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島》第 11 節 沒關系我們都有病
我媽生了我以后,突然開始小規模地流行基因編輯嬰兒。
爸媽痛心疾首:「就差一年,生了個廢。」
于是他們急追加二胎,生了我妹。
即使非法實驗室很快被取締了,他們仍然慶幸自己的「幸運」。
他們對我說:「別妒忌你妹妹,你就是個廢,基因注定的。」
可是他們沒發現嗎?
我妹看他們的眼神,就像在看兩個牲口。
1
那是我出生的第二年。
我爺爺還在,江家還是 T 市數得上號的人家。
而我爸媽因為沉迷賭博被老爺子逐出了家門,雖未斷絕關系,但限制了消費。
我爸氣不過,就給我爺爺放話。
「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證明給你們看,這個家以后還得指我!」
怎麼證明?
他倆啥也不是。
唯一的希就是生孩子。
先生了我,在家族六個孫輩中平平無奇——畢竟還是個嬰兒,有什麼奇的。
終于,我爸媽改變命運的轉折點出現了。
基因編輯嬰兒。
昂貴、小眾、高科技。
最適合我爸媽這種,人傻,錢多,又自命不凡的人。
我爸媽立刻追生二胎,有了我妹。
據說,他們抱著襁褓中的我妹回去顯擺,被我爺臭罵了一頓,提前把家產分了,讓他們以后都不用回家了。
我爸媽氣壞了,又放狠話:「好,你們等著瞧。」
2
瞧瞧瞧,不知道讓人家瞧什麼。
剛分到家產的時候,我爸媽還憋著逆襲。
有了我妹還不夠,又覺得不能「偏心」。
雖然我已經自然孕育出生了,但是或許還有救?
所以從我六歲開始,他們就開始帶我往返各大實驗室,在我上做各種實驗。
最不靠譜的是有一個實驗室自創了一套「電擊療法」,理論不明。
六歲的我啊,在電椅上被電得死去活來。
我媽合著戴滿珠寶的手,一邊念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然后就跟實驗室的人簽了一年長約,說一個星期電擊一次,能有效提高我的智商。
我當時就左看右看,找了一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實驗室的高爾夫球桿,握在手里。
我媽一臉歡喜地走過來:「小禾,等你長大你就會謝媽媽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我一桿子就捶了過去:「那這苦你怎麼不吃?!」
當時六歲的我發出了我自己都難以想象的暴戾。
可惜一個小孩子即使拼盡全力,也沒多大力。
我很快就被制服了,然后被送到了神病院。
院長本來不肯收,說我沒病。
但是那時候我媽錢多。
我媽一口咬定:「這孩子的基因有問題!肯定有那個暴力基因!現在不好好管,以后會殺人!」
3
我在神病院見了裴泯。
當年,他十歲,我六歲。
醫院里小孩子不多,正常誰會把小孩送到神病院去住院?
當時我還小,就是比較喜歡小孩,尤其是比自己年紀大一點點的小孩。
他怎麼做,我就跟著做。
他不哭不鬧,喂藥就吃,我也這麼干。
結果發現等護士走了,他把藥吐了。
我:「……」
下次我也把藥吐了藏在枕頭底下,卻被護士發現了,被一群人摁住打了針。
我:「……」
我天天跟著他,終于有一天他不了了,把我從廁所里趕了出來。
不過沒關系,我知道他把藥片帶進廁所去沖了。
于是我也這麼干,再也沒被抓住過。
裴泯幾乎不開口說話,我后來才知道他在裝自閉癥。
我覺得奇怪,悄悄蹲在他邊:「哥哥,你沒病,為什麼要裝病?」
裴泯坐在墻角畫畫,他的畫很漂亮,不過不如他人漂亮。
他整個人好像是被心雕琢過的一樣,好看得不像個真人。
聞言,他緩緩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然后一聲沒吭,繼續低頭畫畫。
那我也一聲不吭,繼續蹲在他邊。
我那小心思,覺他的「病」比我的好,我想裝跟他一樣的病。
可惜我不知道自閉癥不是不說話就行,我媽當時讓院長給確診的是「狂躁癥」。
4
我肯定沒有狂躁癥,裴泯也沒有自閉癥。
他媽來接他了。
那天,醫院里所有放風的病人都被鎖回了病房。
走廊里平時趾高氣揚的醫生護士都不見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站滿
了一排黑保鏢。
一位高挑明艷的士推開了我們病房的門,對坐在病床上的裴泯說:「來。」
裴泯站了起來,很冷靜地看著:「你是誰?」
士冷笑:「別裝了。」
裴泯別開臉:「我在這好,不用你管我。」
士眼可見地暴躁:「小泯,我是你媽!」
說著就過來扯他:「等我把你帶出去,我再去找那個瘋子算賬,好好的孩子給我送到神病院里!」
裴泯突然一把掙他媽的手,沖向了卑躬屈膝站在一邊的院長。
他一掌就把驚恐的院長扇了出去,接著用腳踹,用椅子砸。
把人打了還不算,又開始砸東西,到砸!
那個時候他像一只暴怒的年雄獅,力氣大得又不像個年。
把醫院里的人嚇得尖和四逃竄。
他砸完東西又去打院長,直到他自己累了。
他抓著院長的頭發,問他媽:「我沒病?」
他媽全程站在一邊,蹙眉,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也沒去阻止。
院長被打得滿臉是,哭著說:「他有狂躁癥!」
裴泯笑了,笑得像個漂亮的小惡魔:「不是自閉癥?」
院長瘋了:「裴士,令公子真的有病啊!他一直偽裝自閉癥,還故意畫有自閉癥傾向的畫來誤導我們……」
裴泯給了他一拳讓他閉。
然后繼續挑釁他媽:「您說,我有病嗎?」
裴士看著他,慢慢地眼睛潤了。
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緩緩走向他,然后,抱住他。
「你沒病。」非常堅定地道。
「你爸才是瘋子,你不是。」
5
我是后來才知道的,裴泯的父母離婚了,他爸確實是個瘋子。
因為當時做的是試管嬰兒,所以他背著裴泯的媽去給孩子做了基因編輯。
如果只是這樣,也不至于離婚了還被裴泯的媽給發現了。
他爸許是覺得他還不夠完,裴泯從小幾乎是在實驗室被當實驗品度過的。
這可比當時我被電擊慘多了。
實驗結果并不樂觀,裴泯始終無法達到那個男人想象中的「完」。
后來他爸放棄了,直接把這個「瑕疵品」就送進了神病院去治療。
終于,遠在非洲的裴士發現了。
6
裴泯臨走之前終于看了我一眼。
「來。」
我跑過去,抬頭看著他。
那時候還小,所以不懂,現在想起來,他當時的表冷靜得可怕。
他說:「媽,這東西是我的朋友,江禾。」
裴士糾正他:「怎麼可以你朋友東西?」
然后盡量擺出和藹的笑容,微微蹲下問我:「小朋友,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一看這是個機會啊。
小孩的邏輯比較直接。
我立刻大聲喊:「媽!我也沒病!有病的是我爸!還有我那個媽!」
裴士:「……」
我滿心以為,我只要換個媽,只要一個不會說我有病的媽,就行了!
