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第 18 節 三句話讓竹馬灰溜溜回國

兩年前,竹馬谷曄和我吵架后便出國了,再沒和我聯系。這兩年,他都在國外照顧著我的同母異父的混妹妹。

這天,我只在谷叔叔面前說了三句話,就讓谷曄灰溜溜地從國外趕了回來。

回國后見我的第一面,谷曄冷聲問我:「當初讓我滾的不是你嗎?」

我笑笑,輕佻地用手指劃過他冷漠的臉龐:「嗯,但我不能后悔嗎?」

01.

那天,剛從醫院出來,我便在辦公室里刷到了谷曄那條朋友圈的。

配字是:愿所有好運垂憐你。

照片里孩兒的笑容很燦爛,后 LA 的完都沒的笑容好看。

而我的表卻慢慢僵住。

孩兒和我有六分相似,大眼睛,下偏厚。

是凌莘桐,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比我更像媽媽,眉眼深,一副混面孔。

盯著照片看了幾秒之后,我將視線轉移到桌上的檢查報告上。

之后,我給谷叔叔打了個電話,說我有事要同他商量。

谷叔叔以為是公司的事,讓我在辦公室里等一會兒,他待會兒就下來。

谷叔叔對我很好。

自從我父親去世之后,他就一直把我當做親生兒一樣對待。他將十二歲的我從那的筒子樓里接到他的大洋房中,又將我轉到市里最好的學校,還囑咐自己的兒子谷曄把我當做親妹妹照顧。

當時只有十四歲的谷曄雖然叛逆反骨,但在照顧我這件事上倒是很聽父親的話——

他早上帶著我一起去上學、幫助我融班級,在我即將中考的時候逃了高中的晚自習回來幫我補習。在我和他上了一個高中后,他經常過半個學校來給我送零食。他上大學之后,每周末都要坐車回家,我一到家,他就會給我送上他在車車站給我買的小零食。

我們每次對視,都會心照不宣地笑笑,像是能知道對方心所想。

我高考結束的那天,我們用一個青的吻確定了關系。

多年的相讓我們很是契合——

他脾氣差,我脾氣更差,可壞脾氣的他卻總是能包容我。

之后,谷叔叔和李阿姨都默認了我們的關系,明里暗里都在催促著我們結婚。

曾經的我也無數次想過和谷曄未來的生活,雖然會有些小,但我們都深著對方。

我也堅信,谷曄是這個世界上最我的人。

但兩年前的那件事,改變了一切。

我也開始懷疑,我曾經無比堅信的是不是只是泡影。

這時候,谷叔叔已經到了門口。

我再次打開谷曄的那條朋友圈,將手機大咧咧地放到桌面上,然后站起,走到辦公室的窗邊。

將眼睛直對出兩行清淚。

于是谷叔叔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面——

這兩年瘦了許多的我站在窗邊無聲地流著淚。

桌上擺著谷曄那條朋友圈。

照片里笑得燦爛的孩和眼前凄慘的我形鮮明對比。

谷叔叔一愣,過了幾秒之后才出聲。

「笑笑。」

笑笑是我的小名,改名之前我陶知笑,如今的我做陶翎。

自從爸爸死后,現在應該只有谷叔叔李阿姨還有谷曄會我「笑笑」了。

我適時低頭,眼角的淚大滴落下,確定谷叔叔看清我的淚珠之后,我抬手將眼角的淚掉,裝作驚慌的模樣,抖著聲音,說:「叔叔,對不起,等我一下。」

我轉過,將眼淚干之后才回頭看向谷叔叔。

他的表很是復雜,心疼我,眼底也藏著慍怒:「笑笑,怎麼了,跟叔叔說是怎麼一回事。」

我扯出一個苦的笑容,眼角的淚還未干:「沒事,叔叔,我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是人非。」

谷叔叔皺了眉。

我沒明說是什麼原因,但這樣遮遮掩掩故作堅強的言行更容易凸顯出我的「懂事」和「可憐」。

而且,我知道谷叔叔都清楚的。

他走到我邊,順著我的目看向樓下。

正是學校放學的時間,對面的中學打鈴下課,穿著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結伴而出,嬉戲打鬧。

正是一幅青春的好景象。

我和谷曄曾經也是這樣兩小無猜。

站在我邊的谷叔叔嚴肅開口:「笑笑,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跟叔叔說,我幫你教訓谷曄。」

「沒有發生什麼事,現在事發展到現在,他也有了新生活,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話剛說完,谷叔叔就開始反駁:「他有個狗屁新生活!我是他爸,我這輩子就只認你一個兒媳婦!」

說完,谷叔叔又輕聲解釋道:「笑笑,你別這樣想,谷曄他其實很在意你,這兩年雖然在國外,沒怎麼回來,但是他

每次給他媽打電話都會打聽你的況……他很關心你。」

我沒說話,只是又低下頭默默流淚。

谷叔叔見不得我這樣流淚,安了許久。

待我緒平復之后,他氣沖沖地出去了。

而我在谷叔叔出去之后便冷漠地將自己臉上的淚干。

開始想,幾天之后我需要穿什麼服去見谷曄。

02.

谷曄脾氣不好,但他爸谷叔叔的脾氣比他更差。

父子二人很吵架,但每次戰幾個回合之后,最后都是谷曄落敗。

原因簡單,谷叔叔心臟不好,谷曄雖然看起來有反骨,但,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孝子。

谷叔叔只要捂著心臟,他讓谷曄做什麼,谷曄都會答應。

谷曄是在三天后到國的。

我沒去機場接他,但他回來見的第一個人卻是我。

他風塵仆仆地推開我辦公室的門,之后便一言不發地看著坐在桌前辦公的我。

我抬眼看他。

兩年不見,他過得比我好,至形上看是這樣的——

他胖了,我瘦了。

我起,踩著高跟鞋走到他面前,然后張開雙臂,笑著對他說:「歡迎回來。」

但他沒給我面子,并不想和我擁抱,只是站在原地,鐵青著一張臉,盯著我看。

「陶翎。」

的是我的名字,不是「笑笑」。

以前和他吵架的時候,他也直接我的名字,但當時的我并不怵,甚至覺得逗弄生氣的谷曄是一件有趣的事。

可如今,我的心卻狠狠了一下。

我意識到我變了。

而我變了的原因是——他變了。

我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臂。

他的眼神閃了一瞬,片刻之后就又恢復正常。

「怎麼了?兩年不見,你不想我嗎?」我輕聲問他。

谷曄一愣,他整個人都繃著,眼底的緒似在翻騰,過了不知多久,他終于像是撐不住一樣,里的那弦一下斷開。他微微佝僂著腰背,抬眸看我,那眼神像在控訴我終于想起他了。

「當初讓我滾的不是你嗎?」

我笑了一下,手指輕佻地劃過他的臉頰:「嗯,但我不能后悔嗎?」

谷曄一下握住我的手腕。

在完全圈住我手腕的那一刻,他微微一頓,似乎驚訝我竟瘦這樣。

而我深諳他的心思,了嗓子,說:「想你想瘦的,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我嗎?」

見他冰冷的表慢慢融化,我再接再厲:「我很想你。」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然后慢慢湊近他呆滯的臉,吻上他抖的

