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第 5 節 一瓷一宴
我被十八歲的許宴綠了。
他突然從保送清華的理天才,墮落了流氓混子。
甚至摟著我的閨笑嘻嘻說:「姜瓷,我早膩了。」
我也笑了,直接吻住側冷峻的男人。
「好巧,我也是。」
他卻瞬間氣紅了眼:「老男人,真他媽。」
我笑得更暢快了:「繼續罵,別停。」
因為被我吻住的男人,是二十八歲的許宴。
1
許宴像是瘋了。
他為了校外那幫小太妹逃課、飆車、打架,
甚至拒絕了清華的保送資格。
短短一周,他就從人人稱羨的理天才,了被強制退學的混賬。
許家在京圈是一等一的世家,因此許宴的母親向來看不上我。
還記得當初許宴利用國旗下演講的機會,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對我表白時。
許宴母親趕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了我一個耳。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東西,也敢勾引我們家許宴!」
可現在竟然低聲下氣地求我。
「姜瓷,之前是阿姨對不住你。阿姨知道許宴最聽你的話了,你就幫阿姨去勸勸他。」
我著窗外流轉的云,搖了搖頭。
「抱歉,我沒辦法。」
其實,我早就勸過了。
勸了九十九次,他也傷了我九十九次。
我始終不明白,那個愿意為我對抗世界的男孩,怎麼會在一夜間變得面目全非。
直到昨晚,一個和許宴長相近乎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我家。
他指了指碼鎖,輕笑。
「十年了,幸虧我還記得碼,否則今晚我可就只能睡天橋了。」
他告訴我,他是二十八歲的許宴。
「你也知道自己在十八歲有多氣人吧!叛逆得要死!我真的不要管你了!」
紅了眼眶,我氣鼓鼓地瞪著他。
積攢已久的委屈瞬間決堤,化作淚水傾瀉而下。
理智告訴我這一切都很荒謬,
可當他再次出現。
我突然無比清晰地明白,我主觀上他,到可以不要理智。
「嗯,這個許宴的臭小子真該死啊。」
「沒人可以欺負我們家姜瓷,十八歲的許宴也不可以。」
「所以我來替你教訓他了。」
二十八歲的許宴更高了,戴著金眼鏡,將他狹長的眸襯得格外清冷。
他抱住我,哄小孩似的輕輕拍著我的后背。
我忍不住往他懷里鉆,有種失而復得的覺。
「我們未來……結婚了嗎?」
扭片刻,我抬眸著他。
「當然。」
微怔,許宴將我摟得更。
「你這麼混帳,我竟然還愿意嫁給你。你可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心莫名有些好,我揚起角。
「對,我們姜瓷最好了,對我也是最好。」
他勾勾,直直向我,眸子里的深濃得化不開。
燥意漫上耳尖,我紅了臉。
電話響起,我逃難似得掙開他的懷抱。
「喂?」
「小姜,阿姨求求你了。你就幫阿姨去找一找他吧,許宴他飆車都要飆出人命了。」
心頭一,我拉著二十八歲的許宴就往山頂隧道趕。
一路上,我急得不行。
「你說說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裝 X!」
「萬一真的出事怎麼辦!」
許宴瞇了瞇眼,忽地冷哼一聲。
「這麼關心他干嘛,又死不了。」
我愣了一愣,隨即笑彎了眉眼。
「許宴,你不會是在吃自己的醋吧。」
他抹了抹鼻尖,別過腦袋。
「笑死,怎麼可能。」
「許宴,十年了。你一撒謊就鼻尖的小作怎麼還沒改?」
「……」
2
一見到我,小許宴就翻了個白眼。
