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第 3 節 金牌講師:夏日重現

接到清華北大招生電話時,全家都以為我繼妹王妍妍穩了。

結果那頭報了我的名字。

笑死,上輩子我蟬聯高考輔導金牌講師三年,早就不是只會偏科的學渣了。

0

從車禍的疼痛中醒來,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老式轎車的副駕駛上。

而開車的人……變了我爸。

上一秒,我還在開車。快到學生家的時候,一輛違規駕駛的卡車突然從側路沖出來。

接著,我看見自己的軀殼躺在被癟的車廂,滿

可現在……上的傷口不見了。

車窗上著車檢紙,清晰地寫著 2011 年。

頭疼得厲害,好像快要炸開。

我爸注意到我的異常,他把車靠邊停下,擔憂道:「山語怎麼了,又頭疼了?你待會兒面試還能行嗎?」

「面試……」我怔怔地看著爸爸年輕的臉龐,記憶瘋狂涌了上來。

2011 年,高二暑假,我爸用 15w 贊助費送我進了江市最好的私立高中——臨江高中。

這是我爸當時所有的存款。

但我的績并沒有好轉,這也讓他在后媽面前更抬不起頭。

而現在,我們正在去給臨江中學送錢的路上。

「爸,咱能不去嗎?」我單刀直地問。

上輩子臨江中學收了我爸的錢,轉頭就把我丟進了排名倒數的「贊助班」。這錢就算在大城市都夠找一個頂尖的高考全科輔導老師了。

「傻兒,你每天不睡覺苦學 24 小時,都不及臨江老師給你上一節課。」

爸爸以為我是舍不得花錢,耐心地安我。

「沒事兒的,山語你別有力,爸爸有錢。」

我愣住了,小時候我總覺得是爸爸嫌我績沒有王妍妍好,可當我也為人父母后,我才清楚父母之忍與深沉。

見我沒說話,爸爸拍拍我的肩膀,又拿出止疼藥給我。

高三這年我慣頭疼,爸爸讓后媽幫我在醫院求來的傷害最小的藥,讓我的頭疼暫時緩解。

我接過那粒白的藥片和水,卻沒真的吞下去。

重新適應了 18 歲的,我能到到全上下格外輕松。什麼頭疼,啥病都沒了!

車子繼續發,我的大腦飛速運轉著。

龍的家長們,譬如我爸,花重金把孩子送進臨江中學。

他只想給我最好的,而我后媽給王妍妍選的學校一定是最好的。

但我爸不知道,王妍妍在火箭班,我在贊助班,這是天與地的差別。

臨江中學靠我們這些差生的贊助費,來聘請全市乃至全國頂尖的講師給火箭班上課。

但我們這些拿錢的學生,卻只能被關在一個小小的教室里虛度

我看了眼專心開車的爸爸。雖然他只是個沒什麼話語權的贅婿,卻也盡力想做個好父親。

待會兒隨機應變吧,反正我不能讓我爸再花這份冤枉錢!

1

臨江中學,副校長辦公室。

我爸局促地坐著聽副校長說學條件。

說是給學生準備的學面試,但從進這間屋子起,我還沒能開口說上一句話。

道貌岸然的副校長不地打量著我爸,聽說我爸愿意出 10w 贊助費的時候,他臉上的褶子才了一

「林先生,我們學校是更看重資質的。你兒偏科這麼嚴重,總分也是不達標的。」

「是是,」我爸連忙應聲附和,「校長,我兒生績很好的,我聽說咱們學校每屆學生都會組織單科競賽,績優秀還能保送清……」

我爸話沒說完就被副校長打斷了,這下他語氣的高傲都快藏不住了:「林先生,你兒的績在我校頂多算中上,這里生滿分的學生一抓一大把,這構不進我們學校的理由。」

上輩子,我也是聽了這段話后深打擊。

可當我在輔導機構爬滾打多年,再聽到這段話,只覺得他在放屁。

一個人的天賦,是不會被三言兩語抹殺的。

他這麼說,只不過為了想多收一些錢。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副校長頗為不快地瞪著我。

「林山語!」我爸也趕拍打我,「快跟副校長道歉。」

我按住了爸爸的手,不卑不地說:「校長,您剛剛說貴校招生只看績說話,那我要是能考過線,是不是就可以一分錢不出?」

「哧,你知道我們學校的績標桿是多嗎?」副校長放松下來,頗為得意地問。

「不清楚。」我搖搖頭,如實說,「我只聽說,這次市統考第一是七中的章同學吧,而我不比他差。」

副校長臉上表一滯,七中一直在全市排不上號,誰知道高二那年出現一匹黑馬

,拿下全市第一,總分超過臨江中學全校第一名的孟響 20 分。

這個分數段的學生,20 分,等同天塹,

沒想到我會提這件事,但副校長很快調整好狀態,揶揄我道:

「林同學,你績單上白紙黑字,200 多名。全市第一還是第二跟你又有什麼關系。作為老師,勸你一句,這人啊,得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只會說大話空話……況且大家時間都寶貴,價錢我們可以談……」

我冷笑著打斷他:「校長,難道貴校自詡甚高,卻不敢給我這個普通高中生一次機會嗎?」

副校長臉上表紅了又紫,我爸恨不得快要來捂我的

但是話既落地,就無法收回。

副校長頗不自然地出門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男老師拿著一張卷子敲門進屋。

「一個小時,這是臨江學生平時的練習題,還是你最擅長的生。如果你能及格,你可以一分錢不進這所學校。」

我只掃了一眼卷面,便不冷笑起來:這是平時的練習題?這分明就是生競賽的難度!軸題就是我們輔導機構必講的金題。

「40 分鐘。」我說。

「你說什麼?」年輕男老師驚訝地問。

我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爸平時也很忙的,40 分鐘,我當場答完。」

「別鬧了山語,你快跟老師道歉還來得及……」

我爸作為一個商人,當然知道我們得罪副校長不會有好結果。共贏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標,可這樣中庸的格,最后只能窩囊一輩子。

我沖爸爸安地笑笑,便開始提筆答題。

辦公室里回響著筆尖試卷的聲音,我覺全都快要沸騰起來。

十年后,我無數次想象,我能再回到高三,重新高考,現在我一定珍惜每一道試題。

我把試卷給年輕老師的時候,時間剛好過去 37 分鐘。

看著滿滿當當的試卷,年輕老師不可置信地扶了扶眼鏡,「這道題你竟然能解出正確答案,我們學校還沒同學能……」

「閆老師!」副校長嚴厲的聲音打斷了年輕老師,「請林同學先回去等消息吧,至于你能不能學我們會做判斷的。」

我拉著爸爸起走向門口。

快出門時,我突然停下來。

我回頭說:「對了,謝謝副校長剛剛對我的教誨。我呢,也有句話要送給貴校,那就是不管我的績多,我都不會來臨江中學。

「因為,連一視同仁都做不到的老師,本不配教書育人。」

這麼多年我早就深諳一個道理:最偉大的人出自教育界,最勢利的人也藏在這里。

這樣的老師,不配得到尊重。

走在悉的青蔥校園,這里埋沒了我高三一整年的時,我深深呼吸著每一口空氣。

臨江市,我又回來了。

2

車停在了一間高檔小區。

在上樓前,我爸跟我保證,說一定會把我送進臨江中學的。

我無奈地笑笑,也不著急勸他。

因為我知道,不過多久,局勢就會扭轉。

作為一個老師,我太清楚那套生競賽題意味著什麼,那意味著臨江中學可以穩賺一個清北的考生。

進門后,王在餐桌前笑著招呼我們。

的父親對我爸有恩,后來兩人都喪偶帶著孩子,我爸就在名義上贅了王家,湊在一起過日子。

我那時不懂贅婿的不易,現在看來,是幫我從縣城轉學來市里,我爸就吃了不苦頭。

尤其是當我以年人的視角去看王的笑臉,總覺得有些不自然。

一家人開飯后,我爸說了今天轉學的事,和王商量有沒有別的辦法。

我直接打斷說:「爸,我去七中就行。」

大家都很驚訝。

我爸以為我在賭氣,說小孩子別摻和。

一旁一直耍手機的王妍妍冷笑說:「你進臨江又有什麼用?癩蛤蟆想變天鵝?別做夢了!」

我一個眼刀丟過去,王妍妍手里的筷子就掉了。

當了這麼多年老師,整治了那麼多問題學生,像王妍妍這種壞到骨子里的,真是見。

從第一次見我,就沒把我當姐姐,而是個傭人。

眼里,我什麼都不配擁有,臨江中學也是、父也是。

見王妍妍閉了,我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態度,直接回房間關上門,阻斷了客廳王妍妍的吵鬧和爸爸的安和道歉。

我爸一直說我剛換家,讓王和王妍妍別跟我一般見識。

環顧周圍,這間小小的保姆房是我高三那年臨時的小屋。

我看著悉的陳列和桌上媽媽的照片,突然很想抱抱小時候的我。

那時,王妍妍的同學來家里見了我,我在學校就多了個外號——「小保姆

」。

本就向的我越來越自卑,在一所爛大學畢業后,匆匆嫁人,在婆家也一直抬不起頭。

如今,我不會再去那所滿「好學生」的學校,我的人生也不會重蹈覆轍。

夜深后,我爸敲響房門。

他在王的勸說下,最終同意聽從我的想法,讓我去七中。

「至也比縣二中強很多……」我爸頗為愧疚地跟我說。

「安啦!爸爸!」

畢竟,最頂尖的輔導老師現在就是你兒自己,在哪兒都能為你爭氣!

