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第 8 節 我媽是圣母
我媽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好人。
堂哥結婚沒有房,直接帶著我爸搬出住了二十年的老房子,把它送給堂哥。
表妹上學沒有人照顧,就找了個宿管的工作,天天幫鋪床送飯打掃衛生。
當鄰居家的兒子出車禍摔斷后,跪在地上求我,求我退學,嫁給鄰居的兒子。
我媽說如果我不嫁給他,誰給他端屎端尿,照顧他一輩子呢?
1
走廊中彌漫著中藥的氣味,從鄰居家不斷傳來哀嚎。
我媽聽見這個聲音就直嘆氣,然后利索地將水池中的收拾干凈,放進鍋里燉煮。
「你把這個送過去。」我媽遞給我一個保溫桶,里面是燉好的湯。
「你張姨的兒子太可憐了,騎托摔斷了,你以后得多關心關心他。」將我推出門外。
我雖然不不愿,還是敲響了張姨家的門。
張姨看見我,不由分說地將我拉進屋子:「周彌,你快進來坐吧,就當自己家一樣。」
自從我們搬過來之后,一向就看不慣我跟我媽,仗著自己兒子人高馬大沒說我們風涼話,現在兒子斷了倒是和藹不,抓著我坐下,又塞給我幾把糖果。
我皺著眉頭著門口的方向,想要快點回去。
屋子里約約的人腐臭味再加上藥味,讓我差點沒吐出來。
「阿姨,我要走了,我媽還在家等著我吃飯呢。」我沒接那些糖果,站起來就要走。
張姨擋在我的面前,說道:「就是你媽讓你過來的,我跟說了,你就在這里吃飯。」
不容許我的拒絕,把我拉到兒子的房間,眼睛掉出兩滴眼淚:「你看,多可憐。」
腐臭味濃烈到直熏眼睛,張姨的兒子目呆滯地著我們,一言不發,斷包著厚厚的紗布,還滲出鮮與淺黃的藥膏。
張姨哭哭啼啼地說著自己兒子怎麼出車禍,醫生怎麼鋸掉他的,然后指著一旁的假肢說道:「等他傷口長好之后,你就得給他換假肢了,要輕點,我兒子怕疼。」
我被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不解說道:「阿姨,你說錯了吧,我給他換什麼假肢,我都不認識他。」
張姨這時才恍然大悟,從自己的手腕上下來一個銀鐲子,要套到我的手上:「這個忘記給你了,這是我媽給我的嫁妝,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我忍住想要罵人的沖,轉就走,張姨接下來的話卻直接讓我火冒三丈:「你媽已經把你許給我家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兒媳婦。」
「我肯定會好好對你的,只要你早點為我生個孫子,我就把這套房子過戶給我兒子,以后你們小兩口住。」
我甩開張姨的手,把那個銀鐲子丟在他兒子的斷上,疼得他又是好一陣喚,如果不是看在是長輩的分上,那碗湯我都會直接澆在的臉上。
回到家后,我媽用期待的眼神著我:「你張姨怎麼說?」
看見這副模樣,我就生氣,拍著桌子問:「給你什麼好了,你要把自己的親生兒推進火坑。」
我媽第一反應是關上門,示意我小聲說話,別讓鄰居聽見:「小聲點,讓你張姨聽見傷了和氣。」
張姨兒子沒有出事之前,看見我們兩母,要麼擺臉,要麼翻白眼,四說我哪怕考了個好大學,那出來也是要給上中專的兒子打工的,指不定還嫁不出去。
「有什麼和氣,我們跟有什麼和氣可言啊。」我簡直快要氣昏過去。
我媽聽見我說話的聲音加重,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哽咽著說道:「那我也是為了你著想呀,多人現在找不到對象。」
「而且,而且,你不嫁給他,那他以后怎麼辦呀,拖著個斷,哪個姑娘愿意跟他過一輩子。」
「我也不愿意。」我的態度很堅定。
這種事已經發生太多次了,自從爸爸去世之后,我媽就仿佛了別人的許愿樹,堂哥帶著兩提水果罐頭說自己結婚沒有新房,讓我媽將房子借給他。
這一借就是五年,堂哥一家高高興興地住在里面,我們卻只能夠在這破舊的出租屋中,每當我想要回房子時,我媽就會哭哭啼啼地說:「大家都是親戚,你怎麼這麼狠心呀,房子要回來他們住在哪里呀,兩口子沒一個有工作的,還帶著個上兒園的小孩。」