他只愣了一秒,之后就丟了行李,抱住我,用力地吻著我。

在和他接吻的這瞬間,我意識到他依然還著我。

懸著的心微微放下,可這吻卻不像從前那樣讓我到綿長的幸福。

吻了不知道多久,我們息著分開,他抱我,在我的頸間低低開口。

「我很想你,想你想得快瘋了。」

著他的后腦勺,像在給寵一樣。

我安著他,在他逐漸平穩的時候,問他:「想我想得快要發瘋,怎麼兩年沒有一點消息,怎麼在朋友圈里發凌莘桐的照片?」

我一問完,他的呼吸明顯一頓。

他從我的頸邊抬起頭,盯著我看:「你這是吃醋?」

我推開他,表冷淡:「算是吧。」

他表復雜,愉悅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最后他說:「笑笑,我只你。是你妹妹,就也是我妹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國外,我自然要照顧。」

我點點頭:「那我還要謝謝你了?」

谷曄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我只是覺得你拋下友去國外照顧友的妹妹,這種行為很奇怪。」我頓了頓,問,「還是你覺得,我們已經分手了。」

谷曄問:「當初不是你讓我滾的嗎?」

「所以你就毫不猶豫地拋下我,去了國外。」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似乎是覺得我說出這樣的話很不可理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最后他問:「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們本就沒分手。」

「好。」我再一次靠近他,「那你之后就別再走了,我們好好在一起,之后再也不分開。」

他表一變,過了許久,他搖搖頭:「笑笑,你不應該吃這個醋的,是你妹妹,我和之間什麼都沒有,而且我還得回去一趟。」

我問:「回去做什麼?」

「莘桐生病了,兩周后安排了手,需要我陪在邊。一個人,做手肯定會害怕。」他向我解釋著,表誠懇,似乎覺得我一定會理解。

可我只是笑了一下:「那和我什麼關系,

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谷曄一愣:「怎麼會沒關系,是你妹妹!」

見他如此憤怒,我的心沉了谷底。

「我不準你再回去!」

「笑笑,你到底怎麼了?我知道,這兩年我消失是我不對,但是我保證,我和沒有任何關系,我就是覺得一個人在國外很可憐,把我當哥哥,我也答應要陪著做手了,等做完手,我就立刻回來,再也不離開你。」他上前握住我的手,「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我看著谷曄的臉,突然想起醫院里醫生給我的建議。

醫生建議我一個月后就院接治療,如果再拖,病可能會愈加嚴重。

「你真的一定要去找?」我問。

「不是一定要去找要做手,我答應了,不能食言。」他繼續解釋。

「這樣吧,你再陪我一個月,一個月后你再出國,我不攔你。」

「我都說了,兩周后要做手。」

我看著他,掙開他的手,冷聲問:「你一定要回去是嗎?」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最后點頭。

「那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將他的行李箱一腳踢翻到地上。

「現在就滾吧,我們分手。」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我想要一個人毫不猶豫的偏,想要全心全意地著我。

曾經的我以為至還有谷曄,如今我發現,老天爺如此殘忍。

甚至收走了谷曄對我的

03.

谷曄脾氣本就不好,被我這樣辱,自然也覺得氣憤,盯著我看了幾秒之后,蹲下子,提起自己的行李箱,氣沖沖地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我不知他是不是同意分手了。

但答案對我來說也已經不重要了。

其實我知道凌莘桐得的是什麼病,也知道兩周后要做手

但那病并不嚴重,只是個小手,一個小時就能結束。

我這兩年一直在關注,甚至以基金會的名義資助了兩年,但不知道每個月定期往銀行卡里匯錢的人是我。

我不想讓覺得我在關心

兩年前,谷曄和我吵架之后憤然出國。

之后,他在國外創業順便照顧凌莘桐。

其實我都知道這些消息——

谷叔叔和李阿姨多次跟我談過谷曄在國外的生活,也提過在他邊繞著轉的凌莘桐。

但我什麼都沒說,甚至是默認他這樣的行徑。

我和谷曄都是大人了,我沒那個權利再去干涉他的選擇。

而且,我知道他照顧凌莘桐也只是因為我而已。

我相信他會一直著我,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發現我似乎太過自大了。

或許是這個病讓我開始珍惜自己剩下的時間,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和谷曄冷戰了,我依舊他,我想讓他回來陪我,陪我度過,可能是最后的時

可他回來后的反應讓我失頂——

他依舊著我,但這樣的已經不是我想象中的了。

它不夠純粹,不夠深厚,甚至搖搖墜。

這不是我第一次有這樣的,兩年前,我也是這般失

卻沒想到,兩年后我居然還要在接之余再次承這樣沉痛的打擊。

兩年前的那天,我收到了一封來自外國的郵件。

打開后,發現是一位做「Cindy」的人發給我,在郵件中介紹自己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還說我的母親凌瑩最近病危了,希在臨死前見我一面。

我問了 Cindy 一些其他的消息,確定和我的關系后。

我很激,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往國外見我母親一面。

我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問了父親無數遍,他也只會告訴我,他和母親在我一歲的時候離婚,之后他便和母親失去了聯系,一個人將我拉扯長大。