最后那句話我沒說。

因為我這一天下來發現,在這個家里,治療我頭痛的藥片、偽善的后媽、無能為力的爸爸,太多蒙蔽了我時的雙眼。

在高考前,我都需要提防王和王妍妍。

3

臨江中學和七中的開學時間在同一天。

我爸作為王的「兼職司機」,一定會去送王妍妍。

上輩子為了照顧王妍妍的緒,我爸不得不把我放在距離學校一條街的路邊,讓我自己走去學校。

我爸那時很愧疚。

我說,王妍妍青春期不懂事,讓我多包涵。

可我只比王妍妍大一個多月,也是最張揚的年紀,卻為了「懂事」畏手畏腳地活王妍妍的影子。

七中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全新人生,卻突然被撞了一個趔趄,

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林山語!你怎麼在這兒!」

我回頭去看,扎著馬尾辮的漂亮生不是宋清雪是誰!

我和宋清雪從小到大一直是很好的朋友,績不好,爸媽為了就搬來市里,

后來我們逐漸失去了聯系,沒想到蝴蝶效應讓我再次擁有了這份友誼。

幸運的是,我跟宋清雪在一個班。

新學校的班主任是個很和藹的老師,為了照顧我,特意讓我跟宋清雪坐在一桌。

七中畢竟不像臨江,大家都還是普通的孩子,沒那麼卷。

晚自習的時候,后排學生從一開始的說小話,到后來的大聲打鬧起來。

而我看著宋清雪很可憐的卷面,想抓時間給多講幾道題。

上輩子,我從共同好友那兒聽說宋清雪沒有考上大學,早早回家嫁人,為了給婆家生個兒子,在拼三胎的時候難產而死了。

這一世,我必須得輔導宋清雪,讓考上大學。

班級里一團的時候,班主任剛剛打完電話回來,臉都氣紅了。

「最后一排,張!李建!通通給我站起來!這都高三了還有臉打鬧!」

調皮的學生在講臺前站一排,一個高個男生嬉皮笑臉地指著我和宋清雪說:「老師,倆也在說話,你怎麼不說們,你這是重輕男!」

講臺上的班主任有些尷尬地問我和宋清雪:「你們也說話了?」

我站起來如實說:「老師,我給宋清雪講了一道數學題。」

班主任拿過我和宋清雪的試卷,點點頭,「坐吧,幫助同學可以利用下課的時間。」

我剛要坐下,張明又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開口嘲諷:「切,裝什麼樂于助人啊,這麼學習能來我們這個學校,還來這個班級?」

宋清雪聽聞氣得要跟他理論,被我拉住了。

我問張明:「難道差生就不配有夢想嗎?」

我在輔導機構,能夠拿到金牌教師,靠的不是全了多個尖子生,而是幫助了太多自暴自棄的孩子。

他們也想有好好學習的機會,但對差生的偏見得他們不得不認命。

可我,偏不信命。

張明有些惱怒,大聲吼:「反正我明天就要轉學去臨江中學了!在這個破地方就是永遠考不上大學!」

「張明!」班主任又快又急地走過去,揚起手掌又抖地放下。

老師不能打罵學生。

可是臺上和臺下的同學們全都面怒意。

「差生」這個標簽在我們上太久了!

現在張明了整個班級的敵人。

「張明,你憑什麼瞧不起七中!」

「我們比那些書呆子好多了!」

……

張明見形不對,竟然把矛頭指向了我,他說:「,林山語,爸拿著錢去求臨江副校長,被我看見了!」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連班主任也看向了我。

宋清雪不可置信地問我:「山語,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要去臨江中學?」

「他沒撒謊。」

我坦然承認,宋清雪的表頓時有些失落。

但接下來,我的聲音擲地有聲:「我確實被我爸帶去臨江中學面試了,可我拒絕了他們。我覺得比起臨江中學只認錢和分數的作風,七中更配得上『教書育人』四個字。」

話說完,宋清雪

眼睛變得亮亮的,帶頭鼓起了掌,大家抑了許久的不滿通過歡呼釋放出來,就連班主任也以贊許的目看向我。

這時我和眼神相對,我確認,是位合格的老師,不放棄我們「差生班」任何一個學生,不對我們進行差別對待。

然而,張明仍然不依不饒,他有些惱怒地沖我嚷道:「林山語你裝夠了沒啊!你就是沒有錢!還拒絕?你憑什麼拒絕?你爸只是個倒婿,本拿不出那麼多贊助費!」

我冷哼一聲,懶得和張明爭論。

班主任也拍了拍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

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班主任皺眉說了句請進,下一秒,一個神抖擻的白發老人走了進來。

班主任看見老人后變得萬分驚訝,忙湊過去賠笑問:「江校長您怎麼過來了?」

這位老人我記得,他是臨江中學的老校長。

此話一出,教室里頓時議論紛紛的。

「哦……你是我教過的啊。」

老人扶了扶眼鏡,很有威嚴地掃了一眼教室后,直接舉起了一張卷子。

「林山語在這嗎?這張卷子是不是你做的?」

4

那是我前幾天在臨江做的生競賽卷子。

所有人目齊刷刷看過來。

我起禮貌地了一聲「江老」。

話一出口,我意識到自己說了。

江老教過的學生不計其數,一生人尊敬。上輩子的我很有幸,跟江老對談過一次。沒想到這輩子竟以這樣的形式見面。

校長聽到我的稱呼,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還好,校長沒跟我計較,他走過來,看著我的眼睛慨嘆說:「我教書三十余載,競賽題能考滿分的學生如麟角。」

「滿分?!」

一時間,教室里像炸了鍋一樣,張明之前小人得志的臉頓時變得蒼白起來。

等大家再安靜下來,校長才徐徐開口:「臨江中學今年會組建一只生競賽的隊伍,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林山語,你愿意加臨江中學的競賽隊伍嗎?」

5

校長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番話,徹底點燃了教室。

「不僅校長親自來邀請加臨江中學,還是競賽隊?」我后的同學驚訝道。

我知道江老對學生一視同仁,但也沒想到他能做到這個地步。

宋清雪也被嚇到了,小聲揣測著問:「去臨江中學,還全國生競賽?這不是說清北穩了嗎?」

教室很安靜,張明聽了,險些沒站住,失魂落魄地癱靠在黑板上。

像他這種還沒進臨江中學就洋洋自得的人,最在乎那種虛無縹緲的「明前途」。

可我卻陷了猶豫。

確實,臨江中學的生競賽實力之強,去年就有 5 名學生同時保送了清北,但……

校長看出我的猶豫,沉聲說:「林山語,別因為賭氣錯失這次機會。你要知道,天賦固然重要,錯失機遇只會埋沒天賦。」

班主任也激地附和:「是啊山語!這可是關乎你一輩子的前途!」

我知道,此時此刻這兩位老師是真心實意為我考慮。

但可笑的是,這機遇是上輩子我日思夜想卻不可得的,現在卻這樣戲劇地送到我眼前。

班主任希冀地看著我,宋清雪和同學們的眼神都很復雜,講臺上的張明倒是滿眼妒火。

「校長,我不是在賭氣。」

我斟酌了很久措辭才開口。

瞬間,教室里響起了一片吸冷氣的聲音。

我不管不顧,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江老,您今天能來七中,我敬佩您師者的氣度風范。有幸能跟您面對面通,我也斗膽說說我的看法。」

為上輩子的我,也為臨江市所有普通的學生。

江老示意我繼續。

「假設我沒去臨江中學面試,校長您也沒看到這張試卷,那我此生大概率便與這場競賽無緣了。您同意我的假設嗎?」

江校長思忖片刻,點了點頭。

「換句話說我不跟臨江中學掛鉤,我所謂的天賦便一文不值。這是您希看到的嗎?

「除了臨江中學的學生,其余的孩子們都生活在影下?

「就拿在您眼前的同學們舉例,

「清雪的英語語很強。

「李超在數學上的領悟能力超出常人。

……

「這是個人人有天賦的世界,卻又是人人被埋沒的時代。

「您剛剛提出的『機遇』,凌駕于臨江市每一個普通學生的命運之上。」

教室里安靜得只剩我說話的聲音。

「曾有位我很尊敬的老師說過,教育當如,它公平地照耀在我們每個學生上。

「可現在,臨江中學壟斷了

我拒絕臨江中學,是在用我的人生投票。

「投給公平一票。」

聽完這些話,江老雙眼中緒涌

我知道,這些話他一定很有

因為多年后,我問江老有沒有后悔的事。

他說,人生最后悔的就是因疏忽了學校管理,縱容教育上的惡競爭,導致那麼多臨江中學之外的學子無法公平地機遇。

「我們,是因為不會偏頗世間每一個生靈,教育,當如。」

這曾是江老在未來跟我說的原話。

教室里,靜悄悄的,接著有人帶頭鼓起了掌。

張明的眼里,也沒了妒火,只剩下失神。

「林同學你言辭懇切,我接你的批評和建議!」

江老似乎下定了決心,「你說得對,我們作為教育者是應該要時刻自省啊!接下來,我會跟學校的高層針對這件事進行急改革……」

班主任還想開口勸我,但江老抬手制止了

「罷了,我本想讓林同學和章循一起去臨江學習和參加競賽,但我會重新考慮,舉薦你倆代表七中加這次競賽隊伍!」

「什麼?」班主任聽了,激得語無倫次,「這是……這是十幾年來臨江中學第一次跟別的學校聯合參加競賽啊!」

一下子七中多了兩個競賽名額,其中一個名額還屬于吊車尾的七中三班!

