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第 3 節 白月之殤

婚后,我才知道老公有個深過的前友。

孩結婚前夜,開了一夜車,將自己送給他,只為向的青春告別。

被我發現后,老公求我別曝,「不然的人生就全毀了」。

1

我在某紅書上刷到一段地的 BE 故事。

一個「姍姍來遲」的博主,分與前男友相的六年。

他們的曾經,就像偶像劇照進現實。

他是長得帥、家世好的學霸。

是相貌普通、家世平平的學渣。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

他為打架逃課,為改高考志愿,為做盡一切瘋狂的事。

但故事的最后,他們還是因為他媽媽的極力反對,而分開了。

分手后,兩人分隔兩地,刪除所有聯系方式,彼此再無聯系。

孩卻一直無法走出來。

原本,打算獨一輩子。

因為見識過最絢爛的模樣,所以再也無法將就。

但隨著年紀漸長,的父母越來越擔心的未來。

今年,的媽媽得了癌癥,臨終之前,最大的愿是看家。

無法辜負媽媽的期,不得不隨便找一個人嫁了。

三天之后,即將為另一個男人的新娘。

思來想去,決定最后瘋狂一次。

開了一天一夜的車,穿越大半個中國,來到前男友所在的城市,想要見他。

穿著他們時的,扎著他最的丸子頭,給他打了電話。

【我只想最后看他一眼,抱他一下,算是跟我的青春正式告別。】

多麼人至深的

如果男主角不是我老公的話。

2

對我來說,今天原本是一個大喜的日子。

我檢查出了懷孕。

我和何超遠結婚三年,因為我想拼事業,所以沒有要孩子。

何超遠一直很尊重我的想法。

可是三個多月前,他過生日的時候,他突然很認真地跟我許愿說,他想要一個孩子。

他說,他已經 32 歲了,也算事業有,不管是從心智,還是從經濟的角度,他都完全有能力,做一個負責任的爸爸。

「我會盡心盡力地去做一個好爸爸,把我在長過程中缺失的,全都補給咱們的寶寶。

「我希 Ta 不必背負任何期待,可以自由自在地長。

「我想看著小小的 Ta 長大,就像看著我自己,重新長大一遍一樣。

「平平,你能滿足我這個愿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漆黑的眼睛定定地著我,眼神里翻涌著與深

我的心像是被一張大網纏住,又蘇又麻還有一些疼。

何超遠長于一個單親家庭。

因為他爸爸的缺位,媽媽對他格外嚴厲,母子關系一向淡薄。

所以當他說,他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我很難不容。

況且,我也馬上 30 歲了,事業基本穩定下來,是時候要一個孩子了。

從那天起,我們就開始積極備孕。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彼此能到,我們這個新生命的到來。

因此,我在醫院一拿到結果,就迫不及待地跟何超遠說,晚上一定早點回家,我有一個驚喜要告訴他。

他很快回了一個【好的】。

下一秒,他又追著問我:【是不是我想的那種驚喜?】

我告訴他:【保。】

他回了我一個煙花炸的表

顯然,他對我說的這份驚喜,已經心知肚明。

驚喜被猜中,我雖略憾,但反過來想,這也充分說明,他跟我一樣,心心念念地著這個孩子的到來。

我正是懷著這樣愉悅的心回到家里。

然后,我便接到了何超遠打來的電話。

他非常抱歉地說,公司有一個非常急的況,需要他親自去理。

「可能要在外地待幾天。」

他的聲音,聽上去滿是愧疚。

他是公司的創始人,雖然行程總是排滿,但這樣突然要出差的形,還是之又

我不疑有他,只以為真的發生了況。

我甚至問他,需不需要我幫他整理行李,送到公司去。

他的聲音一頓,很快說:「不用,我辦公室有備用的出差用品。再說,天氣這麼熱,你還是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來,乖。」

最后一個字,他的嗓音低,一奇異的電流順著聽筒傳過來,我莫名便到臉熱。

我跟何超遠相一年,結婚三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親地喚我。

剛認識的時候,他喊我林小姐。

確定關系,包括結婚之后,他一直都喊我平平。

我也一度憾,我們之間,從沒有像別的那樣,有對彼此的稱。

但聯想到何超遠,那永遠板正似老干部的個,我便也釋然了。

我看中他磐石一樣的品,原就不該奢,他能有火山一樣熾熱的溫度。

我是一個懂得惜福的人,既要又要,不是我的風格。

但現在,眼看著何超遠這杯恒溫的水,似乎也有為我燃沸的跡象,我不可能不開心。

所以,即使何超遠沒有第一時間趕回來,跟我慶祝肚子里的小生命,我也并沒有往別的地方想。

我甚至還地為自己做了一頓健康餐。

飯后,百無聊賴的時間里,我刷到了上面那個帖子。

那個孩配圖地點,正是我老公公司樓下。

到這時,我還沒有往我老公上想。

我只是覺得吃瓜吃到了自己邊,甚至想把這個帖子分給我老公,讓他留意公司樓下的瓜田。

但很快,我刷到了第二張圖。

孩分了一張半自拍,穿著一件前有小熊圖案的 T 恤。

配文是:當年高中藝節,我們班出了個小品節目,老師讓我倆扮演,這是當年用班費買的演出服(裝)。那時候,我雖然喜歡他,但并不知道他是否喜歡我,所以穿上這件服,跟他面對面,都不敢看他眼睛。后來,我倆在一起后,他跟我說,他和我一樣,也不敢看我的眼睛。這件服我保留到現在,也許,今天是最后一次穿了。

雖然把臉擋住了,但照片上那件服,我一眼就認出,我見過。

確切地說,這件有小熊圖案的藍,我在我老公的櫥里見過。

我印象中的老公,一直是一個即使閑暇時,也會穿得很板正的英男。

所以當初,我見到這件小熊服的時候,覺得很驚奇。

我問他,你竟然還有這麼可服,看不出來呀。

但是老公,很快就把那件服拿走了,他說那是他表侄的。

「以前他總住我家,回頭我拿給他。」

他表很自然,我自然也就沒再多問。

不過我很肯定,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沒在我們的家里見過那件服。

此刻,手機屏幕里的,和曾經我老公柜里的,兩只一模一樣的小熊,仿佛在嘲笑我是個天大的傻瓜。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向了小腹。

