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涼從睡夢中聽到嘹亮的號角聲。恍然間，還以為自己做了長長的夢，一醒來，還是八歲前的模樣。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遠傳來整齊劃一的口號聲。

季涼了眼，看到床頭放的迷彩服，拿著穿了起來。

寬闊的場上，程燕西穿著一軍裝，形拔，雙手背在后，看著一營的人跑步。

“聽說昨天咱們這里來了個小姑娘，什麼季涼，還是你的約會對象。”一營營長袁旭笑著開口，“怎麼沒帶來給我們看看”

“你消息知道的還不慢”程燕西也笑了一聲。

“還不慢呢我可算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了。昨天晚上整個部隊里都傳遍了，把季涼形容的那天上有地下無的。”

“傳遍了”程燕西蹙了蹙眉，“誰這麼快”

袁旭剛要笑，就聽見連隊里響起嘰嘰喳喳的聲音。

“季涼來了”

“快看，快看”

“穿軍裝真好看”

“誰t話呢”程燕西吼了一聲，“三連的人再給我跑二十圈”

袁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轉過，捅了捅程燕西個腰，張的老大，“靠，那妞是你家季涼麼”

程燕西冷著臉轉過，一眼就看到在場口遠遠站著的季涼。

季涼穿了最小號的迷彩服，但還是覺有點大，微微卷起，穿著白的帆布鞋，著纖細的腳踝。頭發簡單的束馬尾，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干練，又有些清爽。額角一碎發散落下來，在微風中輕飄起來，又的落下。

“果然是很漂亮啊”袁旭道了一聲。

程燕西深深的盯著那道影沒有說話。季涼好像在找他，抬起藕白的胳膊擋著清晨的熹，時不時踮起腳，過群結隊的士兵，朝這邊看來。

他竟然覺得季涼這個作異常溫，不知不覺盯著看了好久。

季涼見滿場麻麻全是穿著一樣服的大兵，實在沒找到程燕西在哪里，正準備要走，卻從嘹亮的口號聲中聽到有人喊名字的聲音，渾厚有力。

“季涼”

程燕西看要走的時候，口而出住了。

“咳咳”袁旭掩咳了咳，滿臉笑意。

程燕西瞪了他一眼，又踹了孫天浩一腳，“你去把來”

“是”

孫天浩剛要走，又被程燕西拉住，“算了，我去找。”

“是”

“讓你昨天回來時買的手機呢”程燕西朝袁旭出手，“給我。”

“團長，在我這里”孫天浩連忙把手上的盒子遞給程燕西。

“恩。”程燕西點點頭，拿著盒子，大步朝季涼走過去。

季涼也看到了程燕西，修長的材、俊的容還是很顯眼的，只是剛剛他站的太遠，沒看到。

“接著”程燕西快走到季涼邊時，突然將手中的東西一拋。

“什麼啊”季涼慌張的去接，盒子卻直直的打在鎖骨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才勉強接住。

“真是笨死了”程燕西咬牙切齒的開口，到季涼面前，“你來找我”

季涼皺著眉著自己剛剛被打的地方，說道，“如果我認識別人，肯定不會來找你。”

程燕西哼了一聲，“找我什麼事”

“手機”季涼才看到程燕西拋過來的盒子里盛著嶄新的手機，問，“給我的”

“對，你定時給爺爺打個電話，別讓他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程燕西說完，轉過，看著還在跑步的大兵，突然手指一，指著其中一個，“你早上沒睡醒嗎給老子神點”

季涼皺了皺眉，耳都快震破了。

“你來找我什麼事別再讓我問一遍。”程燕西罵完問道。

“就是想問問食堂在哪里。”季涼淡淡的開口，“不然你把孫大哥來吧，我先跟著他悉悉這里的環境。”

“他是我的警衛員干嘛讓他跟著你”程燕西盯著季涼的眼，冷道。

“你”

“你好好跟著我。”程燕西似乎頗為不耐煩，“你這小板，站在一群大兵中間，小心被碾碎了。”

小板嗎一米六七的個子還算小板不過也對，跟程燕西站到一塊，都要抬著頭才能跟他對視。

正說著話，一聲長長的嘹亮的號角聲突然響起。

“早結束了，走吧，吃飯去。”程燕西說完，自顧自往前走。

季涼看了眼手機，小跑著追上去。

偌大的食堂里吵吵嚷嚷，一群大兵見季涼跟著程燕西走進來，個個臉上笑得曖昧。

程燕西目不斜視，對他們的眉弄眼視而不見。季涼微微點頭致意，客氣的跟他們笑著。

“季涼，你笑這樣，是要勾引我的兵嗎”程燕西走在前面，卻突然開口。

季涼的笑僵在邊，“程燕西，你后腦勺長眼睛了還有，你說話真難聽。”