從沒有任何一個消息如此振七中三班的士氣!

張明早就沒了剛剛囂的氣勢,如喪家犬一般灰溜溜回到了座位。

只是校長離去的背影,顯得有些蕭索,但我知道,那是因為他提早地看到了臨江的問題,將來,他一定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痛悔。

此時,有同學調笑說:「張明,你們家有錢把你送去臨江,能給你買個競賽名額嗎?」

大家哄堂大笑后,也認真地為競賽的事高興。

同學們紛紛鼓勵我一定要去參加這次競賽。

「山語!讓他們看看咱們七中的厲害!」

「對!七中三班雄起!」

教室里氣氛熱烈,而我看向走廊外,默默下定決心:

這次生競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辜負江老的信任。

這時,我突然聽到有人議論章循的名字。

他也獲得了這次競賽的機會。

只不過,轉學來七中后,我一直沒見過這個被人稱為天才的年。

我默默地拿起筆,在本上寫下「章循」兩個字。

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

6

競賽的事,我并沒跟家里講。

倒是回家時,我聽見王妍妍在打電話,好像提到了生競賽,然后一臉高興地跟王報告。

我心下納悶,績并不夠參加競賽的資格,怎麼會……

可這事兒與我關系不大,我也沒有過問。

直到這之后不久,王組織了一次鄰居聚餐,我才了解其中原委。

家小區被稱為臨江中學家屬樓,因為聚集了大部分為臨江中學學生陪讀的家長。

這人張羅,總邀請家長們來家里小聚,也換一些升學的信息。

而我作為「好后媽」的證據,每次都被迫參加,在一群好學生中做陪襯。

這一世,我本說不參加的。

結果我爸也在,還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不想讓他難堪,就乖乖落了座。

上輩子的這種學生聚會,我總是因為績差,被那些邀請來家里的學生們指指點點,背地里說我是小保姆。

我為了不起沖突,總是忍著笑笑過去了。

可這一世,我不想再給這群人笑臉。

7

今天的飯桌上,見地沒有人對我發「攻擊」。

我便悶頭苦吃,聽那些家長們吹著牛

他們一個個裝得跟大教育家一樣,結果只教會了孩子們虛榮攀比和欺負人。

我在心里想著,只覺得可笑。

突然,我聽到有位家長提到了生競賽。

「聽說去年臨江中學有 5 位學生通過生競賽保送了清北!咱們這群孩子有人參加嗎?」

眾人紛紛搖頭。

我卻瞥見王妍妍臉上帶著的微笑。

下一秒,指了指坐在旁邊的男生。

說:「孟響啊!孟響今年肯定能拿冠軍!」

的男孩就是孟響,臨江中學的第一。

怪不得王妍妍之前那麼高興地跟王說生競賽,原來是的小男朋友拿到了這次機會。

我笑著想,要是知道以后跟孟響分手鬧得那麼難看,還會笑得這麼開心嗎?

「你笑什麼?」王妍妍突然用尖銳的聲音問我。

我錯愕地抬頭,發現飯桌上的人都在看我。

「我笑出聲了麼難道?」我問。

一個孩點點頭。

我扶額,「我替孟同學開心呢,競賽要加油哦!」

孟響有些傲慢地看我一眼,沒有搭理我。

而王妍妍乘勝追擊,嘲諷道:「你也只能替孟響加油了,畢竟像你這種差生這輩子連生競賽的邊兒也夠不到。」

我笑了,「那你的意思,這個飯桌上除了孟響同學,其他人都是差生咯?」

我話一出,餐桌上的家長臉瞬間彩紛呈。

一直的王此時才隨口說了幾句王妍妍:「你怎麼能這麼說姐姐,你姐姐沒有進臨江本來就心不好。」

這一句話表面是拉架,背地里卻在貶低我。

我笑笑,無視了他們嘲諷的眼神。

重活一世我才知道,有些人之于我,就像自行車之于一條魚,沒什麼卵用!

他們又快進到了下一個話題,王妍妍每次看向我,臉上都是勝利者的驕傲。

我裝作沒看見,看了眼還在廚房忙活的我爸,溜過去找他嘮嗑。

「爸,你說如果我能參加生競賽你高興嗎?」

「爸當然高興啊!」我爸回頭認真說。

「好,那閨給你搬個大獎狀回來。」

我跟我爸相視一笑,跟來拿水杯的王妍妍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癡人說夢,不要臉。」

我覺得爸爸應該聽見了。

因為王妍妍走后,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山語,獎狀什麼的無所謂,你只要考上你理想的學校,去你喜歡的城市。爸就最高興了!」

我看著我爸認真的眼神,默默點點頭。

突然很期待……那場生競賽了。

8

這次七中和臨江中學組隊參賽,經過校方協商,我和章循可以直接去臨江中學接賽前培訓。

寬敞的教室里,只有十來個學生。

不知為什麼,我第一眼就認出了章循。

他個子很高,很清瘦的模樣,似乎有些營養不良,劉海有些長了,幾乎擋住眼睛,淚痣點綴在眼下,看起來清冷而不好接近。

「章循你好,我是林山語。」我過去打了招呼。

章循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很奇怪,我莫名覺得他有些悉。但是看他的反應,我們又應該是不認識。

我剛落座,就看見孟響走了進來。

他也看見了我,表語氣都很夸張地說:「呀!小保姆!你怎麼來我們學校了?難道我們學校有保姆專業了?」

他話一落地,有人小聲地笑了起來。

我沒想到,這一世,哪怕我不去臨江中學,「小保姆」這種綽號還是會被王妍妍傳出去。

孟響這人說話有點大舌頭,我笑了一下,學著他的樣子說:「當然是來讓你閉的啊。」

孟響此時也看到了墻上的隊伍名單,但很快又說:「笑死人了,你們七中的人來了也是陪跑。沒過什麼高等教育的土包子!」

我依然笑著說:「那我們七中還不是搶了你的第一?」

孟響被到了痛,但在座的臨江學生沒人幫他。畢竟在臨江,校友才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看我一點兒不吃虧的模樣,孟響有些急了,說的話越來越難聽:「林山語,你別狐假虎威了,第一跟你有什麼關系,跟你那個窩囊爸爸一樣癩蛤蟆想吃天鵝!」

教室里的氣氛冷得快要結冰。

我平生最討厭的事就是累及家人。

忍著怒氣,對孟響說:

「那如果,我能拿第一呢?」

話音剛落,我就聽見了臨江學生們的嗤笑,畢竟在學校臨時集訓之前,孟響這種家境好的學生肯定早就開了很久小灶了,大家誰也不服誰。

章循聽到,也好奇地抬頭看了我一眼。

孟響顯然沒想到我這麼敢說,一時間愣住了。

我繼續說:「如果今天我們的底考試我拿了第一,你就退出這場競賽。怎麼樣?」

因為是兩校聯合舉辦,每人都要簽署競賽同意的資料,這是競賽小組審批下來的,一人一張,沒有備份。

想退賽,直接撕了這份同意書就行。

事關考試大事,孟響頓時有些猶豫,但他看著周圍人的目,還是咬咬牙點頭說:「好!」

與此同時,孟響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瘋狂的恨意,他語氣很快地說:「但如果你沒拿第一,就當著大家的面跪下,說一百遍『我林山語是窩囊廢的兒!』,然后滾回你的保姆窩,跟你那個窩囊廢爸爸一起當保姆去!」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

9

年輕的男老師抱著卷子走了進來,他就是我當初來臨江面試時給我試卷的閆老師。

他隔空沖我點點頭,然后清了清嗓子宣布:「大家先做一張卷子,找找覺。」

拿到卷子,果然,難度比我面試時的題還要更上兩個等級。

學生們陸續了試卷,老師現場批改,并且讓我們仔細閱讀競賽同意書并簽字。

孟響舉手,說:「老師,我跟林山語同學的可以先不簽嗎?」

閆老師疑問地看著他,孟響繼續說:「因為林山語同學想再考慮一下。」

閆老師點點頭,沒多問。

不一會兒,閆老師批完了卷子。

但他補充了一句,說:「為了找些標桿,就只念前十名的學生了。」

接著,閆老師便開始當堂宣布績,

「第十,秦凡,98 分。」

被念到分數的學生低下了頭。

「第九,王逸,101 分。」

……

差距越來越小,直到念到第五名時,我和孟響的名字都遲遲沒有念到。

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從績排名,轉到了我和孟響的賭局上。

在所有人的注目和老師的宣布聲中,孟響笑了。

「小保姆,你連名字都不配有,看清楚了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的學生聽見。

「你第一?你家只能是窩囊廢第一!」

我面不改,只看著閆老師。

「第二,孟響,118 分。」

聲音落下,孟響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得意與猖狂。

「你知道我們的差距了吧,小……」

孟響話沒說完,下一秒,閆老師的話讓他呆立當場。

「第二名有兩位,林山語,118 分。」

10

「第一名,章循,滿分。」

教室里一片死寂。

眾人的眼紛紛聚集在我和孟響上。

章循依舊面淡淡的。

反觀孟響,他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一張一合,仿佛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林山語……」閆老師語氣一頓,喃喃道,「山語你扣的這個選擇題不應該啊,最后一道大題都答對了,怎麼會錯這道選擇題呢?」