那一瞬間,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何超遠為什麼對我永遠都那麼溫篤定。

我認識他四年,從他追我的那天起,他就像一個穩重的超獨立個

他對我永遠紳士、永遠彬彬有禮。

他尊重我的喜好,接納我的選擇,也會記住每一個節日、紀念日,并心地送上禮

但是,他不會用任何稱稱呼我,沒有跟我穿過任何衫,甚至一起走在大街上,他也很跟我手牽手。

我抱怨的時候,他只是無奈地看著我,跟我說抱歉。

他說,他的原生家庭,沒有讓他學會如何跟人相

「太親的關系,總是讓我不舒服。」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迷茫又飽含歉意,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的心幾乎化了,于是再也不會要求他做那些讓他不舒服的事

果然,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讓他不舒服的,不是親關系,而是我。

可是,當年,明明是他先追的我呀。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委屈與憤怒幾乎讓我崩潰。

但我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給何超遠的助理打了一個電話。

我問他:「何總離開公司了嗎?他怎麼現在還沒到家?」

助理不疑有他:「公司到家的車程,怎麼也要四十分鐘,老板十分鐘前才離開公司,您再等等。」

助理跟了何超遠八年,算是最得力的左右手,如果他都不知道何超遠出差的事,那只能說明,他沒出差。

得到這個答案后,我如墜冰窖。

人生頭一次發現,我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

3

深呼吸后,我再次打開了孩的社賬戶。

那張半自拍圖下,無數人在蹲后續。

很多人在鼓勵,說看見,就像看見在中無的自己。

【多希我也能跟你一樣勇敢。】

也有人勸,錯過了的緣分只能說明兩個人不合適,一味沉溺過去只會害了自己。

【人生要朝前看,你這樣打擾前任的生活,對誰都不好。】

只有零星的幾個網友,斥責的行為毫無三觀。

【你不是都要結婚了嗎?你對得起你未婚夫嗎?】

但是這樣零

星的評論,很快就淹沒在一片心疼和尊重的回復中。

也沒有想要干什麼,只是去見一面也不行嗎?】

知道不對,但是沒辦法,只是太那個男人了。】

我忍不住,抖著手在下面回復。

了,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傷害另一個人嗎?】

考沒考慮過前任的現任的?】

【呵呵,沒辦法,沒辦法當初怎麼不殉呢?】

許是我的發言太過激烈,引來了大家的口誅筆伐。

大家讓我做個人吧,那麼臭,會遭報應的。

【人家只是來見個面,又沒做什麼,怎麼就打擾現任生活了?】

【再說,博主也沒說前任已經有現任了呀,你咋推測出來的。】

我忍了又忍,才沒有打出那句【我就是那個現任】。

理智告訴我,不能打草驚蛇。

如果一切是我想的那個模樣,我便一定要讓何超遠付出應有的代價。

不到十分鐘,這個帖子下的留言已經達到兩百多條。

很快,回復了大家,說兩人已經見面。

【再見面真的是紅著眼,他也哭了。】

謝大家對我的關心,我的三觀還是在線的,不會做任何傷害第三個人的事。】

【我們達了一致,他陪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回去了。】

【今后,江湖永不再見。】

有網友問,是什麼事。

說:【一個愿。】

很快,又發了一張圖。

圖里是我家的車,和我老公開車的手。

配文說:【他在開車,帶我去坐。】

【我們倆第一次約會,就是他請我去坐。】

【我家庭條件不好,起初是覺得配不上他的,一直不敢答應他的表白。】

【但那天,他帶我去坐。】

【在里,他第一次牽起我的手,讓我看看天空的遼闊,看云朵的舒展。】

【他說,他不一定能解決我生活里的所有問題,但是他希,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是完全自由的。】

【我就是被這句話打,和他在一起六年。】

【他給了我他能給的最好的一切,跟他在一起的六年是我人生最幸福的六年。】

【他帶我去過很多很多地方,我們一起跳傘,一起攀巖,一起潛水,膽小如我,只要他在邊,就好像什麼都不怕了。】

【他家世優渥,卻肯為我下廚,我生理期的時候,他甚至給我洗。他總是跟我說,我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他讓我變更好的自己,所以即使后來分手,我也從沒有怨恨過他。】

【我只恨自己配不上這麼好的他,無法跟他走到最后。】

【真的很羨慕他的妻子,我看過的履歷,名校畢業,漂亮大方,事業有,是我做夢都想為的模樣,看見,我會發現,原來自己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只有那麼優秀的,才配站在他邊呀。】

【我什麼都沒有,只是有一些回憶了。】

網友們,被的行文哭了,紛紛表示,太苦太善良。

我卻只覺得憤怒。

不會覺得,我會因為的肯定而激涕零吧。

一想到有一個人,像一只暗的臭蟲一樣一直在窺我的生活,我就惡心到想吐。

那麼好的我,憑什麼要做他們的背景板?

何超遠是我的初

是他先追的我。

這個垃圾,瞞了他的前史,單方面地讓我為他「偉大」的序章。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和何超遠在一起的第一年,我約他去新開的游樂場玩,他當場就拒絕了。

理由也很「正常」:那都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我不喜歡。

我也喜歡潛水、攀巖、跳傘,但何超遠從不陪我做這些運

我邀請他的時候,他只是笑笑說,他不喜歡。

一起去旅游,他從不做攻略。

他總是更傾向于找一個度假中心,吃吃喝喝,閑暇。

他說,他工作太累,閑暇的時候,就想徹底放松。

他不要求我下廚,但自己也從來不下廚。

他說他不喜歡在廚房里的覺,請我多擔待。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而只是我不配罷了。

他將他全部的和熱都給了前任,只給了我一燃燒后的行尸走

可是,憑什麼呢?

