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第 19 節 攻略失敗后,我發瘋外耗清冷帝王

攻略失敗后,我發瘋外耗清冷帝王。

趁他不在,我坐上龍椅,學著他的口:

「賤民趙煜,敢騎在本姑娘頭上作威作福,本姑娘要判你滿門抄斬!」

忽地,一道清越慵懶的聲音從我的后響起:

「孤竟不知,皇后要斬誰?」

1

這是我在后宮游戲里死的第九十九次。

「黎淺淺,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趙煜神淡漠,邪肆的桃花眼下是一抹清淺的人痣。

面對鐵證如山的供詞,我早已心如死灰:

「陛下若信,妾無話可說。」

趙煜的眉目間染上失的神,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叩著桌面:

「皇后與國師秦楚私通造反,著打冷宮,滿門抄斬。」

伴隨著趙煜旨意的塵埃落定,我的面前再次呈現一片灰

在給趙煜當皇后的第九十九日,我又喜提滿門抄斬,通關失敗。

只要沒通關,時間線就會無限循環。

但是,無所謂,我會發瘋!

2

又回溯到一百天前的選秀。

趙煜斜支著額頭,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撥著手里的佛珠。

那雙招人的桃花眼漫不經心地掃過臺下候選的秀

我跪在殿前,太后娘娘在高臺上滿臉笑意地示意我起

「黎相家的姑娘自然是好的,不知近日可讀些什麼書?」

我迫不及待地梗著脖頸回話:

「高等數學,線代數,解析幾何……」

主打的就是個發瘋。

聽到我的回答,趙煜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那雙淡漠的眸子里更是閃過一難以置信。

那頭的太后離得太遠一時之間并沒有聽清,臉上出了困的神

「黎姑娘方才說了什麼?」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回話,趙煜已然搶在我的前頭開口:

「母后,黎姑娘方才說讀得不多,只學了《則》和《訓》。」

太后聞此,臉上出了滿意的神

「不錯,孩子家是該讀點書為好。」

然后又生怕我反悔似的,太后即刻下旨:

「秀黎淺淺溫婉得,著賜為后,與陛下擇日婚。」

我:「?」

怎麼和我事先想的不一樣?

見我有些發懵,趙煜攏了攏手,桃花眼微微一挑:

「黎淺淺,還不快謝恩?」

圣旨難違,我也只得上前略施了個禮:

「臣多謝太后恩典,只是……」

我頓了頓,眼瞧著趙煜端起了一杯茶,又繼續道:

「臣夜觀天象,發現今日亦是良辰。擇日不如撞日,請太后允臣與陛下今日大婚。」

「噗一一」

此話一出,趙煜剛口的茶水險些噴出來。

周遭陷了一片死寂。

太后更是驚得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

良久,趙煜清冷的眸子才轉了下:

「黎淺淺,你這麼著急,是活不到明天了嗎?」

太后也回過神來,冷下臉:

「黎淺淺前言行失狀……」

一向不過問后宮事的趙煜,此時卻懶懶地打斷了太后的話:

「這般的請求,孤也是第一次聽聞,不如就依淺淺的吧。」

眼看著趙煜首肯,太后也不好駁斥,也只得微微皺眉:

「陛下既然許了,那便這麼辦吧。」

邊上的秀投來艷羨的目

「黎姐姐,陛下這般珍視你,日后必能福了。」

我抬眸對上那個高臺之上微冷的目

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里分明倒映著我的側影。

我托著下暗忖,難道他真的喜歡上我了?

遙遙相,他的薄輕輕吐出一個字,我能輕易讀懂他的口形:

「爬。」

果然,我就不該對他抱有期待。

3

大婚的流程走下來,趙煜比我還練。

好像他才是那個大婚了九十九次的人。

據劇的設定,我在路過坤寧門時,會被張貴妃派來的人潑一糞水。

讓我在趙煜面前失了臉面,徹底失寵。

按之前的經驗,我該提前讓人把那太監捉下來才是。

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

在路過坤寧門的時候,我出其不意大喝了一聲。

藏在坤寧門上的小太監一時間沒拿穩,連人帶桶澆了我一

于是,當趙煜一酒味回到寢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

一個一糞水的人在地上暗地扭曲、爬行。

盡管如此,趙煜還是一

眼就辨認出了我,臉沉。

以他的格,我毫不懷疑,下一秒他就能沖上來掐死我。

沒想到他只是冷著臉,把被子丟在我的上:

房未,你打算明日如何向太后和百代?」

「誰說不能房的?」

我叉著腰從地上爬起來,聞到惡臭味的趙煜不經意地皺起眉。

「難道陛下您的有所殘缺,故不能房?」

趙煜的佛串在手里生生一斷了,眼神幽暗:

「為了給秦楚守節,你為一國之后……」

大紅的喜袍,昏暗的燈,襯得他眼尾的人痣愈發迷人。

于是他還有沒有說完,我一個沒留神踩到了散落的珠串。

就這麼撲了上前,蹭了趙煜一的糞水。

終于,他忍無可忍,一子打暈了我。

4

第二日早會,后宮的幾位妃子就來拜見我這位新后。

囂張跋扈的張貴妃又是姍姍來遲。

只見笑地靠在榻上,撥弄著那長指甲就開始發難:

「聽說陛下才在皇后那里住了一夜,今兒個一早就下旨帶臣妾游玩江南了。」

「皇后娘娘不會怪臣妾分了陛下的寵吧?」

我波瀾不驚地吮了口茶:

「本宮怎麼會怪你呢?說起來,本宮和貴妃的關系可不是陛下所能比的。」

聽到我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張貴妃一時有些發懵:

「臣妾讀書雖,但臣妾記得和皇后娘娘祖上三代……」

眼看著要回過神來,我上前含脈脈地執起的手,打斷了的思路:

「本宮出相府,貴妃出帥府。文武兼濟,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何至于為了一個男人落得姐妹相殘呢?」

邊上腦的淑妃也出言相勸,一臉「嗑到了」的表

「張貴妃,皇后所言極是,后宮姐妹應當團結互助,『合墓共』。」

張貴妃若有所思。

外頭的奴才來稟報:

「貴妃娘娘,陛下派來接娘娘的車馬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我眼珠一轉,就往貴妃的懷里摔。

張貴妃下意識扶住了我,于是,我們兩個就這麼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抱在了一起。

整個坤寧宮一下子靜了下來。

突然,有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黎淺淺,孤讓你管后宮不是讓你為難后妃……」

走進來的趙煜著一明黃的龍袍,看到我和趙貴妃抱在一起的這一幕。

一整個瞳孔地震,話音也戛然而止。

趙煜刻意忽視我的存在,語氣生了幾分:

「貴妃,孤在外頭已經等了許久了……」

我抱著貴妃眼泛淚花:

「張姐姐,妹妹才扭傷了腳……」

張貴妃為難地看了看我,又抬眸看了看趙煜。

我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終于,張貴妃下定決心上前一步:

「陛下,臣妾以為,下江南您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而且以您這樣卑微的……唔……」

我好像發了貴妃什麼奇怪的 BUG,趕手捂住了

趙煜直接氣笑了,邊掛起清淺的弧度,眼神冰冷得能殺人:

「黎淺淺,你邊是沒太醫嗎?要孤的妃子來伺候你?」

我把頭埋進張貴妃的懷里,聲音糯:

「江南風吹日曬,臣妾心疼姐姐……」

張貴妃的心都要化了:

「還是妹妹知道心疼我……」

趙煜終于忍無可忍,想一個箭步沖過來掐死我,卻被張貴妃直接撂倒在地。

我看得目瞪口呆,沒忍住給張貴妃豎了個大拇指。

俠,好臂力!

