的影子打在地上，他看到后面的抬手撓了撓脖子，作憨可。

穆陵城一邊走著，一邊盯著那影子看，不覺呢喃出聲：“蔣南卿……”

蔣南卿半夢半醒間聽到有人在喚，努力睜了睜眼，但是困得厲害，索邊趴著沒，只是輕聲應道：“嗯？

怎麼了？”

“你……喝醉了嗎？”

“沒有。”

“那，還知道我是誰嗎？”

“穆陵城。”

穆陵城松了口氣，幸好沒喝醉。

他抿了抿，似乎有些張的樣子，好一會兒后猶豫著說：“蔣南卿，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接嗎？

還是會像當初對章啟生那樣，說我神經病？”

有些話不是不說，而是不敢說。

其實穆陵城覺得蔣南卿這個人的脾，他到如今也不敢說自己了解。

正因為有章啟生表白失敗的前車之鑒，他才一直不太敢直白地告訴。

他害怕自己最后的結局跟章啟生一樣。

畢竟，當初跟章啟生關系也是很好的兄弟不是嗎。

穆陵城現在還記得蔣南卿當初給他講章啟生的事時說的話……“我把他當兄弟，他居然想泡我！”

見后面的孩沒有說話，他補充一句：“我是認真的，很認真的那種。”

背上的孩沒有回應。

他晃了晃肩膀：“蔣南卿？”

蔣南卿不悅地皺眉，語氣不太好：“別吵，好困！”

穆陵城原本提著的一顆心漸漸落了下來，略有些沉重。

他嘆了口氣，無奈笑笑，背著繼續走。

月下，他沒有看到后的孩漸漸睜開了略顯惺忪的雙眸。

盯著他的后腦看了許久，最后彎了彎角，咧甜甜的笑。

目落在地面的影子上，蔣南卿用形無聲地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很白癡，他突然放棄A大的時候就意識到了。

記得當時還親自壯著膽子問過他一次呢，結果這家伙跟扯什麼放棄A大是為了參加高考，有跟多選擇。

后來又跟扯什麼來人有婚約，將來要勉為其難認下這門親事，娶了之類的。

蔣南卿第一次遇到商這麼低，不會說話的男生！

他真以為自己說什麼，就信什麼嗎？

不過既然當時問他的時候他扭扭的不說真話，現在蔣南卿靜下來以后已經徹底想清楚了。

，不打算在高中談。

既然這樣，那就裝不知道好了。

閉上眼睛，繼續趴在穆陵城的背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