「你怎麼又來了,賤不賤啊?」
他摟著我的閨林婉不耐煩地說。
「姜瓷,我早膩了。」
狗男人,遲早讓你追妻火葬場。
于是我也笑了,直接吻住側冷峻的男人。
「好巧,我也是。」
二十八歲的許宴面不改地加深了這個吻,大手輕過我的臉頰。
十八歲的許宴卻瞬間氣紅了眼:「老男人,真他媽。」
我笑得更暢快了:「繼續罵,別停。」
「寶貝,專心。」
他按住我的腰,再次封住我的,挑釁般揚了揚眉。
耳
邊出來小許宴氣急敗壞的罵聲,以及引擎的轟鳴。
我本能地想提醒小許宴開車小心,卻被二十八歲的許宴含住了耳垂。
「別看他,看我。」
麻麻的覺席卷而來。
我幾乎站不穩。
聽著他的低,我不由得暗自腹誹。
老男人,真他媽。
3
回去的路上。
我一直纏著他不停問。
「為什麼你十八歲突然就和變了個人一樣?」
「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要出軌?」
「你這麼過分,我后來竟然原諒你了?」
但他一直避而不談。
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學校。
剛踏進教室,就看到小許宴和閨的調笑聲。
煩,本來早六就煩。
現在更煩了。
「能不能閉啊?發嗎?」
我重重扔下書包,開口。
「要你管,一個老男人還不夠你玩?」
許宴懶洋洋地玩著手里的打火機,羽一般的眼睫垂下來遮住了眸子,緒難辨。
「那倒不是,他可比你有料。」
我不甘示弱,皮笑不笑。
「艸。」
「怎麼,吃醋了?」
「滾。」
小許宴猛地起,煩躁地摔門而去。
懶得和他白費口舌,我拿起記名冊:「同學們,收理作業了。」
路過許宴的位置,我出于課代表的責任心,翻了一下他的作業本。
果不其然,一片空白。
我出名單正準備記他名字,卻突然注意到書本下著的一沓草稿紙。
上面麻麻都是圓周率的計算公式。
數字的下方,是許宴清雋的字跡。
「如果Π被算盡,時間逆轉公式立,我將再次牽住你的手。」
細細的恐慌忽然席卷而來。
一瞬間,心口疼得發。
直覺告訴我,十八歲的許宴和二十八歲的許宴都在瞞著我什麼。
一時顧不上請假,我飛奔回家。
用力拉開門,我口而出:「許宴,你到底為什麼……」
話沒來得及說完,生生卡在嚨。
抬眸,我對上養母怨毒的目。
「你還沒和他斷干凈?你要死啊!」
養母抄起沙發上的男生外套,厲聲質問。
「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聽到自己的嗓音在發,得不樣子。
這房產是我那位所謂的父親替我買下的,
養母為了彰顯自己寬大開明的母,允許我自己住。
「我不來怎麼知道你背著我勾引男人,談的還是許家那個賤種!說,你有沒有被他睡了?」
養母有些歇斯底里,尖著狠狠拽過我的頭發往墻上磕。
猝不及防撞上金屬門框,粘稠的鮮糊了我一臉。
痛到幾乎暈厥,我像是被人掐住嚨毫發不出聲音。
意識有些混沌,我卻突然想到幸虧許宴出門了。
要是他看到這一幕,該多難。
「當初我斗不過沈茹那個賤人,現在我的兒也不爭氣,被兒子迷得要死要活。怎麼便宜都被占盡了啊!姜瓷,你怎麼這麼沒用!」
養母尖銳的指甲在我臉上劃出道道痕,我卻忽然在瞬間忘記了疼痛。
木然地僵住,我難以置信地向:「許宴,是那個沈茹的兒子?」
我很小就知道,我不是養母姜月的親生兒。
也知道姜月是因為流產而上位失敗的小三。
可是不甘心,騙那個男人說自己生下了兒。
而我,就是寄托了全部希的爭寵工。
姜月看中了我的長相,將我從孤兒院領養回家。
當時我很開心,卻不知道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從小時候起,姜月每次喝醉了,就會把我當泄憤的人沙包。