我打定主意,婚是肯定要離的,證據我要拿到手。

4

我們這個城市,只有一個游樂園有

我驅車去了那個游樂場。

停車場里,

果然找到了我老公的車。

我將我的車停在了不遠

從停車場看過去,夕下的是如此唯、浪漫。

都說,是轉向幸福的一角。

可惜,這個幸福,委實跟我沒什麼關系了。

我給老公發了一條微信。

我說,我的肚子有一些不舒服,問他能不能取消出差。

這是我給他的最后一次機會。

如果他能給出我想要的答案,我想,我也愿意跟他好聚好散。

但很可惜。

我的微信,猶如石沉大海。

直到日暮四合,我也沒有得到回音。

在我眼前一寸寸變暗,我的心便一寸一寸冷下來。

過了很久,何超遠與那個人手牽手的影終于出現在了停車場。

我打開事先準備的攝像機,開始錄像。

4K 高清畫質,與他們驚天地泣鬼神的十分相配。

他給那個人開了車門。

那個人踮腳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何超遠形一頓,似乎被這一吻擾了心神。

人親完就撤,揚起一個笑臉,揮手跟他說再見,然后轉便走。

的那一刻,分明淚流滿面。

何超遠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的背影,臉上浮現出我悉的那種迷茫與心碎,看得我想一拳揮到他臉上。

很快,他不負我地便追了上去。

幾番拉扯后,他終于擁抱住了他心人,然后像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看得出來,他們倆都很投

這一對苦命鴛鴦,在這一刻,終于戰勝了世俗的阻礙,戰勝了心的心魔,決定重新在一起。

多麼圓滿的 HAPPY ENDING。

我本以為,這就是結束了。

但并沒有。

這個漫長的吻結束之后,他將塞進車里,開車走了。

我踩了油門,跟了上去。

原本我以為,他們是要找一家酒店重溫鴛夢。

但何超遠卻把車開進了一個居民小區。

這個小區,地段一般,樓齡也并不新,甚至不是封閉式的。

我的車,跟著他們緩緩開進了小區。

很快,他們將車停下,一起進了一個單元樓。

我站在樓下,沒多久,頂樓的燈亮了。

囂著,讓我去破門,把那對狗男堵在里頭,一頓毆。

但理智卻讓我思考。

久別重逢后,何超遠為什麼要把前友,帶到這個半新不舊的居民樓里?

憑本能,我覺得這個房子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

我強迫自己冷靜。

我把地址發給閨葉晴,讓過來。

馬上就要兵戎相見,我怕我一個人,不是他們倆的對手。

葉晴問我:「大晚上的你去那地干啥?」

「總不是捉你家老何的吧?」開玩笑。

我的眼淚便再也無法控制,瞬間洶涌而來。

葉晴馬上覺察到了我的不對,聲音拔高了八度:「靠,不是真被我說中了吧?」

我努力抑著自己聲音中的哽咽之意:「是,捉,你來不來?」

葉晴的聲音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你就在那兒等著,千萬別沖。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等我到了再說!」

掛斷電話,我在昏暗的車子號啕大哭。

說不傷心,不委屈,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

6 歲那年,我爸爸就因為出軌跟我媽媽離婚了。

12 歲的時候,我媽媽癌癥去世,我便了沒有家的人。

我一直家庭的溫暖。

何超遠,曾經讓我以為,我遇見了

他是我的初

我們相識于一個工作場合。

他高大帥氣,工作面,追我的時候,也曾看上去像全心全意。

他會在公司樓下等我兩個小時,只為接我下班,會每天都送荷蘭空運來的玫瑰到我公司,會在閑暇時四帶我品嘗城食,也會在我生理期的時候,悉心地為我準備熱水。

但如今,我終于明白,這些我曾經珍之重之的我的細節,不過是他不走心的敷衍。

他不該騙我的。

我從來沒有妄想過,用婚姻來換什麼利益。

我學習刻苦,工作努力,一直以來都努著一口氣向上,只是為了不要落跟我媽媽一樣的境地。

我希我永遠都可以主作出選擇,而不是像我媽媽一樣被人選擇。

年后,我第一次讀到「一生懸命」這四個字,仿佛被什麼擊中了。

「將命懸在一繩子上,扯著頭發不至于下

墜,仿佛痛也不重要了,要先活下來。」

我知道我后無人可靠,所以一直都用「一生懸命」的態度去追求幸福。

遇到何超遠的時候,我甚至以為命運待我不薄。

我的人生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領證當天,我領著何超遠在我媽媽墳前上香,還跟說:「媽媽,你可以放心了,我遇上了一生的幸福。」

何超遠,親手打碎了我對和婚姻的向往。

我想,這是我最后一次允許自己弱。

哭過這一場,我便要化無堅不摧的戰士。

葉晴來的時候,我已經平復好了心

我給了「姍姍來遲」的社賬號。

「姍姍來遲」自從上樓后,就再也沒有更新過的社賬戶。

但是,有什麼意外呢。

兩個多年未見的前任,一起去了開始的場合,又一起回到了一個閉空間。

會發生什麼,每一個年人都心知肚明。

葉晴抱了抱我:「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可能都無法完全安你。但我還是要說,我一直都在,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我很不爭氣地又紅了眼眶,同時心里無比慶幸。

