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塵的前友回國了，我看新聞才知道。

鏡頭前，一字一句地說：

「我是為一個等了我很多年的人回來的。」

薛塵等了周可依三年。

在第四年的時候，跟我結了婚。

01

我曾經無意間發現薛塵的另一部手機。

手機登錄的微信里，周可依是置頂。

他給發了無數條「想你」「求求你別不要我。」

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一年前，

薛塵說：「可依，我要結婚了。」

三年，周可依第一次回復他。

「恭喜你，阿塵，你終于開啟新的人生了。」

薛塵說：「只要你不想，我可以不結。」

對面沒再回復。

那個手機我放回了原，沒作任何反應。

因為，我和薛塵的婚姻本就是一場易。

02

一年前，我父母生意遇到些麻煩。

我跟著他們來薛家老宅拜訪。

薛塵冷冷坐在一旁，話很。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薛塵，只知道他需要一個人結婚。

他很坦白，說自己心里有別人。

我問他，那你能解決我家遇到的問題嗎？

薛塵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但還是點點頭。

我和薛塵的第二次見面就是在民政局了。

后來薛塵果然解決了那些麻煩，我父母也因此賺到了更多的錢。

他們常常敲打我，說薛塵是我李家的恩人，我在薛家要乖巧懂事些。

其實，薛塵對我還不錯，至比我爸媽對我好些。

我的閨小螢總說很羨慕我，說薛塵又帥又有錢，我的婚姻就像一本先婚后的小說。

有時候我都懷疑，會不會有一天，我和薛塵會真的產生所謂的東西。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薛塵和周可依的那些聊天記錄。

那一刻，我的那一丁點懷疑都顯得很可笑。

03

看到新聞時，我正窩在沙發上裹著毯子等薛塵回家。

今天是周三，我和他要一起去老宅陪薛塵吃飯。

門鈴響了，我著腳去開門，是薛塵。

他盯著我的腳，眉頭蹙，聲音不悅：「怎麼又不好好穿鞋？」

我不自在地往后退，下一秒，整個人被薛塵凌空抱起。

薛塵對自己的材管理一向很嚴格，我的手臂挨著他的，整張臉瞬間燒起來。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我的聲音細如蚊蠅。