堂妹高中升到寄宿學校,還沒有等別人開口,就急匆匆地在堂妹的學校找了個宿管的工作,每天給我表妹鋪床打掃衛生,今天買,明天買鴨為改善伙食。
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指不定以后他們就能幫上我。
以前我還小,沒有辦法左右的決定,現在的我絕對不可能再讓害了我一輩子。
把鍋里剩下的湯裝在小碗里端給我:「媽特意給你留的,里面還有一個翅膀。」
「媽自己都沒有吃上一口,就想把最好的給你。」
見我不接,
就把湯放在桌上,坐在我的邊上,開始描繪我的「好」未來:「你嫁給張姨的兒子,以后離媽多近,媽也時時刻刻能夠照顧你。」
「他也這樣,你現在悉心照顧他,他肯定會你一輩子,對你好的。」
「我也是這麼過來的,當時嫁給你爸,我也不愿意,你看我現在多幸福。」
我打斷我媽的話:「你是你,我是我,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你真的幸福嗎,你真的幸福就不會每天哭哭啼啼,靠別人來實現自己的價值。」
聽見我這麼說,先是仿佛到天大的屈辱般趴在桌上哭泣,見我不理依舊玩著手機,又一拍桌子:「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供你上大學,你就是這麼忤逆我的嗎?」
說實話,這麼多年我讀書全靠助學金,甚至在我考上重點大學時,我媽想改了我的志愿,讓我留在本地上師范,為的就是親戚家的孩子學校有個人,方便。
「你大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還是個大學生呢,尊重你媽都不會嗎?」
越說越激,恨不得立馬就把我送到鄰居兒子的床上去。
看見如此這般,我的心沒有一波瀾,等發泄完后,我回房間收拾好自己的準備回學校。
我媽聽著我收拾東西的聲音,開始坐在客廳挨個給親戚打電話,讓他們給撐腰。
等打完,我這邊的手機鈴聲也逐漸響起,不用說,肯定是打過來罵我的。
我努力平復緒,在桌子上留下兩百塊錢:「我走了。」
我媽拉住我的行李箱小聲哀求道:「你這樣走了,我怎麼辦呀?」
「你答應的,反正你也守寡這麼多年了,你嫁過去不是正好?」我將所有的憤怒化作這句話吐了出來。
聽見愣了愣,任由我打開大門。
剛才的靜已經吸引不鄰居在走廊觀,我媽見狀立馬大哭一聲,然后跪在地上喊道:「你這讓我怎麼做人啊,讓我怎麼好跟你張姨代啊?」
2
我媽跪在地上嘶吼著,說是怎麼將我養大,怎麼為了我放棄工作,如果不是我,早就住進高大的樓房,而不是在這貧民窟一般的出租房。
「你爸去世后,我就沒有吃過芒果,每次你放學回家我都把芒果切好給你放在盤子里,我自己呢,只能嗦兩口芒果核。」
「我早就不吃芒果了。」我現在看見芒果就會生理地反胃。
鄰居的眼像座山一樣在我的上,我迫切地想要離開這里,我媽卻又磕起了頭:「我求你了,媽這輩子沒有求過你什麼。」
「從小我就教你,要做一個好人,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呢?」我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人越多,越興,不斷訴說這些年有多難,有多不容易。
張姨從人堆中鉆出來,假意要將我媽拉起:「小孩子不懂事,你別再給自己氣壞了。」
我媽好似找到靠山一樣,趴在張姨的懷里痛哭,全然忘記當初是怎麼咒罵嫌棄我們母,甚至還親熱地著老姐姐,好嫂子。
看得出來,與張姨的好讓十分興,布滿淚水的臉上也有了一笑意。
我失地看著,不知道從什麼開始,只要我靠近,我的就會止不住地抖。
學心理的朋友告訴我,這是因為我對有著很大的恐懼,這種恐懼已經深深刻進了我的心底,每見一次,就會加深一分。
我知道養我不容易,可我更加到窒息。
每當到孤獨或者寂寞,發覺周圍的人對失去關注,總會想方設法地激怒我,讓我發脾氣,讓我痛哭,然后再告訴每個人的不容易,的辛苦。
讓所有人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上。