考試但凡沒有一百分,我就會被關進漆黑骯臟的狗窩面壁思過。
后來我患了抑郁癥,可姜月為了省錢去買奢侈品,將藥換了維生素,導致我病加劇,開始自殘。
當看到我那些傷疤,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快拍給你爸看,他一定會擔心的,會回來接我們的。」
我像是一條瀕死的魚,時刻面臨窒息。
直到我遇到許宴。
這些年來出于恥心,我始終刻意回避任何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信息。
我只知道他姓許,他很有錢。
可我沒想到,我和許宴會是名義上的兄妹。
我們之間會有這樣難堪卑劣的聯系。
難怪當初許宴的母
親會在辦公室那樣辱我。
難怪養母不惜給班主任發黑照片我轉學。
許宴,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想著想著,眼淚不可控地往下掉。
我崩潰地癱倒在地,又哭又笑:
「多諷刺啊,私生和京圈太子爺倫,哈哈哈哈。你們造的孽,憑什麼要我們來背,我又做錯了什麼啊?」
「你還敢頂!」
養母著氣,掄圓了胳膊摑了我一掌。
一瞬間。
巨大的耳鳴聲呼嘯而來,我怔在原地,看著養母不斷開合唾沫橫飛的紅。
意識到,我好像聽不見了。
我,聽不見了。
大門再次被打開,許宴沖進來摟住我。
我慌而迷茫地攥住他的手腕,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暈厥前,我看到他張皇地吼著我的名字。
他說。
姜瓷,不怕。
就像當初,他笑著站上國旗抬大聲告白:「姜瓷,我在。」
4
費力地睜開眼,映眼簾的是醫院白花花的墻。
右耳傳來模糊的爭吵聲。
許峰氣勢洶洶:
「看你干的好事!連個兒都養不好!我們許家出了個聾子,這事傳出去我面子要不要了?啊?就這副德行,以后聯姻都派不上用場。」
養母唯唯諾諾地解釋:
「自己摔倒的,這也不能怪我啊。況且早些年我們母倆過得那麼慘,瓷瓷本來就弱。」
「呵,你倒是會編。當我不識字,不會看病例嗎?」
許峰混跡商場多年,是出了名的于算計,不然養母也不會耗盡青春都沒換來一憐。
假模假式地泣兩聲,委屈極了。
「連你都不信我,那我還有誰可以依仗的。現在瓷瓷了這樣,我也不活了。」
許峰不耐煩地打斷,語氣有所緩和:
「別哭了,像什麼樣子。等醒了,我會接回許家養病。正好和周家的兒子聯絡聯絡。」
我一直沒想明白許峰這樣冷的人,怎麼會心甘愿被姜月「勒索」。
現在我懂了。
許峰不是缺個兒,而是缺一個隨時可以替他鋪路的聯姻工。
「那我?」養母驚喜不已,一下就止住了哭聲。
「再等等,還不是時候。」
腳步聲漸遠,養母面不善地推開了病房的門。
「醒了?」
「嗯。」
「起來收拾收拾,待會去跟你爸回去。」
養母眼底閃過嫉妒和怨恨,唯獨沒有愧疚。
「好。」
和爭辯是沒有意義的事,我疲憊地閉上了眼,思考著如何面對許宴。
「我警告你,到許家管好自己的,尤其別讓你爸知道你和許宴那檔子破事。」
「要討你爸開心,想辦法讓他盡早把我也接回去。」
「嗯。」
「要死不活的樣子做給誰看啊?我告訴你,要不是我這一掌,你可沒機會回許家,別狼心狗肺。」
養母尖銳的嗓音刺破耳,讓我頭疼。
「知道了,謝謝你。」
養母重重摔上門,踩著高跟離開。
我著玻璃外那抹筆的背影,酸了鼻尖。
5
出院是許峰的書來辦理的,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
「小姜,叔叔公司里還有事就陪你到這兒。」
「那……我不太清楚回去的地址。」
「沒事的,周公子會送你。」