幸好,我還有朋友。

老天待我到底還是不薄的。

我跟葉晴說了我的計劃,我們倆便一起上了樓。

我用這個地址了一個外賣。

外賣小哥來的時候,我給了他 200 塊錢小費,并且跟他說明了況,讓他無論如何要把房門給我開。

小哥很有正義,也十分給力。

他假借自己是居委會做房屋調查,很快開了門。

何超遠穿著那件小熊圖案的,站在門,愕然看著我。

葉晴氣勢洶洶地撞開他,拉著我進了門。

這是一個裝修溫馨、收拾干凈,看上去便頗有煙火氣息的房間。

首先映我眼簾的,便是餐桌旁邊的那堵照片墻。

墻上掛著的都是何超遠和一個孩各種各樣的照片。

其中最顯眼的一張是那個孩穿著便裝,頭戴一頂簡易的婚紗,正與何超遠相視而笑。

兩人向彼此眼中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深

我突然想起,剛跟何超遠結婚的時候,我也想在家里弄一個照片墻。

但是何超遠卻說土氣,跟家里的裝修風格不相符。

「況且,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拍照。」

他也的確很拍照片。

除了婚紗照和一些正式場合,他從不與我拍照。

但是眼前的這堵照片墻上,他與他心的姑娘,恨不得吃個早餐都要拍張照片記錄一下。

奇異的是,我現在仿佛已經不會心痛了。

我只是覺得惡心。

更惡心的是,臥室的大門敞開著,里面一片凌,空氣中也彌漫著一不可言說的、讓人惡心的的味道。

剛才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我「哇」一聲彎腰吐了出來。

何超遠臉一變,就要扶我,我急忙退后,唯恐被他的臟手到。

洗漱間傳來水聲,是誰在洗澡,顯而易見。

那個聲問:「是誰啊。」

葉晴二話不說,一腳踹開了洗漱間的門。

「姍姍來遲」驚聲尖

葉晴從進門起,就在錄像,此時,手里的手持攝像機毫不客氣地懟在了臉上。

「何總,玩得夠花的呀,老婆剛檢查出懷孕,你就在這金屋藏上了。」

何超遠終于反應過來,手便去搶葉晴的攝像機。

我當然不會讓他搶到,拉了他一把。

他反手一推,我整個人便狠狠往地上摜去。

頭上傳來尖銳的疼痛。

我的頭磕在了桌角上。

了一把,有流下來。

何超遠卻本沒有注意到我,他忙著去取浴巾,又把浴巾裹在前上。

友花容失,在他懷里哀哀哭泣。

何超遠臉鐵青,一邊護著他懷里的寶貝,一邊不忘斥責舉著攝像機的葉晴。

「誰讓你們進來的,你這是私闖民宅!

「趕給我滾,否則就等著收我的律師函吧。」

很久沒有這種覺了。

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爸和我媽離婚那會兒。

我媽去捉我爸的

我爸護著小三,是開車拖行了我媽十幾米。

我跟在我媽后,聽著我媽撕心裂肺的哭聲,心如刀絞。

那一刻我明白,車里坐著的那個男人,他不是我爸,他是個畜生。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化烈焰,將世界燒個干凈。

我用了好多好多年,才將自己上的毀滅平復下去

現在,它死灰復燃了。

我抓起桌上的暖水壺,擰開蓋,對著何超遠潑過去。

何超遠像一只稽的猴子,嗷嗷,滿屋竄。

這才只是開始呢。

我又順手起了投影儀的支架,橫著掃出去,逮啥砸啥。

砰!梆!啪!

原木書架,北歐風桌邊柜、水晶吊燈……

連同里面那些一看就充滿回憶的杯盤碗,手辦紀念品……

稀里嘩啦,倒了一片,碎了一地。

我在這令人愉悅的響曲中出笑容。

何超遠痛心疾首地著我:「你瘋了?!你給我滾出去!」

三小姐裹著浴巾哀號:「你不要這樣!」

「這是我們的回憶呀!」

我對兩人一笑。

高高舉起投影儀,追著他們跑。

他們只好在滿地狼藉的房間里,抱頭鼠竄。

葉晴一腳將何超遠絆倒。

我撲上去,對著他下就是一腳。

何超遠發出殺豬般的慘

這個聲音好聽,我喜歡。

我揪著他的頭發,狠狠扇下去。

啪,啪,啪。

真清脆。

左邊,再來一遍。

等何超遠下那個疼勁過了,有力氣反抗的時候,我已經左右開弓扇了他十幾個掌。

我的模樣,一定像個瘋子。

我在何超遠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三小姐在一旁哭得稀里嘩啦:「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都是我的錯,不關他的事。」

何超遠憐惜地看著:「不關你的事,不是你的錯。」

呵,真有有義有擔當的大男人。

他很快轉向我,眼神里的厭惡不加掩飾。

「林平平,我以為你一向懂事守禮,沒想到私下竟然是這種潑婦。」

葉晴啐了他一臉:「一個出軌渣男,可別在這叭叭了,茅坑都比你干凈,有什麼臉指責別人不守禮。」

何超遠氣得膛起伏,卻沒接葉晴的茬,而是轉向我:

「你是不是被慫恿的?

「你要清醒一點,不要被自己不結婚,就看不慣你幸福。

「你有沒有想過,像你今天這麼鬧,咱倆怎麼收場?」

我氣笑了。

只恨自己眼瞎,早沒看出來這個男人這麼爹。

「還 TM 怎麼收場,當然是跟你離婚收場,你這個傻叉。」

我告訴他,我這兩天會委托律師,擬一份離婚協議給他。

「房子,車,存款,都歸我。你公司的原始,我不多要,一人一半。」

何超遠冷笑:「林平平,我憑什麼給你?」

我收好攝像機,告訴他:

「當然是憑我手里的錄像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位前友,可是在結婚前夕千里迢迢跑來睡你的。

「你說我把我這個視頻公布出去,丟人的是誰呀?

「你的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了,出了這種丑聞,你覺得還能上市嗎?

「跟公司未來的前景相比,我要的并不多。」

何超遠然變,怒斥我: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拜金

「我果然看錯了你!」

我哈哈一樂:

「看錯我沒關系,現在正好及時修正這個錯誤。

「倒是你沒看錯你這位前友,你那麼,你當初怎麼不娶

「難道是嫌學歷低,嫌長得丑,嫌配不上你?」

仿佛被我中了,何超遠與三小姐齊齊變

三小姐幾乎要跳腳:「你閉,你本不了解我們的過去,憑什麼在這里胡說八道!」

進來這麼久,我終于正眼向三小姐。

原本,我并不打算為難

畢竟雖然賤,但更賤是男人。

而且跟我建立契約關系的也是男人,外面的屎那麼多,但如果男人不是狗,也不到里去。

我從始至終生氣、憤怒的對象,都是我選的這個狗男人。

但是三小姐非要上趕著來找罵,我也不介意辱罵兩句。

我輕蔑地

「你千里送炮,將自己置于如此可憐可悲的境地。你怎麼不想想,如果這個男人真的你,他怎麼不娶你?

「我不信,在社會主義新中國,還有人能因為啥外在原因結不了婚的。

「他不娶你,只是因為他覺得你不配!」

可惜,你永遠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三小姐被我當頭暴擊,卻依然選擇將頭埋在沙子里當傻鳥。

近乎執拗地吼我:

「你懂什麼?!

「也是,像你這樣出優渥,

名校畢業,從出生起就站在羅馬的人又怎麼知道像我這樣小人的不得已。

「是,我今天做的事,說出去不面。但是我的卻是高貴的,至比張口閉口就是用金錢來衡量的婚姻高貴。

「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我跟一個臭蟲,講什麼道理?