初中時,我不小心到的手臂,頓時像是找到了什麼可持續攝的興劑一樣,告訴我的老師、同學、每個認識的人,說我打。
「你們家小孩兒在家咋樣,我家那個還敢打媽。」這句話了我青春期時怎麼都消散不了的噩夢,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那個叛逆、兇惡的壞人。
「媽,你放過我吧。」巨大的無力得我幾乎不過氣來,「你放過我好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眼淚不控制地掉下。
我媽聽見這句話,瞬間來了神,坐在地上拍著大,大喊著讓所有人都來看看,看看我是怎麼沒有良心,要把丟下的。
「我放過你,你吃芒果的時候怎麼不讓我放過你。」眼里閃著我難以理解的喜悅,掏出手機給堂哥打去了電話,「你快過來吧,周彌沒有良心,不要媽了。」
「你再不過來我就要被打死了。」
「我什麼時候手打你了,我連一句重話都沒有說。」我的辯解在眼里都了不孝順,哭喊著讓所有人為撐腰。
我不想再繼續跟耗下去,拖著行李箱朝樓梯口走去,見我沒有反應,嚎得更加大聲,引得鄰居紛紛勸想開點
,不要氣壞了子。
一下子從地上跳起,從后面抓著我的服,仿佛面對的不是的親生兒而是仇敵:「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今天就讓大家為我主持公道,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是人,我一個活生生的人。」我掙開,不小心讓甩到地上。
我媽得到了想要的關注,前所未有的關注,可這一切卻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躺在地上繼續嚷著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我為什麼就是不聽。
這次,我頭都沒有回,直接離開。
在下樓時,我迎面撞上一個高大的男人,在他的后跟了一個抱孩子的人,正是我堂哥與嫂子。
「干嘛去?你媽剛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看看。」堂哥不由分說地把我的箱子搶過去,強迫我走回去。
嫂子則是哄著孩子:「寶寶,你以后可不能這樣哦,咱不學那些壞脾氣噢,我家寶寶真乖。」說完還看了我一眼:「周彌,你也真是的,跟你媽對抗什麼。」
然后翻了一個白眼上樓。
堂哥將我媽扶進屋子,關上門。
「我伯母是個大好人,對我們兄弟姐妹都好,就有一點不好,養了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他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我是人,你才是東西。」我想要將我的箱子拿回來,堂哥直接一腳將箱子踢走,破舊的箱子瞬間解,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我媽看見箱子里的洗面,頓時火冒三丈:「你說這種人養著有什麼意思,媽飯都吃不起了,還用洗面洗臉。」
嫂子懷里的孩子不合時宜地哭起來,嫂子繼續哄著小孩,用腳了那瓶洗面,然后皺著眉頭說道:「年輕孩子還是不要太虛榮了,不然以后老公養不起,得被老公打死。」
「這跟你有關系嗎,你在這里說什麼話?你被你老公打死了嗎?」住著我家的房子,買車名義上是找我媽借錢,其實本就沒有打算還。
「什麼是養著有意思,我是狗嗎?」
我媽看見堂哥仿佛看見救命稻草般,這讓我除了無力外,只到一深深的絕,與其說我是的兒,倒不如說我是獲得關注度的工。
「你吼什麼,嚇到我兒子了。」嫂子翻了一個白眼,在我媽附近坐下,一邊瞪著我一邊拍著他兒子的背。
「我跟你張姨都說好了,周彌還怎麼都不愿意,人家條件多好呀,現在多姑娘想嫁人都嫁不出去。」
「嫁過去了,那房子都是你的,我是你親媽,我怎麼會害你?」我媽繼續絮絮叨叨著。
堂哥跟嫂子聽見房子二字,對視一眼,沖我媽說道:「對呀,你是親媽,怎麼會害?」