書指了指門口停著的一輛紅跑車。
車上下來一個矮壯的男人,他上下將我打量一番,笑得意味不明。
原來是整這出。
我在心底冷笑,愈發對許峰到厭惡。
「許叔叔說要介紹我們小一輩的認識認識,我就順道過來接你了。」
「謝謝。」
禮貌地點頭,我避開他赤的目。
「那上車吧。」
他自以為很帥氣地沖我邪魅一笑,拉開車門。
「初次見面就麻煩你實在不合禮數,我打車自己回去就好。」
「小姜。」書立刻冷了神,語氣帶著威脅。
「別客氣啊,大小姐。」
周立原明顯有些不爽,話說得很怪氣。
心里一涼,我僵了兩秒。
「好。」
我徑直走向后座,手剛到車門就被周立原握住。
「小瓷,坐副駕吧。」
他厚的手指刻意在我手背流連,上厚重的香水味出刺鼻的狐臭。
我猛地甩開他,下意識捂住干嘔。
周立原又想來拉
我,卻被一陣劇烈的撞擊聲打斷。
「神經病啊,哪個不長眼的……許宴?」
「真是抱歉,追尾這事兒確實是我全責。」許宴不著痕跡地將我護至后,眸晦暗。
「咱倆不用計較……」
周立原忙不迭地迎上去,一臉討好。
「王書,你陪周立原去辦一下維修,費用找我報銷。妹妹,我來送。」
不由兩人分說,許宴攬著我上了他的車。
車的氣氛是詭異的沉默。
許宴單手控著方向盤,手臂淡的管微微鼓起,下顎線繃著側臉凌厲分明。
我過反鏡貪著他的眉眼,鼓足勇氣開口:「剛剛,謝謝你。」
許宴車技很好,怎麼可能會在醫院門口這樣行駛緩慢的地方撞車。
「別多想,純粹看他不爽。丑這個樣子,他也配。」
許宴煩躁地蹙眉,偏頭罵了句臟話。
「你是因為……」
腦子得像是團一團的耳機線,越著急越解不開,越接近出口越不敢嘗試。
「你是我妹妹,我倆不可能了。除了這個,我喜歡上林婉也是真的。」
許宴始終冷著臉面不改,全然不在意似得。
「可是未來的你說……說我們會結婚的。」
鼻音很重,我了眼眶。
「嘖,老男人的話你也信?他玩你呢。」
許宴嗤笑一瞬,活像個。
「實話告訴你,那個老男人多半就是娶了別人又想起來你的好,回來再渣你一次。以后怎麼樣我管不著,但我現在真對你沒興趣。」
「那你算Π干什麼?」
嚨一,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幾乎耗盡所有期待才等來的轉機,現在再次被生生擊碎,碎了渣滓。
我不是勇敢的人,甚至害怕提出質疑。
因為我嘗過的失已經多到要滿溢出來,那滋味太不好了。
但面對許宴,我總是不甘心的。
「想早點了結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想糾纏下去影響到林婉的心,也想早點遇見。」
靜默一瞬,許宴的語氣冷漠刺骨。
眼淚無聲無息地洶涌出來,我克制著發的嗓音。
「那是我……自作多了。」
「知道就好。」
6
別墅沒有人,保姆將我引到房間就離開了。
我將腦袋埋進陌生的枕頭里,終于哭出聲來。
失控的緒牽還在發炎的耳朵,我痛得將自己蜷起來。
十八歲的許宴說不就不了,二十八歲的許宴也至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一切都像是一場轉瞬即逝的夢,
夢醒了,只有我走不出來。
7
許峰大多數時候都在公司,偶爾回來一趟,也只是代我多和周立原接。
周立原是周家續弦后才生的小兒子,因為人品樣貌不佳,一直不重視。
但他母親的家族頗有實力,尤其和許峰的公司合作甚。
許峰,不過是想拿我作為棋子鞏固他的商業版圖。
實在是不了周立原瞇瞇的樣子,我都找借口推了。
沒想到在我第三次不小心劃到臉后,許峰直接邀請周立原來家里小住。
「今晚穿這個。」
許峰丟給我一件背的超短,語氣是不容反抗。
「這不合適吧。」
我看著手中得可憐的布料,艱難地開口。