「陛下,皇后娘娘才幾歲,同小孩子計較,非君子所為。」

趙煜生無可地趴在地上。

他臉上的笑容并沒有消失,只是轉移到了我的臉上。

5

趙煜下江南后,后宮姐妹愈發無聊起來。

于是,我召來張貴妃、淑妃和賢妃,一道商量怎麼打發時

沒想到,一向文靜賢良的賢妃此刻卻神神地開口:

「臣妾倒是知道,京城里新開了一家南風館。」

南風館?那不是……嘿嘿嘿。

沒想到,張貴妃和淑妃都斷然拒絕。

張貴妃說我還沒有好,還是別到跑。

腦的淑妃則說自己要等著趙煜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于是,我給賢妃遞了個眼神,同道中人,賢妃自然懂。

當晚,我和賢妃兩個人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出現在了南風館。

賢妃一口氣點了十個小倌,招呼我:

「黎妹妹有什麼喜歡的,盡先選去。」

不得不說,賢妃的眼就是好。

這十個小倌之中,有公子,也有清純甜年。

我這邊還有些無所適從,賢妃已經練地拉過一個模樣不俗的年:

「弟弟莫怕,唱支曲來聽聽。」

賢妃面相清清淡淡的,平日里與世無爭。

沒想到私下里居然是這樣的人,看錯你了。

幾口酒下肚,暈乎乎的我勉強維持住神經最后的幾縷清明,打了退堂鼓。

好吧,我承認我慫了。

發瘋歸發瘋,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呢。

「姐姐,我,我先出去醒醒酒。」

賢妃正左擁右抱,也顧不上我。

于是,我便獨自出了門,卻迎面撞上一個冰冷結實的膛。

撞上的人看到我時,他的目微微一凝,旋即暗沉下來:

「黎、淺、淺。」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出了我的名字。

「你不是扭傷了腳嗎?」

我犯著酒困,茫然地抬起眸。

在冷冷的月下,對方一雙桃花眼泛起淡淡的涼意,驚艷而招人。

我往他懷里塞了一錠銀子:

「嫖娼犯法,自己去玩,乖。」

對方看著手里的錢陷了沉思:

「黎淺淺,你看清楚,我是誰?」

我的眸清晰了幾分,覺得眼前這人分外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因為醉酒,我在他愈發幽暗的眸下頭疼地扶了扶頭: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我家樓下賣羊串的老板。」

對方陷了死一樣的沉默。

他緩緩開口,冷若冰霜的眸子里席卷了狂暴的暗涌:

「黎淺淺,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是誰?」

「唔……爹……」

面前的人終于不鬧騰了,任由我抱著他耍酒瘋。

好久他才憋出一句話:

「其實……倒也不必如此客氣。」

酒勁翻涌,我的意識漸漸消散。

最后留在我視線里的,是那抹清淺的人痣。

6

我醒來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趙煜的影。

看來是起猛了,再睡會兒——

趙煜冷著臉拎起我:

「黎淺淺,你為一國之后……」

「趙煜!」我大喝一聲,反倒把他嚇了一跳,「你為一國之君,居然假借下江南的由頭在南風館做小倌,實在是……」

我頓了頓,終于想出一個恰如其分的形容:

「世風日下。」

就在我和趙煜大眼瞪小眼的時候。

忽地外頭傳來叩拜的聲音:

「恭迎國師大人回京——」

我忙提上鞋出去瞧。

馬車里的人被一簾月白的輕紗遮擋,約瞧見里頭的人坐得端正。

一陣清風拂過,掀起輕紗的一角。

里頭的人一襲白勝雪,銀發下那散漫的眸子似乎穿過無數在道路兩旁叩拜的百姓,落在我的上。

但是只一瞬,他的目便已淡淡地收回。

無論多次,我都會被秦楚的初見所驚艷。

艷是因為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太過耀眼。

而驚是因為……他的頭上浮著金燦燦的三個大字:

【可攻略。】

眼看著馬車已經漸遠,我的腰卻被人緩緩勾住,旋即我對上趙煜暗沉的目

「看來皇后和國師大人深綿長……」

想起之前和秦楚被誣造反,趙煜把我倆一鍋端的往事,倒是給我嚇得一哆嗦。

不敢綿長,不敢綿長……

見我有些心虛,趙煜黑著臉提起我:

「跟孤回宮。」

因為我在南風館一夜風流,所以現在跟著他回宮罰嗎?

回宮是不可能回宮的。

趁趙煜不留神,我在宮門口腳底一抹油,溜了。

7

我費了好大勁才爬上秦楚所住的摘星樓。

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秦楚要建九十九層樓?

難道是為了彰顯自己有錢?