我笑了笑:「是是是,我不懂,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鎖死,千萬別出來惡心別人!」

跟何超遠和姜姍姍分開后,葉晴問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知道,問的是,我想拿肚子里這個孩子怎麼辦。

小腹,艱難卻決絕:「Ta 的爸爸是個垃圾,如果我把 Ta 生下來,恐怕 Ta 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會覺得愧。」

年人最大的自知之明,就是不要輕易把一個生命帶到世上來。

回家足足睡了一天后,我到醫院做了檢查。

醫生告訴我,這是一個發育非常健康的胚胎,問我是不是考慮清楚了。

我說是。

出了醫院,我就接到了何超遠的電話,但我沒接。

接下來的一周,他每天給我打無數個電話,我都沒接。

他能說什麼呢?無非就是讓我原諒他,說一堆沒用的屁話。

在托律師將離婚協議送給何超遠后,我讓醫生給我安排了手

做手的當天,我讓葉晴幫我找人,把何超遠堵在小巷里暴揍了一頓。

雖然我失去的,并不能通過打他一頓就要回來,但只要我疼,他就也別想舒服。

也許是這頓打,讓何超遠意識到了什麼,他居然打聽到了我在哪家醫院。

他走進病房看我的時候,我剛剛手完,從觀察室被送到病房。

也許是看上去并無大礙,何超遠并沒看出異樣。

他鼻青臉腫著,撲到我的床邊:「還生氣呢?」

他的表看得我想吐。

我滿頭虛汗,只是問他:「離婚協議你簽字了沒有?」

何超遠試圖來拉我的手,被我躲過去。

他并不在意,繼續「演繹」著他的深

「平平,我知道你還在為我那天的事生氣,但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氣也該消了吧。

「我承認我對姍姍還有一些,但我也是很認真地對待我們的婚姻的。我從跟你結婚那天起,就沒想過跟你離婚。

「我跟姍姍,不過是難自已,我們兩個都清楚,我們不會有以后了。

「那天,婚前想最后來見我一面,我很難不,一時昏了頭,做了一些昏聵的事,希你能原諒我。

「大家都是年人了,誰心里沒有一個過去呢,其實你就當不知道,這事也就過去了。可你卻非要鬧到所有人都下不來臺的地步,何苦呢?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咱們應該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我畢竟比你大,愿意真心實意地跟你道歉,你原諒我好嗎?」

如果不是還不允許,我真想給他兩個大比斗。

我冷冷看他,他渾然不覺:「我真的就是鬼迷心竅了,這些天,我后悔極了,我不該不珍惜你對我的好,我也不該在你懷孕這麼重要的時刻,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不過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跟姜姍姍聯系。我知道,你那天說的都是氣話。你這麼傷心,這麼生氣,說明你還是我的,對不對?」

果然,他的屁話和我預料的如出一轍。

我懶得再聽,只告訴他:「孩子已經打了。」

剛才還在懺悔的何超遠,一下變了臉:「你怎麼敢?」

「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期盼這個孩子?!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了以后,咱倆之間再無可能?!」

他像電視劇里的傻叉男主,咆哮著:「就這麼點事!你為什麼不愿意原諒我?」

「是人都會犯錯,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忍忍?!」

他抓住我的襟,大聲質問我。

因為激,他臉紅,青筋暴,十分可怕。

我毫不懷疑,如果此刻不是在醫院的病房里,他一定會打我。

但是,我并不怕他。

我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你這些令人作嘔的惡臭發言,還是留著講給你心人聽吧。我不是撿垃圾的,我嫌你惡心。」

大概是第一次認清自己是個垃圾的事實,何超遠破防了。

他對著我幾乎跳腳:「林平平!跟我離了婚,你以為你就會過得好了?我告訴你,跟我離婚,你就什麼都沒了!下一步,你打算去哪?你爸家?哈哈哈哈,恐怕你那個后媽,會再看你笑話!你就作吧!作到全世界都看你笑話!」

原本就元氣大傷的我,真的被氣炸了。

我頭一次意識到,何超遠當初選擇跟我結婚,背后是有著幾層考慮的。

第一,我的個人條件不錯,長得不錯、材不錯、學歷不錯、收也不錯。這意味著,帶我出去,他有面子。

第二,我的家庭條件,在外人看來,也很不錯。

雖然我爸媽離婚后我跟了我媽,但我爸是我們這個城市的權力部門一把手。大部分生意人,都要賣他面子那種。

這意味著,何超遠出去談事、拉贊助,可以報我爸的姓名。

第三,我爸和后媽又生了一個兒,他和我不親近。

正是這份不親近,讓何超遠不必對我爸多做什麼,卻又可以在外面借我爸的勢拉投資。

換句話說,何超遠娶我,只會多重利益,不必履行任何義務。

他能做出這些事,說出這種話,不過就是覺得我后無人,他可以隨意拿

可是他看錯了我。

盡管心都極度苦痛,但我仍然故意斜著眼睛看他:「什麼都沒了的人,恐怕是你!既然你提到了我爸和我后媽,那我就告訴你,這兩人,這輩子只教會了我一件事,就是永遠不要陷等待別人拯救的地步!」

我的聲音并不大,但何超遠還是被我鎮住了。

我淡淡地笑著:「從你背叛我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就已經想好了跟你離婚的全部計劃,從現在開始,你就等著挨吧!」

何超遠被氣瘋了:「林平平!我真是錯看了你!沒想到,你這麼工于心計!一早就盤算好要和我離婚分財產!」

原來,何超遠,只是擔心我跟他離婚,是要分他的財產。

怎麼可能呢?