「別耍小心思,你的份能嫁進周家已經是高攀了。」
「是。」
垂眸,我笑容慘淡。
晚宴。
周立原著我坐下,眼珠不老實地轉。
「小瓷,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小周總自重。」
我合攏大,語氣疏離。
「別給臉不要臉,老子愿意搭理你那是你的福氣。要不是看你漂亮,我才懶得來。」
周立原被當眾駁面子,惡狠狠地在我耳邊警告。
「小瓷,怎麼說話呢!快給小周賠禮!」
許峰厲聲呵斥,示意我斟酒。
許宴垂眸點了煙,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挲著紅酒瓶,始終沒多看我一眼。
深呼吸,我忽然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周立原在我起的同時,蹲到了地上系鞋帶。
鼻孔因為興劇烈翕著,臉上的橫隨著他猥瑣的笑容舒展開來。
再也無法忍,我猛地推開椅子:「失陪,我去下衛生間。」
轉的瞬間,后傳來周立原的慘
。
許宴挑起角,輕笑:「抱歉,手。」
地上滿是玻璃碎片,周立原一紅酒污漬。
門鈴響起,打斷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周立原盯了許宴兩秒,終是敗下陣了:「沒事,我去樓上換一件。」
周立原在家不寵,惹不起許宴這樣的正牌大爺。
心頭微,我遲疑片刻,還是別開了臉去開門。
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8
我打開門,就看到養母虛偽的笑臉。
「瓷瓷,你病好點了沒?」
「你這幾天不在家,媽總是心里空落落的。媽就是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這是十八年來,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稱媽媽。
這份小時候夢寐以求的溫,現在只讓我覺得惡心。
「我好的,你回去注意安全。」
我維持著表面上的母深。
「這麼快就趕媽媽走呀,也不請媽媽進去坐坐?」
養母眼底出毒,帶著警告。
「家里有客人。」
我強忍著嫌惡,耐心解釋。
周立原聞聲,笑嘻嘻地湊了過來。
「是伯母呀,快進來坐坐。」
養母瞪我一眼,親熱地握住周立原的手:
「原來是小周啊,那可不是什麼客人,你可是阿姨未來的好婿哦。」
他們倆個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莫名有些不安。
「我們家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也不到外人做主。」
許宴踱至門前,修長的手臂搭在把手上,攔住了養母的去路。
周立原尬笑兩聲,眼底滿是怨懟。
「你這個孩子怎麼說話呢?我好歹也是你長輩。」
「我媽在國外度假呢,我爸剛去公司加班了。你沒必要在這兒演。」
許宴目沉,掃了一眼。
養母一下子沒了氣焰,訕訕道:
「我就來看看自己兒,喏,這是媽媽給你燉的湯,你一定記得喝。」
我沒手去接,倒是周立原殷勤地雙手去捧。
「不送。」
許宴將我往后一扯,直接甩上了門。
周立原避之不及,被門框夾到了手指,疼得哇哇。
許鋒被一通急電話回了公司,我也就沒必要繼續裝乖。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你們慢用。」
「別啊,小瓷。這可是伯母的一片心意。」
周立原顧不得紅腫的手,不依不饒地攔住我。
我實在沒心陪他演戲。