不過當時沒帶我走。
我那個哭啊,抱著的大一路跟著哭到醫院大門口。
里還嚷嚷著:「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后來裴士舉報了這家醫院,然后通知我爺爺來把我接走了。
7
我在我爺爺家住了幾年。
我爸媽用來看我的借口,天天上門來吵。
而他們的目的竟然是試圖跟我爺爺修復關系?
我爺不吃這套,就生氣:「你都瞞著我把送到神病院去了,還敢來啊!」
為什麼不敢?他們敢得很呢!
我那時候雖然小,但是在神病院待過,心眼比較多。
別的不怕,就怕我爸媽鬧得我爺爺煩了,他會連帶著不喜歡我了。
好在,爺爺在世的時候,雖然沒有偏我,卻也沒有討厭我,更沒有讓我爸媽把我帶走。
直到爺爺去世。
那一年我十五歲。
8
爺爺走得非常突然,心梗發作到離世就幾分鐘。
我爸和兩個叔叔迅速帶著妻兒回來,辦喪事。
爺爺在本地還是很有排面的,很多富豪和知識分子都來奔喪。
裴士也來了。
我看到在人群中四張,就知道在找我,想站起來迎上去。
結果我爸先過去了。
我爸一看到就眉不是眉,眼睛不是眼睛的。
就在葬禮上呢,我爸就開始嘲諷:
「喲,靠跟前夫打司飛黃騰達的裴士,你也算是進上流社會的門檻了。
」
這些年,裴士一直在跟前夫打司,讓前夫逐步破產。
因為,前夫是國基因編輯實驗的第一投資人。
贏了,后來那些非法實驗室迅速被國家取締,并且抓捕了一大批違法實驗人員。
國家公布了實驗室的騙局,包括各項實驗果造假,非法實驗的危害和可能的后癥。
這項技,除了倫理爭議,靶問題本無法解決。
當初被人人羨慕的基因編輯嬰兒,現在大家提起來都諱莫如深。
別人我是不知道,我爸媽反正是恨死了。
因為我爸雖然無知,但很倔,他就覺得這是窮人為了拉他們后胡說八道的。
裴士沒跟他一般見識,說:「江先生,節哀順變啊。」
我爸還是不甘心,他把我妹江穗拉出來顯擺。
「看看我們穗穗,才十三歲,已經這麼高了。學習績也好啊,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
喋喋不休說了半天。
最后他總結:「裴士,你要發財,不丟人。但是你斷了其他父母的路,毀了祖國的未來,就是你的不對了。」
裴士認真聽完了,最后只是沖他笑笑。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9
被這麼一鬧,裴士也就沒有過來找我了。
其實我知道的顧慮。
跟我爸媽關系不好,可我還要跟著回家去的。
讓我爸媽看見來關心我,對我的境只能是雪上加霜。
葬禮過后律師當眾宣讀了囑。
我爸媽帶著江穗走過來站在我邊。
這些年我和我爸媽的關系都不好。
或者該說,他們很惱我。
因為他們之前試圖拿我打牌,可我從來不幫他們說話。
到了這個時候,我爸,我爺爺的親兒子,他甚至帶著一種報復的快看著我。
「我看你這次還能指誰。」
我沒吭聲。
爺爺的囑里,給了我和江穗同樣的份,但是我比江穗多一個葡萄酒莊園。
我爸媽什麼都沒撈著。
甚至我爺爺生前的收藏品,還給了照顧我們的保姆謝阿姨。
我爸不可置信,問律師是不是了?
律師說:「大公子的部分,之前就已經分過了。」
我媽尖:「可是那之后公司市值又翻了兩倍啊!老頭子后來又賺了那麼多錢!」
律師反正就是說沒有。
我爸大鬧了靈堂,開始打砸,場面一度失控。
裴士把我一把拉過去護在了后。
而這個時候,我看見我妹江穗。
站在人群里,一臉嫌棄地看著我爸媽。
這眼神……
像看畜生……總之,不像在看人,更不像父母。
鬧啊鬧,后來我二叔就出來說算了,讓我爸媽別吵了。
「老爺子的藏品拿回去好了!也值一兩個億的。」
我爸說:「這點錢你打發花子呢!」
10
葬禮結束過后,我得收拾著回父母家去。
原因無他,我未年,還沒參加高考。
我爺爺留下的囑明確說了,我和江穗的產,必須等到結婚以后才能給我們。
我爸媽是不會放過我的。
這時候賓客大多數已經走了。
我爸媽又開始吵著說要那些藏品,跟我兩個叔叔在那掰扯。
我自己一個人走到花園。
爺爺的房子是他當年和結婚的老院子,后來改過,但大多數還是保持著老式風格。
年輕時種的玉蘭,有爺爺在,就打理得很好。
在我家花園里不知道繁衍了多代了。
可是爺爺不在了。
此時盛夏的夜晚,這些玉蘭好像也預到了自己的命運,正肆意怒放,好像想將這熾熱的芬芳留在人世間。
我深吸了一口氣,發脹的腦袋也漸漸冷靜下來。
這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我知道。
11
說來也是奇怪。
前頭只覺得我爺對我冷冷淡淡的,話也不多。
現在他走了,突然想起他說過的很多話。
每一句都十分有用。
他說:「小禾啊,人只有用自己的手掙過錢,然后用自己的錢過出日子來,以后的路才能走得穩。」
他說長輩給的,只能當錦上添花來看。
我后知后覺地想,他可能那個時候就開始立囑了。
我爺爺其實為子孫心了很多。
他有他的安排,只是走得太急。
前廳又傳來打砸的聲音。
許是我爸他們又沒談好。
然后我媽沖著后花
園喊:「江禾!你死哪兒去了!還不給我滾過來!以為誰還能給你撐腰啊!」
我了拳頭,然后手輕輕那張爺爺經常坐的搖椅。
「爺爺,你放心,我都會了。」
說完我就轉離開了。
12
我爸媽二臉怒氣。
雖然我兩個叔叔為了打發他們,把我爺爺原定留給謝阿姨的藏品扔給了他們。
但這意味著他們得自己想辦法讓謝阿姨失去繼承權。
用我爺的話來說,這兩口子就是,「喂飯給他們吃,都怪你沒嚼爛」。
回家的路上,他們也是罵罵咧咧的。
「什麼東西,一個個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爸扭頭問江穗:「穗穗,你什麼時候高考來著?」
江穗淡淡道:「明年。」
我爸說:「要不你今年考吧,考個清北,好好給爸爸媽媽爭口氣!」
江穗說:「爸爸,高考是六月份,今年已經考完了。」
我爸又在罵罵咧咧的,我媽就是個捧哏的。
他們倆商量著,就等江穗考好了,讓大家知道下一代的希還在他們這一房!