「現在買房子多難呀,還不知足。」
堂哥眼神中的貪婪都快要溢出來:「伯母,這結婚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我是哥,這事兒我就做主了,讓嫁過去。」
「是啊,現在都這樣,再讓讀幾年書還不把心都讀野了。」
幾人毫不避諱地商量著,毫沒有在意我是否愿意。
3
開學的日子臨近,我媽再也沒有理由將我留在家里。
堂哥嫂子每天都會來我家,其名曰是為了照顧我媽,卻天天睡到兩點起,讓我媽幫著帶孩子。
本來就狹窄的客廳全部被小孩的墊子與玩占據。
只要我跟我媽不小心到小孩的東西,嫂子就會大罵,說我們不長眼睛,踩到兒子的玩,我媽低聲下氣地道歉,還警告我要尊重堂哥嫂子。
「他們小兩口帶個孩子不容易,你以后結婚就知道了。」他們雖然沒有再提結婚的事,可我知道一直在跟張姨還有堂哥嫂子商量。
一看見張姨的兒子就心疼得流眼淚,發了工資就給他買些好吃的送過去,完全把張姨當作親家母來對待。
小區里其他人看每天進進出出的,就說是在照顧未來婿。
興地告訴我,以前討厭的張姨現在已經完全喜歡了,周圍的人都覺得是一個大好人。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聽見他們商量等張姨的兒子能夠裝上假肢就給我們舉辦婚禮,我的心徹底涼。
「張姐,你放心,我話已經說出去了,肯定不會反悔的。」我媽拉著的手,兩人十分親。
「反正學費都了,今年讓讀完,我不信還真能不管媽。」此刻的微笑在我眼里比鬼神更加可怕。
我沒有任何猶豫,趁著夜將所有東西帶走。
所有親戚包括我媽的電話全部拉黑。
起初,并沒有人發現我的異常,畢竟我媽忙著照顧堂哥一家,十天半個月也不會給我打上一次電話。
可這次卻出了意外,在我開學的第三個星期,我突然在學校看見了堂哥的影。
他著膀子,頭,手臂的紋讓我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一
直拉著同學詢問我的下落,那一刻,我躲在兼職的店里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強烈的無力在一瞬間沖擊我的大腦,讓我到頭暈目眩,下一秒,在看見我媽時直接轉為怎麼都止不住的嘔吐與抖。
又是這樣,故意穿著破爛的服,臉上掛著淚水,向我的同學訴說的不容易:「我一個人把養大,我前天才發現把我拉黑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親生兒這麼對我。」
輔導員在同學的帶領下找到他們,焦急地讓堂哥穿上服,然后又詢問我媽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我只聽見發出一聲嚎,然后就一下子跪在地上,求輔導員幫,幫找到我。
校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找到一個人十分簡單,各個群消息通知一聲,我就那樣被推到了他們面前。
像小時候我媽因為我跟同學起沖突,沖進學校當著所有人的面扇自己耳那樣,不停地捶打自己口,問我為什麼要躲開。
「我只是想作為一個人那樣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你附屬品。」我活著一天,便一天不會屈服,我要靠著自己過上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將希寄托那人上。
「媽,你真的有一為我想過嗎?」我突然平靜,不帶任何緒地問出這句話,「你真的要死我嗎?」
他們來找我,不是因為聯系不到我著急,而是張姨的兒子突然死了。
傷口染,送到醫院躺了幾天就沒了。
張姨說他兒子走得早,沒有朋友,也沒有結婚,要我這個「未婚妻」回去走個儀式,讓他死得安心。
我媽聽了這話便連夜帶上堂哥來學校找我。
「是你媽的朋友啊,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已經快畢業了,我都是為了讓你張姨給你安排工作。」我媽的話讓辦公室里的老師都到離譜,卻還是固執己見。