打好飯的時候，季涼故意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以后再也不找程燕西了，隨便拉個大兵都比程燕西友好。

明明是這家伙非拉著自己來部隊，真是，不可理喻

“你坐這麼遠就以為我找不到你了”程燕西邪氣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來，季涼頭都沒抬。程燕西自顧自坐到季涼對面，低下頭開始飯。

“團長”

“團長”

邊突然又響起幾道聲音，程燕西冷冷的抬起頭來，看到幾個營的營長都湊過來了。

“你們來干什麼”程燕西打量了他們幾眼。

“季涼，我能做你旁邊嗎”袁旭笑嘻嘻的開口，一屁坐下。

剩下的幾個人沒有敢坐到程燕西邊的，都到隔壁餐桌上，眼睛卻盯著季涼，賊溜溜的。

“我袁旭，是一營的營長，跟程燕西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好兄弟。”袁旭道，“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季涼愣了愣，不知道怎麼開口。

“是季政委的兒。”程燕西突然開口，吃完盤子里最后一粒米飯，站起，“我先走了。”

袁旭一愣，突然站起，朝著季涼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你”季涼一慌，不明白這營長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朝敬禮，剛要站起來。

“坐著坐著。”袁旭連忙按住季涼的肩膀，“你是季政委的兒，這軍禮該的。以后，你有什麼不懂的事盡管來問我。我在季政委手下當過兵，對他很是崇拜，他是個英雄。”

“謝謝。”季涼微微點頭。

“季政委的墓，沒在烈士墓園里”袁旭問。

“沒有。”季涼搖搖頭，道，“跟我媽媽葬在一起了。”

“哦，好的。”袁旭笑了笑，沒再說話。

吃過早飯，季涼想折回家屬樓拿畫板，走的不急，倒像是閑逛。

宿舍區旁邊是一座小白樓，有醫務室、有辦公室、有后勤室。

程燕西會在這里面辦公

季涼挑挑眉，信步往那邊走去。過窗戶，季涼卻看到一個空空的屋子，一面墻上是巨大的鏡子，角落里竟然還有架鋼琴。

季涼推開旁邊的小門走了進去，站到鋼琴面前。鋼琴上落了一層淺淺的灰，鋼琴上暗黃的漆都有些掉，看樣子是很久沒用了。

鬼使神差的，季涼翻開鋼琴，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按，琴鍵發出叮的一聲。

程燕西要回辦公室的時候，卻看到小白樓一樓圍得滿滿的人，疊羅漢似的趴在窗戶上往里看，靜悄悄的、如癡如醉。

“你們”

程燕西剛要發問，就聽到屋子里傳來的音樂聲。誰在彈鋼琴季涼

“讓開”程燕西上前，一腳踹開在門口的小兵，自己站了過去，凌厲的眼神慢慢變得和起來。

季涼坐在老舊的鋼琴前，子微微晃，修長纖細的手指跳躍在黑白琴鍵上，輕踩踏板，緩緩地音樂聲傾瀉而出。過窗格打在季涼無瑕的臉上，勾勒出一條溫的剪影，的睫忽閃忽閃，得虛幻。

程燕西不知道彈的什麼，只覺得好聽。

第二次了。程燕西在心里悄悄地想，剛剛在場踮著腳的樣子，現在在彈鋼琴的樣子，季涼竟然帶給他兩次溫的驚喜。

最后一個音落下，季涼才緩緩一笑。這鋼琴的音質不錯。

“好”

窗外不知道誰了一聲好，引來一陣熱烈的掌聲。

季涼詫異的轉過頭來，竟然不知道窗外圍滿了人。

“季涼你彈得太好聽了”

“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

季涼臉上暈起一層淡淡的紅，“我就是隨便彈的，我不知道大家在，我”

“都不去訓練了”程燕西突然一聲怒吼，打斷季涼的話，“有閑逸致聽著彈鋼琴，不如好好去練打靶”

“現在是自由活時間”

人群中不知道誰嘟囔了一句。

“是啊”

“就是啊”

“誰說話呢”程燕西鷹隼一般眼睛在眾人間掃了一圈，“不服氣是吧一會兒搏擊場上，誰打得過我，就放他一天假，專門在這兒聽彈鋼琴如何”

此話一出，一群人都不再言語，空氣靜得似乎都不流了。

季涼抿抿，好像是自己破壞了紀律。

“季涼。”程燕西教訓完大兵，幽幽的了聲季涼的名字，“跟我走。”

“哦。”季涼這次乖乖的走到程燕西面前，跟著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