江穗可能是聽煩了。
但很聰明,不會直接讓我爸媽閉。
而是,把話題不聲地往我上引:
「這個的為什麼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媽哄:「寶,畢竟是你姐姐。」
江穗冷冷道:「我可沒有這麼平庸的姐姐。」
我爸哈哈一笑,對說:「你忍一忍,過幾年很快就嫁人了。」
江穗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吭聲。
13
回到家,我媽讓我住在樓下保姆空出來的房間。
「沒準備你會來,你就先在這兒湊合一下吧。」
我低頭看了看空空的手,說:「好。」
這麼一番折騰我爸媽估計累的。
他們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上樓去了。
只有江穗站在樓下,冷靜地上下打量我。
我也在打量。
說:「你是狗啊?這麼對你都沒反應。」
我倒是笑了一下:「你很漂亮。」
江穗顯然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愣了好一會兒。
確實很漂亮。
今年雖然才十三歲,但是個子很高,五都是挑我爸媽最好的長,組合出了一張無可挑剔的臉蛋。
這種覺,和裴泯很像。
他們都是被基因編輯過的,外貌是最基本的優勢。
大概是因為裴泯的關系,而又才十三歲而已,我竟然不討厭。
我繼續對笑:「我不討厭你。」
江穗臉一變:「你有病。」
怒氣沖沖地就往樓上走了。
我抬頭看了看這個家,這個暴發戶的裝修品位……
突然看到二樓有一顆小腦袋出來看我。
我倆一對眼,跑了。
14
因為我沒有帶行李,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拿出手機就開始買買買。
刷的全都是裴泯的卡。
終于他不了了,凌晨兩點給我發了條微信。
「你能不能買點好的?」
我沒回,還在買買買。
他又不了了,又發一條:「你終于買了超過三位數的東西了?是什麼?」
我說:「衩。」
終于世界安靜了。
然后我繼續買買買。
凌晨三點多,買到眼睛都酸了。
然后就睡了。
15
隔天一早我是被小提琴的聲音吵醒的。
通常來說,我睡眠質量不錯……
但這個小提琴的聲音太鬧心了。
乍一聽好像拉的是「阿萊城的姑娘」。
可又哪兒哪兒都不在調上,聽得我渾難。
我爬起,推開窗戶往外看一眼。
然后看到了非常詭異的一幕。
江穗在花園里練琴。
家教的表難看得像吃了土,因為江穗是拉的。
而我媽,妝發整齊,手里拿著咖啡,陪兒練琴。
好像一臉陶醉的樣子,但又聽不懂。
等江穗拉完了,就歡喜地鼓掌:「我兒真棒!老師,你教過那麼多學生,我們穗穗是不是最厲害的?」
老師看了一眼江穗的臉,只能說:「是啊,這個,就……是啊!」
我媽高興得差點搖了個花手。
江穗笑瞇瞇地看著。
那表,怎麼說呢……
好像去了一趟峨眉山,看猴。
16
早上七點。
沒人我,我自己準時
出現在了早餐桌旁。
我媽看我一眼:「臉皮厚。」
我沒吭聲,主要是懶得跟拌浪費力氣。
這時候江穗過來了,低頭看看自己面前一碗糊糊,又看看我的三明治。
我媽敏地覺到了,就跟說:「寶,咱跟不一樣,咱不能吃這種垃圾食品。」
江穗臭著臉吃了。
這節奏也有點詭異。
我低頭看看我這塊簡單的三明治,還是保姆勻給我的。
怎麼就讓江穗這麼上眼了?
然后吃完飯被出去磨牙。
真磨,幾個醫生圍著用工磨。
江穗一臉痛苦,卻沒有反抗。
我媽在旁邊舉著鏡子給看:「寶啊,你這個牙齒你看看,多漂亮。」
我一腦門問號,問家里的保姆沈姨。
沈姨小聲說:「二小姐必須吃流食免得損耗牙齒,但是為了牙齒形狀又得定期找醫生磨。」
我:「……」
有病不是?定制上癮了?
17
中午我媽就走了。
昨晚,也就是我爺喪事辦完的當晚,我爸就飛 LV 了。
他倆都是純正的賭鬼。
我媽因為要見律師,分析怎麼從保姆手里搶藏品,所以多留了半天。
我媽上飛機之前,還在罵我爺偏心。
我站在窗口目送出了門,給裴泯去了個電話。
想跟他說說謝阿姨的事……
一低頭,看到我妹扭頭扔掉了琵琶,從后門出去了。
這時候電話接通了。
裴泯有些惺忪的聲音傳來:「喂……」
18
我下意識口而出:「裴泯,我妹有點奇怪。」
裴泯說:「你別多管閑事。」
我上胡答應著:「好好好。」
但是好奇心驅使下我還是跟著走到了后門。
一走出去,眼前的一幕讓我無語死。
十三歲的江穗和兩個一看就是社會青年的小伙子正在吞云吐霧。
江穗一扭頭看到了我,有些不自在。
但還是很快翻了個白眼。
倆小青年也回過頭打量我。
「是誰啊?」
「我那個廢姐姐。」
小青年沖我揮了揮手,流里流氣地道:「姐姐好。」
我還拿著電話。
我跟裴泯說:「我就看看不惹事。」
裴泯:「我信你個鬼。」
然后其中一個小青年,手抓了江穗的屁。
江穗瞬間有點惱火。
但是他說:「待會兒帶你去吃炸。」
江穗竟然就熄火了,吐了個煙圈。
我:「!!!」
江穗白了他一眼,還扭頭看我:「看什麼看?快滾回去吧,今天的事敢跟爸媽說,我弄死你。」
兩個小青年肆無忌憚地笑,有點挑釁。
我說:「裴泯……」
他無奈了:「去吧去吧。」
我說:「好好好。」
這次真誠多了。
然后我掛斷電話,沖江穗出個笑容。
「穗穗,你才十三歲,煙對不好哦。」
19
江穗厭煩地看了我一眼,給那倆小青年使了個眼。
那倆小青年就壞笑著朝我走過來。
我活了一下手腕,直接給了一拳。
「梆」的一聲小青年應聲倒地。
然后世界安靜了。
我:「……」
剩下的那個小青年和我兩兩相,然后他大罵一聲國粹,扭頭就跑。
我下意識地跳起來給了他一腳。
世界又安靜了。
我艱難地扭過頭看著江穗。
「我說我下手重了,你信嗎?」
20
是真的下手重了。
我的拳是跟裴泯練出來的。
因為基因編輯的靶問題,他的 MAOA 基因,也就是暴力基因變異了。
這是病,裴士奔走多年,從生、心理方面,都投了大量的力。
其中有一項心理療法是培養他的專注力和自制力。
為了培養他的自制力,我和裴士都當過他的陪練。
但他再舍不得打我們,我們也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這事兒連我爺爺都不知道。
我長那麼大就打過裴泯一個人。
哪里知道這長得五大三的竟然不經打。
21
我去把要逃跑的江穗拎回來。
蹲在我邊,用手抱著頭,瑟瑟發抖。
我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該拿怎麼辦才好了。
憋了半天,
我憋出一句……
「你怎麼能因為人家給你一個炸,就讓人呢?」
江穗抬起頭看著我,突然下定了決心。
「你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我啊!」
我說:「我不會打你的,你的況……」
不聽!發瘋!
抓著我的腰一直搖:「你打我啊!你敢打我我就去告訴爸媽!我……」
啊!好吵啊!