他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于是,我也以為大概是死了。

卻沒想到消失了二十幾年的突然出現。

一出現就是要和我分別。

即使是分別,我也毫不猶豫地想要去見一面。

谷曄知道這件事之后,說要同我一起去。

于是我便和他一起坐上了去國外的飛機。

見到凌莘桐的第一眼,谷曄就說和我長得像。

比我小三歲,中文不好,骨架比我大許多,看起來卻瘦的,生疏地和我們打過招呼之后,向我們介紹凌瑩的況。

凌瑩前幾年被檢查出患上了肺癌,一下消瘦許多,治療癌癥的費用太高,凌莘桐便到兼職打工。

小小年紀便承擔起不小的責任,這兩年也消瘦許多。

我問起的父親。

說他們在小時候離婚了,之后凌瑩就一個人將帶大,如今生了病,能依靠的也只剩下這個兒了。

還說凌瑩去年試著聯系過我爸,卻一直沒聯系上。

谷曄幫我解釋,說我爸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凌莘桐沒再說話,帶著我們去見凌瑩。

凌瑩如今已經沒什麼神了,躺在床上,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但從眉眼之間,還是能看出年輕時的麗風貌。

凌莘桐在耳邊了兩聲,才掀開沉沉的眼皮,一眼看到我,眸子閃了閃,嚨干地問:「是笑笑嗎?」

如此虛弱,我的眼眶猛地發熱,上前握住的手,點頭說是我。

其實我對人一般不會這麼熱絡,但眼前這人是我的母親,我思念憧憬了二十幾年的母親,我甚至能覺到和我連在一起的緒——

我們是母

我最的母親,就在我的眼前。

凌莘桐和谷曄見狀都往后退了退,留給我們獨的空間。

凌瑩問我這二十幾年過得怎麼樣。

我不知從何開始說,只是干地說:「很好。爸爸走了之后,我跟著谷叔叔一家一起生活,他們對我很好。」

凌瑩沒再多問,只是看向我后的谷曄,問:「這是你男朋友嗎?」

我點頭。

說:「一表人才,我很放心。」

到母親對我的意,我那抑了二十幾年的也慢慢地傾瀉出來。

我正要說話的時候,朝著谷曄揮了揮手。

谷曄走上前。

凌瑩握住我和谷曄的手,抖著聲音說:「我在死之前再求你們一件事。」

「我活了幾十年,老天要拿我的命也無妨,只是 Cindy……我還放心不下還在上學,這兩年為了照顧我,學業落下不,為了給我治病,家里也不剩什麼積蓄了。」

先是看了谷曄一眼,然后再看向我,握了我和谷曄的手:「阿姨沒什麼心愿了。我這次讓你們來,也只是想要親口請求你們,等我死了,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 Cindy?」

谷曄一愣,回頭看了一眼凌莘桐,點頭說好。

凌瑩再次看向我:「可以嗎?笑笑,幫幫媽媽,照顧一下 Cindy,太單純了,很多事我還來不及教,媽媽很怕被人欺負。」

我的心臟突然跳得很快,太的神經也突突地跳著,大腦跟著發熱。

我看著凌瑩的眼睛,意識到——

啊,此刻的出來的才是真正的疼

擔心死后,沒有人再照顧凌莘桐,于是才這樣恐懼,才這樣懇切地請求我。

剛才,看向我的眼神本就稱不上,只有愧疚和擔心被我拒絕的小心翼翼。

我怔著。

凌瑩突然咳嗽了幾聲,Cindy 立刻上前,扶起要不要喝水。

于是,我和凌瑩牽著的手就這樣被撞開。

我和母親之間的聯系,也就這麼斷了。

我始終想不通,或者說是我不愿意承認——

我憧憬了那麼久的母親,竟連一點都不肯給我,滿心滿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兒。

凌瑩在過去二十幾年從沒想過我,只是在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想起我。

我過來也只是為了懇求我照顧兒。

若是十二歲的我沒被谷叔叔他們一家收養,如今的我會是在哪里呢?

我應該會比 Cindy 更慘吧?

同樣都是兒。

卻只惦記著凌莘桐。

回國之后,谷曄整日都在擔心著凌瑩的況,還給凌莘桐發了許多郵件關心,說自己隨時都準備好幫助

又過了一段時間,凌莘桐發郵件說凌瑩走了。

我沒什麼反應。

谷曄也意識到我的反常,問我怎麼這樣平淡。

我則是反問他記不記得我為什麼要改名。

谷曄知道的,我曾經同他說過。

「那時候的你很想媽媽,所以把媽媽的姓加到了你的名字里。」

「凌」和「翎」是一個讀音。

因為憧憬懷念,我將媽媽的姓加我的名。

「我期待萬分去見我的母親,可本就沒過問我的生活,只是求著我讓我照顧的另外一個兒。」

谷曄臉僵住,想要幫凌瑩解釋:「阿姨那是已經快到末路了,所以才著急想要為小兒求一點庇護。」

「我呢?」我問。

「你別這樣想,好歹是你媽媽,Cindy 好歹是你的妹妹……」

「能不能別再說了?」我問。

谷曄毫不能理解我:「你自己好好冷靜冷靜,阿姨這麼低聲下氣求你,你居然還能狠下心。」

我意識到他也離我很遠了,一

氣之下,言語更是尖銳:「我狠心,我當初沒答應,你不是答應了嗎?反正你心腸好,你們家能照顧我一個,照顧另外一個應該也不難。你現在就去照顧。」

谷曄被我這話激得火大:「你發什麼瘋?」

我冷冷說:「滾。」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最后咬牙切齒說:「陶翎,你別后悔。」

我毫不低頭。

而他說完這樣的話之后,第二天就坐上了去國外的飛機,不知道是故意為了氣我,還是擔心凌莘桐一個人在國外無依無靠。

但那天之后,我們便沒再聯系。

我一人待在國,在谷叔叔的公司里賣力工作。

但我這兩年莫名變得很差,有時候會突然呼吸不上來,天冷的時候咳得停不下來,甚至還會咳出來。但我并不怎麼在意,依舊照常工作著,前段時間突然悶得難,這才去做了檢查。

結果很不好。

兩年后,我和凌瑩得了一樣的病。

肺癌。

醫生說和基因有關系,但我這兩年拼了命的工作,忽視了的信號,也讓病加重了許多。

但也并不是完全沒救,之后安排治療,再看一下我的況。

如果效果好的話,應該還能撐上幾年,甚至也有可能痊愈。

知曉自己沒剩下多時間,所以我才著急讓谷曄回來。

畢竟我還他。

可是,如今鬧這幅場面,我也意識到很多事都變了。

我也不想用自己的病求著他留下來,他有自己的選擇,我也不愿強迫他。

04.