心煩至極,擰開保溫瓶喝了一口。
「行了吧?」
沒等他回答,許宴推了我一把:「要走就走快點,磨磨唧唧。」
「你管得著嗎?」
我忍不住嗆他,扭頭就跑。
9
剛進房間沒多久,我忽然覺胃里翻江倒海地難。
灼熱的覺蔓延開來,我渾燥熱難耐。
本能地意識到那碗湯有問題。
我試圖拿手機報警,卻發現四肢綿使不上一點力氣。
「救命。」
聲音溢出嚨,又又,完全變了味道。
我癱在地上,拼盡力氣爬到門口。
就當我開門的時刻,周立原笑嘻嘻地了進來。
鎖上門,他眼里出不加掩飾的。
「小瓷,你這是怎麼了?需不需要我幫幫你?」
「滾啊。」
心下了然,一定是養母收了周立原的好,要幫他害我。
「切,裝什麼呀?怎麼了,許宴能我不得?你連自己哥哥都勾引,可真是讓我更喜歡了。」
「許宴每天拽得二五八萬似得,你說他要是知道你被我睡了,還會護著你嗎?」
「哈哈哈哈,我早看他不爽了。今天我就要嘗一嘗許宴人的滋味。」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他不我。」
我不斷后退,掐著自己的大保持冷靜。
「別狡辯了,許宴出門了,沒人能救你。」
周立原獰笑著撲上來,哄臭的扭著湊向我的臉。
上的服被撕碎,我瘋了一般用指甲撓他的臉。
周立原被激怒,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重重摔到地上。
「我讓你!我讓你!」
鈍痛混雜著眩暈席卷而來,我崩潰地嚎啕。
就在我瀕臨絕的時刻,
房門被狠狠踹開。
二十八歲的許宴下西裝將我裹住,一遍又一遍地哄我:「沒事了,沒事了。」
十八歲的許宴如同聞見腥味的野,失控般一腳踩在周立原的臉上反復碾,笑容戾
:「你他媽是真敢啊。」
二十八歲的許宴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到床上,摘下手表繞住關節,一拳拳砸在周立原上。
周立原鼻四濺,上很快就連一塊好都找不出。
保姆聞聲而來,看著地上周立原奄奄一息的模樣,驚著報了警。
兩人這才緩過神來,著氣停手。
救護車的鳴笛聲傳來,我繃的神經緩緩放松下來。
「瓷瓷。」
他們異口同聲地喚我,焦急地檢查著我上是否傷。
「有任何地方不舒服嗎?」
「許宴,承認吧,你我。」
我笑了,眼淚不知不覺溢出來。
養母異常的熱和周立原難掩的激,都讓我心生警惕。
但我還是喝了那碗湯。
一無所有的人不怕上家命去賭。
兩人怔在原地,然后溫地將我手中帶的匕首取走。
「還真是拿你沒辦法。」
語氣無奈而寵溺,我知道,我的許宴回來了。
10
醫院里,我攥著小許宴的袖。
「我知道你們一定有難言之,我不會再問了,我也會乖乖待著不給你們添。但是你們不要離開我了。」
「乖。」
小許宴在我額頭印下一吻。
「那就說定了哦。」
我直直著他,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見。
「瓷瓷,今天的事鬧得太大。我必須先回公司一趟,等我把他們都擺平,你就再也不用擔驚怕了。」
「好。」
我乖巧點頭,沖他笑。
許宴目深深,吻住了我的。
「姜瓷,我你。」
「唔,我也你。」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用力地問我,仿佛要將我吃拆腹。
我難以招架,紅著臉咬了一下他的瓣。
許宴輕笑一瞬,再次強地扣住我的下顎,吻住我的。
11
醫院天臺上。
十八歲的許宴和二十八歲的許宴都面凝重。
命運的齒追不舍。
盡管十八歲的許宴已經盡力避開了所有意外,但姜瓷總會以另一種方式傷。
