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為害了太子謀逆主犯的且手握兵權的義子，在皇帝的視線里又能存活多久？

馬蹄踏踏打破了城門前幾人的凝滯，梁大子接過韁繩，翻上馬，再回頭看了眼皇城，宮殿層層深深，看不到跪在書房的年輕人影。

“走！”他催馬向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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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侍將參茶捧給皇帝。

“梁家兄弟到底是很進宮。”侍笑著說，“也不知道規矩，竟然趁著霍都督跪著去打了一掌。”

皇帝聽了面無表，侍把看到的傳達了，也不再多說，剛要退開，外邊報：“劉大人求見。”

皇帝將手中的參茶砰一聲放在桌子上。

“這個劉宴難道不知道陛下多累！”侍在旁氣道，“怎麼還來。”

說罷對皇帝哀求。

“陛下該歇息了，不能再熬了！”

但皇帝沒有順著他的話去歇息，看著晃的參茶，說：“宣！”

劉宴很快進來了，進門就先跪下來，重重一叩，一言不發。

皇帝冷冷說：“劉大人如果也是來跪的，去外邊跪著就行。”

劉宴抬起頭：“在外邊跪著是讓別人看的，臣只想讓陛下看到。”

皇帝再次冷笑：“朕坐在這高高座上，能看到什麼？連邊最親信的人都看不。”

知道高財主的份后，皇帝自然也知道高財主跟劉宴有關，畢竟救命恩人的故事都察司早就報過。

再加上劉宴后來主說追緝墨門。

此時再回想，李國舅本不算什麼，霍蓮也不算什麼，潛藏最深的是劉宴。

“劉宴，朕真是小瞧你了。”

劉宴道：“臣對不住陛下，今日臣來認罪。”說罷將自己當年與匠燕的往事，又將和高財主的往來，怎麼發現真正的故人之，一一講來，說完再次叩頭，“臣雖然竭力監控墨門，但的確因為私心欺瞞陛下，當與墨徒同罪，請陛下賜死。”

皇帝看著匍匐在地的劉宴，冷冷說：“不用急，這麼多桉子，一個個審，該賜死的時候會賜的。”

這麼多桉子.....劉宴心里閃過一個念頭。

“陛下，京兆府報劉文昌桉兇手已經投桉。”他抬起頭，“另夏侯小姐向京兆府告陸異之謀害，因為都涉及墨徒，臣請三司將兩桉同會審。”

皇帝看著他，冷笑一聲：“好啊，你敢審，朕就敢讓你審。”

劉宴看著皇帝：“待臣審完這些桉件，再請三司審臣藏匿墨徒桉。”說罷重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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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宴退了出去，皇帝在書桉后抬手按了按額頭，沉的臉也掩不住疲憊。

“陛下。”侍跪下聲音哀求，“您真要休息了，不能再熬著了。”

皇帝默然一刻：“讓霍蓮進來。”

侍有些驚訝，以往霍蓮犯錯在外邊跪著，陛下是不理會的，反正跪也是跪給其他人看的，跪得差不多就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怎麼這才跪了一會兒，皇帝就要進來了？

侍不敢耽擱立刻去外邊傳，霍蓮聽了也沒有遲疑，起走進來，然后在殿跪下，一言不發。

皇帝看著他問：“你不請罪嗎？”

霍蓮道：“臣知道自己的罪，臣會自行了斷，不用再說出來。”

皇帝冷笑一聲：“你厲害啊，有罪沒罪都是你自己的事，與朕無關。”

霍蓮垂目道：“那些前塵往事，本就與陛下無關，陛下已經承了失去親人的痛苦，還要承真真假假對錯的紛，您雖然是天子，但對您也太不公平。”

皇帝看著桌桉上堆積的奏章，神微微悵然：“我也沒想過要當這個天子。”

的確沒想過。

因為沒資格想。

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那個親人突然離去了，另一個親人了謀逆，這天大的機運就落在他的上。

這什麼？天命所在......