谷曄被我那樣辱后,并沒有立刻出國。

他在這里還有親人,谷叔叔和李阿姨都很想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自然不可能馬上下就又出去。

聽谷叔叔的意思,他似乎要在國待兩周后再出去。

谷叔叔在電話里幫他解釋:「他都跟我們說清楚了,那是你妹妹要做手了,他幫忙照看著些,笑笑,他這也是幫你照顧妹妹,你們別再吵了。」

我「嗯嗯」兩聲,然后向谷叔叔提出自己要休假的事:「我想休個很長很長的假期。」

「多長啊?」

「先給我批兩個月好嗎?」

谷叔叔問我是不是想要出去散心。

「嗯嗯,就是工作太久了,想要出去看看風景。」

「可以,但別玩太久了,忘了公司還在等你呢。」

「忘了怎麼辦呀?」我笑著開玩笑。

「那叔叔就要大義滅親,把你炒了。」

我笑著說「知道了」。

其實請假只是我的緩兵之計,我請這假只是不想再回谷家和谷曄見面。

從十二歲開始,我便一直住在谷家。

谷曄出國幫我照顧妹妹,我又何嘗不是在國幫他照顧父母。

可如今,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醫生通知我盡快院治療,最遲最遲,一個月后也得院。

我本想和谷曄再過一個月的,如今不用再苦苦維系經營這樣一段,竟也能提早治療。

谷曄回國的當天晚上,我也回谷家收拾東西了。

李阿姨在門口一臉著急,看著收拾行李的我,問我要去哪里。

我頭也不抬:「出去旅游一趟。」

這時,谷曄從我門口經過,看了我一眼之后,又裝作毫不在意地離開。

等他走后,李阿姨走進來:「谷曄剛回來,你就要走啊?你們還沒和好?」

我搖搖頭,鄭重地和阿姨說:「就算我和他分手了,你和谷叔叔也是我最敬的前輩,也永遠是我的爸爸媽媽。」

李阿姨沒再說話。

似乎是覺得還有時間,想著等凌莘桐做完手后,再讓谷曄好好哄哄我。

于是,谷曄拉著行李箱回來的那晚,我便提著行李箱走出了谷家。

我坐上車后,抬眼看向二樓。

他就站在臺看著我。

我辨不清他的神

對著他無聲說了聲「再見」之后,我開車駛離了谷家。

05.

離開谷家的第一周,我在公寓里報復娛樂,了就吃,困了就睡,將自己想看的電影一部部都看完,昏天黑地地過了七天。

第二周,我報了個老年旅行團,去了最北邊的城市,跟著老人一起玩轉東北。

開開心心過了七天之后,我回到自己的城市。

剛下飛機,我就收到了谷曄的消息,他說他要出發了,問我要不要見他。

我一愣,意識到自己現在就在機場,想著之后再見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我便答應他了。

我們在機場的咖啡店里見面,他看見我穿得厚實,問我剛才去哪里了。

我吐口熱氣,說:「東北。

「我剛下飛機,你正好要走,所以就想著順

便見一面。」

他臉微僵。

我喝了口咖啡:「因為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他皺眉:「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

也不知道你回來的時候,我還在不在呢。

他說:「等做完手,我就回來了。」

我看著他,問:「就回來了?就不出國了?如果再生病呢,你是不是還得去?」擔心他誤會我,我澄清道,「我沒有吃醋,我只是認真在問這個問題而已。」

他臉微變:「可是我的生活重心會回到國……回到你邊。」

我扯扯角:「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已經分手了。」

谷曄攥拳頭:「笑笑,你再冷靜冷靜。」

我搖頭:「我已經冷靜兩周了。」

「你不我了?」他問。

啊。」

他松了口氣。

「但是慢慢會不的,說不定兩周之后就不了。」

我故意恐嚇他,雖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我也不想讓他走得太輕松。

他雖然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完全偏袒我的谷曄了,可之前給過我的溫暖也是真的。

他剛想說話,機場廣播開始通知登機。

我提醒他:「你該走了。」

他無奈起:「笑笑,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再說這些好嗎?」

我點頭:「你走吧,照顧好。」

他提著行李箱往安檢走。

我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還是沒忍住,跑上前,氣吁吁地問他:「如果我現在也生病了,你還走嗎?」

他一愣,然后握住我的手:「笑笑,別再開玩笑了。我知道你沒辦法接,但是我答應了你媽媽要照顧 Cindy 了。而且你在國有很多人在你,在那里沒有任何親人了。」

見我臉僵住,他安般地我的手:「等我回來,我們就認真考慮一下結婚的事。

「你要相信,我谷曄這輩子,只會你一個人。」

他低下頭想要親我。

我卻躲開他的,然后一掌打上他的臉。

他被我打得一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卻冷冷對他說:「什麼都不要說了。滾。

「這回是真的讓你滾,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06.

我已經院兩周了,也開始化療了。

除了腸胃反應大一些,并沒有什麼大的副作用。

醫院樓下的風景不錯,我給自己請來的護工阿姨也很盡責,見我沒什麼胃口,整日換著菜的樣式只是希我能多吃幾口。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日醫生來查房的時候說我的狀態不錯,讓我繼續保持。

護工阿姨很高興,給我切了水果,讓我吃完后和去樓下逛逛,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在醫院樓下閑逛的時候,我發現了人。

是之前和我一起去東北旅行的一個爺爺,當時在旅行團里得知他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還和他聊了一會兒天。

從機場分別的時候,他還給我留了電話,讓我之后有空的時候聯系他,他還想和我聊聊天解悶。

如今在醫院里看到他,我只覺得有緣,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他面前,他:「沈爺爺!」