薛塵當沒聽見，等我穿戴整齊。

出門前，薛塵瞥見我手里裝得滿滿當當的水桶包，用擋住了我，命令道：

「素素，自己拿出來。」

我敞開包，出里面的零食，好多魚、樂事薯片、旺仔牛……

「你又幫買零食？」薛塵氣極反笑。

「我會勸吃些的……」我小聲解釋。

沒辦法，薛塵的營養師管得實在太嚴了，我只能每周給往家里帶些，盡我所能。

畢竟我們吃貨如果不能吃到喜歡的東西，人生的樂趣就會大打折扣啊。

看我太沮喪，薛塵嘆口氣，把旺仔牛揀出來放到一邊，

「至，這個不行。」

「你留著自己喝。」

…………

到了老宅，薛塵停車，我自己慢悠悠地先進屋。

往里走了幾步，才聽見客廳傳來的談話聲：

「，薛塵從前就跟我說您也喜歡百合呢，我們真是有緣。」

這聲音我今天才在新聞上聽過，是周可依。

好像有一力量把我釘在地板上，彈不得。

與此同時，聞聲來迎我：「素素，快來！」

后，薛塵也笑著問我：「又在發什麼呆？」

平日溫馨的時刻，現在顯得尤為稽。

下一秒，薛塵僵在了當場。

他看見了周可依。

「阿塵，你回來了。」

溫地笑著跟他打招呼，就像從未離開過一樣，自然又親昵。

薛塵修長的手指慢慢收攏，手背上凸起一青筋。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顯自己的緒。

「怎麼，見到我不開心？」周可依略帶埋怨地撒。

接著抬起手指向我，問薛塵：

「還有阿塵，這位是？」

短短幾秒鐘的沉默，像過了半個世紀。

門廳，其余人的目都聚焦在薛塵臉上，等他給一個答案。

「你來干什麼？」薛塵語氣冷得快要結冰。

他對周可依的問題避而不答，眸子里盡是尖銳的怒氣。

周可依并不發怵，仍笑著回答：「我來看啊，我想，」

「也想你了。」

說完后，轉頭看向我，語氣不確定地問道：「你就是素素吧？」

見我沒有反駁，周可依自顧自地說：

「阿塵跟我說過你，這一年來，多謝你對阿塵的照顧了。」

我一時語塞。

「周可依，你有什麼立場對素素說這話？」

薛塵話鋒鋒利，不留面。

周可依上前一步，似嘆氣般說道：「阿塵，我后悔了，你一年前說過的話還作數嗎？」

薛塵眼角有些發紅，他的嚨滾幾番，仍然沒有開口說出拒絕。

04

一年前，薛塵跟周可依說，如果不同意，隨時可以毀掉與我的婚約。

現在周可依回來了。

只要愿意，薛塵還是會回到邊。

而我，也許會被父母罵是留不住丈夫心的廢吧。

可他們不知道，薛塵的心從未有一刻屬于我……

05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親昵地拉過我的手。

「哎呀，都在門口傻站著干嘛，快進來，快進來……」

我像木偶一樣被拉進屋，坐在沙發上捧著兔子杯小口小口地喝水。

這是買給我和薛塵的款杯子，他的那款是一只狐貍。

薛塵平日不喜歡這些，但因為是買的，他也就將就用了。

現在另一只放在我旁邊座位旁的茶幾上。

那是平時薛塵的位置。

但這次他坐在了我的對角線。

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薛塵也是這樣冷冰冰地坐著。

覺到氣氛的尷尬，拉著我去廚房。

「傻孩子，你別怕，畢竟你跟薛塵都結婚一年多了。」

「我？害怕？」我下意識地反問。

「是啊，你這孩子緒都寫在臉上了。」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薛塵我了解，他跟可依再沒可能了。」

「他八歲那年，他爸走了。」說到這里，語氣有些哽咽。

「后來他媽丟下他改了嫁，他整整一周沒有吃飯，就躺著，可他媽媽頭也沒回。從那天起，薛塵就沒再見過那人一面。」

「也是在那個時候，薛塵認識了可依，整整二十年的分，素素，即便薛塵再恨，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第一次聽到薛塵這樣的過去，略帶錯愕地看向客廳里故事的主人公。