我給了一掌。
然后世界安靜了。
我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又給裴泯打電話。
「嗯,打傷了兩個人,我還打了我妹妹……」
裴泯大概還是無語得要死。
「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怎麼辦?你才幾歲,你會帶孩子嗎?你自己都是個孩子!」
我想了半天,然后開始盲目樂觀。
「嗨,我再不行,也比我爸媽強吧?我又不賭。」
裴泯說:「行吧……」
他讓我離開現場,馬上讓人過來善后。
我低頭看著瑟瑟發抖的小江穗。
我說:「以后我管你,你要聽我的話。」
江穗:「不是,你有病吧?」
我說:「我雖然會打你,但我是為你好。」
江穗那個表,一言難盡。
22
既然說要管,那就好好管吧。
我領著回了家。
保姆和園丁有些詫異地看著我們姐妹倆。
我很奇怪江穗那麼點大,為什麼能在家里作威作福,連家教都沒有揭穿過。
據我所知,一共學了六種樂,早上幾乎全都試過,無一例外都是彈。
但我媽依然認為是個小天才。
真是太詭異了。
我檢查的作業,一個字沒寫。
又翻開試卷,全都是整整齊齊的滿分,或者接近滿分。
在旁邊不服氣地看著我。
「有些事是你嫉妒不來的,基因決定的。」
這時候裴泯的電話打來了。
據說我爺爺生前和裴士保持切的聯系,也是因為江穗。
我接完電話,心有點沉重。
「裴姨拿到了你的數據。」我說。
江穗:「?」
「你很幸運,基因編輯失敗了,形了完整的基因鏈。」
江穗莫名其妙:「什麼意思?」
我說:「你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幸運兒。」
這是裴泯和裴士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幸運。
但「嗷」的一聲就哭了。
又發瘋,說我撒謊,在屋里砸東西。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所以我又給了一掌。
23
事后我慢慢清楚了江穗的生活軌跡。
口號喊得再響亮,兩個賭鬼是不可能教好小孩子的。
比如這次,他們一拿到分紅,立刻就去了 LV 賭博了半個月。
那些家教也都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漸漸地也就不當真了。
江穗小時候試探地拉錯了一個音,然后發現只要控制好自己的表,爸媽本就不會發現。
所以膽子越來越大,干脆就在我爸媽面前拉一氣。
我爸媽認為是天才,畢竟花了大價錢進行基因編輯。
小時候,在那些實驗室還在的時候,也曾頻繁往返各大實驗室。
不知道被騙了多錢,小孩又了多罪。
我爸媽自己不學無,就管砸錢,并且一直強調「我們為你付出了很多」。
江穗的人生被他們看了一場必贏的賭博。
這小孩也很乖,反正只要應付了他們,就清凈了。
所以……
現在最優秀的技能,就是撒謊。
在學校瞄準了績好好欺負的同學,然后霸凌別人,別人考試的時候幫作弊,或者干脆寫上的名字。
小小年紀,竟然一路騙到了現在。
24
這有點驚人。
我突然意識到裴泯說得對,我又不知道怎麼帶小孩。
有點托大了哈。
我跟裴泯說:「我得有一個計劃。這樣,我爺爺的棺材板都不住。」
裴泯說:「你一個小孩,裝什麼大人?」
我發現他本幫不上忙。
只好一邊拆我那些七八糟的快遞,一邊自己想辦法。
結果又聽見江穗在花園拉琴。
我長脖子一看,家教都開始打哈欠了。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教小孩。
但是我覺我忍不了了。
所以我走出去又給了一掌。
江穗:「!!!」
家教也瘋了:「大小
姐,這里有監控啊!先生和夫人都能看到的!」
哦對了,我爸媽「重點培養」江穗,家里幾乎都裝了監控。
不過這死孩子能找到監控死角,就是后花園到后門那一小塊地方。
但我們現在,就是站在監控區域。
反正打都打了……
我盯著驚恐的江穗,盡量溫:「要拉就好好拉,不要浪費資源。」
江穗猛點頭。
我扭頭看向家教:「我沒指你為人師表,不過這樣騙錢也不太好吧?」
覺我爸媽的錢除了上供給賭桌,就是用來智商稅了。
家教驚訝地抬頭看監控,又看看我。
最后他只好沉默地開始教江穗。
25
半個月后,我爸媽從 LV 回來了。
我媽給了江穗一個大大的擁抱。
「寶,媽給你帶了禮!」
江穗有些驚恐地看著我。
可能在想,爸媽沒有從監控里看到我打嗎?
可我媽神自然地帶去看禮,提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他們本沒看……江穗的世界觀有點崩塌。
我爸一進家門就開始給律師打電話。
我坐在沙發上,聽了一耳朵。
說是爭奪產的事不樂觀……
我爸氣得破口大罵:「一個保姆你們都搞不過?!那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然后就是一大堆國粹,無非就是罵每年花那麼多錢養著律師團隊,一點用都沒有云云。
江穗微微皺了皺眉。
扭頭看向我。
我在沙發上看漫畫,頭也不抬。
張了張,想說又敢說。
26
我大概知道江穗在想什麼。
想告狀,說我打。
但是更怕的是,這些年的謊話被一個個揭穿。
我媽賭完了又回來裝慈母。
早上去聽拉琴。
想拉。
我聽見了,就拉開窗簾看了一眼。
又不敢了,開始磕磕地拉門曲目。
我媽皺皺眉:「穗穗啊,今天是不是不在狀態?」
江穗憋了一會兒,道:「不是,這是我自己寫的曲子,我在試著找覺。」
我:「……」
我媽吃驚地道:「哇,我家穗穗會作曲了!」
江穗又出了那種表。
看猴的表。
不過扭頭看了一眼我,又把頭回去了。
我心想,還不說實話。
那等開學以后,不知道我爸媽看到的考試績,是什麼表。
27
我爸媽基本不管我,在這個家基本就是個明人。
可想而知,他們連江穗都管得像做戲一樣。
我也不管他們,該吃吃,該喝喝。
反正飯是一頓也別想把我落下。
江穗有時候會用那種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著我。
我跟裴泯說:「我覺如果我沒有先手,很想霸凌我一下。」
裴泯無奈地道:「等你走了怎麼辦?帶著嗎?小禾,小孩子不是小貓小狗,你想管,就不能隨便扔掉。」
我大吃一驚:「小貓小狗也不能隨便扔掉啊!」
裴泯:「說得對……是我比喻不恰當了。」
電話那頭傳來有人他的聲音。
他馬上要上賽場了。
他匆匆對我說:「掛了。」
我說:「加油哦。」
他頓了頓,電話那頭似乎有他的笑聲。
28
早上九點。
我蹲在花園的角落里,拿著手機看拳擊賽。
江穗跑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說:「你別得意……」
我抬頭看了一眼,后面的話噎住了。
我盡量友善:「來坐。」
說:「我不。」
過了一會兒又長脖子:「你在看什麼?拳擊?你學過拳擊?」
這麼說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坐在了我邊。
我指著屏幕里的東方面孔:「他裴泯,跟你一樣是基因編輯嬰兒。」
江穗徹底來了興趣,坐在旁邊跟我一起看。
裴泯的長相很斯文,甚至有些文弱。
但了服以后,線條十分完。
相比起張力十足的對手,他好像冷靜很多。
對方拍了拍壯碩的,然后沖他比了個中指,他也不過抬了一下眼皮。
江穗小聲道:「這怎麼打啊,找死吧……」
我屏住呼吸:「他的目標不是戰勝對手,而是戰勝自己。」
江穗:「???」
29
一分鐘以后……
江穗開始尖。
「哦山本,干死他!