我還沒回答,一旁孟響直接站了起來。

他再也無法維持高高在上的模樣,惱怒地大喊說:「老師,我懷疑林山語抄襲!一定是七中想占用名額才縱容抄襲!」

孟響「騰!」地扭過頭來,死盯著我,像憤怒的公牛氣,「你怎麼可能考到 118 分!」

閆老師皺下眉頭,沒理他,說:「山語,你來解釋一下最后這道大題的思路吧。」

我對孟響的囂視若無睹,平靜地表示最后一題其實是結合了兩個經典競賽的知識點的綜合題,想通這一點就會簡單很多。

閆老師滿意地點頭,說:「坐下吧。」

沒想到,孟響在一旁幾乎失去了理智,他一定是想找回自己最后的自尊,不依不饒地冷笑說:「等等!」

我冷漠地看向孟響。

他強裝鎮定地說:「那你也不是第一!現在……該履行賭約了吧?」

他上前就要搶我手里的同意書。

我扭手腕,躲過他的手,高高舉起了卷面。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第一呢?」

教室中,我報以冷笑地反問。

又是一片寂靜。

接著,孟響大笑起來。

「老師都說你錯了,林山語你還要狡辯!」

此時,章循卻突然轉,拿起了我手中的試卷。

章循只掃了一眼我錯的那道選擇題,有些驚訝地看向我。

真的是滿分。」他第一次開了口。

11

面對章循的結論,連閆老師也坐不住了,上前拿走了卷面,嘟囔著說:「單選題啊這是。」

「確實是單選題。」章循點點頭,又看了我一眼后,向大家解釋說,「這道題確實有歧義。因為就在上周,我國一位教授發布了一篇世界級論文,就是關于原核細胞生的,這篇論文修正了之前的相關理論,雖然毫厘之差,但選擇的 D 選項剛好符合了最新的理論。」

章循頓了頓,補充說:「只不過這是單選題,我便選了保守一些的 A。」

章循說得沒錯。

2011 年這篇論文影響了競賽題目的答案,被我們經常用來舉例告訴同學們要保持對知識的敏度。

不過我沒想到,章循竟如此不簡單。

要知道,他現在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竟然有意識了解這麼前沿的文章。

我徹底對章循這個人刮目相看了。

「不可能……」孟響聽得急了,大聲嚷道,「不可能!他們肯定在相互包庇!」

可就在此時,一個同學突然說:「我查到了!就在上周,是清華大學的周教授發布的《關于原核細胞生作用的研究》!」

閆老師快步走下講臺,拿過孩的手機仔細端

詳,里念叨著:「果然!」

事已至此,選擇題的正確與否,終于蓋棺定論。

「這道題的答案選 A 或 D 都是正確的。」閆老師又重新宣讀了績:「章循、林山語并列第一,都是滿分!」

一旁的孟響跌坐在座位上,像只泄了氣的皮球。

閆老師得知來龍去脈,立即讓孟響跟我道歉。

我搖了搖頭,「道歉就不必了,我只求他能認賭服輸。」

臨江中學的人竟然沒一個人為孟響說話,畢竟在他們眼里,一個競爭者也沒什麼損失。

眾目睽睽之下,孟響只好簽了自愿放棄生競賽的文件。

「我就算不通過競賽,老子高考一樣可以上清華。」臨走前,他惡狠狠地看了我和章循一眼,咬牙切齒地放著狠話。

閆老師放下試卷追了出去,畢竟一個人才突然放棄競賽,對學校來說是件損失。

但教室里的學生們紛紛議論,全都把目聚集在我和章循上。

外來者,還都是滿分,剛剛我還兌走了孟響,確實有些太招風了。

深吸一口氣,回避掉周圍針扎一樣的視線。

「章循,章法的章,循私枉法的循。」章循轉過對我說。

「繼續做題?」他敲敲我的桌子。

我重重點頭,現在這場競賽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12

下課后,我謝章循在課堂上幫我解圍,「你平時有看期刊論文的習慣嗎?蠻厲害的。」

章循挑了挑眉,語氣不再冷冰冰的,反而調侃地反問我:「你不是也會看嗎?而且戲演得也不錯。」

他言下之意說我演戲作弄孟響。

這我可是一百個冤枉,畢竟當我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才不會有這麼好的習慣。

一路無話,我倒也不尷尬。畢竟什麼樣的學生都見過,我這張臉皮早就厚過城墻了。

到學校后,我倆一前一后走著,章循突然放慢了腳步,用解釋的語氣說:「我以后想考周教授的研究生。」

「啊?」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章循在解釋自己看過周教授論文并不是因為湊巧。

還沒等我再細問,他已經快步向二樓一班的方向走去了。

看著他清瘦的背影,我在原地陷沉思:

在面對章循的時候,老師的直覺告訴我,章循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麼風平浪靜。

可依我對他有限的了解,又不到毫頭緒。

我搖搖頭,甩掉這些復雜的想法。

畢竟,這輩子我也只是個學生,還是先專心準備眼下的生競賽考試吧。

留給我完整的準備時間只有一個多月,必須爭分奪秒了。

13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哭鬧的王妍妍和滿面愁容的我爸。

我本想回屋,卻被王喊住了。

「山語,你沒有什麼要跟妍妍說的嗎?」

我疑地看向,不知葫蘆里又賣了什麼藥。

爸爸很著急地走過來,提醒我說:「山語,你今天是不是見妍妍的同學孟響了?」

「確實是啊。」我如實回答。

沒想到王妍妍頓時來了勁,突然指著我的鼻子罵道:「絕對是你在背后說我的壞話了,不然孟響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跟我分手!」

我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

原來孟響把在我這兒的氣全都撒在王妍妍上了,他還真是不負眾的渣啊……

「這事兒跟我沒關系。」我如實回答。

時間寶貴,我不想跟他們周旋,準備就此打住回屋,卻被王攔了下來。

頭一次皺了眉頭,說:「山語,你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進臨江中學就把氣撒在妹妹上啊?這個時候被影響了心態,萬一影響復習高考怎麼辦!」

笑死。這是怎樣顛倒是非的神邏輯啊,你們娘倆小作這麼多,眼睛恨不得長在我上,反過來說我嫉妒。

我禮貌笑笑,直接掏出手機亮出自己的競賽同意書,「王阿姨,我今天見到孟響是因為我去臨江中學參加全國生競賽的培訓。還有孟響為什麼會跟妍妍分手,我想……大概率是因為他退賽之后心不好。」

「你放屁!」

一旁王妍妍咬牙吼道,恨不得撲上來把我撕碎。

卻被我手機里的生競賽同意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山語,你也不必這樣撒謊騙我們……」

滿臉強笑,仍保存一

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留下一句:「阿姨如果不相信,大可以去問閆老師。」

而過的時候,我仿佛看見了王眼里快要溢出的恨意。

「真的嗎山語!」我爸追到我的房間,語氣里又是責怪又是驚喜,「怎麼不早些跟家里說?有什麼需要我們家長做的嗎?」

我自嘲地想,那對母

給我使絆子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忙了,隨即婉拒了我爸的熱

可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這娘倆。

回到屋里,我又做了幾套試卷,接著幫宋清雪卷子上的幾道錯題總結了規律。

忙完這些的時候,我抬眼看表,已經快 2 點了。

猜測王妍妍和王都睡了,我才拿起浴巾和換洗進了淋浴間。

溫熱的水打在皮上,瞬間每一個孔都張開,我閉著眼睛著一天中難得放松的時

可下一秒,臉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花灑里的水,竟突然變得很燙。

雖然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但是燙水還是大部分落在了我的臉上。

這間浴室是干分離的設置,可洗手臺和淋浴間的水管是相通的。

有人洗澡的時候,如果洗手池突然大量放涼水,花灑的水溫就會變得很燙。

上輩子我知道這件事,被燙過一兩次,但都不嚴重,后來長了記,都是等王妍妍和王睡著后再去洗澡……

可這世,也許我太松懈了,本無暇顧及這種小孩的把戲,才會在里翻船。

我對鏡檢查了自己的臉,雖然沒什麼大礙,但仍然火辣辣的,紅了一大片。

這時,門外閃過一個人影。

我直接向次臥追去,推開門,果然還沒來得及上鎖。

「王妍妍,你有病?明明你屋里有廁所,非要在別人洗澡的時候去用冷水?」

王妍妍理直氣壯地看著我:「這里是我家,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氣極反笑,「我看你更應該回你媽媽的肚子里回爐重造!」

聽聞我們吵架的聲音,我爸趕來勸架,上還穿著睡,他看見我通紅的臉,面也有些慍怒,他嚴肅地王妍妍跟我道歉。

沒承想王妍妍直接翻了個白眼,「你誰啊?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真不知道這麼討人厭的孩子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看到我爸又氣又怒的樣子,我不做任何猶豫,一個耳直接扇了過去。

因為速度太快,我爸和王妍妍都愣住了。

我說:「這個耳是給你長長記,你燙了我的臉,那我就扇你的臉,這以牙還牙。

你媽不教你的,姐姐教你。」

王妍妍反應過來之后,撲過來撕扯我,里喊著讓我滾,還喊著我就是個瘋子,考上生競賽也會被抓進神病院。

我躲了過去,站在門口,冷眼看王妍妍用一個個件砸毀了自己的臥室。

現在誰更像個瘋子,不言而喻了。

此時也趕了過來,滿眼心疼地去安王妍妍,將責備的目向了我這邊。

我以為那就是王慣有的疼兒的反應。

但接下來,我才領教到王真正的惡毒之兒爭取權益的手段,全都建立在毀滅另一個孩的人生上。

14

一個月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臨近生競賽。

這一個月我每天起得比早,睡得比貓晚。

章循跟我偶爾會一起準備,他比我還要拼。

有時候宋清雪會跟我們一起學習,說我跟章循就是兩個怪

競賽兩天前的晚上,宋清雪堅持不下去打著哈欠先回家了,只剩下我和章循。

差不多十一點多,我和章循一起走到學校西門,討論一道變種的題型,不得不說,他的思路總是能給我新的啟發。

正走著,面前的路卻被一群小混混堵住了。

大概十幾個人,將我和章循包圍了起來。

沒等我說話,為首的黃直接揪住我的領將我扯到一旁。

另一個又高又壯的人毫不費力地將章循推倒在地上,他們蜂擁而上拳打腳踢,章循只能用力抱住腦袋。

而黃揪著我的領強迫我看著這一切,「林山語,你不是出風頭嗎?還代表七中參賽?我今天就看看你們這些好學生能有多剛。」

我憤怒地看著他,余中,章循上的校服已經臟得看不出了。

因為黃的話,我推測他應該是臨江中學的人,但我和他無冤無仇,到底是誰讓他來的呢?