薛塵的背影得筆直，我仿佛過他，看到了那個倔強地用絕食來挽留媽媽的小孩。

…………

年時過的人總是驚艷。

因為被進薛塵生命里，為他的一部分。

06

還想安我什麼，被突然推開門的周可依打斷了。

「，薛塵在接工作電話，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周可依進來廚房，笑著問。

我聽說過，薛塵跟周可依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回來看，所以跟也很悉。

不知為什麼，一看到周可依，我渾就不自在起來。

仿佛，我是個介和薛塵的壞人。

「哎呀，你是客人怎麼能讓你做這些呢！我和素素兩個人就可以啦，你快去沙發上等著吧。」

語氣親疏得當，周可依臉上的表卻瞬間變得有些失，握住的手臂晃了晃：

「，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我的家人呢，你說我是客人我會難過的……」

「哈哈。」干笑兩聲，只好說，「那行，可依你幫我把素素買給我的薯片倒進盤子里。」

…………

「，你的不適合吃這些啊，我給你買了有機蔬菜，待會兒我給你炒幾個拿手好菜。」

周可依抬手把薯片丟進垃圾筐里。

作優雅連貫。

「這里給我和素素吧！，你在外面等著吃飯就！」

周可依撒著把輕輕推出廚房：「正好我想跟素素單獨聊聊。」

給了我一個無奈的眼神，我沖點點頭。

07

「素素，過去我和阿塵之間有些誤會，我會和他慢慢解釋清楚。」

「哦。」我低頭看著腳尖，「那很好啊。」

有誤會確實應該解釋清楚的。

他這樣驕傲的一個人，曾經親手把自尊丟在地上，求著來踐踏。

只不過祈求周可依不要再像他媽媽那樣，拋下他。

薛塵這些年過得太辛苦。

我不想他太辛苦。

「謝謝你能理解我們，素素。」周可依淡淡地向我道謝。

說我們，指的是和薛塵。

「不是的，我理解的是薛塵，我

不理解你。」

我俯撿起垃圾桶里的薯片，干凈，把它放到周可依手里，認真地解釋給聽：

「一直在辛苦地聽從營養師的話，可是老人家的心也很重要，你多勸勸，別讓吃太多不會有大事的。」

周可依有些怔愣地接過薯片，問我：「那你呢？」

「我沒關系的，薛塵從一開始就跟我坦白過，他心里有你。」

「他娶我，是需要一個幌子，可以繼續在心里你。」

「現在你回來了，我把他還給你。」

「這次，他終于可以正大明去了。」

08

和薛塵都不在客廳。

我打開門的時候，整個人瞬間被涼風裹了個嚴實。

我有些后悔，想轉回去溫暖的屋子里。

可我依然走了出去。

09

手機關機了，上沒有錢。

我慢悠悠地在馬路上走。

突然，后響起喇叭聲。

我回過頭，一輛風的庫里南停在路邊，車燈晃得我眼睛生疼。

「李素素？大晚上你一個人馬路？」

我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開車的人是肖念。

說起來，我跟他認識，還是因為薛塵。

那時薛塵帶我參加宴會，可能是看我太無聊，讓我去吃些東西。

然后，我就遇見了也在大快朵頤的肖念。

他與薛塵的格迥然，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

雖然肖念的皮囊算得上很好看，可人的話一多，魅力便大打折扣。

我看著他個不停的，才終于明白了我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不討厭薛塵。

因為，我喜歡跟我一樣話的人。

那場晚會快結束時，薛塵才找到我。

只不過當時，他臉黑得厲害。

聽說肖念想加我的聯系方式，薛塵干脆冷冰冰地替我拒絕了。

…………

「怎麼我每次見你都是一個人啊，這麼迷迷糊糊的？」

也許是太冷，過了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腳扭了，你能帶我一程嗎？」

夜里，肖念嘆息般地呢喃：「上車吧，我順路。」

10

坐在車上，腳踝剛剛扭到的地方開始地發熱。

也許看出我心實在不佳，肖念今天難得地安靜。

「李素素，你的地址？」肖念點開導航問我。

我才想到，我本沒地方去。

這是我結婚后第一次離家出走，也是臨時起意。

閨小螢這幾天要出差。

我父母家？如果我回去他們肯定會罵我一頓，再連夜把我送回薛家。

「你往你家開吧，我會在路上找個合適的地方下車。」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車子行駛到市區時，肖念通過藍牙接了個電話。

車廂里響起薛塵冷淡的聲音。

「李素素呢，接電話。」

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張了張，剛想說「我能聽得見」，就被肖念搶了話頭。

「李素素不在。」

11

我疑不解地看向肖念，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似乎沒想到肖念會否認，薛塵接下來每個字都像咬著牙說出來的：

「肖念，齊天看見素素上了你的車，現在、立刻、馬上讓接電話。」

因為剛剛沒來得及第一時間發聲，我心里莫名地泛起一種類似被抓包的窘迫緒。

「我……」我小聲開口，聲音卻被周可依略帶歉意的話語打斷了。

「阿塵，素素跟肖念在一起嗎？」

薛塵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他們是已經和解了嗎？那我還真是最強助攻啊，我自嘲地想。

接著，周可依期待地問：「那，我們可以回家了吧，阿塵，我好冷。」

我才注意到，的聲音浸在寒風里，楚楚可憐。

肖念先聽不下去了，不怕死地揶揄薛塵：

「看來薛大總裁今晚有艷遇啊，如果現在不方便就先掛了吧。」

空白了半秒，薛塵似乎終于想起電話這頭的肖念，還有我。

薛塵對著電話放緩了語氣：

「素素，你先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可依在旁邊聽著，短短一句話，薛塵似乎斟酌了很久。

我點了點頭，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薛塵看不見我的作。

可電話卻被肖念眼疾手快地掛斷了。

「你不用非得聽他的命令。」肖念表難得地嚴肅。

「李素素，想不想回去，你自己選擇。」

車停了下來，紅綠燈倒計時的聲音仿佛一下下敲擊在我心上。

「我自己選……」我重復著肖念的話，有片刻失神。

我承認，剛剛聽見薛塵聲音的時候，我可恥地松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人生選擇的維度究竟有多寬廣。