輕紗微拂,秦楚端坐在高臺之上翻閱著書卷,看到氣吁吁的我如同看一個大傻

「皇后娘娘為何不坐傳送法陣上來?」

朝他的視線去,我就看到了藍的傳送陣。

淦,你不早說?

我抿了抿,袖子的拳頭悄然握

「我樂意。」

秦楚微微點頭,表示信了,繼續翻他的書:

「皇后娘娘此來所為何事?」

聽到他的話,我眼含熱淚握住他的手:

「國師大人,上次那道泛函空間的題還有新的解法嗎?」

國師秦楚通天文地理,尤其在數學方面頗有造詣。

說來慚愧,我玩這款游戲的初衷就是讓秦楚幫我完高數作業。

誰知道這游戲那麼坑……

這般想著,我的目落在秦楚手里的封面上:《霸道帝王的小妻》。

我:「……」

說好的高冷國師呢?怎麼還帶崩人設的?

察覺到我錯愕的神,秦楚神未變,只是淡淡地收起了那本書:

「路上撿的。」

見到我懷疑的神,一向不喜多言的秦楚又補充了一句:

「瑤池宮。」

那不是腦淑妃的宮里嗎?

淑妃看這種書,倒也沒病。

「眼下已是宮,皇后娘娘還不回去嗎?」

秦楚淡淡地開口,客套又疏離,不經意間已然拉開與我的距離。

說起來這麼多次,我連秦楚的手都沒有過,也不知道趙煜從哪里弄來私通造反那麼大口黑鍋讓我背!

既然如此!

本著不白不的原則,我撲上去想他的小手。

卻直接被秦楚微微抬手時的空氣罩彈飛。

真的是,一點都不讓,小氣鬼。

秦楚緩站起:

「這個法陣可以將你傳送回宮。」

隨著空氣里的一陣漣漪,秦楚消失在我的眼前。

8

傳送結束,我看著眼前悉的環境,陷了沉思。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里不是趙煜的書房嗎?

還沒來得及反應,藍的傳送陣已經淡淡地消失。

不包售后的國師最可惡了,嗚嗚嗚。

不過幸運的是,書房燈昏暗,還上了鎖,看起來趙煜并不在這里。

見此,我的膽子也愈發大了起來,直接一屁坐在了書房的龍椅上,重重地一拍國璽:

「賤民趙煜,你膽敢三番五次以下犯上,對本姑娘大呼小,本姑娘今日要罰你,你服還是不服?」

房間里空的,沒有人回應。

我又學起趙煜文縐縐的溫潤語氣:

「孤罪該萬死。」

然后我又站起來,表嚴肅:

「本姑娘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你認了錯,本姑娘就判你……」

我沉思了一下才大喝一聲,氣勢拉滿:

「滿門抄斬!」

忽地,一道清越慵懶的聲音從我的后響起:

「孤不知,皇后要斬誰?」趙煜從室緩緩走出,如墨的眸里看不出什麼緒,「說說吧,這麼晚了,在孤的書房做什麼?」

他坐上龍椅,架起修長的雙,好整以暇地等著我的解釋。

「其實孤,呸,本姑娘,呸呸呸……」

被抓了個現行,我的舌頭有些打結:

「臣妾自小就有夢游之癥……」

然而,還沒等我狡辯完,只聽「啪嗒」一聲。

國璽從我的手尖落,滾到了趙煜的腳邊。

我:「……」

趙煜:「……」

他微涼的目落在國璽上,眉目間染上了意味不明的緒。

我只得著頭皮,繼續磕磕絆絆地解釋:

「其實,那個……我是來國璽的。」

聽起來,好像并不比犯上作好到哪里去。

趙煜的眸晦暗不明,似乎在思索我這話的真實

正當我在思考究竟是以下犯上判得更重,還是國璽判得更重時。

趙煜終于沉著臉,緩緩開口:

「阿寶,把國璽包起來送坤寧宮。」

您人還怪好的嘞。

可還沒等我暗自慶幸,他又緩緩開口:

「至于皇后黎淺淺,擅闖書房……」

他的判罰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咚」的一聲。

是我急著開溜沒注意,一頭撞在了書房的門上。

后傳來一聲低笑,如川流溪般好聽:

「后門。」

嗚嗚嗚,沒臉見人了。

9

我就知道趙煜把國璽送給我是不安好心!