「你夠了,我不需要那些東西,你養的,我會還給你。」我努力讓自己的看起來更拔一點,握著拳頭站得直直的。
「媽子的。」堂哥突然一耳扇我的臉上,「你就是這麼跟你媽說話的,我今天非得替你爸好好教訓你。」
我沒有防備,被扇得眼冒金星,站立不穩,好在輔導員及時扶住我,其他男老師將堂哥抓住,直接報警。
「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別怕。」一位老師將我護在后,不讓我媽靠近我,「沒有見過這樣的媽,你兒為了學費跟吃飯,課余時間都去打工了,你竟然還帶著親戚讓去干那種離譜的事。」
「你這麼喜歡那家的兒子,你怎麼不自己跟著他去,在這里欺負自己姑娘算什麼本事。」老師說他們絕對不會讓我媽把我帶回去。
我媽也是第一次遇見老師這種正面罵的人,一時竟有些慌,一屁坐在地上,喊著:「這就是大學老師的素質。」
「我兒都被你們教壞了。」
「我什麼素質不知道,但你的素質大家都有目共睹,在這里的人都是過教育的,我們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你那套污蔑然后道德綁架對我們沒有任何作用。」老師扭用紙巾輕輕去我角的跡,聞著上好聞的皂味兒,我不有些沉醉。
原來被人保護是這種覺。
警察來之后把堂哥用手銬銬住準備帶走,他依舊囂著:「我打自己妹妹關你們什麼事兒。」
「你有本事,你看我出來怎麼弄你的。」
我媽跟在警察后面乞求,讓他們不要帶走我堂哥:「我和解,我接和解,剛才是意外,別帶走他。」
警察并沒有理會我媽的哀求,又將目轉向了我:「他是你哥哥呀,你怎麼忍心的?」
「他要是進去了,你嫂子跟侄子還怎麼生活?」
「你要是不接和解,我就從這里跳下去。」加速跑到窗戶旁,打算爬上去。
4
我媽以死相,在被警察救下帶到警局后,指著我的鼻子大罵,說我跟我爸一個德行。
「你讓我以后怎麼做人啊,你這麼對你哥。」還是那幾句話,控訴著我的不孝順。
我沒有流眼淚,也沒有憤怒,只是覺心臟的某一部分好像空了下來。
「媽媽,你在乎我一次好不好?」從小到大,只要我跟親戚家的孩子起了爭執,無論對錯,都會要求我去道歉。
爸爸死后,固執地認為如果不是我,早就可以改嫁,做一個富家太太。
從有記憶開始,我只看見對所有人都是和藹可親的,只對我惡語相向,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質問我為什麼還不去死,為什麼我要毀了的生活。
我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也知道不了。
「我憑什麼,我憑什麼對你好?」幾乎站立不穩,恨不得把所有的力氣都吼出來。
「你哥我以后靠得上,你我靠
得上嗎?」
「你要麼接和解,要麼就當沒有我這個媽了。」怨毒的眼神仿佛要把我撕碎。
我扯出一個笑容,說道:「好,就當報答你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老師雖然反對我的選擇,卻也沒有說什麼,在離開警局時從兜里掏出兩千塊錢:「這是我們幾個老師給你湊的,你拿去吃點好的,養養。」
老師說我太過瘦弱,起來就跟個骷髏一般,不管以后的生活怎麼樣,先去吃頓好的睡一覺再說。
「我家里有多沒穿的新服,都是好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你把地址給我,我給你寄過去。」老師的家離學校不遠,這樣做分明是為了保護我的自尊心。
我吸著鼻子,眼淚還是直直往下掉,在我媽寧愿為了堂哥跟我斷絕關系時,我沒有哭,可現在,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委屈終于有人能夠明白,真的會有人把我當一個完完整整的人,而不是附屬品。
「你接下來怎麼辦,無論如何,老師都會讓你繼續上學,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徹底改變自己的生活。」老師說會資助我完接下去的學業。