是孟響?王妍妍?

急之下,已經容不得我胡猜想,我便趁黃不注意抬踢向他的關鍵部位。

一聲哀嚎,黃放開了拉扯我的手。

我連忙沖向人群,同時拿出手機報警。

「我報警了!」

我沖進場,舉著手機威脅黃,另一只手護著地上的章循。

章循好像已經暈了過去,仍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

突然,我看見黃后的男生還穿著臨江中學的校服子,就威脅他們:「你們都是臨江中學的?幾年級?打架斗毆是要開除的!」

我話音剛落,一個掌就落在我臉上。

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捂住臉時,就迎來了第二個掌。

本沒有給我繼續說話的機會,他冷笑著看著我,竟然接過了旁邊人遞過來的一把刀。

我還在想如何跟他周旋,余卻瞥見章循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聲不吭地向遠方走去。

真是個木頭,誰被打好像都跟他沒關系似的。

但我卻莫名松了一口氣,他走了也好,至有一個人安全了。

結果下一秒,耳邊傳來了子劃在地上的聲音。

我和黃等人驚愕地轉過頭去。

路燈下,章循的眼神與往常不同,銳利的、惡狠狠的,像只覓食的狼崽子。

他……想殺人。

我被自己腦海里的想法嚇了一跳。

也被章循吸引,嗤笑了一句:「今天好學生都堆發瘋嗎?敢手?不怕被開除?」

可是,黃眼中的蔑視瞬間變了驚訝。

我眼睜睜看著章循一聲不吭地掄起鐵,放倒了一個攔他的男生。

等人愣了一秒,怪著接二連三地撲上去,但都攔不住他。

章循就像失去痛覺的戰士,僅憑一口氣站到了黃面前。

原來他這麼能打啊……我愣在原地想。

已經掛彩,他有些怕了,開始舉著刀刺。

刀劃破了章循的左小臂,鮮留了下來。

可他死死盯著黃,眼神有種病態的癡狂,里不停嘟囔著什麼……

四周太了,警笛聲,路人的尖,我很想聽清章循里的話。

直覺告訴我,那很重要。

但就在我分神的功夫,我覺自己的后腦傳來了一陣劇痛

——有人從背后敲了我一悶

15

一瞬間,黑暗襲來。

我努力想睜開眼,卻只看見遠方閃爍著微弱的

漸漸地,我終于看清楚那是什麼。

那是——十年后的我。

虛弱的我閉雙眼,躺在醫院里,口鼻放著呼吸機。

我竟然……沒死?

然而,當我想要繼續看清楚時,耳邊卻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

似乎是被聲音干擾,我眼前的場景開始了飛速的變化。

直到我真正睜開眼時,邊只剩下一位警察關心地喊著我的名字。

左右看了看,我正在醫院里,上仍穿著校服。

我這才放下心來,只是回憶起剛剛的場景,心不嘀咕:難道我還可以回到未來?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

警見我醒了,讓我簡單做了筆錄,拍了份證的照片,便囑咐我好好休息。

結果,我在筆錄簽字時,看到了另一張紙上章循的份證和簽名。

奇怪的是,份證中的章循,讓我對他那種莫名的再次翻涌上腦海。

我強忍著頭暈走出門口,看見章循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左手纏繞著紗布。

他又恢復了從前冷冰冰的樣子,看不出一點剛剛鷙的樣子。

出于老師的職業習慣,我問了一句:「你媽媽怎麼沒過來?」

章循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說:「回家吧,家人一定很擔心了。」

我識相地沒有再問,和他在路邊等車。

章循家在寨北區,那里多是回遷房,房租便宜,也魚龍混雜,經常會發生一些大小案件。

也因此,他執意要先送我回家。

我本以為,一天就這麼結束了,結果在車上時,發現他手臂上的紗布在不停滲

我忍不住問道:「怎麼這麼嚴重?」

章循倚著車窗,滿不在乎地說道:「了十幾針,沒多長,就是會留下疤痕罷了。」

左手上有疤,十幾針的疤痕。

這條更細節的信息,宛如一道閃電,猛地鉆進我的腦子。

再聯系上之前對章循悉的覺,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萬分驚訝地看向章循。

此時此刻,我終于捕捉到了未來最關鍵的記憶。

我知道了。

章循那張份證照片,我看到過。

在一張通緝令上。

章循是一個通緝犯,他在高考那年暑假殺了人。

那個人,是章循的繼父。

案件久遠,我只記得爸爸給我看通緝令的新聞時跟我說,最近臨江不太平,讓我別去寨北區玩。

可當這個人活生生地出現在我面前,為我的隊友和伙伴,我的心更多的是復雜。

回家后,躺在床上,我卻毫不記得上輩子章循案件的細節了。

也許因為我當時沉浸于高考失敗的痛苦,本不會去關心一個陌生高中生的命運。

那麼現在呢?

如果我直接跟他說,章循你這個暑假會殺了你繼父,恐怕會被他當

神病吧。

但是還好,既然事件還沒發生,我總能從中到一點蛛馬跡。

16

我本想了解章循更多一點。

但第二天,章循沒有來學校。

或者說,我沒見到他。

因為我到班里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瓶防狼噴霧。

宋清雪告訴我,那是章循留下的。

這個信息,卻讓我更加不安起來。

直到考試前最后一節生競賽輔導課,我著章循空的座椅,擔憂的緒越來越濃。

他之前從不會缺席競賽輔導的,更何況明天我們就要坐車去隔壁市參加競賽了。

我去了章循的班級,同學說他請假了。

于是,我打車去了章循的家。

破敗的樓道,彌漫著一霉味兒。

五層的小樓,幾十戶,我挨家挨戶地敲門,終于在頂樓的時候,找到了章循家。

「誰啊?」阿姨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沒事兒,推銷的!」

門開后,章循看著我,隨口回復了他的媽媽,就拉著我下了樓。

路邊,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問他繼父的事。

于是我說:「章循,謝謝你送我的防狼噴霧。」

章循笑了笑,沒說話。

灑在他的上,像是最干凈的璞玉。

「章循,」我輕聲喊他的名字,「你信命嗎?」

章循搖搖頭,等我繼續說。

「我曾經看過一本小說,主人公穿越回了過去,他同學因為殺人進了監獄,被判了死刑,后來主人公改變了那個同學的命運,同學考上清華,和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為什麼要殺人?」章循問。

「啊……」我被問蒙了。

「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章循繼續說,話音也越來越低,像自言自語。

我心里一,看來他果然想過,「可是……」

很多冠冕堂皇的話堵在嚨口,堵得我生疼,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但很快,章循抬起眼眸,一字一頓地說:「你是想說,可是人活著,就還是有希,對嗎?」

那是我上次月考作文的主題,沒想到他看過。

我眼前一亮,連忙點頭!「你看你績這麼好,阿姨又疼你……」

意識到我話題有些太針對他了,我連忙閉

「知道啦!」章循今天第二次笑,似乎想通了什麼,展了一下雙臂向家里走去。

年越走越遠,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長。

快進樓道的時候,章循轉過來,認真地說:「謝謝你啊,林山語。

「還有,林山語你好像個來做家訪的老師。」

「那明天競賽你會去吧!」我沖他的背影大喊。

章循笑了笑,說當然了,你也要努力,不然只能看見我在清華門前給你發自拍了。

隨即,章循擺擺手,走進了樓道。

我看見他的笑容,心總算落下來不

這輩子他能冷靜下來別再走極端的那條路吧。

17

競賽那天,我爸和宋清雪陪我一起來到隔壁市,晦氣的是,王也跟來了。

說是想來見見世面。

我有意躲著,只讓我爸去送我。

第一次來到這種全國的競賽現場,我心又恢復了剛剛穿越回來的澎湃。

可是,「澎湃」的覺,竟然愈演愈濃。

甚至,當我坐在考場里的時候,過速的心跳聲已經逐漸占據了我的大腦。

我只覺得眼前試卷上的字越來越小,接著,監考老師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

我能覺到我的到了冰涼的地面,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可我醒不過來。

又是一模一樣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我用盡全力地睜開眼。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山語!你醒了!護士!山語醒了!」

宋清雪?

可是上的著裝卻時髦很多,模樣和眼神全都

我喃喃說:「清雪,我死了嗎?」

「你胡說什麼呢?你在去學生家路上出車禍了,昏迷了 50 多天。」

50 多天……我在那邊也剛剛好過了 50 多天。

也就是說,未來和過去兩個時空的時間流速是一致的?