前腳阿寶才把國璽送過來時,后腳奴才們就把足有半人高的奏本送到了坤寧宮。

「可是,我本不會批奏折啊?」

我看著這越疊越高的奏折犯了愁。

「奴才只是按照陛下的意思把奏折送到坤寧宮。」

阿寶攤了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我咬牙恨恨地念著趙煜的名字,翻開了奏折。

既然他不做人,那就別怪本姑娘不客氣。

貪污軍餉?斬!

紀嫖娼?

斬!

提議選秀?斬!

斬了,通通斬了!

我就不信趙煜坐得住!

果然第二日,朝堂上的員們都按捺不住。

全跑到趙煜那告狀。

無非是些皇后無德,主干政什麼的。

更有甚者,還跪在殿前揚言,若是陛下不廢后便一頭撞死。

但不過一個時辰,這些大臣就都散了。

「所以,趙煜到底是怎麼說的?」

我八卦地問剛從書房侍奉回來的趙貴妃。

「陛下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妹妹的朱批前頭又添了幾個字。」趙貴妃低頭吃了一口荔枝,才緩緩開口說道,「把那個『斬』字,改了滿門抄斬。」

我:「……」

這麼說來,我到底還是太保守了。

不得不說,趙煜這個作真是效果顯著。

第二天,我桌臺上的奏折就了千篇一律的祝福。

員們都上奏折言辭懇切地表示,我和趙煜應當尊重、祝福、鎖死。

長長久久,千萬別再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我看著這些奏折陷沉默。

雖然但是……

我并不想和他鎖死,謝謝。

這般想著,我不地藏起了夾在奏折里的一張紙條。

紙條上落了一行簪花小楷:

【有變。】

10

我央求了賢妃許久,賢妃才勉強同意再帶我再去趟南風館。

趁著夜,我爬上了南風館……對面的摘星樓。

有些深,秦楚端坐在摘星樓的高臺上。

袂被風吹起,流瀉出清冷的月

看到我時,他的眉間流出了難得的幾分詫異:

「皇后娘娘怎麼來得這般快?」

事態急,我忙不迭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秦楚,你可是說接下來的劇存在變?」

國師秦楚通天知地,自然也能預測劇,給玩家提示。

既然他說有變,那麼估計是劇真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轉折。

見秦楚默了默,我又迫不及待地追問:

「還是說,有什麼新的劇任務?」

「其實……」秦楚在我萬般期待的目下,猶豫地開口,「臣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上一次給我的那道高數題。」

「我回去又算了算,發現算錯了,答案有變……」

我:「……」

突然想打 NPC 怎麼辦?

這時,我瞧見了秦楚周遭自然形的空氣罩。

罷了罷了,好不跟男斗。

本姑娘才沒有那麼暴力呢。

11

從摘星樓下來,我就看到馬車已經在街邊停著了。

才剛爬上馬車,我就對上清冷幽暗的雙眸。

以及他眼尾那顆我再悉不過的人痣。

嚇得我差點從馬車上連滾帶爬地摔下去。

卻被車上的人一把扼住了手腕。

我眼見著趙煜瀲滟的桃花眼里泛著涼意:

「黎淺淺,這麼晚了,這是上哪去?」

我抬眼看了一眼路左邊的南風館,又看了一眼路右邊的摘星樓。

也別解釋了。

讓趙煜直接給我來個痛快得了。

這個時候,喝醉的賢妃也從南風館走出來,上了馬車。

我向賢妃投去了求助的目

沒想到,賢妃只是看了我倆一眼,非常淡定地說了一句:

「打擾了。」

然后,就這麼走了。

沒錯,就這麼見死不救,直接走了。

空曠的馬車里又只剩下我和趙煜。

他斜支著額頭,清冷的眸依舊淡淡:

「是去見秦楚了吧?」

猜得真準。

但是我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不知為何,他淡漠的眼底此刻卻染上一抹紅:

「有時候,孤在想,是不是對你太過縱容了?」

縱容什麼?縱容我半夜沒事,爬起來找國師討論高數題?