「小陶!」沈爺爺也十分驚喜。

我看向沈爺爺邊的年輕男人,他個子很高,戴著口罩,扶著沈爺爺。

我猜應該是沈爺爺的孫子。之前沈爺爺說過他這孫子學習很好,在大學里當教授什麼的,宗耀祖。

「你還記得我啊,我還以為你忘了呢。」我笑著調侃。

沈爺爺反駁:「明明就是你不記得我,我讓你之后聯系我,也沒見你給我發好友申請。」

我笑:「最近太忙了。」

沈爺爺本想問我最近在忙什麼,看清我上穿的病服之后,皺了眉:「生病了?」

我說是小病,然后問他為什麼來醫院。

「人老了,各個地方都不利索了,定期就要來醫院來報報到。」似乎是很嫌棄自己的,沈爺爺的語氣很不耐煩。

我剛想安些什麼,爺爺的邊的男人開口說話:「爺爺,我們該進去了。」

他聲音低沉,但也年輕,聽起來應該和我差不多大。

我笑著問沈爺爺:「您孫子?」

爺爺笑著點頭:「就是我說的大學教授。」想起什麼,他小聲對我說,「其實當時要你聯系方式,也是想要給你們牽線。我覺得你們倆很配呢。」

說完,他扭頭看向自己的孫子,低聲強迫道:「摘口罩!給小陶看看你長什麼樣。」

男人不怎麼愿意,眉頭微皺。

爺爺繼續抱怨:「來個醫院,比我還小心,我都沒戴口罩,你怎麼整天都把自己的臉遮起來?」

似乎是不了這樣的嘮叨,男人低頭將口罩摘了下來。

我笑著看向男人的臉。

饒是見過不優質男,這大學教授的長相還是讓我小小震驚了一下。

無瑕,優雅致。

骨相優越,眉眼凌厲,偏偏那雙眸子看起來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冷冷地看著我,我也不自覺地鬢邊的頭發,不想在帥哥面前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

可下一瞬間,我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病人,沒必要在意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

就算現在彭于晏出現在我眼前,我也是這副死樣子。

「爺爺,您孫子很帥,應該是傳你了。」

沈爺爺被我哄得合不攏,不停地回頭對他那孫子使眼

男人卻巋然不,站定了一會兒說:「爺爺,再不進去該遲到了,梁醫生之后還有其他預約的病人。」

沈爺爺這才,走之前還特地問了我的病房號,說是待會兒要去看看我。

爺爺太熱,我沒法拒絕,還是把病房號給了他。

下午,護工阿姨回去之后,病房里只剩我一個人。

我開了電視,電視機傳出的聲響讓空的病房不至于寂靜,我卻會到了一種沉重的孤獨

這時,病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我以為是醫生,抬眼看過去才發現是沈爺爺和他孫子。

沈爺爺也穿著病服,但臉還行。

我趕從床上下來,問爺爺檢查結果怎麼樣,知道他只是需要在醫院里調養一個禮拜之后,我松了口氣。

沈爺爺問我是什麼病。

我隨口說:「肺有點小問題,可能還需要治一會兒。」

爺爺沒再多問,他說他一個人在病房里無聊,便想著過來和我聊聊天。

我看向他的孫子,看面相便知道他該是悶葫蘆,和這種人待在病房里還不如一個人待著呢。

果然,之后爺爺在病房里和我聊了一個多小時,他孫子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他安靜地坐在角落里剝著橘子。

遞給爺爺一瓣之后,他還很禮貌地遞給了我。

我一愣,說了聲謝謝之后,很不客氣地吃了。

爺爺回自己的病房之前,向我介紹了他孫子。

「我還沒跟你說他的名字吧,……」

爺爺還沒說完,一個晚上都沒說話的男人終于開了嗓子。

「沈嶠,山喬嶠。」

爺爺一頓,看向沈嶠,似乎是覺得他上道,眼里都是贊賞。

「啊,陶翎。令羽翎。」我也自報家門。

爺孫倆走之前,沈嶠幫我關上了病房門。

我卻有些捉他最后看向我的那個眼神,深沉又含著探究的意思。

07.

我從凌莘桐公開的社件得知了的最新消息。

的手進行得很順利,之后在醫院休息的時候,谷曄也一直陪在邊。

我點開那條態,評論區里有人問凌莘桐那個照顧的男人是不是的男友。

凌莘桐否認說,谷曄是姐姐的男友。

我閉了閉眼睛,自知不應該怪任何人。凌莘桐沒錯,谷曄沒錯,但我們三人如今走到這地步,只是因為我想要的,谷曄再也給不起了。

這時,有人走進病房。

我抬眼一看,發現是沈嶠。

上次他和沈爺爺來病房看我是兩天前的事了,他走之后,我一直對他那個探究的眼神耿耿于懷。

我猜到他有話要問我,但也沒想到這才兩天,他就一個人來找我了。

他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了一袋橙子。

看我一眼后,他轉關了病房門,說:「爺爺讓我來給你送橙子。」

聽了這話,我大概知道了他來的原因,沈爺爺打算給我們牽紅繩呢。

我默不作聲,看著他走近我。

「謝謝啊,橙子放在桌上就行了,待會兒我讓阿姨幫我剝,你也替我謝謝沈爺爺。」

沈嶠點頭,卻也沒有立刻出去。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之后,他問:「你的肺應該不是小病吧?」

我皺了眉。

他解釋:「那天來的時候無意間聽到護士說的。」

「嗯,肺癌,還是別和沈爺爺說了。」

他沉默著點頭。

見他一臉沉重,我笑著說:「但我覺得自己能被治好。」

他看我一眼,最后也對著我扯了一下角。

這是沈嶠第一次對我笑,雖然有些勉強,但也賞心悅目。

讓我看得如沐春風。

帥哥的力量在治療的過程中也是十分重要的。

之后,他也沒立刻離開,知道護工阿姨下午才來后,他坐在我床邊,安靜地幫我剝了個橙子。

將圓滾滾的橙

子放到紙巾上后,才和我告別離開。

其實我胃口并不是很好,但我還是將這個橙子吃了個干凈。

雖然晚上的時候基本都吐了出來。

之后的好幾天,沈爺爺都會和沈嶠過來看我。

托爺爺的福,我在醫院里過得并沒那般枯燥。

爺爺喜歡同我講他過去幾十年的見聞,那些有趣的經歷總是能把我逗得笑出聲來。

又過了幾天,爺爺不來了,但他的孫子沈嶠依舊會每天都來看看我。

似乎是了爺爺的指令,他每次都要來我這里待上半個小時再離開。

他來的第一次,我就直接點破了,我說:「你也知道我得了癌癥,也不知剩下多時間了,還是別讓爺爺有那些多余的希了。」

沈嶠坐在我床邊,看了我一眼:「那也只怪你太討喜。」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跟我開玩笑,我配合地笑了兩聲。

見我不說話,他又說:「我知道的。我都跟他說,你看不上我。」

「那爺爺還讓你整天過來?」

「嗯,哄哄他。」他笑了一下。

我不說話了。

沈嶠安靜,來了也不會吵到我,而且還能在護工阿姨不在的時候幫我遞一遞遙控,提一提點滴瓶的。

我自然是歡迎他的存在。

不過,之后我發現了沈嶠更大的用

因為谷曄回來了。

08.