「*&*&*&*&**&吧!」
……
行吧,我爸那些臟話,果然一句不落全學回來了。
我沒空阻止,而是盯著屏幕里的裴泯。
他的實力其實和對手相當,或者說略弱于對手,畢竟對方是個的拳擊手。
事到如今我也不確定他選擇做拳擊手對不對。
要知道,他的問題是烙印在基因里的。
控制自己,是旁人難以想象的艱難。
一直以來他在專業訓練中都表現得很好,我給他當陪練的時候他也沒有打傷過我。
可是之前的對手和他顯然不是一個量級的……
這次顯然是一場苦戰。
他被打倒在地好幾次。
最后一回合他突然眼睛發紅。
拼著手指被折斷的危險掙了十字固。
然后像一只發的野那般將對手 KO。
江穗在我耳邊尖:「帥啊——
「姐啊你瘋了啊!快放開我的手……
「哇……」
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掐住了的手,疼哭了。
屏幕里,裴泯正在一拳一拳地揍被他 KO 的對手。
現場一團,兩個裁判去拉他都差點拉不開。
他猛地扭過頭,抓住裁判的領就想揍。
可能只有一秒鐘。
但那一秒鐘,比半生還長。
然后裴泯突然看向了攝像頭的方向,表有些茫然,然后放下了拳頭。
裁判立刻把他拖走了。
我有點想哭,扭頭對江穗說:「你知不知道他……」
我想說這是個教育小孩的好機會啊。
結果江穗張開就咬住了我的肩膀。
我:「嗷!」
30
事后我試圖跟江穗道歉。
確實是我不對了,過分激了,把小姑娘的手都掐紫了。
不過不理我。
還跟我說:「你等著瞧,等開學我弄死你。」
行吧行吧。
31
裴泯雖然后期失控,不過在拳擊場上,拳手打上頭了也不是沒有的事。
沒人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
不過他自己知道自己……
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不肯接。
打了三次才打通,然后騙我說在參加慶功宴。
我說:「打好嘛。」
「你說下一場我還打嗎?」他狀似隨意地問。
我說:「打啊,我看。」
他低笑一聲:「行。」
32
江穗自從發現爸媽本不看家里的監控,就開始放飛自我。
除了試探爸媽,還會試探我。
發現只要練琴不魚,作業不魚,不跟社會青年來往,我基本也不管。
于是大大咧咧地把炸拿到家里來吃。
那幾個給磨牙,還有每天給記錄數據的醫生也被罵走了。
數據一通造假,竟然也沒出事。
我爸媽幾乎天天不著家,忙著去打產司。
本來就覺得搞定一個保姆不就是小事,結果真作起來才發現焦頭爛額。
很顯然有人在幫謝阿姨。
我爸認為是我那兩個叔叔。
那天他在家里破口大罵:「就為這點錢,竟然還要在背后搞我!」
33
開學了。
我的學籍被轉到江穗那個學校。
讀高三,我讀高一。
我媽作為優秀家長代表還上臺講了話。
在臺上侃侃而談,分育兒經。
「……就是這樣,我把我十三歲的兒教育了一個天才。」
我這才知道,全校都在等著江穗高考。
等著橫空出世一個十四歲的高考狀元。
我困地看著要上臺講話的江穗。
江穗嚇得著脖子背過了臉。
34
上課第一天江穗就被我抓到霸凌同學。
帶人把學霸同學堵在巷子里的時候,我正好路過。
江穗一臉想死地看著我:「你來這里干什麼?!」
我說:「我上廁所。」
江穗:「神尼……」
我看著,把閉上了。
兩個跟班震驚地看著。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被們懟在墻上的同學,個子小小的,戴著厚厚的眼鏡,哭得氣都不上來。
江穗把手松開了,跟說:「滾!下次再不長眼,我……」
我說:「等等啊,跟姐姐說說,你們為什麼吵架啊?」
江穗不耐煩地說:「關你屁……」
我給了一掌。
江穗立刻跪下了:「姐我錯了。」
的兩個小跟班:「!!!」
35
等我搞清楚江穗干了什麼,我就很慌。
強迫同學幫寫作業,考試作弊,就算了。
的跟班去拍了同學的照,竟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拿來威脅同學!
趁著沒人注意我打電話給裴泯。
「江穗的基因真的沒問題嗎?」
裴泯也有點困:「數據上是……」
我想說我不信,不可能會這麼壞。
可是數據面前我不得不信……
裴泯還在嘲笑我:「瞧瞧,小孩多難帶?我早跟你說了不要多管閑事。」
我無話可說。
想想又特別生氣,真的。
我又去把江穗打了一頓。
36
后來我們倆想起來那段時間,也覺得很無語。
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其實我也什麼都不懂。
對也是非打即罵的。
做錯事了,打。
頂,打。
太吵了,打。
該說不說,得虧是我能打。
江穗找了不止一撥小混混來堵我,全被我打了。
然后我回去逮住,又是一頓打。
江穗的青春期,就是被姐,也就是我,每天換著花樣揍得懷疑人生。
37
江穗也算聽話,刪了拍的那些照片,然后挨個去跟人家道歉。
結果人家孩子對有影,看鞠躬道歉反而嚇哭了。
我扭頭又給了一掌。
要崩潰了,直接哭著吼:「你還要我怎麼樣?!」
話音未落又是一掌。
江穗:「……」
我也不太會教孩子,真的。
也就是認個死理吧。
「明明是你做錯了事,傷害了別人,到懲罰不是應該的嗎?你怎麼還有臉哭?」
江穗著脖子,大膽頂:「我已經道歉了。」
頂嘛當然也要一掌。
「擺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不是害者,你是霸凌者。」
可能還想頂我。
但是面對我的掌慫了。
倒是那個被霸凌的生。
我給鞠躬:「對不起,我以后會管教好的。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你。要不,你打?」
江穗:「!!!」
我誠懇地看著那孩:「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或者,讓了服給你拍照可以嗎?」
江穗扭頭就想跑,被我一把拎了回來。
孩看了我們半晌,眼神漸漸堅定。
輕聲說:「我不做這種事。」
江穗:「?」
走到江穗面前,直了膛。
然后,「呸」了一口。
再次強調:「我不做這種事,不然,我也是垃圾人了。」
說完就走了。
看著的背影我和江穗都沒說話。
半晌,我扭頭看向江穗,有些心虛地把視線別開了。
我說:「呸,垃圾。」
江穗又氣哭了。
哭得特別傷心,比被我打的時候,哭得還傷心。
38
我沒有江穗一定要跟父母說實話。
江穗就找了各種方法騙過去。
考試作弊、試卷等等。
難發現的。
但我總是能發現……
就煩的,我經常得沖過去揍。
然后又開始想辦法,就是考試績造假。
在我爸媽手機里把學校老師拉黑。
在校外找人假扮老師給我爸媽打電話。
這其中有一些還是后來告訴我的。
因為這些我是真發現不了啊!
我又不怎麼跟我爸媽見面。
但神奇的是,我那個,在學校被當模范家長的媽,一直都沒發現。
對江穗的敷衍也令我震驚。
39
這麼騙啊騙的,就騙到了高考。
高考那天我爸媽出庭了。
就是爭謝阿姨的藏品,拖到這時候都二審了,他們一審敗訴了。
本來以為就是搞點零花錢,結果沒想到會弄這樣,他倆都急了眼。
那天正好也是裴泯回國的日子。
他打了好多場了,后來在拳王爭霸賽的時候退出了。
所有人都不懂這是為什麼。
他只要繼續打,就可以為本年度最年
輕的拳王。
落地之后就給我打電話。
他說:「你來接我一下,我媽去南了。」
我說:「你自己回家吧,我妹高考。」
他無奈了:「好吧。」
江穗考完以后,跑出來左看右看,發現就我一個,滿臉失。
兇地說:「你來干什麼?」
我說:「你高考啊。」
不吭聲了。
我問:「考得怎麼樣?」
兩眼呆滯地看了我一眼。
我模仿了一下別的家長的口吻。
「考完了就考完了,準備下一科吧。」
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想怎麼了,難道還有什麼詞兒沒說?