二十八歲的許宴告訴他,當年姜瓷的養母看上了他的能力才華,意圖通過為他的岳娘來掌控許家。
于是態度突變,不再限制兩人的往。
甚至設計讓兩人有了一夜。
可沒有想到姜瓷因為這一夜懷孕了,而這件事瞞不過老謀深算的許父。
許父為了防止丑聞被曝,姜瓷墮胎,還在驗的時候起了疑心。
養母害怕事暴,故意拖延搶救時間,致崩死在了醫院里。
所以這一次,他給自己披上了紈绔的外,還早早制造出要娶林婉的假象,以絕后患。
可姜瓷的養母,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下手了。
因他而死,似乎是無法改寫的結局。
許宴沒辦法看著姜瓷不斷陷險境,更沒辦法接自己一輩子不能靠近。
哪怕知道二十八歲的許宴本質上就是自己,知道二十八歲的許宴是在保護姜瓷,他還是嫉妒得要發瘋。
他沒日沒夜地演算著公式,幻想著是不是早一點實現穿越,他就能正大明地陪在姜瓷邊。
于是他頭一次心平氣和地找到了二十八歲的許宴。
「我試過很多次了,那些風險都無法完全規避。」
「但如果最大的影響因素直接消失,那麼命運或許能衍生出另一種可能。」
二十八歲的許宴咬著煙,笑了:「我早就想到過了。」
「呵,那你怎麼不早點手。」
冷嘲一聲,小許宴嫌棄地皺了皺鼻。
「這不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作案時機。」
這本是句玩笑話,但放在此刻倒顯得格外鄭重。
自從姜瓷住院,二十八歲的許宴開始沒日沒夜地搜集著許氏集團的罪證。
他利用預知的信息,幫助小許宴在公司站穩腳跟,意圖盡早扳倒許父。
但小許宴的話提醒了他,
那些巧合或許并非巧合,而是命運不可更改的既定。
「怕死就直說,別扯。」
「扯,你,媽。」
這小兔崽子竟然敢質疑他對姜瓷的?
向來不聲的許宴難得地了口。
「那就等我把事代好,咱們雪山見。」
小許宴也難得沒有回,淡淡道。
「嗯。」
二十八歲的許宴第一次沒有質疑他的決定,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高一的語文課上。
老師讓同學們談談對雪山這個意象的理解。
被點到名的姜瓷怯生生道:「我覺得那里很很純凈,我很想去一次。」
眾人哄笑,笑的平窮無知、無病。
對貴族學校的學生來說,出國雪是最稀松平常的事。
如果他們想要,人造一整座山的雪也是小意思。
彼時許宴還也不懂姜瓷為什麼會對雪山有獨鐘。
直到后來許宴有一次和閑聊,提起自己最喜歡夏天。
向來溫和的姜瓷頭一次顯出赤的嫌惡。
「夏天,對于你們來說是空調、冰飲、沙灘派對。對我來說,是躲不開的汗味、蠅蟲,是污水混合著垃圾在門口發臭,是兼職到中暑還沒錢去醫院的覺。」
「所以我很想去雪山,我總覺得那里是一個安靜的純白的地方。」
許宴的效率高得離奇。
沒過幾天,許氏集團繼承人死于雪崩的消息鋪天蓋地傳來。
林婉帶著律師第一時間趕到姜瓷家里。
「許宴之前和我在一起,都是為了保護你。他越表現得你,他爸爸和你養母就越會針對你。」
「我以為熬過這段時間,等他掌權,一切就會好起來。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姜瓷的反應平靜得可怕:「沒事,我猜到了。」
但沒猜到許宴會死。
林婉怔住了,試探道:「這些天我留下陪你好不好,家里一個人都沒有我不放心。」
「好啊。」
姜瓷沒有一生氣,像是一只只會微笑的木偶娃娃。
林婉嚇壞了,用力抱著:「難就哭出來,你別這樣。小瓷,我陪著你。都會好起來的。」
「好啊。」
姜瓷依舊是一臉木然,點點頭。
律師拿出厚厚的一打合同和文件。
「姜士,這是許先生生前代的。他名下所有財產都由您繼承……」