這時,不等我繼續揣測,一些從未有過的記憶快速地進我的腦子。

在那些記憶里,我捕捉到了自己和宋清雪的人生軌跡。

高考后,我和清雪一起考去了北京,然后創業做了這間輔導機構。

也就是說……蝴蝶效應竟然真的起作用了!宋清雪真的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我沒有在做

夢。

可章循呢?

急在腦海中搜尋著關于他的記憶。

接著,我的心跳空了一拍。

我想起來了。

章循還是殺了人,在他親戚為他辦的升學宴上。

那個暑假的下午,章循燒毀了清華的錄取通知書,殺死了喝醉的繼父,一刀一刀,搗毀了繼父的手和雙眼。

漫天的和警笛聲終結了章循的青春。

而章循的媽媽,早就在章循去參加生競賽的那天被繼父死了。

一整個暑假,章循去陳,卻無人問津。

更多的記憶接踵而來,我因為承不住巨大的悲傷,心臟疼得厲害。

我看見了站在大街上的清瘦年,像被魔鬼攫取了靈魂。

我也看見法庭上章循穿著囚服戴著鐐銬,輕聲說:「挖掉他的眼睛,砍掉他的雙臂,這樣媽媽在下面就不會再欺負了。」

法庭上的每個人,都聽見了他的理由。

那一天,繼父來跟章循要錢,還威脅說如果章循不給,他就是死,到了下面,也會繼續打章循的媽媽……

于是,年的青春停在了 2012 年夏天。

我的記憶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學校西門的小巷,被小混混圍毆。

忽然聽清楚了章循在發狂時說得模糊不清的話。

他說,你打我沒關系的,但不能打我媽媽。

他那一刻,是把我當了一直被家暴的媽媽啊。

18

關于章循最后的回憶,是在章循家樓下。

路燈下的年拖著長長的影子,他回過頭笑著說,謝謝你啊山語。

我不想相信這些是真的,固執地一遍遍地確認,可那些畫面像匕首刺我的眼睛,疼得我瞬間流出了眼淚。

我哭著問宋清雪:「為什麼啊,為什麼我沒能救下章循啊?」

愣住了,說:「山語,這麼多年了,這個坎兒在你心里還是沒過去嗎?可這不是你的錯,自從他媽媽去世后,他就已經瘋了。」

我腦袋嗡的一下,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對啊,他的媽媽。

只要章循的媽媽沒有出事,他就不會走上殺人這條路的。

我強撐著坐起來,拉著宋清雪的手。

「清雪,我得回去。

「我得去救他。」

新聞上說,章循的媽媽是在十年前的今天下午時被殺害的。

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絕緒逐漸淹沒了我。

可我必須回去,至也要試一試。

「可是,我又該怎麼回去?」我不自地低聲念出了自己的心聲。

第一次穿越,我出了車禍。

第二次穿越,我被人揍得半死。

第三次穿越,我只覺頭腦發沉,意識恍惚,還是像……要死了一樣。

難道,是在瀕死的況下才能繼續重生嗎?

那麼重生的次數,有沒有極限?

著自己的狀況,似乎每一個都在發出哀鳴。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宋清雪聽見了我的低語,擔憂地說:「山語,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

見我沒有印象,又補充道:「很多年前,你也是這樣……」

「啊?」我很疑,「什麼時候?」

「就是那一年你去參加生競賽啊,你去考試的那天,班主任讓我去給你送證件,結果卻看見你被送上了救護車。」

宋清雪回憶著說道,「那時候,你醒來就說著什麼,我回來了,我回來了的。」

19

我……回來了?

我意識到這句話中勢必藏著我穿越的關鍵!于是忙攥住宋清雪的手,急促地說:「還有呢?你還記得什麼?我有沒有說我怎麼回去?」

「沒有吧。」宋清雪像是被我抓疼了,眉頭皺了一下,不確定地說,「你好像只說了,好疼……」

「好疼?」

「對,摔得好疼……我記起來了,應該是因為昏迷摔到地上了吧。」

摔得好疼。

我腦中靈一閃,看了一眼病房的窗戶。

目測三四樓的樣子,摔不死人,控制得好,昏掉沒什麼大問題。

想到這里,我立即掀開被子,踉蹌地走到窗臺邊。

我又記起什麼,回頭說:「清雪,還有什麼細節嗎?一定要全部告訴我!沒時間了!」

宋清雪被我的反應嚇到了,忙站起來。

恍惚間,竟然像是在高中時我查背題時的場景。

「沒有了,那天你醒來就大鬧著下車,然后就沖回去了。我以為你是要考試,但聽人說你好像去找了章循,還鬧得很大。之后……之后章循就出了那件事嘛。」

果然,果然是這樣的。

我已經厘清了所有思路:這一夜,我可以選擇跳下

去,也可以選擇不跳下去。

但只有前者,可以改變章循的命運。

我也已經明白,如今我在病房的這幅場景,不是我做了什麼引起的蝴蝶效應,

而是在我重生后,由我的各種選擇牽引出了數不清的平行時空。

我想起第一次將要重生時看見的那些畫面。

那些林山語,有些沒有高考,去經商了;有些高考之后,環游世界;有些再次穿越回去后,平淡地度過了一生。

但是,在這條時間線上,

我要救章循。

我答應過那個孩子,要看到他在清華大門前的自拍的。

我打開了窗戶,風呼嘯而進,我不再做任何他想,迎著風一躍而下。

我聽見宋清雪在我后的哭喊。

可是……

清雪,我們 2011 年會再見的。

20

救護車上,宋清雪坐在旁一臉擔憂地攥著我的手。

我看著上的校服,忍不住地喃喃自語起來。

我說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我看了眼時間,從這里回臨江市,一個小時的火車,而我并不知道章循媽媽遇害的時間。

現在章循正在考場里考試,我得去找他一起去救下他的媽媽。

這樣就算沒有生競賽,他也不會毀掉一生。

見我轉醒,宋清雪一臉關切地問我覺怎麼樣。

我沒有回應,立即大聲喊,強迫救護車把我放下。

大家都以為我要回去考試。

可就在我剛下救護車,扭頭向考場狂奔時,突然想起了宋清雪在未來說過的話。

是的,在那一個平行時空,我同樣是這麼做的。

只不過,失敗了。

我的腳步越來越慢,當終于停下時,我也下定了決心。

著西邊的方向,那是臨江市的方向。

邊車輛呼嘯而過,我隨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給司機師傅說了章循家的地址,不停地催他開快一點。

司機是個熱心腸,問我:「小姑娘,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我為了長話短說,去了章循這層關系,告訴師傅,說我媽媽的前夫回來了,我怕出事兒。

一路疾馳,我心跳得快要蹦出來。

當我們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人的尖

我二話不說,抄起家伙就往樓上沖去。

破舊的樓道,門開著。

沒想到,后出租車司機師傅竟然也跟了上來,「我跟著你一起來看看,會安全些。」

我想到他在車前的退伍軍人證,激地沖他點點頭。

我和司機師傅破門而的時候,就看見了章循媽媽拿著刀,坐在開著的窗戶邊沿上。

而一個佝僂著脊背的中年男人,正在翻找著的挎包。

我注意到,阿姨的眼睛里,已經沒了亮。

我趕大聲喊的名字,「阿姨!我是章循的同學林山語,您還記得嗎!

「章循他說讓我回來告訴您,他考得不錯!」

其實這時考試本沒有結束。

但是在一個絕的人面前,只有提最在乎的人才有可能喚回哪怕一丁點意志。

果然,阿姨的眼神慢慢聚焦起來。

這時大叔一個箭步上去制服了章循的繼父。

那個男人只會欺負婦孺,在強壯的退伍軍人面前卻是徹頭徹尾的紙老虎。

我慢慢地接近阿姨,輕輕地握住了的手。

「阿姨,章循總說你在等他回家呢,如果你拋下他的話,章循會傷心的。」

「阿循……」阿姨喃喃著,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緩緩上前抱住,「哭吧,哭吧,只要我們還活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很快,飛速趕到現場的警察依法逮捕了繼父,還表彰了我跟大叔。

激地看向大叔,說這才是真正的人民英雄。

當再三確保章循媽媽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我才拖著疲憊的軀離開。

章循,這輩子,請一定一定要好好活。

因為重生之后,你好像讓我找到了對于自己來說比績更重要的東西。

那是一個老師刻在骨子里的救贖的意愿。

21

回到家,我因為短時間兩次穿越,力被消耗了很多,頭仍然疼得厲害。

靜下心來,我自己的狀況,和在穿越過程中被莫名力量拉扯的疼痛,冥冥中有了一個想法:我已經不能再這樣穿越了。

命運給我的機會,終于在上一次主跳樓后,被消耗殆盡。

所幸,這個時間線也沒什麼不好。

一天之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幾乎要倒在床上。

在昏睡過去之前,我發了條短信跟爸爸解釋我今天因為錯過考

試,心不好,所以自己跑回了家里。

隔了一會兒,爸爸回復我:沒事兒的山語,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驕傲。

22

再次回學校上課的時候,宋清雪驚訝地看著我,像見到鬼一樣,「你那天到底去哪兒了!」

我疲憊地笑了笑,說害怕去醫院,自己跑回家了。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那天的考試我為什麼會突然犯病。