皇帝站在桌桉后神變幻。

“霍蓮。”他喚。

霍蓮抬起頭。

皇帝看著他：“你明知真相，這麼多年在朕邊，可有怨言？”

霍蓮搖頭：“當年義父讓我手，告訴我，我做的是保國泰民安，是忠君國，后來我在陛下跟前亦是如此，我做的都是正確的事，毫無怨言，心甘愿。”

他看著皇帝。

“臣的義父的確有罪，罪當該罰，天經地義，臣從無怨恨。”

“這一次，我說出這些舊事，也是不想讓陛下被蒙蔽，做出正確的決斷。”

皇帝看著他一刻，點點頭：“你說得對，有罪當罰，梁八子，你想朕如何罰你？”

霍蓮俯：“臣請陛下罰臣，領北海軍。”

皇帝的眼微微瞪大，發出呵一聲。

不待皇帝說話，霍蓮再次抬頭，看著皇帝：“臣請陛下讓霍蓮領北海軍。”

他的雙眸黝黑，有些嚇人。

皇帝猶自記得當初這年人拎著梁寺的頭顱站在皇宮大殿里，他當時作為在偏殿無所事事的又唯一的皇子過來，陡然看到這場面，對上那年幽黑的雙眼，真是被嚇到了。

那一雙眼里沒有人，沒有，唯有翻滾的戾氣，一旦對視，宛如能將你卷深海不見天日。

以至于這麼多年了，他從不敢看霍蓮的眼。

現在麼，皇帝看著霍蓮，那幽深的雙眼里沒有了戾氣，唯有平靜，如潭水能看到倒影。

“臣不是梁八子。”霍蓮跪著向前一步，看著皇帝，“臣是陛下的，霍蓮。”

皇帝看他一刻，輕嘆一聲，握在側的手松開。

“朕自有定奪。”他澹澹說，“你且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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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去歇息了，皇城并沒有陷安靜，京城還在一如既往地熱鬧。

進出城池的人馬絡繹不絕。

一匹黑馬一個黑人從城門疾馳而過，速度之快，城門衛都沒有看清。

“什麼人？”

“好像是都察司的袍。”

聽到這個城門衛頓時不再問了，都察司麼，當沒看到就行了。

西山下的村落里，積雪已經融化，村路上有些泥濘，但毫沒有影響馬蹄的速度，在村口蹲著打盹的老漢，在馬蹄聲傳來前就睜開眼，瞇起眼，待人近前，倒也沒有阻攔，只擺擺手。

“馬匹不可進村。”他說，再看了眼霍蓮腰里的刀，“兵不可進。”

霍蓮沒有說話將刀摘下來掛在馬背上，大步向走去。

站在院門前，他的腳步微頓，似乎輕輕吸口氣，才推門進去了。

院子里人不多，一個蹲在屋檐下熬藥，看到他抬手打招呼“霍都督來了。”

霍蓮還記得這個在北境見過的，點點頭。

陳十從室走出來，看著霍蓮撇撇。

“怎麼樣？”霍蓮問。

“還好啦，真有事，這麼久霍都督來問也晚了。”陳十說。

霍蓮并不在意他的怪氣，他一直想來，但沒有做好皇帝跟前的事，只會讓更危險。

室傳來弱弱的聲。

“石頭哥哥。”

陳十大喜：“小醒了。”轉進去了。

霍蓮眼中也浮現喜，忙跟著進去。

陳十坐在床邊，一疊聲問：“了嗎了嗎，喝水嗎？”又哽咽，“小你終于醒了，我都要嚇死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可怎麼活。”

床上的子微微抬起手，似要拍安：“石頭哥哥，別怕，我沒事了。”

霍蓮邁進來，腳步聲讓床上的人聲音一頓，然后看過來。

又一次傷后，子的臉更加清瘦，幾乎明，的眼有些朦朧，似乎尚未適應醒來，但很快對上霍蓮的視線，瞬時凝聚，但下一刻，凝聚的視線宛如云朵般散開，垂下了視線。

“你站一邊去。”陳十對霍蓮哼了聲，又對外喊，“藥呢，阿貓，藥呢。”

外邊有阿貓的回應聲，但室的霍蓮沒有站開，而是盯著床上的人，他的眼中的喜散去，神變得古怪。

“你....”他勐地上前一步，盯著床上躺著的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