馬上,我當著他的面,撥通了姜姍姍的電話。

「喂?姜姍姍是吧?何超遠來找我,求我不要離婚,我把錄音發你聽聽,你來鑒別一下,你們偉大的,到底算不算個屁!你放心,只要他把離婚協議簽了,那這個垃圾,就送給你這個垃圾桶了。」

我按下發送鍵,給 BE 學當事人姜姍姍,發了何超遠剛才跟我談話的錄音。

見我如此作,何超遠震怒,他的拳頭甚至握了起來。

但我不怕,我篤定,在滿是攝像頭的病房里,他不敢發作。

果然,他很快被聞訊而來的葉晴和護士趕走了。

何超遠走后,葉晴心疼得哭了。

我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說不難過,肯定是假的,但是年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選錯了丈夫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承認選錯的勇氣,還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我很幸運,我有重新選擇的勇氣和機會。

何超遠又來找過我幾次,但都被葉晴罵了出去。

最后一次,我直接告訴他,如果他不同意離婚,那就只能法院見了。

我手里握著的證據,到底讓他心存忌憚。

很快,他便同意離婚了。

我如愿分到了很多財產。

包括但不限于:婚的全部存款、何超遠和我那個價值兩千萬的婚房,以及何超遠在他們公司的三分之一份。

對了,何超遠的那個巢,也是他婚后購買的。

據說,那是他跟姜姍姍曾經租過的房子。

分手后,他一直舍不得退租,便一直著租金。

跟我結婚不久,為了方便祭奠他曾經的,他直接買下了那個房子。

謝他的,讓我分割了半套房。

何超遠舍不得賣房,最終湊了一半的房款給我。

從民政局領完離婚證出來,何超遠惡狠狠地詛咒我:「真怪我瞎了眼,跟你這麼惡毒的人結婚。」

我毫不生氣,祝他與他心人早日結婚,百年好合。

他的臉綠了。

我真不明白,這不是他一直以來的心心念念嗎,他有啥好生氣的。

我遵照離婚約定,刪除了他和姜姍姍的視頻。

這也是何超遠同意離婚的條件。

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只要不曝他是渣男,他就還是他那家公司的 CEO,以前的投資方和合作方,還會買他的賬。

換句話說,在事業上,他還是有未來的。

只要事業不垮,重整旗鼓,于他只是時間問題。

原本,我也想過要曝那段視頻,來一個魚死網破。

但冷靜下來之后,我便意識到,我的人生很寶貴,不應該浪費在像何超遠這樣的垃圾人上。

視頻,誠然可以讓何超遠敗名裂。

但同樣的,我也會卷是非的漩渦。

況且,這段時間跟何超遠接下來,我也深深地到,我當初對何超遠的認識太淺顯了。

我認識何超遠的時候,他的事業已經開始起飛,人生是鮮花和掌聲,即使這樣,他仍然選擇了我——這個對他最有利的對象結婚,而不是他所謂的念念不忘的姜姍姍。

而我認識的何超遠,也只是表面

謙虛謹慎,彬彬有禮。

自從他的丑事敗,我要跟他離婚開始,我便發現了他謙謙君子外表下掩蓋的極度自私與自大、暴躁與狂厲。

出軌的是他,但他卻覺得做錯事的,是揭這一切的我。

還有在醫院,以為我沒打孩子之前,他仍然試圖欺我瞞我哄弄我,得知我打了孩子之后,他的真實反應更讓我確信,他是一個變臉極快,且毫不掩飾的極端之人。

即使不甘心,我也明白,我最好不要將他絕境。

窮巷,必遭反噬。

對我來說,沒必要。

我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

我不能再跟臭蟲攪和在一起,這個人傷害了我不假,但如果我活在對他的仇恨中,我將會繼續被他左右。

現在我要掉他半條命的財產,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見,才是最好的選擇。

簽訂協議后,一切都按照協議順利進行。

可是當所有財產都轉到我的名下后,何超遠居然又跑到我公司樓下堵我。

他暴怒異常,大聲質問我:「林平平,你為何言而無信?!」

我莫名其妙,懶得與他周旋,抬腳就走。

他卻將我攔住,掏出手機,給我展示了一張照片:「裝無辜?來來來,你給我解釋清楚!」

看著那張照片,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照片的背景,是何超遠公司樓下,照片正中是一輛白轎車,上面掛著一條鮮艷的紅條幅。

我拿手指把照片放大,橫幅上寫著:謝惠公司的何超遠先生,謝他日夜照顧我的未婚妻。

看來,這個橫幅的人,是姜姍姍的未婚夫。

我在心里贊嘆,這位未婚夫,可真是個人才。

不過我不曉得,他遠在千里之外,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

見我笑了,何超遠更是認定,我就是這樁鬧劇的始作俑者。

他氣急敗壞地撕扯住我的領:「你不是說,拿了錢就刪掉視頻嗎?你這樣搞,我的公司還怎麼上市?!」

我微微一笑:「所以,你以為只要我刪掉視頻,你做的好事,就不會被天下人知道了嗎?你要不要問問你的初友,是不是了消息呀?」

其實,我心里并不能斷定,是姜姍姍將消息暴出去了,但,為了讓何超遠發瘋,我故意這麼說。

也許何超遠原本就懷疑姜姍姍,聽我說了之后,他只是惡狠狠看了我一眼,就立刻就掏出手機,貌似是要給姜姍姍打電話。

可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只蒼老的手,到何超遠眼前,啪啪甩了他兩個大掌。

何超遠以為是我打的,剛要發作,就被來人擰住了耳朵。

這個擁有著巨大破壞能力的來者,正是我的前婆婆,何超遠的親媽溫淑嫻。

雖然我就在旁邊,可溫淑嫻視我為無,只是在單純暴擊何超遠。

邊打邊罵,斥責他不該和姜姍姍重新搞在一起。

「當我他媽說話是放屁?你怎麼能又跟那個爛貨搞一起?

「我是不是說過,你要是跟在一起,就沒我這個媽?!你想氣死我?你放心,我死也要帶走你!

「不要跟我說是勾引的你!蒼蠅不叮無蛋!你就是賤!上趕著給全家送錢是不是!你這麼賤,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

這是我第一次聽溫淑嫻說這麼多話,在我的印象里,是一個很沉默的人。

我和何超遠從到現在,總有三年了,只見過三次。

在這有限的三次里,一直都保持著面的微笑,什麼都說好,對任何事都沒什麼意見。

所以我一直對印象不錯。

不過何超遠對,卻并不親近,甚至有些冷淡。

他很打視頻,也很提起

我曾經問過何超遠,為什麼跟他媽媽不親,他說小時候媽媽對他太嚴格,他長大了和親不起來了。

當時我還曾心疼過他。

現在,看著溫淑嫻那猙獰到恐怖的表,我突然想起做流產手那天,對我突然發難的何超遠的臉。

他這麼自私、暴戾,大概率是因為,他的媽媽比他更加可怕。

在溫淑嫻對何超遠的暴擊中,我逐步捋清楚了,橫幅事件的來龍去脈。

原來,為了提前討好未來婆婆,姜姍姍回到家鄉后,就跑到了溫淑嫻家里,去試著跟溫淑嫻和解。

畢竟當年,他們倆就是因為溫淑嫻不同意,而不得不分了手。

姜姍姍以為,只要「以誠相待」,對溫淑嫻掏心掏肺,溫淑嫻就會不計前嫌,支持他們的

誰知道,溫淑嫻當場給了姜姍姍幾個掌,打得姜姍姍角流,還跑到姜家去,把和何超遠干的好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溫淑嫻的原話包括但不限于:「你家姜姍姍千里送那個啥給我兒子,破壞我兒子家庭,我看是不要臉了!