我很了解谷曄,知道他回國后肯定會來找我。

知道真相后的他還會纏著我不放,甚至可能央求著我的原諒,可如今的我并不想看見他懺悔的模樣。

我只是覺得疲累。

到疲累。

我是從 Cindy 的態里得知谷曄過兩天就要回國了,之后就會一直定居在國

其實這我院的這一個月,谷叔叔和李阿姨經常會打電話發消息來關心我,問我現在是在哪里旅游啊,什麼時候會回來之類的問題。

接電話的我,雖然在醫院的病床上,卻也能將周圍的景描述得像是世外桃源。

谷曄落地的那天,李阿姨又給我打了電話,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我說可能還要一段時間,說著嚨便開始發,我沒忍住,咳了幾聲。

李阿姨問:「怎麼在咳嗽啊?」頓了頓又著急說,「谷曄在我旁邊聽了你的咳嗽聲,很著急關心你呢。」

我說:「阿姨不要再說了。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那頭噤聲,幾秒之后,谷曄奪了阿姨的手機,聲音低低,帶著慍怒:「陶翎,你是什麼意思?」

這時,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只手。

抬眼看過去,是沈嶠。

他將水遞到我面前。

我接過,喝了一口之后才開始應付谷曄:「我那天在機場不是和你說清楚了?」

谷曄咬牙切齒:「你是認真的嗎?」

「我一直都沒在開玩笑,要我再說一遍嗎?」

那頭累了,嘆了口氣,問:「陶翎,你到底在氣什麼?」

「我告訴你無數遍了,我累了,不想再說了。替我向谷叔叔和李阿姨問好,還有,公司我也會遞辭呈的,我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見……」

我話還沒說完,那頭就掛了電話。

他又惱怒了。

手機,無奈地笑笑。

谷曄就是這樣,激兩句就會上頭。

我今天這麼和他劃清界限,不出意外的話,之后的一兩個月,我都能清凈了。

放下電話后,我對上沈嶠探究的眼神,他似乎有些疑問。

但他涵養極高,并沒有問我什麼出格的問題。

他陪我坐了一會兒后,看了眼時間就要離開。

我問:「是要去上課嗎?」

「對,等會兒有幾節課。」

「如果你很忙的話,之后其實可以不用來了。」

我知道他的學校離醫院有一段距離,來回一趟需要個把小時。

沈嶠回頭看我:「爺爺還在病房,我就順便來看看……」

我打斷他的話:「不用騙我了,爺爺早就出院了。」

我一下穿他的謊言,但他也只是慌了一瞬間,之后就恢復平靜。

他看著我,我的名字:「陶翎。」

沈嶠和谷曄不一樣。

谷曄我名字時,我會張,沈嶠如今這般我,我卻覺得平靜。

他盯著我,說:「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你的家人,還有,你的男友呢?」

我冷靜回答:「家人死了。男友……剛才你不是聽見了嗎,分了,現在的我只想安安靜靜治病。」

他似乎是知道我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他問:「我不夠安靜嗎?」

我不知該說什麼。

「我們是朋友吧?」他又問我。

「是吧。」

「我很愿意陪你渡過難關。」

我看著他的眼睛,似乎能從他的眼神中到他澎湃洶涌的緒。

但那樣的緒落在我的臉上、從他的口中說出后,又變了溫和舒緩的涓涓細流。

沈嶠和谷曄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一個如火般熱烈,一個像水一樣包容。

我想了想,對他笑了笑:「好吧,沈教授,明天見。」

09.

我本以為能在醫院里清凈幾個月,卻沒想到老天爺這麼捉弄我。

第二天,我在護工阿姨的陪伴下在住院部樓下散心。

那時的我戴著一頂鴨舌帽,穿著醫院里的病服,踩著拖鞋,雖然稱不上狼狽,但也絕對算不上致,至,是沒辦法和昨日在電話中的那種強勢形象匹配上。

但我就是用這副模樣撞上了谷曄和李阿姨。

天一冷,李阿姨就容易鬧風,尤其是大,經常在半夜里疼得睡不著。谷曄出國的那兩年都是我陪在李阿姨邊,如今他這個兒子回來了,自然到他照顧自己的母親了。

看樣子,谷曄應該是陪李阿姨到醫院來檢查了。

撞見的那瞬間,我們三人都愣了,護工阿姨對著眼前的狀況有點不明所以,問我:「小陶怎麼了?」

我沒說話,而對面的兩人看了看我上的裝扮之后都到震驚疑

李阿姨率先開口:「笑笑!你怎麼在這里,還穿這樣?」

李阿姨知道我穿的是病服,但似乎并不相信我是個病人,又問:「你不是在旅游嗎?」

谷曄倒是一下就清楚眼下的狀況,他盯著我,問:「你病了?」

我覺得我此刻的模樣應該還是很憔悴的——

比一個月前更瘦了,臉一小,眼睛就變得很大,看起來就很嚇人。

最近我也不照鏡子了,看著自己慢慢變丑的滋味并不好

所以我也不打算,死不承認自己還很健康。

見如今已經無法躲避,我決定正面突破,直接坦白。

我握了握自己的手,點頭:「嗯,肺癌,已經院一個月了,正在做化療。」

我話音一落,李阿姨就被嚇得形一晃,差點沒站穩。

谷曄一下扶住

站在我面前的母子倆都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我。

李阿姨在一邊抹淚抹了有一會兒了,我也不知該怎麼勸,只是一個勁地說自己這個月過得很好,化療副作用小,在醫院里也不算無聊,還將護工阿姨介紹給認識。

護工阿姨和李阿姨年紀相仿,和李阿姨聊了幾句,李阿姨稍稍收住眼淚。兩人在旁邊聊著我最近的況。

而谷曄,從進病房后便一直沉默著,面沉重,似乎在想著什麼。

見我終于將注意力放到他上,他繃著,問我:「所以……你之前和我說的那些假設都是真的?我那次回來,你是想讓我留下來陪你,還有在機場時,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在對我的挽留?」

他很激,但礙于李阿姨就在旁邊,他將聲音得很低。

我點頭承認,又說:「但是,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我聳聳肩膀,輕聲說:「我現在只想好好治病。」

谷曄盯著我看了許久,像是無法原諒自己,他上前握住我的手:「笑笑……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我用力掙開他的手:「別這樣,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臉一黯,剛想說些什麼,病房的門被推開。