40
我爸媽司沒打完,又被人走了。
這次倒不是去賭的,他們已經把我爺之前給的權給輸了。
趁著手里頭還有點錢,國外的朋友又說有個什麼投資,怕錯過了,就趕過去了。
江穗還有一天沒考呢。
我媽臨走之前就抱抱,跟說:「穗穗,這種考試你閉著眼睛都能考。爸媽去掙大錢,你考個清北,到時候我們家雙喜臨門。」
江穗的笑容就很勉強。
41
江穗考完了以后,我爸媽也沒回來。
開始有點自暴自棄的樣子。
之前那些朋友基本都斷絕來往了,學校老師也不搭理了。
天天外賣,在家看畫片。
我也忙呢,最近也沒空管。
42
裴士從南回來了。
本,曾經是國際頂尖水平的地質學家。
可自從把裴泯從神病院接回來,的事業基本上就停滯了。
直到裴泯放棄了拳王賽,的工作才又慢慢開始步正軌。
那天晚上我去家吃飯。
裴士曬得黑黑的,不過心很好的樣子。
席間還順便問起:「昨天可以查分了,你妹妹考得怎麼樣?」
聞言裴泯看了我一眼。
我說:「我沒問。」
裴泯就嘲諷我:「這我就不懂了,考試的時候你還去接,現在分數出來了,你又不問了?」
我的心很復雜。
帶小孩太難了,也太能騙了,我有點懊惱之前沒發現這麼能瞞。
我不理裴泯,跟裴士說了。
「這個謊言已經滾得太大了,如果我爸媽能發現倒好,偏偏沒有……」
裴士小聲說:「你最近啊,要多用點心了。小孩子的承能力很脆弱的。」
我嘆氣:「想到之前怎麼霸凌同學,多是有一點活該。」
裴士我的頭表示安。
裴泯又蹦出一句:
「知道活該還去接高考。」
我:「???」
不是,他怎麼一晚上都怪氣的?
43
那天我在裴士家待到晚上十點多。
反正我爸媽也不會管我。
裴泯開車送我回去的。
他現在外表看起來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穿顯瘦,面容文弱,舉止沉穩優雅。
我都想不出他小時候我們陪他練拳的時候,他那個面目猙獰的樣子。
車子停在我家門口,還有一段小路我們就走進去了。
我手他胳膊上的。
他低頭看我一眼。
我傻笑。
他出手給我看,攤開掌心,我給他裹了一個拳頭,然后他又攤開了。
雖然是拳手,但他的手勻稱而修長,有一種松弛的力量。
「你那時候就不怕我打死你?」他低聲道。
其實那時候我還小,只是下意識地喜歡找他玩。
結果看到裴士在陪他練拳……
這是他的行為訓練之一,他要用對母親的來控制自己的 MOAO 基因變異帶來的沖。
當時我以為他們在玩呢,我說我也要玩。
裴士就讓我跟著教練學拳。
然后有一天我襲了他……
被他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從此我就陪他練拳了。
一直胡練到十三歲,我才終于知道,為什麼我每次陪練都有七八個大漢在旁邊保駕護航,裴士也張得一直冒汗。
后來我是有意識地陪練了。
但說來奇怪,我從來不覺得他會打傷我。
44
此時我只是說:「人的行為模式是多方面因素影響的,并不僅僅靠基因來判定。我寧愿相信江穗會打死我,也不相信你會……」
他突然合攏手,把我的小手包在里面。
我:「……」
有點不對勁?
我突然有點飄?!
月下他好像有點好看?
我有點想啵唧他一口……
來了來了,他把頭低下來了!
我是早了嗎?
不行,要不打個電話問問裴士十六歲早合不合適……
我正胡思想。
上剛剛到一點什麼……
突然不遠傳來一聲尖。
然后就是重重的落地聲。
45
江穗跳樓了。
僅僅是從二樓跳下來,人竟然摔蒙了。
我和裴泯沖過去的時候,還聽見我媽在樓上尖。
「你瘋了!你是不是瘋了!」
接著就是扇臉的聲音。
我爸說:「看你干的好事!你就是這麼教育的?!還天才?花了那麼多錢,高考就考了一百多分?!」
他倆在樓上打了一團。
家里的保姆什麼的一個沒出來。
江穗哽咽道:「姐,我腰好痛……」
我剛想把抱起來,被裴泯攔住了。
他說:「小心移,最好是平躺。」
我立刻沖進家里去找合適的東西來抬。
剛進家門,就遇到我爸和我媽前后腳沖下樓。
我以為他們是來救江穗的。
結果他們是來找我的。
我媽紅著眼眶看著我:「是不是你?!了家里的文件,害我和你爸輸了司!」
我爸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別想撒謊!家里有監控!」
聞言我很淡定。
甚至翻了個白眼。
「是啊,不然我回家來干什麼?看你倆惡心下飯?」
我爸沖上來就想揍我。
裴泯替我擋了一拳。
我:「……」
我爸打他跟他一下一樣。
但是他「正當防衛」,打了我爸。
朝頭 KO 那種,一拳我爸就跪下了,他又補了幾拳。
我媽開始尖:「殺人了殺人了!」
我趕拉住裴泯:「算了算了,救人要。」
覺我拉他的時候,他的胳膊有點,但很快就松開了。
46
我們用桌子小心地把江穗抬上車,然后送到醫院。
送進去的時候醫生診斷是扭傷了腰和胳膊,腦震。
我果斷選擇了報警。
因為如果是自己跳樓的話,二樓不至于摔這樣。
哪怕是真想死呢,人的自我保護機制也會做出下意識的反應。
何況才十四歲。
要按照醫生的說法,二樓摔下來,青年,大概率也就扭個腳。
我跟裴泯說請他留下來幫我看妹妹。
他很震驚:「我?看你妹?」
我認真地點頭:「嗯!」
裴泯無言地坐下來,盯著病床上睡過去的人。
47
我回家調了監控。
我家確實有監控,尤其是江穗房間,之前是用來全方位監控江穗的。
小孩子多好騙,只要跟說:「你做壞事媽媽都會看到哦。」
就上當了。
哪怕是后來我父母沉迷于賭博,監控都懶得看一眼,也能騙過很多年。
我爸已經被揍得進醫院了。
我媽是有點六神無主。
在警察局大吵大鬧,說要教訓我這個不孝。
是的,終于注意到我了。
在此之前,多看我一眼都嫌煩。
我在眼里不過是一筆行走的產,甚至已經和伊朗聯系好要把我嫁過去了。
因為伊朗十三歲就可以結婚,而嫁給伊朗人,就可以獲得伊朗國籍。
只要我有一段合法婚姻,財產可以從托管中心取出來,和我爸就方便了。
我在我爸書房的電腦上看到過他們給我找的結婚對象。
一個比我大二十歲,已經有三個老婆的伊朗大漢。
不過怎麼說呢,我心毫無波瀾。
我和江穗不同。
因為我對父母從來沒什麼指,所以對父權母權,脈制,沒有一點覺。
打從一開始,我回家來,就是要他們坐牢。
48
監控畫面里,我父母從進家門就在互相指責。
司打不贏了,藏品拿不到,權也輸沒了。
偏偏在 LV,說好的投資也是一場騙局。
誰讓他們倆是大聰明呢,賭友的話也敢信。
突然之間的財富水,讓他們倆恐慌極了。
我媽是高嫁,這些年也習慣了哄著我爸。
眼看我爸的火氣不住,連忙道
:「穗穗高考應該可以查分了,查完了之后去跟老二和老三談。」
哄我爸:「歸到底,未來二十年,還得靠下一代。」
江穗蒼白著臉的模樣出現在鏡頭里。
查完分數后……
我爸抓著的頭發就把的腦袋用力砸在了鍵盤上。
「那麼多門你就考了一百多分?!」
江穗還想撒謊呢,哭著說:「一定是搞錯了!搞錯了!」
但那對男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去?