那我就讓你們全家都長長臉!」

「當年我就看你們姜家不上臺面,姜姍姍更是個腦子有泡的扶弟魔,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可能同意進我們家的門!分手六七年了,還惦記我兒子?說什麼是,放你媽的狗臭屁!我看就是看中我兒子有錢好騙!」

好巧不巧,溫淑嫻跑到姜家大鬧的時候,姜姍姍的準未婚夫,正在姜家跟姜家爸爸喝酒,盡管姜家父母一直阻攔,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姜家未婚夫全盤聽到。

未婚夫當時就掀了桌子,用啤酒瓶子給姜爸爸的頭開了瓢。

這位未婚夫如此暴力,此次卻驅車千里,只是來掛了個橫幅?其中恐怕還是有蹊蹺。

不過這已經不關我事,我轉準備遁走。

可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人群中沖出來一個壯漢,死命扯住了溫淑嫻扇何超遠的手。

溫淑嫻抬頭看了來人一眼,問出一句頗戲劇的臺詞,正是這句話,把我留在了現場。

溫淑嫻說:「怎麼是你?!你想干什麼?」

壯漢黑著臉冷笑:「我來要我的賠償金啊!你這個當大老板的兒子,睡了我未婚妻,我他媽都沒睡過的人,讓他給玩了!你是他媽,你當著大家伙兒的面說說,應該賠給我多錢?」

原本就很炸裂的現場,被壯漢的話,掀起了新一

得知壯漢的份后,何超遠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可圍觀群眾本不給他機會,他跑向哪里,人墻就堵到哪里。

壯漢抓住群眾的緒,在眾人面前表演了一把猛男落淚。何超遠逃無可逃,只好問壯漢:「你要多錢?」

壯漢一聽這個來了神,報了一個天價。

何超遠對這個報價非常不滿,問壯漢:「你他媽怎麼不去搶?」

壯漢深諳發瘋文學的髓:「怎麼?睡覺的時候說你們是偉大的,賠錢的時候,不偉大了?這個錢,配不上你的是吧?」

人群中居然還有人起哄說:「不夠,本不夠!」

所有人都舉著手機,我想,何超遠和姜姍姍,這次肯定是在網上出名了。

這一次,全網都能看到他們的,究竟值多錢。

一片混中,我還是遁走了。

何超遠的事后,我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同和關懷。

但是當大家得知,離婚我分了何超遠一半家之后,這些同和關懷又都變了嫉妒。

我對一切都到厭倦,向公司申請了休長假。

大老板二話沒說就批準了。

就像得知我離婚之后,他第一時間對我送上的祝福:「單快樂。」

「不離過一次,你都不知道單有多好。」

我在馬爾代夫住了一個多月。

每天海風吹著,海澡洗著,很快,我便胎換骨了。

原來,療愈傷其實并不太難,只要你比他過得好就行了。

我每天都能聽到葉晴遠程傳來的重磅八卦。

自從丑聞被曝又跟親媽徹底鬧翻之后,何超遠終于決定勇敢做自己。

他高調向全世界宣布,他就是姜姍姍。

他們曾經錯過了那麼久,好在,的堅持,終于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要娶,與共度一生。

如果他們的行為曾經傷害了什麼人,那麼他真誠地向他們傷害過的人道歉,并且愿意承擔責任。

他強調了,說把大部分家產都給了我這個前妻,并且他也會幫姜姍姍把彩禮退給未婚夫,算作補償。

但是是無罪的。

大家能夠尊重祝福。

網友們對此的態度大多都是「尊重祝福鎖死」。

當然,也有部分人到落淚,認為何超遠是真正負責任的好男人。

他甚至還圈了一波不知該怎麼形容的

結果,他剛高調追不久,就遭到了打臉。

姜姍姍父母,千里迢迢跑到何超遠公司大鬧。

他們要的不多,不過是區區 100 萬彩禮,以及讓何超遠,在他公司里給姜姍姍弟弟安排一個總監的職位。

「你那麼我閨,不會 100 萬都不肯付吧?」

「這麼大一個公司,給外人怎麼放心,當然要自己人來幫襯你。」

「姍姍就小勇這麼一個弟弟,你做姐夫的可不能不管!」

「小勇大專畢業,也是學計算機的,專業又對口,有什麼不能安排的!」

姜父姜母不愧是潑皮界的扛把子,一番胡攪蠻纏下來,功將何超遠又送上了一回熱搜。

而姜姍姍對此無能為力,全程只會哭,完全不是當初那個為勇敢的人了。

這場鬧劇,最終以何超遠給了姜姍姍父母 50 萬,雙方簽了協議,買斷了姜姍姍收場。

但這一鬧,讓何超遠公司的投資人覺得他不靠譜,

紛紛撤資。

公司上市遙遙無期。

這就不得不佩服我的遠見卓識。

早在我拿到份的第一時間,就低價轉手給了公司里的另一個東,提早變現。

現在,恐怕買我份的那位兄臺已經哭暈在了廁所。

在何超遠倒霉的同時,全網都在傳我是福運之

【有福之人不無福之家。】

【何超遠跟結婚后,事業蒸蒸日上,離婚之后,立刻打回原形,誰有福,顯而易見。】

【聽說是基金經理,買的基金總沒錯。】

全網都在喊我回來上班,我當然不能辜負大家的期,很快便結束休假回了國。

我春風得意地上班的時候,有一天下班,竟然遇見了姜姍姍。

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被滋潤的跡象,反而整個人看上去疲態盡顯,比當初千里追的時候,要足足老了好幾歲。