我的手腕被他扼得作痛。

他冷冽的聲音不易察覺地帶上了幾分嘶啞:

「孤和秦楚落在河里,淺淺會先救誰?」

呵,那可真是老天開了眼,普天同慶的大喜事。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回答:

「等我到河邊拿子,誰過來救你倆我捅……」

還沒有等我發瘋完,他溫熱的吻就堵上我的

他把我抵在馬車上,吻得綿長。

附在我耳邊的呢喃莫名地帶上了幾分幽怨:

「黎淺淺,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孤……」

我實在沒有忍住,抬手打了他一掌。

清醒了幾分,他眼底的暗紅褪去,松開了我。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再抬眸時趙煜的眸已經恢復如常。

他倚靠在馬車里,清越的聲音亦如往昔:

「阿寶,回宮。」

12

下了馬車后,趙煜就這麼跟著我進了坤寧宮。

并且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心里忽地有了個不好的想法。

他不會是要留宿吧?

實話實說,這一百條時間線里,他還從來沒有一次來我這里留過宿呢。

正胡思想間,突然外頭的奴婢端上了一碗湯:

「皇后娘娘,膳房今日研制出了新的湯,特送來孝敬娘娘。」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頭警鈴大作,看來是到固定劇了。

這碗膳房送來的湯里放了大量的豆,能讓人腹瀉整整三天三夜。

至于我為什麼能知道得那麼清楚……

這都是淚的教訓,不提也罷。

我看向了那碗湯,本想隨意地揮手讓那奴才送回去。

忽地,我改了主意,抬起的手又放下。

我賢惠地把那碗湯端到了趙煜的面前:

「陛下,膳房新熬制的湯,嘗嘗消消火?」

我話音未落,趙煜的眸已然微微一怔。

不知為何,他看向我的眼神格外地涼颼颼,連拒絕都是一字一頓:

「孤不。」

居然直接拒絕了。

我本來想再勸幾句,剛開口就看到趙煜的眸冷得能殺人。

算了,還是不勸了。

趙煜自顧地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見此也不甘示弱,躺在他的側,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我在被窩里還是越想越氣。

可惡,居然讓他躲過一劫。

但是,無所謂。

他真正的大劫在后頭呢!

所謂的大劫,就是固定劇里祭祀上的刺殺。

為了加好度,我不知道多次為他擋下那把致命的劍。

可是每次他都還是那般冰冷無地賜死我。

這次本姑娘不管了,誰救誰救。

想到他即將要被一劍穿心的慘樣,我沒忍住笑出聲來。

趙煜顯然聽到我躲在被窩里笑得瘋瘋癲癲的,冷眉微皺:

「黎淺淺,你這是又想到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高興的事。」

13

在祭祀大典的高臺之上,帝后同坐。

我默默地把自己挪得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

免得待會兒他的濺到我的上。

顯然,趙煜也注意到了我的小作,看向我的目也愈發幽暗。

他剛想開口勸我坐好,就看到……

「啪唧」一聲,我從榻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趙煜:「……」

他微蹙的眉心落下幾分無奈:

「給皇后再添一把椅子。」

很快,一把椅子被搬了上來。

我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坐上椅子。

我還沒有坐穩,一把帶著寒的劍就這麼直直地朝我沖來。

我心中一萬只草泥馬飛奔而過。

不是,大哥,你能不能專業點?

你刺殺錯人了你知道嗎?

劍風獵獵,我害怕得閉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劇痛并沒有襲來。

我睜開眼睛,就看到趙煜擋在我的面前。

一把劍刺穿了他的膛。

下一秒,他的膝蓋了下來,伏在我的懷里。

他的頭靠在我的耳邊,聲音低啞:

「淺淺,這一世,我不欠你了……」

突然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在我的腦海里炸裂開來。

原來從一開始,趙煜就什麼都知道……

14

他知道我的任務,也知道用什麼方法將我留下。

所以,他殺了我整整九十九次。

讓我在這場后宮游戲里無限循環。

我不知道趙煜是什麼時候被人送到宮里救治的。

我只是獨自一人,坐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從太升起坐到日暮西陲,直到街上的人都散盡。

不知什麼時候,一片白出現在我的眼前:

「皇后娘娘,坐下聊聊吧。」

我和秦楚對坐在摘星樓上。

秦楚微微嘆息著,為我倒了一杯茶:

「陛下他,只是希你留下。」

「你也看到了,陛下為了撈你,已經破壞了這個游戲規則。」

「現在整個游戲世界都是 BUG,恐怕馬上就要急關停,數據清空了。」

「陛下他的命數本該今日就盡了的,可是他強撐著

,只要等到第一百天,你就可以走了。」

「明天就是第一百天了,陛下希他能再見你一面。」

秦楚說了半天,我既沒有搭話,也沒有喝茶。

惜字如金的秦楚忍不住開口喚了我一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這時,我才緩緩開口:

「所以,他到底是怎麼狠心殺了我九十九次的?」

秦楚:「……」

15

趙煜的寢宮里,只剩下我和趙煜兩個人。

我見過暴怒的趙煜,見過冷漠的趙煜,卻唯獨沒有見過這般的他。

從前清冷矜貴的帝王面慘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淺淺,對不住。」

我看向他,好似有千言萬語涌上心頭。

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早已對他產生了別樣的愫。

我開始依賴他,期待著每次和他的相遇,期待著每一條時間線的結局。

哪怕明明知道他殺了我九十九次。

我想我真是瘋了,我竟然覺得自己好像上了一串代碼。

我靜了靜煩的心思,坐在了他的邊:

「游戲什麼時候會關停?」

趙煜皺了皺眉,似乎在忍著極大的痛苦:

「明天。」他揚起臉勾,狀似不經意地把帶的手藏進被子里,「淺淺,別怕。」

我才不怕呢,我高興得很。

我再也不用在這破游戲里遭罪了。

我可以回家和自己的親人朋友團聚了。

「淺淺,喚孤一聲夫……」

趙煜頓了頓,神恍惚得似失笑了一下。

我才發覺他笑起來竟是這般好看。

如四月的風,溫暖又明

「喚孤一聲哥哥,可好?」

我再也忍不住,撲在了他的懷里:

「哥哥。」

聽到我的話,趙煜垂下眸掩去自己的緒:

「黎淺淺,你不知道你有多難撈。」

的聲音似清風,消散在故事的盡頭。

16

隨著太升起,后宮游戲的第一百天已經到來。

我再睜開雙眸時,已經回到了現代。

離我打開游戲,只過去了三個小時。

現實世界的三個小時,卻是我和趙煜的百世糾葛。

面前的游戲屏幕已經,再進去時,彈出的只有一個大大的停服公告。

趙煜沒有騙我,因為游戲 BUG 嚴重,游戲公司決定數據清零,永久停服。

我看著黑的屏幕,心里一陣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就這麼從我的心里永遠去了。

我過上了正常的大學生活,吃飯睡覺寫論文,再也沒有過游戲。

我曾有好幾次嘗試著打開其他游戲。

但是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了眼尾帶著人痣的清冷帝王,心里總是痛得難以抑制。

直到有一天,我瞧見了《模擬后宮 2》的宣傳海報。

是《模擬后宮》的續作,沿用了之前的人和世界觀。

我托人搞到了測的名額。

選秀大殿上,我又一次跪在殿前。

高臺之上那個清冷的帝王依舊是轉著他的佛珠。

太后娘娘在高臺上,滿臉笑意地示意我起

「黎相家的姑娘自然是好的,不知近日可讀些什麼書?」

明明知道正確答案,可是我還是鬼使神差地答道:

「高等數學,線代數,解析幾何……」

太后冷下臉來:

「黎淺淺前言行失狀,著即拖出宮去,永不許再選秀。」

可是直到太后的話音結束。

高臺之上的帝王卻連一個眼神都吝于賜予。

我差點忘了,數據清零,歸檔重做后。

現在的趙煜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趙煜了。

再也不會有人逆著劇撈我,也不會有人替我解圍了。

被趕出宮去的我獨自走在大街之上。

悉的大街,我漫無目的地走著,恍惚間又來到了南風館前。

我:「……」

說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都不信。

但是真不能怪我,我明明記得南風館對面是高聳云的摘星樓。

現在嘛……

我看著面前一幢大金院子陷了沉思。

看來國師炫富又有了新的花樣。

我走進了大金院子,里面的人似乎并不意外:

「黎淺淺,你回來了。」

我看向前面悉的秦楚,突然就落下淚來。

秦楚還記得我,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或許趙煜,也還記得我呢?