我已經猜到來者是誰。

但我并不覺得驚慌,甚至覺得此刻的沈嶠是那及時雨。

是專門來拯救我的。

沈嶠第一次見我病房里這麼熱鬧,微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病床上的我,眼神落在我和谷曄放得很近的手上。

一瞬間,他就明白了眼前的況。

面對谷曄不帶善意的眼神,他一點都不局促驚慌。

他在原地站得筆直,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還沒說話,谷曄便等不及地問我:「他是誰?」

「朋友。」我說。

谷曄問:「你哪個朋友我不知道?」

我盯著谷曄:「是在你國外的時候的新朋友。」

谷曄一下頓住,沒再說話了。

沈嶠和護工阿姨打了個招呼之后,走到病床邊,拉了張椅子大方坐下,然后和平常一樣,問我今天覺怎麼樣。

護工阿姨小聲和李阿姨說著沈嶠和我的關系:「不知道兩人有沒有在耍對象哦,很親的呢,我平時在一邊看著都覺得甜。」

李阿姨和谷曄的臉都僵住。

一下子,病房里的所有人都抬頭看向我。

我騎虎難下。

可在這一刻,我卻并不恐懼,甚至有一種一切都要塵埃落地的解

我看向沈嶠,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之后,說:「在耍。」

「你剛才不是說朋友?」谷曄立刻問我。

我還沒說話,沈嶠便替我出聲了:「說了個字。」

說完,沈嶠和輕輕將他的手覆在我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上。

他并沒有完全將我的手裹住,只是虛虛地蓋著。

我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樣的笑容落在谷曄的眼中,無疑讓我和沈嶠的關系更加板上釘釘。

李阿姨坐在一邊也沒說話。

谷曄氣得面鐵青,似乎是再也待不下去,他起,走到李阿姨邊,說:「媽,你的風我們還沒去看,現在去吧。」

李阿姨點點頭,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可就像我預想中的那樣,李阿姨的眼神里并沒有任何責備和厭惡,只有憾和心疼。

等兩人走后,沈嶠挪開了自己的手,看了我一眼后,神態自若地開始給我倒水。

我從他的手中接過水,問:「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他看著我:「我很愿意幫助你。」

我看著他,低頭抿了口水。

溫水下肚,全似乎都在漸漸回暖。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的心臟都變得有力,正在一下一下地跳著。

10.

之后的兩周,谷曄都沒聯系過我。

反倒是李阿姨和谷叔叔,一有空就來病房看我。

谷叔叔第一次來看我的時候,見我瘦弱這副模樣,甚至沒忍住落了淚。

那一刻,我真覺得自己該死的,卻也是第一次認同谷曄同我說的話——

他說,在這里有很多人在我。

,谷叔叔和李阿姨是真的很我。

夫妻二人對沈嶠的態度也算好,并不覺得他是兒子的敵,也不埋怨他搶走了他們的兒媳婦。

總之,我的病房開始熱鬧起來了,不過谷叔叔和李阿姨還是喜歡在我耳邊說谷曄的事,說他只是別扭,不是不肯來看我。

我知道的。我甚至知道有好幾天,谷曄都在住院部的樓下徘徊,但就是不上來,也偶爾會在病房門口轉悠,可是一到我的眼神,他就會立刻躲開。

而谷叔叔和李阿姨,雖然他們待我如家人,可我卻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關。

他們整日殷勤來看我倒讓我覺得心里不舒服。

而且我馬上就要進行化療的第二個療程,到時候狀況會更虛弱,擔心沒辦法再應付他們,我便請求他們之后不需要經常來看我,也讓醫生告知他們,我需要靜養。

第二個療程開始之后,我的反應比之前大許多,發嚴重,進食也變得愈加困難,幾乎是吃什麼就吐什麼,平時只能攝一些流食來保持力。

沈嶠和從前一樣照顧著我,不管風吹雨打,都會準時出現在我的病房中。他的話也開始多了起來,偶爾也會和我說說他在學校見的有趣事,或者是他小時候鬧的糗事。

我們越來越悉,卻也默契地避而不談那日用來欺騙谷曄的權宜之計。

雖然我的心態還算好,也堅信自己能撐得過去,但看著整日大把大把掉落的頭發,還有逐漸變禿的頭頂,還是心生郁悶。

那日,天氣很好,太從窗戶投進病房里。

我索端了把椅子,坐在下,請求護工阿姨幫我把稀稀疏疏的頭發剃了。

雖然沒剩多頭發了,但護工阿姨還是小心翼翼地剃了許久。

剃干凈之后,護工阿姨去收拾東西了。

我戴上了帽子,重新躺回病床。

一個小時后,沈嶠來了,他還提著一個袋子,本以為又是橙子之類的水果,卻沒想到他從袋子里拿出了一頂假發。

是很健康的頭發,油黑發亮,長度到肩頭的位置,和我以前的頭發差不多長。

我驚喜,在他面前大咧咧地摘了帽子,然后將假發戴上,又對著鏡子看了看。

看清鏡子里自己的長相后,我嘆了口氣,回頭看后的沈嶠。

「我真的很像外星人。」眼睛過大,瘦得只剩皮包骨。

「會變漂亮的,病好了就漂亮了。」沈嶠并不吝嗇夸我的言語,「像我見你第一面那樣漂亮。」

仔細琢磨,會發現他說的這些話很像在哄小朋友。

但此刻的我竟也覺得用。

我低頭著這不屬于我的頭發,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問沈嶠:「你會編辮子嗎?」

一瞬間,他有些不解,皺了眉,但也只是一會兒,他就松開了眉頭,「編辮子嗎?麻花辮?」

「對。」我期待地看他。

他點點頭,遲疑道:「會是會,但我現在要去上個廁所,十分鐘后再回來。」

我說好,然后便看著他走出了病房。

在床上待了一分鐘后,我走下病床,推開病房門,看到站在走廊盡頭的沈嶠。

他正低頭看手機視頻,很認真地在學習著什麼。

我想對谷曄說:我真的很幸運。

莫名其妙的,又上了一個很我的人。

十分鐘后,沈嶠自信地走進病房:「可以開始了。」

我坐回剛才剪頭發的椅子上,他站在我后,開始幫我編辮子。

他剛從視頻上學會的手法,還不是很練。

但他作溫,很細心,不肯放過一縷頭發。

他的手指偶爾還會過我的耳朵,每當這時,他就會輕聲向我道歉。

「對不起。」

輕飄飄得像是劃過耳廓的羽,聽得我的心的。

看著鏡子里逐漸型的辮子,我想起什麼,隨口說道:「我小時候很羨慕別人有媽媽給他們編頭發,編那種長長的麻花辮,我爸只會給我扎馬尾。

「后來,我跟我爸說起這件事……

「他也像你一樣,著急去找隔壁阿姨學了一下,之后就匆匆忙忙上手了。」

想起記憶中父親笨手笨腳的模樣,我沒忍住彎了彎角。

而沈嶠的作則是慢了下來,但也更加細致溫了。

大功告的時候,我手握住了他的手。

一僵,看向我們握在一起的手。

而我并沒有松開,而是很認真地同他說了:「謝謝。」

他對我笑了。

雖然什麼話都沒說,但我們卻心照不宣地到某些縹緲的東西正在塵埃落定。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應該是錯覺,但鏡子里的我似乎真的好看了一些。

可能是笑容更加真實了吧。

11.