因為這世我一直謹慎,唯一的變量,就是那天進考場時我爸遞給我的保溫杯里的熱水。

又想到王丟下寶貝兒不管,非要跟著我爸去隔壁市陪考。

我心里頓時有了考量。

還有一件讓我細思極恐的事,就是那天威脅我和章循的黃

我之前懷疑的對象,本來一直是孟響和王妍妍。

可這時我才醒悟:他們倆都是小屁孩的脾,只會用燙水和賭約這種稚的手段。

況且黃的人特意穿了臨江中學的校服,卻并不擔心校規。

只有一種可能,那件校服就是為了誤導我。

誤導我是因為我了臨江中學的蛋糕,針對我的人是臨江中學的人。

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個最不希我出頭的人。

好一招聲東擊西。

才是真正的溫刀,殺人不見

23

為了保護章循的私,競賽那天的事我決定閉口不談。

沒能參加生競賽,班主任和同學們紛紛安我,鼓勵我還有高考。

可有些臭蟲一樣的貨,卻非要在這上面做文章。

首先,王妍妍和王開始在家長群和臨江中學散播我有神疾病的謠言。

接著,謠言變辱,線上轉線下。

「林山語,你是不是之前就一直是抄的啊,所以考試之前裝瘋賣傻地逃出去,是怕餡吧!」

家里,王妍妍指著我肆無忌憚地辱。

為了更好地看我的笑話,還邀請了孟響和幾個臨江的學生來家里。

我納悶了,這幫學生這麼閑,高考能考幾分啊,怪不得臨江中學后來越來越不行了呢。

見我不說話,王妍妍以為我被中了肋,又添油加醋地跟大家描述起我那天是如何裝暈逃避考試的。

「我說,王妍妍,我沒能參加考試跟你們有什麼關系啊?離高考還有 8 個月不到了,有空說別人閑話不如多做兩道題。」

我當老師的病又犯了,一張,家里的學生們都愣住了。

估計他們沒想到我這麼會「轉移矛盾」,紛紛覺得無趣了。

眾人散去后,王妍妍尤嫌不過癮,大聲地在家里放著傳統民歌《今天是個好日子》,稚得甚至有些可

其實我偶爾也會想,如果不是王這麼極端縱容的教育方式,王妍妍也許會是個不錯的孩。

24

幾天后,王散播的謠言真的起了作用。

學校里不有人懷疑我之前是抄襲,甚至有人開始謠傳我有神疾病……

看著平時跟我關系不錯的同學們開始小心翼翼地遠離我,我心里偶爾也覺得憋屈。

還好,宋清雪一直陪著我。

而章循,他在競賽結束后,拿到了第一名的好績。

榮耀歸來的他在學校里被奉為學神,大家臨考試前都要拜一拜的那種。

也許這一世,他的繼父獄,媽媽和他都安全了,章循郁的氣質了很多。

教室里,天氣已經越來越熱,零零散散的學生們正在復習。

「林山語!別這麼變態地看我。」章循不滿地提醒我。

我剛剛沒控制好,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年,眼神逐漸變得慈起來……

畢竟是我親手救回來的天才年,多還是有些驕傲的。

「林山語,你錯過生競賽的機會后悔嗎?」他問。

我知道,章循保送清華應該沒有問題了。

不想讓他愧疚,我開玩笑地回他:「當然愧疚了!不然第一就不是你的咯!」

章循也跟著笑了,校園溫暖的下,笑得很好看。

為了督促我和宋清雪學習,雖然已經保送清華,但章循還是每天來學校,其名曰幫老師忙。

后來他從我的陪讀,變了宋清雪的老師,最后又變了七中的公認輔導老師。

「學神,幫我看看這道。」宋清雪一臉結地問章循。

我知道,怕耽誤我復習的時間,現在大部分都問章循了。

我看著認真給宋清雪講題的章循,突發奇想,如果這輩子他活著,會不會培訓機構就會變我們三個共同創立的。

看我出神的時候傻笑,我腦袋左右兩邊各挨了一記栗。

「別走神!認真復習!」

「認真復習!」

章循和宋清雪異口

同聲,我只好重新拿起試卷,埋頭苦練。

有這樣相信我的朋友們,我已經很知足了。

至于那些懷疑我的聲音和使絆子的人,最后的高考績會替我說話。

25

距離高考還有二十多天的時候,我收到了我寄出去的止疼藥的分檢測報告。

果然,里面的嗎啡含量超出我的預料。

嗎啡這東西,輕則讓人神經恍惚,長期大量攝,會癮,并永久損傷大腦。

上輩子,我也是高考后才得以解

而這些天來我一直將計就計,假裝離不開王給我求來的頭疼藥。

那些白的小藥片,仿佛是一個個惡毒的詛咒,安靜地躺在我床下最深的小盒子里。

嗎啡的攝量,準地扮演著一個用藥過度的病人的模樣。

服藥后的興、藥勁退去后的神恍惚。

有時候,我和王單獨面時,眼中的惡毒也越發地不再藏。

而王妍妍報了一個北京市的包過輔導班。

聽說王豪擲了 50w,如果考不上清華,包退費。

王妍妍現在每天都會做輔導班老師額外給的題目,那個老師通過各種方式暗示,這些題是高考命題老師輸送出來的,他們有部信息。

我聽爸爸說這件事的時候,差點把里的飯噴出來。

這種騙局還真有人上當啊。

高考這麼嚴肅的全國考試,泄題如果這麼簡單,那不是有錢的學生都能上清北了。

相信這種騙局的人,不是蠢就是太自信,真以為錢能買到一切……

終于到了高考那一天,我不出意外地等來了王的故技重施。

臨出門時,王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盒裝速溶咖啡,遞給王妍妍,「考場上不讓帶,你如果沒休息好,可以直接喝。」

王妍妍接過來,滿臉的志在必得。

我想到做了這麼多「泄的真題」,一定是覺得自己穩了。

果然,就在我跟爸爸快出門的時候——

似乎剛想起來什麼,又回屋拿出來一瓶新的遞給我說:「對了山語,阿姨也給你準備了,瞧我這記,差點忘了。」

我接過咖啡,當著的面喝了下去。

喝完后,我說:「謝謝王阿姨啊,我覺得清醒多了!」

當然,這瓶咖啡早就被我調包了普通的。

考點外,開始有考生陸陸續續地進場,家長們都在對孩子進行最后的叮囑,

我爸有些不自然地說:「山語加油,不管怎麼樣,爸爸都支持你。」

我眼眶一熱,想到上輩子因為王,我和爸爸疏離的關系,不由上前抱住了他。

他的,雖然斂但真摯。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對孩子真誠的鼓勵與永遠的信任,才是一個家庭對孩子最寶貴的財富。

兩天的考試進行得飛快,甚至有很多真題答案我都能倒背如流。

可為了讓王「放心」,我依然裝作食不振的樣子,也借此拒絕了家里一切食

書包里放著宋清雪和章循給我送來的和牛,在家時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吃幾口。

適量的是可以促進思考的,在考試前避免過量糖分攝,也可以避免犯困。

這是我們對考生的常規叮囑。

當最后一場英文結束時,宋清雪早早沖出考場,滿臉笑容地等著我。

「怎麼樣!山語!」地問。

我很想告訴會發揮得不錯,最后去了北京的一所學校。

但我扶了扶額頭說:「我嘛,還不確定,可能頭疼的老病還是有些影響發揮了。」

為了引蛇出,我不得不連親的朋友也瞞著。

沒想到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一旁突然響起一陣突兀的笑聲。

孟響從我邊走過,撞了一下我的肩膀,里嘟囔著:「真會找借口,考不上清華不犯罪,但是像你這麼喜歡裝就有些煩人了。」

我看他的氣勢應該是考得不錯。

想到他跟王妍妍這層關系,我心里起了戲謔的心思,故作惱怒地沖他嚷著:「我考不上又怎麼樣!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人群聽到聲響唰地看過來,宋清雪憤怒地讓孟響跟我道歉。

孟響不沒有道歉,還當著我的面撥通了王妍妍的電話,「你家的小保姆自己考不上還裝頭疼,是不是上次生競賽也這樣啊!」

看到目的達到了,我裝作不堪辱拉著宋清雪就離開了人群。

而一旁目睹一切的章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26

我們三人說好了,高考后要一起慶祝。

結果回去的路上,宋清雪被父母強行拉去爺爺家報到。

三人變兩人,我和章循漫無目的地

漫步在悉的街道。

不知不覺地我已經穿越回來 270 多天了,到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我的心從未如此放松過。

「聽說周教授主給你發了郵件,恭喜你啊章循,你的夢想實現了。」我想到前段時間聽班主任提過的喜訊,

但章循沒有接話,而是語氣認真地問我:

「林山語,你會去清華對嗎?」

「啊?這誰能說得準啊。」我繼續科打諢。

章循笑了笑,「林山語,你演技一向很差的。」

我一時語塞……怎麼這人眼這麼毒辣。

因為沒有宋清雪,我們兩個一致同意等宋清雪恢復自由之后再重啟我們的「慶祝高考自由計劃」。

分開時,章循突然喊住我:「林山語,我媽說你如果不嫌棄,可以來我家,做好吃的給你吃。」

金黃打在年的臉上,他似乎不習慣這樣的往,眼神還有些閃躲。

我大聲說:「好啊!我要吃紅燒和大豬蹄子!」

下,我們隔著一條街道相視笑著,像是已經認識了十幾年的老友。

27

我回到家后,就一頭把自己扎進了臥室,晚飯時我爸爸怎麼喊我,我都沒有出去。

后來還是王「好心」地給我送飯進來,溫地安我,考不好也沒關系。

上輩子也是這麼安我的。

可這輩子,我只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拼命控制自己,才好讓自己不笑出聲來。

王妍妍據說估分不錯,王許多親戚都紛紛登門恭喜,順道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每次夸王妍妍的時候,都會刻意低聲音,避開我,「哎,要是我家孩子能像妍妍一樣就好了,可千萬別像你家那個……」

這個時候王就會假模假式地阻止幾句,可是眼神里的暢快本就藏不住。

不過我也不在乎,畢竟我也不是你們孩子的爹,你家孩子像我才奇了怪了!