律師畢恭畢敬地解釋著,姜瓷遲緩地打開一本本文件。
小到汽車保險大到重大疾病保險,許宴都給辦好了。
還有很多雇傭合同,從司機、保姆、私人醫生到陪玩,許宴也都給安排了最好的。
林婉看著姜瓷的眼眶一點點變紅, 直接打斷了律師的話。
「王律,您先回去吧。手續我們改天再來找您辦。」
姜瓷沒說話, 只是靜靜地抱著這些文件發呆。
「小瓷,我還給你約了心理醫生。這幾天讓醫生……」
「好,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 明天搬過來吧。」
「嗯。」
姜瓷的反應太過冷靜,但也不敢之過急, 生怕刺激到。
猶豫了半晌, 林婉輕輕合上門離開了。
世界安靜下來。
姜瓷覺得很恍惚。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許宴不雪, 怎麼會突然跑去瑞士雪山。
二十八歲的許宴既然能夠存在,那麼十八歲的許宴本不該出現意外。
姜瓷突然又想到那天在醫院。
許宴一直都沒有正面回答過的請求。
他說的從來都是「乖」而非「好」。
電視機依舊轉播著許宴死亡的簡訊。
姜瓷自般一遍遍倒放。
不小心按到遙控的其他按鈕, 新聞跳轉。
記者站在警戒線外直播:
「現在播報最新訊息。昨日清晨一位子橫死街頭, 據記者了解這位子名為姜月……據悉, 今晨許氏集團前任總裁許峰因經濟犯罪獄……」
原因逐漸清晰明了,
姜瓷腦海里那強撐著的弦一瞬間崩斷了。
輕輕挲著許宴的照片,
無奈地笑了,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許宴, 你真的好煩哦,死了都魂不散天天出現在我腦子里。」
笑著笑著,突然哭出了聲, 幾乎歇斯底里:「誰他媽要你救啊!憑什麼瞞著我做決定,憑什麼離開我啊!」
房間沒有開燈。
隨著窗外的日湮滅,姜瓷瘦小的子慢慢融進了黑暗。
哭累了,卻依舊不甘心地宣泄著。
聲音很輕, 很輕。
「騙子,你明明說過我們會結婚的。」
第二天.
姜瓷拉黑了林婉的手機,獨自出發去了雪山。
路上,第一次對許宴有了一好臉。
看著照片中俊朗的男人,姜瓷傲道:「還算你有心, 知道給我留錢。」
有很多很多錢的好就是,姜瓷包下了最快的私人飛機以及幾千號人的探險搜救隊。
短短兩日,就找到了許宴深埋雪底的尸。
固執地鉆進許宴冰冷的懷里, 在他脖子上掛上婚戒吊墜。
「我就知道你戴不上戒指,幸虧我提
前準備了。我聰明吧, 嘻嘻。」
「你現在好丑呀,灰不拉幾的。也就是我不嫌棄你。」
「許宴,你說我們月去哪兒過呀?去海南吧, 那兒暖和。」
「我有點想親親你。」
「你不說話, 我就多親幾下。」
溫熱的淚滴落下來。
姜瓷明的笑容變得恬靜。
「許宴,我們真的結婚了。」
二十八歲的許宴殺死了十八歲的自己,為了十八歲的姜瓷能走向盛大的二十八歲。
他費盡心機安排好了一切,可還是算錯了一步。
他太, 而亦是。
姜瓷原本就是一個對生命沒有的人。
在遇到許宴之前, 無數次幻想自己在十八歲腐爛,然后徹底解。
現在將獨自面對沒有許宴的生活,那麼于而言,去不去未來又有什麼所謂呢?
認認真真地想了好久, 卻連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想不到。
因為向往的從來都是許宴,僅此而已。
所以去找的男孩了。
要親自問一問他
「你怎麼敢丟下我?」
要認真告訴他
「請你,別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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