「謝謝你,謝謝你老師。」我朝老師深深鞠躬。
「你已經幫助我很多了,接下來就靠我自己吧,我會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5
堂哥雖然因為我的和解沒有得到懲治,可在派出所的幾天還是讓他夠憋屈,出了警局就踏上了回程的高鐵。
我媽為了給他去晦氣,咬咬牙在南城的星級大酒店給他定了幾桌酒席,請所有親朋好友給他接風洗塵。
在這場酒席上,我媽心疼地說堂哥是個好孩子,為了,為了我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都進了警局。
堂哥在旁邊嘆了幾口氣,就著醉意上頭說要將房子過戶給堂哥。
可這次,的愿要落空了,因為這套房子一直都在我名下。
當初爸爸去世前,我媽就想跟他離婚,去跟一個醫生結婚。
為了財產不被分割,我爸就已經將那套房子過戶給我。
他車禍去世所賠償的錢,爺爺將大部分給了我媽,小部分他們立下囑,等我家時再給我。
我媽對我小氣,可對其他親戚一向大方,幾乎是有求必應。
所有人都知道手頭上有一大筆錢,可只有我知道,這些年只出不進,那些錢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我媽跟堂哥保證一定會將房子拿回來,然后過戶到他的名下,堂哥這才高興地笑了起來,讓酒店上幾瓶茅臺與幾條中華,了一些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以上這些都是一個長輩告訴我的,他晦地告訴我,千萬要將財產握在自己的手里,連我媽都不能相信。
在酒席結束后,嫂子還是有些不滿,抱著孩子跟我媽不斷地抱怨,說兒子差點就不能考公,差點就要守活寡了。
我媽耐心哄著,恨不得把供起來,最后答應請他們一家去重慶游玩的要求。
看著朋友圈里他們「一家四口」的合照,我只覺得可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才是我堂哥親媽呢。
上學時接送、學費、打工時租的房子、結婚的彩禮以及酒席費用,全部一力承擔,聽見別人夸贊這個做伯母的有能力,會心疼孩子,就樂得跟中了彩票一樣。
我將手機放進兜里,拿出在我書包里沉睡已久的鑰匙。
當鑰匙卡進鎖孔轉的那一刻,我都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堂哥一家這麼摳門,連自己花錢換把門鎖都不愿意。
屋子里堆滿了堂哥一家的東西,可能不是自己的房子,他們就不懂惜,地上的,墻壁上全是五六彩筆的痕跡。
所有家都是破破爛爛的,房門上的鎖由于他們倆吵架已經全部被取下。
我深呼吸一口,再次拿出手機,對著電話那頭說道:「上來吧,恐怕你們得多幾個人,東西有點多。」
只用了一天的時間,我就將堂哥他們留在這間房子的東西全部清除出去,堆進了我媽那個小小的出租屋。
既然他們喜歡待在一起,就永遠待在一起吧。
等堂哥他們回來時,我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門鎖,全新的,很智能,有人強行破門直接報警。
做完這一切,我將房子的信息掛在了網上,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出售。
6
我媽帶著堂哥找到我時,我正拎著一個小小的蛋糕在街上散步,外面涂著厚厚的油,點綴著一顆小小的草莓。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生日,因為我媽說那個是的難日,一切的蛋糕跟與生日有關的東西在那里都是罪惡的。
每次我就站在櫥窗前,盼啊盼啊,希有一天真的像媽媽說的那樣,先苦后甜,等日子好起來我就可以吃蛋糕,可以跟同學一起出去逛街,可以大膽說出自己的好與想法。
我媽看見我手中的蛋糕,表有些扭曲:「你長本事了,誰讓你買這個的,
你吃得起嗎,你家里很有錢嗎?你為什麼這麼虛榮?」
把蛋糕打翻在地繼續質問道:「你把你哥的東西丟出去了?」