績那天,為了能睡個好覺,我提前關了手機。

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還買了上好的紅酒,等著為王妍妍慶功。

小小的房間,王妍妍拿著手機一直刷新著查績的網址。

我爸也在一旁有些擔憂地看著我,「山語,你要不要也查一下啊?」

「不用爸,現在人多,尤其咱們小區都是高考生,現在哪里得上去。」

一旁王妍妍從手機里抬起頭,嗤笑了一聲,說:「是不敢查吧!之前作弊考過一兩次好績,現在大考就怯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沒說話。

我肚子得厲害,看王妍妍還得再查一會兒,我干脆想拿準備回屋。

料手剛出去,手背卻被王的筷子打了一下,「山語,這是待會兒留給妍妍慶祝高考績的,你不能再等一會兒?」

過度的焦慮讓王出了馬腳,對著我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我爸看我這麼大一個孩還被這麼指責,有些不高興地說:「王,孩子了吃點飯,你沒必要這麼說吧。」

「爸,沒事兒。」我安我爸,準備回屋子躺著等,至可以消耗力。

可下一秒,我爸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這個時間段會是誰來電話啊?

其余三人紛紛看向我爸,心煩氣躁的王更是語氣不悅地說:「要接去一邊兒接!」

我爸無奈地搖搖頭,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喂,您好,您真的是清華招生辦的老師?您好您好!我兒在家!」

我爸話音剛落,王妍妍和王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更是三步并兩步,一把搶過了我爸手里的電話,點開了免提,「您好!我是王妍妍的媽媽!您直接跟我說就可以!」

電話那頭的聲音愣住了,幾秒后,那男老師說:

「請問林山語同學在家嗎?我們剛剛給打電話沒有打通。」

28

在聽到我名字的那一刻,王的神突然就凝固在了臉上,整個人像被封印了。

而王妍妍則著急地湊過去話說:「不可能,不可能啊,老師,您是不是找錯了!您看看有沒有一個王妍妍的學生也在招生名單里!」

「不好意思,林山語同學在嗎?我們查到你的高考績是 691 分,在臨江市排名第一,所以第一時間聯系你,希你能考慮學清華……」

的話本沒有得到回應……

甚至,王眼可見地晃了一下。

我爸忙上前扶住王,可他的手卻激得一直抖,「山語,快來!快來接清華老師的電話!」

我輕而易舉地從王手中接過手機,和老師剛剛聊完,我爸的手機又響了。

我看了一眼,這個電話是北大招生辦的電話。

這麼多年竟然都沒有

變。

接下來,在王與王妍妍的死盯著下,我委婉地謝絕了北大老師的邀請。

其實在接到電話之前,我的心里就已經有答案了。

掛了電話后好一會兒,王妍妍和王不信邪地刷新著績。

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后,我爸一直開心得不知怎麼好。

但他又真的怕讓王不舒服,也不太敢明顯地表現出來。

我看他滿面紅的模樣,不覺得很可

「出來了出來了!」我爸用電腦終于刷新出了王妍妍的績單,「558!」

「什麼!」王一下就把我爸到了一邊,不可置信地看著數字,「怎麼會……怎麼跟估分的績差這麼多……」

我真的很想告訴兒上輩子還過了 600 分。

也許是這次王對我的嫉恨影響了,反噬到了自己上。

王妍妍在片刻的怔愣后,發狂般把桌上的食全都掃到了地上。

而王突然扭過頭,惡狠狠地盯著我:「林山語,你一直在演戲!」

我平靜地問:「王阿姨何出此言?」

「你裝作沒有考好!就為了看妍妍現在這樣難對不對!你嫉妒妍妍搶走了你的爸爸!你就跟你那個小三媽媽一樣不知廉恥!你怎麼沒有瘋掉!你怎麼沒像你那個媽媽一樣瘋掉然后去死!」王惡狠狠地罵著我,一張臉已經全被仇恨吞噬。

提到我的媽媽,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呼吸都急促起來。

我五歲那年,眼睜睜看著媽媽從窗口跳了下去,重度抑郁。

爸爸因此頹廢了好幾年,幾度想跟媽媽一起去了。

但因為有我,他又堅持了下來。

所以那時候我聽說章循的事,那些痛楚就像生生地在我上重演了一遍。

但我知道媽媽一直很我,也一直強忍著沒有給我任何的力。

只是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媽媽,如果你在天有靈,就保佑兒今天跟們母做個徹底的了斷。

我深吸一口氣,回屋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藥品鑒定書,「王阿姨,您給我吃的止疼藥我已經做了分鑒定,里面的嗎啡含量嚴重超標,其節嚴重,已經構故意傷害。」

我一條條羅列著王的罪狀,「還有,生競賽前,找人來阻止我去參賽的人,在我競賽用的保溫杯里下毒的人,都是你……」

「你胡說!你這是污蔑!本沒有證據!」

緒徹底失控了,撲過來想撕掉我手里的鑒定書。

「這當然是復印版,更多的復印件,就在剛剛我已經順著窗戶撒了下去,你猜這個小區里的人,會有多人看見呢?他們又會怎麼議論你這個后媽呢?」

王妍妍聽到這麼大的信息量,不可置信地看著王

估計做夢也沒想到,以為慈的媽媽,對另一個跟兒同齡的生下這麼狠的手。

「山語,夠了。」我爸走上前來扶住我,他的眼神里滿是震驚與怒火,但還是試圖想先讓我回屋休息,「接下來的事,給爸爸理吧。」

我靠在門上,只覺得渾都要虛了。

媽媽的死一直是我不愿想起的影。

可隨著門外的爭吵聲越來越激烈,我聽到了我媽媽的名字被頻繁地提起。

突然凄厲地笑起來,那笑聲聽起來很瘆人,怨念幾乎快要刺穿我一般。

我不知道我爸他們那輩到底有什麼恩怨,可現在的王,已經徹底為仇恨的俘虜了。

而我也相信爸爸為了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就像那年,媽媽離開我們時,他捂著我的眼睛,說山語別怕,爸爸會繼續陪著你。

29

我爸和王離婚那天,臨江市下了很大的雨,王穿了一雙細高跟的鞋,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跌坐在雨里。

我爸撐著傘上前,最后一次拉起的手。

「王,之前因為王總是我的恩師,我愿意替他照顧你們母。可現在,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山語這樣的傷害。我和山語通過了,愿意暫時諒解你對的傷害,但我也會保留你犯罪的證據。以后如果你再傷害哪怕一點,我們法庭上見。這把傘給你,我們從此恩怨兩清了。」

我和爸爸淋著雨跑向新租的房子。

因為我馬上就要去北京讀書,我爸就我一個兒,也決定陪我一起。

所以我們只租了一個月,雖然小,但很溫馨。

快開學的時候,七中組織了一場高三同學大聚餐。

飯桌上,大家都來了,一起放肆地談論未來,暢想明天。

我從同學口中聽說,王妍妍決定要復讀了,還發誓一定要超過我。而報的那個輔導班,卷款跑了,本沒有任何賠付。

我笑了笑,說那就希夢想真。有的人把人生建立在仇恨上,從而獻祭了整個人生。

如此,兒也如此。

我搖搖頭,從今往后們母如何,跟我也沒半點關系了。

「山語!」班主任突然喊我的名字,「恭喜你取得這麼好的績!」

我忙站起尊敬地對我的照顧。

有人招呼大家一起敬班主任一杯。

大家紛紛以飲料代酒,舉杯撞,也是在敬我們似火的青春。

而人群中章循被一堆老師圍著合影。

恐怕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會為七中的學神代表了。

他沖我和宋清雪使眼,讓我們去救他,卻只換來兩個鬼臉。

再后來,就是 9 月初了。

我和爸爸來到北京,人很多,很陌生。

這是我從未經歷過的征途,卻也充滿了挑戰和新鮮

其實后來我有想過,會不會那個未來的自己才是一場夢。

可我總也想不明白,干脆放棄抵抗。

30

北京初秋清冽的空氣彌漫著樹木的香氣。

我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準備開始迎接全新的世界。

下一秒,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頭,章循向我出手:

「重新認識下,章循,循序漸進的循。」

我還沒來得及

一旁宋清雪探出頭來,誒誒!還有我呢,「宋清雪,清白的清,白……」

稚鬼,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誒誒,你倆等等我啊魂淡……

我可是坐了十幾站地鐵趕來迎接你的,林山語!

人生難得一段奇遇。

我想我已經漸漸釋懷了。

未來,我可能還會有很多憾和后悔。

可人生本就是一條條岔道,沒有高下之分,只有風景之別。

我們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會將我們牽引到未知的終點。

而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活在當下,把握當下,眼下流過的每一秒鐘,即是我最彩的世界。

所以,繼續前行吧,我們總能到達彼岸。

- 完 -

□ 吞茶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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