他只是假裝不認識我,

怕被當 BUG 被消除?

面前的秦楚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是秦楚,卻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秦楚。」

「我只是擁有秦楚的記憶。」

只是一句話,就擊碎了我所有的僥幸。

秦楚都回不來, 那我還有什麼理由奢趙煜也能回過來呢?

面前的秦楚從柜子里取出一本泛黃的書頁:

「這是他留給你的。」

他是誰,不言而喻。

我翻開泛黃的書頁。

第一世 晴

第二世

第三世 雨

……

直到我和趙煜相遇的那天。

枯燥無味的筆記才有了變化。

第八百八十八世

今天遇到了一個姑娘, 在拜堂的時候摔了一跤。

還和孤說這是第一次大婚不練,下次就練了。

第九百三十二世

這姑娘怎麼回事, 都四十四次了還過不了?

孤實在撈不了……怎麼這麼笨?

第九百五十世

那笨姑娘快通關了, 可是孤突然……

想再多留一會兒。

第九百五十六世

今日又殺了淺淺。

看孤的眼神,孤的心都要碎了。

孤是不是錯了?

第九百六十世

淺淺問孤, 到底怎麼樣才能攻略你?

傻瓜, 從來都不是你在攻略孤。

而是孤在心積慮地奔向你。

然后,孤就聽到淺淺繼續絮叨。

那又怎麼樣才能攻略國師呢?

孤:「?」

是時候找那個冰塊臉打一架了。

第九百六十七世

好想把淺淺一輩子留在邊。

可是孤只是一串代碼。

是孤配不上, 應該去過更好的生活。

終于在最后幾頁。

書頁的字因為寫字之人的虛浮而有些歪斜。

第九百八十八世

好疼……孤快撐不住了。

不可以,孤要是死了, 時間線重新倒流。

游戲停服, 淺淺就永遠出不去了。

孤的心里有一人。

所以孤選擇

……

后的秦楚緩緩開口:

「這或許就是游戲存在的意義。」

「我們已經在盡力地留住你, 可惜, 每條主線都有它的盡頭。」

在我漫長的生命里, 好似有個人短暫地擁抱了一下我。

又把我送回自己的生命軌道。

然后就在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再也找尋不見。

不知何時, 泛黃的書頁上落下了一滴淚。

好似有什麼東西,被徹底放下了。

(正文完)

番外-世界結束時

摘星臺上,秦楚緩緩落下一顆白棋。

聲音冷冽, 聽不出緒:

「你就這麼放黎淺淺走了?」

「不然呢?」對面的人懶洋洋地開口,「都喚我爹了。」

任誰都不會想到,那個本該因遇刺而躺在宮里奄奄一息的清冷帝王。

此刻卻毫發無傷地端坐在摘星臺上,與秦楚對弈。

聽到趙煜的話, 秦楚那張冰冷的臉上終于有了幾分波

「所以,你就騙,是你為了撈致使游戲出現故障,導致數據清零?」

「好讓對你心懷愧疚,念念不忘?」

趙煜如墨的眸依舊淡淡, 并未牽緒:

「孤陪玩了那麼久,總不可能到了末了,什麼都得不到。」

說話間, 趙煜落下一顆與白棋針鋒相對的黑子。

「所以,你到底對了嗎?」

秦楚的話才剛問出口, 就看到趙煜的雙眸就微微一,似有

只見趙煜淺淺地喝下一壺酒,烈酒, 才讓他的神思有了幾分清明:

「秦楚, 別忘了我們只是一串代碼,代碼是沒有的。」

然后,秦楚就看到眼前這位曾經在棋藝上登峰造極的帝王,落子就把自己剛做的眼, 堵死了。

秦楚:「……」

秦楚并沒有破他, 只是散漫地抬起眼。

看向了遠正在塌陷的世界,聲音仍舊清清淡淡,好像早在預料之中:

「看,一切都結束了。」

趙煜眼里的波瀾漸漸止息, 好似有什麼還未來得及開口說出的憾,也隨之而去了:

「是,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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