看著散落一地的蛋糕,我點點頭:「房子在我名下,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堂哥猛吸了一口香煙,然后將煙頭丟在地上,擼起袖子說道:「你張姨那事兒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你又來這一出,大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我就知道你們那傻老師教不到什麼好的,明天就給我退學,那個學你也別上了,早點嫁人收收你的子。」
「這麼多年,我們幫襯了你們多,你一顆糖都沒有拿到我們家,現在還把我們趕出去了,人不是你這樣做的。」堂哥義憤填膺,眼睛始終惡狠狠地盯著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揍我一頓。
「你一聲哥,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嗎,這些年你們把我媽當提款機,連兒子的紙尿都是買的。」
「這些都是愿意,我管不著,房子是我爸留下的,在我名下,你們也管不著。」我還保持著我的素養,試圖跟他講道理。
可我媽卻抓住了我話里的錯:「所以你是要把你媽趕出去是吧。」
「你要我流落街頭,去睡天橋!」的緒很激,不停地高喊著。
「我夠了,我真是夠了,為什麼你每次都是這樣,永遠都是你在咆哮,你在說,你讓所有人唾棄我,攻擊我,來顯示出你養育我的不容易。」
我也幻想過母慈子孝的好畫面,想著等我工作后帶著四游玩,可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將我的尊嚴踩在腳底。
現在在這里,南城市最大的商業街,人來人往,打翻了我對年所有的期,也斬斷了我對母的最后一丁點幻想。
這一輩子,只會這一招,也吃準了我會顧及孝道與面子順從,最后無可奈何地讓達目的。
「媽,你要死我嗎?」盡管周圍聚集了很多人,他們拿手機捕捉著我臉上每一個細小的表,我還是直地跪下了。
像那樣,跪在所有人面前,瘋狂地扇著自己的耳:「對不起,我不應該要回爸爸留下的房子,你要給堂哥他們住多久都行。」
「媽,你讓我讀完大學吧,讀完之后我就嫁給張姨的兒子,伺候他一輩子,給他換假肢,洗澡。」
「你說得對,我就是天生下賤命。」
我媽沒有想過我會這樣,在眼里的我為了一點可笑的自尊可以什麼都不要。
他人的議論聲傳進我的耳中,看見我媽窘迫與手足無措的模樣,我竟自嘲地在心里想著:「這樣真可悲。」
畢竟遭眾人指責的看起來是那麼地可憐,苦心經營大半輩子的好人名聲就這樣被我毀了。
這比要了的命還難。
堂哥強行要把我從地上拉起:「別他媽在這里丟臉。」
「求求你了堂哥,我不上學了,你別再打我了。」我仿佛要將前十九年沒有發的瘋全部發泄出來,瘋狂求他們放過我,給我一條活路。
堂哥抓住我的頭發,想要把我拖走,我假意掙扎,實則是為了激怒他。
他的格我最了解,魯,暴躁,相信拳頭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他一掌扇在我的臉上,僅僅是一掌而已,牙齒到我的舌頭,鮮從齒中出。
我的微笑加重他的怒火,雨點般的拳頭打在我的上,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連痛都有所延遲。
接著,是呼嘯的警笛聲,警察趕來將堂哥與我分開。
這次,我不可能也不會再和解。
7
我媽雖然還想為堂哥的事奔波,可那天商業街上發生的事仿佛已經吸干了所有的氣神。
再次見面時,的頭上已經有了白發,低聲下氣地乞求我能夠放堂哥一馬:「畢竟都是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著手上的吊針,很認真地問:「你知道這是哪里嗎,你知道我為什麼進醫院嗎?」
愣了愣,最后很別扭地說了句:「你好些了嗎?」