說要找我聊聊。

我說,抱歉,我時間很寶貴。

我從邊走過。

挽起了袖子,胳膊上斑駁青紫的傷痕,看上去目驚心。

我驚訝地

出一個苦笑:「他打的。」

姜姍姍跟我講述了的故事。

跟何超遠婚后,就搬進了何超遠買下的那個巢里。

「我以為是幸福的開始,誰知道,卻是噩夢的開始。

「因為我爸媽不停地來擾我們,找超遠要錢,超遠忍無可忍打了我弟弟。

「我爸媽報了警,超遠就被拘留了。

「我好心疼他,他出看守所那天,我做了一桌子好菜,還按習俗準備了柳枝,想要幫他祛晦氣。

「誰知道他回家看到柳枝,就炸了,他說他最大的晦氣,是我……

「那是他第一次打我……

「從那之后,他像是中了魔,只要稍有不順心,就會打我。

「看我遭了報應,你很開心吧?」

姜姍姍淚眼婆娑地著我,讓我十分無語。

「你大老遠跑來跟我講這些,只是為了讓我開心?」

姜姍姍一愣,很快便張口結舌地解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已經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希你能原諒我。

「這些天,我看著超遠十分痛苦,終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早就不我了,他其實的是你。

「他經常在你家樓下徘徊,卻不敢上去看你。

「看他這麼痛苦,我實在太難過了,是我對不起他,對不起你,我能做的,只有把他還給你……」

我全程地鐵老人看手機著姜姍姍:「你有病吧?」

姜姍姍卻好像是認真的,哭哭啼啼地看著我:「他真的很你。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真想劈開的腦袋看看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麼糨糊,此時此刻,我真心覺得眼前這個人,又可憐又可悲又可恨。

我甚至理解了,我的前婆婆溫淑嫻士為什麼那麼討厭

像一條鼻涕蟲一樣,膩膩地讓人惡心。

誠然,的思想和行為限于的出

的原生家庭從來沒有給過好的教育,反而一直從上吸

是一個可憐人。

但是,已經 32 歲了,過高等教育,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從原生家庭,從糟糕的出來。

但是,沒有。

的人生全盤諸別人。

父母不就寄托于,男人不就想要自毀。

心疼一切將于命運深淵的人,卻唯獨不心疼自己。

跟我堂而皇之地講這些屁話的時候,眼神中甚至閃爍著圣母的芒。

大概覺得,的犧牲非常偉大吧。

如果一個人連自都做不到,又有誰能呢?

我真誠地勸:「報警,把那個傻抓起來,是我對你最后的勸告。」

我沒有替報警。

每個人終究要為自己的命運負責。

也到底沒有報警。

5

我最后一次知道何超遠的消息,不是從葉晴那里,而是從網上。

他上了熱搜的法制板塊。

關鍵詞是:分尸。

是的,他把姜姍姍殺了,不是簡單的投毒或者其他,是分尸。

他將姜姍姍肢解,煮后拿去喂狗,被半夜收拾垃圾的工人發現,直接打了 110。

據警方公布的案紀要。

何超遠供認,他殺人是一時沖,只是因為他近期睡眠不好,吃了安眠藥,頭一天和姜姍姍說好了,讓第二天早晨七點他起來,而睡過了頭,沒有及時醒他。

他還說,那天,原本他要參加一個

很重要的會,見一個很重要的合作方。

「我明明跟強調了好幾次,也答應一定會醒我。

「結果早上,還是沒醒我。我問為什麼,說,心疼我,希我好好睡一覺。

「那一瞬間,我突然到絕

「不知道你們理不理解那種覺,就是跟這個人生活,媽的永遠都搞不清重點,永遠搞砸一切,永遠拖我后

「我煩了,忍不住手打了

「我以前也常打,但這一回,等我理智恢復的時候,發現已經死了。

「我看見的尸,覺得煩死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人死了還給我添麻煩,我這一輩子也完了。

「于是,我就把切了。」

網友們看完這個回答,紛紛大呼不可思議。

有人說何超遠是惡魔,也有人說,何超遠太可惜,把一手好牌越打越爛。

另有很多人,不相信何超遠的說辭,他們不斷質疑,一個人怎麼可能因為妻子沒有及時他起床就殺人分尸。

震驚過后,我想,何超遠確實是惡魔,但他說的,也是實話。

當初,溫淑嫻之所以不同意他們倆在一起,是因為他們倆的高考分數差了二百多分,而何超遠,為了跟姜姍姍在一起,明明考了他們市前三名,卻沒有報清北,選擇去了廈門的一所高校。

那次溫淑嫻在我面前暴打何超遠的時候,也說過,何超遠不能跟一個永遠扯他后的人在一起,不允許。

我想,當年改了志愿的何超遠,是真的姜姍姍的,后面第一次跟姜姍姍分手的何超遠,大概是已經在潛意識里發覺,跟姜姍姍在一起,他的人生會被拖著一次次下墜。

但驕傲的他不能承認,就把分手的理由推到溫淑嫻上。

后來他功創業,雖然心里念,卻也并沒有再去找,而是娶了我,就說明他已經在行上,與切割。

可是,人終究是復雜的,當不顧一切,千里迢迢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是瘋了。

瘋到忘記他們曾經為什麼分開, 又在跟我撕破臉后,以為自己可以無所不能地,去「」一個拖著自己下墜的人類。

然后,又在一系列機緣巧合之下, 重新與結合。

但是這一次, 上背負的東西越來越重, 也就越來越快地拖著他急速下墜。

終于, 他在事業阻、名聲盡毀中, 崩潰了。

他不是因為沒有及時他起床而刀子,他是因為, 在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中,越來越發現,姜姍姍只會拖后而殺人。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

因為他糟糕的原生家庭, 起初, 他將與姜姍姍的, 當作是對他媽的反抗方式。

他或許從來沒有, 他的只是與他媽作斗爭的自己。

所以, 當他真的與姜姍姍結婚, 當生活的不如意加諸他上,讓他意識到,他媽媽竟然又一次對了的時候, 他惱怒, 殺了

姜姍姍其實是有機會逃跑的。

如果能聽我的,盡早報警。

但是, 如果是一個會報警的人,當初又怎麼會在結婚前夕,千里迢迢開車,來見一個已經拋棄了的男人呢?

命運的齒早在很久之前就開始啟,滾向這個既知的結局。

萬幸的是, 我已經遠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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