之后的某天,谷曄不打一聲招呼突然就來病房里找我。

他推門而,我甚至來不及戴起沈嶠為我編的那頂假發。

于是,我這憔悴虛弱病懨懨的模樣就這樣直直地撞進他的眼中。

他徹底愣住。

我倒是看開了,自己的頭,問他:「怎麼了,不酷嗎?」

谷曄從門口走進來,等他走近后,我才發現他是喝酒了,上一酒氣,而我生病后對氣味很敏,這樣的渾濁氣味讓我幾作嘔。

我皺著眉往后退了退,谷曄卻本沒意識到我的躲避。

他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那雙帶著醉意的眼睛盯著我。

我問他怎麼了。

「笑笑……」說完這兩個字他便突然痛苦掩面,肩膀也在抖著。

我知道他大概是哭了,其實谷曄不經常在我眼前掉眼淚,他總是保護我,在前方指引著我,而過去的我也安心地在他的羽翼下長。

可是,事到如今,很多事都變了。

「怎麼會變這樣呢?笑笑。」他哽咽著問我。

我笑:「你說什麼?是我此刻的模樣,還是我和你之間的關系。」

他沒想和我開玩笑,自顧自地流淚,臉上漉漉的,看起來著實狼狽。

「你怎麼好好的就得病了?」似乎是想不通,想不通我的運氣為什麼會這麼差。

但我已經接了:「我媽帶給我的,給了我生命,其他的我也要照單全收。」

「那我們,怎麼會變這樣呢?」

「其實我早就想過無數次這個問題了。」我看向谷曄,「所有人都沒有錯,但是從你不再偏袒我的那一刻,認為自己是理智的,皺著眉問我到底在發什麼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他哽住,似乎是想要辯解,但看清我眼里的冷淡神之后,他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吐出心中所想,的確是一件爽事,我竟也失去了往日的淡然,慢慢地說出了我這段時間的想法。

「所有人都只是在上說我,媽媽是這樣的,你也是。你們說著我,轉頭就往我心里捅刀子。」我有些不上氣,忍不住咳了咳嗓子,谷曄上的酒氣不停往我鼻子里鉆,反胃的覺愈加強烈。

我強忍著難,繼續說:「之前說一輩子都不想見你是氣話。你們谷家對我的恩德我會記住一輩子,我永遠都會是谷家人,但……我們還是算了吧。」

谷曄抖著聲音,問:「你不我了嗎?」

此刻,我已經能很負責地說出自己的答案了:「不了。」

谷曄用力地閉上眼睛,像是覺得無力,他彎著腰,將自己蜷起來。

「我要的是毫不猶豫的偏袒,但你已經給不了我了。」

他沒再說話,再抬頭時,他的眼睛通紅:「笑笑,對不起。」

見他已經接的模樣,我也放下了心頭的大石。

剛想請他出去,讓我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我的胃里突然一陣翻騰。

下一秒,我弓著腰開始嘔吐。

谷曄愣住,一時之間竟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沈嶠出現,看清我痛苦的模樣后,他沖過來

照顧我,輕著我的背部,等我緩過來之后,他看向愣在一邊的谷曄。

聞到谷曄上的酒味之后,平時總是穩重平靜的沈嶠竟在此刻暴怒。

我還沒反應過來,沈嶠就上前打了谷曄一拳。

谷曄沒防備,突然這樣挨了沈嶠一拳,一下被打得跌坐在地上。

沈嶠冷聲問谷曄:「你喝酒了還來打擾不能聞這些味道你不知道嗎?」

谷曄趴在地上沉默了許久,最后竟趴著嗚嗚哭了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這一刻,看著他這副落魄失意的模樣,我也無聲地了眼眶。

意氣風發的、像風一樣恣意的谷曄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我沒,只是低著頭默默流淚。

緒波過大,我的也有些吃不消了,很快就到疲憊,大腦也暈乎乎的。

不記得哭了多久,我竟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谷曄已經不見了。

沈嶠坐在我邊。

見我醒來,他對我笑了笑。

我沒再提起谷曄的事,像是將昨晚的事忘了。

之后,谷曄也沒再出現在我眼前。

平淡地日子一天天過去。

好消息是化療起了作用,我里的大部分癌細胞都被消除。

我的神越來越好,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

我甚至還和沈嶠開玩笑,不久之后,我就又能跟著沈爺爺的老年團去旅行了。

12.

幾個月過去了,我的病好轉。

第二年的春天,我的頭發漸漸長出來了,沈嶠帶著他的家人來看我。

我的重也在逐漸回升,不怎麼像個外星人了。

終于,在一個天氣很好的日子,我收拾東西離開了醫院。

沈嶠請了一天的假,專門來接我出院。

我坐上沈嶠的車,他啟車輛,慢慢向前駛去。

而我卻盯著后視鏡,看著漸漸被車輛甩在后的人,久久沒有出聲。

谷曄也來送我了。

可他沒有出聲我,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像他。

但此刻我們過后視鏡對視著。

我們只是看著對方,甚至沒有張合,我卻似乎聽到了他對我的告別。

他在和我說再見。

我也在心中和他說了再見。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我再看不到后視鏡里谷曄的影,我才堪堪回過神。

無意間扭頭,便看見邊的沈嶠正在看我。

我笑著問:「怎麼了?」

他聲音輕輕的:「在想你在想什麼?」

「想我的新生活會是什麼樣的。」

「哦?是什麼樣的?」

「會有很多我的人,但我會比之前更自己。」

路兩邊樹上的花朵簌簌掉落,像在慶祝著我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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