接下來就是長達十幾分鐘的家暴!
江穗被打到崩潰,后來終于罵出來了。
「你們兩個賭鬼憑什麼要求我是天才?!
「我就是做不到啊!我天生就不聰明,就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
我爸媽劈頭蓋臉地罵。
說……
「從你出生之前我們就給你花錢,這些年你花了多錢了!
「早知道你這個德行,我們都不會生你!
「不如養條狗!」
江穗緒很激,爬到欄桿上說要自殺。
我爸說:「你早點死,我們還省點錢!」
但其實哪敢?
可能就是想通過自殺來嚇嚇父母。
我爸媽也看出來了,對著嘲諷個不停。
后來爭吵之間我媽一惱火就直接把推下去了。
49
我媽說二樓是摔不死人的,所以他們主觀意識上并不算殺人。
然后就閉口不言了,說等律師來談。
但得在拘留所待一晚上。
我去看。
很自然地指揮我:「我不要在派出所過夜,你去找張律師讓他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我說:「你們可能付不起律師費了。」
我媽皺眉看著我。
想罵我。
但很,看了我一會兒,又回頭打量了一下現在所在的拘留所。
然后小心翼翼地試探:「小禾?」
我都笑了。
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想笑。
我就問了一個問題:
「媽,我爺爺去世那天,回家的人是不是我爸?」
我媽臉一變:「你講什麼!沒有證據的事!」
我說:「我知道沒有證據啊,都被你們鬧產的時候砸掉了嘛。不過有別的辦法讓你們坐牢或者償命也蠻好的。」
50
我爺爺發病當晚,我本來乖乖在自己房間里睡覺,突然就聽到外面傳來凄厲的喊聲。
是保姆謝阿姨。
我迷迷糊糊地跑出去的時候,爺爺已經倒地不起了。
大廳里一片凌,謝阿姨正在給爺爺急救。
我看見一個人影沖出了門口,立刻也追了出去。
可是當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那個人眨眼就不見了。
等我再回來,爺爺已經走了。
然后第二天我爸和兩個叔就趕回來了。
我爸借著產的事在家里一通打砸,看似愚蠢,其實把證據都給毀了個干凈。
唯一的知人,也就是謝阿姨,也被他威脅了一通。
可他們都沒想到,當時我就跟過去了,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我知道了那天把我爺氣得心梗又沒有給藥的人,是我爸。
事后謝阿姨來找我,問我,那天有沒有看清楚那個人是誰?
我猶豫地告訴說,我看到了。
謝阿姨急了,抓著我的肩膀。
「囡囡啊,你就講你沒看到,連樓都沒有下,曉得伐?」
我奇怪地看著,啞聲道:「為什麼?」
謝阿姨講:「江家人要臉面的哇,你一個小孩子怎麼跟他們斗?老爺子以前就想你能過得好,他花了好多心在你上的。你要好好的,曉得伐!」
當時很激。
我只能拼命點頭說:「曉得了,曉得了」。
等在葬禮上,我親眼看到我二叔和三叔息事寧人以后,才徹底明白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也覺得好難呢。
誰知道會以這樣的方式破局?
51
此刻。
我慢慢站起來,湊到我媽邊。
「我爸那個電腦,就放在那讓我隨便翻,你們倆天天去賭錢。
「家里有監控,你們賭昏頭了,也不會看一眼。
「我手里是搞到點證據的,但是你們兩個又賤又的,有點難搞。
「還有就是我二叔和三叔,為了家里的面,肯定還是會幫你們的。
「我天天都在想,一把搞不死你們怎麼辦?
「現在好啦,因為我講你們長期神待和家暴妹妹,監控備份都送到警察局了。」
那一刻我覺我媽整個人都僵
住了。
只是有點蠢,又不是真的傻。
要查他們怎麼待孩子,肯定過往的監控都會查。
那查出點什麼來就不一定了。
我說:「媽,你干嗎要推穗穗啊?你指以后帶你們飛黃騰達,干嗎不對好一點,或者真的多關注一點,天天做樣子有意思不啦?」
我媽猛地拉住我的胳膊。
的語氣有點急。
「小禾,媽媽是你的呀!媽媽對你不像對你妹妹那樣子目標明確,只想讓你自由快樂,以后讓你妹妹幫著你……你覺不到嗎……」
「……」差點忘了,嫁給我爸之前是個演員。
51
我就沒理我媽。
我爸被裴泯打傷院,人沒醒呢就得了一副銀手鐲。
這監控備份查下去就有點嚇人了。
我爸媽沒什麼本事,也就是又賭又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江穗也是有樣學樣吧。
他們夫妻倆涉及的經濟犯罪可夠仔細盤的了。
連警察同志都說:「一般況下這種監控我們都看不到呢。誰知道會被你以待你妹妹為理由主提供……」
我笑了笑,也沒解釋。
52
這一通忙完都天亮了。
我跑回江穗的病房。
人還沒進去,就聽見江穗在哭。
裴泯沒好氣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高考就這麼點分,你怎麼有臉哭?」
江穗看到我就像看到救星,哭著說:「姐……」
我說:「姐你個頭。這就是你霸凌同學的報應。」
裴泯補充:「報應。」
江穗氣得好懸沒厥過去。
53
江穗年紀還小,恢復能力強。
住了幾天院就能出院了,幸好也是沒傷筋骨,之前主要是被我爸媽混合雙打給打暈了。
為了避免麻煩,我果斷帶出院,去了裴士家暫住。
后續我二叔和三叔果然跑了幾趟醫院。
看那樣子,為了家族榮譽還想把我爸撈出來。
但后來發現不行了,我爸媽涉及的經濟犯罪都是板上釘釘的。
那就,只好把他釘在恥辱架上了。
有意思的是我二叔開始追究他弒父。
我起初還不理解。
直到裴士一語驚醒夢中人。
說:「這是最好的,從輿論上和你爸劃清界限的辦法。」
我才恍然大悟。
直白地說就是墻倒眾人推啊!