「我很好,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好過。」那一直錮我的鐐銬已經破碎,從此以后,我將再無顧忌地追尋我一切想要的東西。
「媽求你了,你就當是報答我,那可是你堂哥呀,以后你出了什麼事他也能幫上忙。」第一次主替我削著蘋果,卻是為了別人求我。
「上次堂哥打了我一掌,只是拘留幾天而已,你舍不得他苦,以死相讓我和解,這次他把我打這樣,他要判刑,他要坐牢,你又該怎麼求我呢?」我冷漠地說道,扭過頭去,不再看。
小聲地啜泣著,說知道錯了,以后會好好對我。
「媽小時候經常跟你說要先苦后甜,現在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我們以后一起過幸福的日子不好嗎?」
「那是你的幸福日子,不是我的。」我沒有接過
削好的蘋果,「媽,這是我最后一次你了,你走吧,去過你想過的日子。」
「沒有我的日子。」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時,我還是到傷心與痛苦。
我住院這段時間,我媽還是經常來看我,對我無微不至地關心著,就像當初對張姨的兒子那樣。
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厭惡,我知道這是跟嫂子的主意,想要我,然后讓我提出和解。
所以我直接辦理了出院回到學校所在的城市。
老師看見我上厚厚的繃帶,驚訝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然后心疼地著我說了一遍又一遍:「你當時得有多難呀,這麼多人,這麼重的傷。」
幫助我租了一個小小的房子,然后將它布置得溫馨可。
告訴我以后再也不用害怕到傷害。
雖然學校的同學在鋪天蓋地的視頻中看見了我狼狽的模樣,偶爾也會拿這件事開玩笑,可所有人,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在面對來學校找我的嫂子與我媽時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門口的保安也會將他們驅逐。
也許是我的錯覺,似乎連食堂的阿姨每次都會把飯給我打得滿滿當當的,生怕我吃不飽。
8
有了老師和同學的幫助,我不用再擔心肚子與居無定所,復學后我專心學習,專心準備考研,最后功上岸。
時間一年年過去,我幾乎淡忘了曾經到的傷害,跟一個很好的人從到結婚,到最后生下一個可的兒。
也是在有了兒之后,我才真的明白原來當初媽媽真的沒有一一毫地過我,甚至憎惡嫉妒著我。
「媽媽,我要看畫片。」剛滿三歲的兒吵著要看畫,自己拿起遙控打開了電視,我在一旁趕著稿子,時不時也看上兩眼電視。
就在兒為了找畫而不停換臺時,我卻在電視中看見了一張悉的面孔,是我媽。
已經變得讓我有些認不出了,頭發花白,佝僂著背,控訴著堂哥一家與其他親戚對多麼不好多麼惡毒。
「我以前把房子都給他們住了,我丈夫賠的錢我全給他們花了,我自己租房子住。」
「我現在一把年紀了,我哪里還有錢付房租,我給他們帶了這麼久的孩子,他們平時對我拳打腳踢也就算了,現在還把我趕出來。」看起來十分可憐。
「請問你今天的訴求是想他們把你接回去嗎?」記者耐心詢問著。
搖搖頭,對著鏡頭說道:「不是,我兒研究生畢業,工作很好的,我希你們可以幫我找到。」
「那請問你有的聯系方式嗎?」
「我沒有,但我知道幾個同學的電話,可無論我怎麼問,他們都不肯告訴我兒的下落,肯定是被用錢收買了,從小就虛榮,心不正,一定不想認我這個窮媽……」
接下去的采訪我沒有看,將臺轉到了兒看的畫。
兒看見我滿臉淚水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我:「媽媽,你認識剛才電視里那個嗎?」
我搖搖頭說道:「不認識,但我認識許多很好的朋友。」
因為有他們,我那些不幸全都轉為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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