54
事鬧到這個地步,謝阿姨繼承我爺爺那些藏品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照顧了我爺爺三十年,從我還在的時候就來了。
我有很多珠寶都是指明留給的。
事塵埃落定以后還拿著珠寶來找我和江穗。
讓我放心,說家里的院子都有悄悄進去打理,我的玉蘭花們都很好。
我的鼻子瞬間有點酸。
慈地看著我:「我怎麼好意思拿這麼多……夫人的這些珠寶,我覺得應該留給你才是。」
江穗在旁邊兩眼放:「對對對,這個應該留給我們。」
我扭頭就給了一掌。
謝阿姨:「哎!囡囡啊!這麼大了,你干嗎還打!」
江穗立刻來勁了,捂著臉開始哭:「對啊!我都這麼大了,你為什麼還打我!我不要面子的嗎!」
我抬手要再打,跑了。
謝阿姨不贊地道:「囡囡!」
我說:「阿姨,以前在學校霸凌同學好狠的。」
至于騙人什麼的,我都懶得說了。
江山易改本難移,現在還經常騙我。
謝阿姨愣了一下:「這麼壞的啊?哎,那是該打。」
我深以為然。
謝阿姨又問:「那就沒有什麼優點?」
我認真想了想。
「有吧,能吃苦。」
這是大實話。
我讓裴士幫忙給轉到了初中。
每天還要去裴泯的拳擊場打雜。
小孩子力真好啊,放學回來還能把拳擊場得晶晶亮。
拳館的小伙子不知道的真面目,紛紛夸這小姑娘又漂亮又勤快。
謝阿姨笑道:「可以嘛。你要有一點耐心。你爺爺那個時候,擔心得不得了呢。」
我爺爺擔心那個基因編輯遲早會出問題。
但是又不敢在我爸媽面前對江穗過分關心。
因為我爸媽就是那種把兒當把柄的人。
我爺爺但凡流出一點關心孩子的意思,他們就能蹬鼻子上臉。
「老爺子以為自己還有時間的……」謝阿姨的眼眶微微發紅。
我輕聲安
:「有的,有的,我有。」
我勸把珠寶拿回去。
就說幫我攢著,等我出嫁了給我。
55
我爸因為涉及多項經濟犯罪、聚眾賭博、行賄、非法贊助實驗室……
對,國家明確取締了那些實驗室以后,他們還私下資助了很多地下實驗室。
加上他和我媽媽對江穗的所作所為構待罪。
數罪并罰,直接判了無期。
我媽好點,二十年。
至于弒父,因為證據鏈缺失,暫時無法定罪。
但是我二叔繼續上訴了,他的架勢好像是要和我爸不死不休。
宣判是在我高考完了以后下來的。
我聽完了以后有點不甘心,于是我帶著江穗去看他們。
江穗有點慫:「我去干嗎,我不去了……」
我抬起手,江穗練抱頭。
我又想了想,這事兒也不是的錯。
于是我這次沒打。
我說:「你的討好型人格,也該治一治了。」
江穗困地看著我:「我討好誰?」
「爸媽。」
江穗立刻跳起來了:「你胡說八道,我最恨他們了!兩個賭鬼,惡心,自己明明啥也不是,就知道 PUA 我……」
我無地揭穿了真相。
「不,你討好他們,你不停撒謊只是想變他們想要的樣子。一直到現在,你不敢見他們,還是因為你怕你自己不夠優秀,達不到他們的要求。」
江穗氣得哇哇。
「你干嗎這麼說!你還不如直接打我!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就離譜……
既然提出了要求,我又賞了一掌讓冷靜點。
這藥下得有點猛。
江穗去探監的時候全程鼻孔朝天。
冷冷對我爸說:「我姐考上了 J 大,我以后也會很有出息的。不過我們都不會理你們的。靠別人的時代結束了,如果有幸出獄,你們去撿垃圾吧。」
然后跑到我媽那邊,原話又重復了一遍。
話糙但是……
我本意也是如此。
56
高考完了以后我就從裴家搬了出來。
這些年也欠他們老多錢了。
J 大就在本地,我租了個房子和江穗一起住。
主要怎麼說呢……這孩子真的很欠揍。
我后來就很惱火,直接把從城區的重點初中轉到了郊區村部的初中。
裴泯去給我找的,有點公報私仇的嫌疑。
他和江穗總不對付。
不過效果出奇地好……
江穗搬到村部以后,沒人認識,也沒人攀比,突然就開始放飛自我。
甚至放學以后還在村里走東家串西家, 隔三岔五給我帶點什麼新鮮的瓜果蔬菜回來。
學習也是突飛猛進。
就這樣一直到初中畢業,我意識到我好像揍了。
然后就有一種, 長出了一口氣的覺。
或許我和,終于是從那個家庭里解了出來吧。
番外-江穗
1
我從小就知道, 我和別人不一樣。
爸媽總是說:「穗穗啊, 你是高等人類,和那些低等人不一樣的。」
我也曾經信以為真。
可后來我發現, 我真的不是……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如果上課不聽,題我都不會。
每當這時候, 爸媽就會帶我去實驗室,他們說我出問題了。
最狠的一次, 我差點因為麻醉事故而去世。
我害怕了, 我求他們說不想去。
我媽上說「好」, 還哄我「乖乖不怕的」。
我以為他們是我的, 不然他們怎麼會抱著我我「寶」「乖乖」呢?
結果扭頭又把我送進了實驗室。
我聽見我媽跟穿著白大褂的人說:
「這小孩一點毅力都沒有, 是不是基因有問題?毅力是哪個基因管的?」
后來,我學會了騙人。
我開始模仿他們趾高氣揚的模樣, 把別人都看「下等人」。
果然我的日子好過多了。
爸媽開始聽我的話,我是人群中的焦點,我還能找到家里監控的跑出去吃炸……
直到「那個的」, 來了。
給了我一個響亮的大兜。
2
自從十三歲我姐搬了過來,我平均每天被打十個大兜!
氣死我了……
我又打不過。
我那些自稱「武林高手」的朋友也打不過。
還早,男朋友是拳擊手,人家都說他是「無冕之王」!
我那些所謂的朋友, 一聽到男朋友的名字就嚇跑了。
總是一邊溫地對我笑一邊扇我大兜。
我真的好想搞死啊!
可是,當我被爸媽推下樓的時候,來救我的,是。
我住院那段時間,對我真的很好。
我在上到了和爸媽不一樣的東西。
哪怕我不是天才, 好像也喜歡我……
然后我出院了,火速帶我離開了那個「家」。
我其實開心的。
雖然我姐還是每天打我大兜。
跟你們講,我爸媽去坐牢的時候, 我更開心,開心得不得了。
3
我也參加高考了。
第二次。
考得一般般, 剛過一本線。
不過我很滿意,因為我讀的是我喜歡的專業,農業大學。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開始喜歡挖地了 emmm。
話說回來, 我好像接我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了……開心!
回家我姐說跟那個誰扯證了。
煩死。
婚禮都不辦, 而且他們說不生小孩子。
我跑過去問他:「你基因有問題會傳的,干嗎禍害我姐啊!」
我姐扭頭就給了我一個大兜。
啊,這……好多年沒挨過了!
我姐語重心長:「希姐姐這是最后一次打你。」
我生氣:「哼,你為這個男的打我!」
無奈了。
「穗穗, 你以后不要講基因的事了。基因可以被別人編輯, 可是人生不能。你要多向你姐夫學習。」
我還是很生氣!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
「那個男的」,這方面還行吧。
誰能想到一個暴力基因變異的拳擊手,竟然順利退役跑去當地質學家了?
據說是因為裴阿姨那個課題太復雜,他也想繼續研究。
他確實, 證明了,即使基因被別人編輯了,也可以自己編輯自己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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