或許，我在嫁給薛塵之前，我有得選。

在我上薛塵之前，我也有得選。

可現在……

我苦笑著下了決心：「肖念，麻煩你送我回家吧。」

肖念沉默半晌，還是點頭說：「好。」

他利落地調轉車頭，換了個方向疾馳而去。

我才想到，肖念說著順路，但他一開始并不知道我的目的地是哪兒。

…………

12

家樓下，薛塵直直地站在夜里。

就他一個人，周可依不在他邊。

薛塵的目短暫地掃過我的臉，墨的眸子里看不出緒。

他在等我？

我心頭一跳，突然有些不想下車，拉著安全帶躊躇著看向肖念。

肖念注視著我的眼睛快速地小聲說：

「李素素，別怕。」

不知怎麼地，我心里似乎真的被注了些勇氣。

下一秒，門開了，是肖念按了按鈕。

見到薛塵，肖念又恢復平日玩世不恭的語氣：

「嘖嘖，薛塵，你就讓你老婆大晚上一個人穿這麼跑出來……還好遇見的是我，這要是別人保不齊你老婆就被人拐跑了……」

薛塵沒理會肖念的話，長臂越過我，替我解開安全帶。

「下車。」薛塵對我說。

對薛塵的冷淡，肖念不以為意，他沖我搖搖手機：

「素素，以后再離家出走記得聯系我。」

剛剛他把我的手機拿過去，留了電話。

我沖他激地笑笑，還沒來得及說再見，人就被薛塵拽著下了車。

車里傳來肖念的喊聲：「噢對了，11 月 23 號，凌云辦的慈善晚會，希薛總和夫人賞啊！」

薛塵理都沒理。

…………

「素素，以后別跑了，我……我們都很擔心你。」薛塵的眼神里擔憂的緒依然很濃。

我心都疲憊到了頂點，卻還有力氣在心里開玩笑，抱歉啊，耽誤你們團聚了。

13

下電梯的時候，薛塵的電話響了，他松開我的手，淡淡應了幾聲。

「放心吧，回來了。」

「是打來的嗎？」我忍不住問。

剛剛我那樣跑出去，一定會著急。

我有些愧疚，害一大把年紀替我擔心。

薛塵卻直接把手機遞給我，沒說話。

我訥訥地接過電話，打來的人還在訕笑著道歉：

「薛總啊，真的給你添麻煩了，素素不懂事，我們會好好教訓的……」

是我爸媽。

「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抖。

電話那頭寂靜了幾秒，突然響起李景全暴躁的喊罵聲：

「李素素，你怎麼回事？這麼大年紀了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我和你媽每天為了你要對自己家婿畢恭畢敬。你倒好，耍起大小姐脾氣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大小姐的命？！……」

明明是你們讓我嫁給薛塵，你們說需要我為家里做些貢獻。

到頭來，怎麼一切都了為了我呢？

我張了張，想反駁，卻發現自己嚨得厲害。

聽了半晌父母的訓誡，我才疲憊地掛上電話。

手里的手機震了兩聲，是微信，我機械地點開，是周可依。

「阿塵，牛它好像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

牛是薛塵和周可依一起養的博犬。我曾聽無意間提起過，那只小狗很聰明，在薛塵和周可依分開后抑郁了很久……

微信只能顯示一部分文字。

我沒點開繼續看，心里只剩下麻木。

我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是薛塵的手機。

原來早就加上了薛塵現在的微信啊……

手機被一只強有力的手奪了過去。

是薛塵。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看你們的微信的……」我條件反地想解釋。

薛塵手上的作頓了一頓，簡短地回答：「沒事。」

他應該是看到了周可依的微信，神染上焦急。

不知怎麼地，我突然不想讓他離開。

我手抓住薛塵的袖子。

他一蹙眉頭，我便又松開了。

「素素，可依有些急事需要我過去，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薛塵說完這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

14

門廳又重新剩我一個人。

剛剛我拉薛塵袖子的時候，他眼

里是不耐煩嗎？

我不自覺地握手，可指甲嵌掌心的里，疼痛也掩不住對自我的厭惡。

明明他很早之前就警告過我，他心里有周可依。

為什麼我還是會不知分寸地想要把他留在我邊呢？

15

一整個晚上，我都像失了魂似的坐在酒店的沙發上，一也不，腦子里控制不住地翻騰著一個想法，薛塵今晚，很可能不會回來了。

我焦慮地刷著手機，薛塵一直沒給我發消息。

我很想問他，牛怎麼樣了，可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凌晨時，周可依的微博更新了一張遛狗的照片。

牛在前面開心地吐著舌頭，好像在等著主人。

而牽狗繩的盡頭出了一只手。

手腕上戴著的那只棕百達翡麗手表，是昨天早上我親手給薛塵戴上的。

我心頭猛地一痛，幾乎快要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周可依雖然剛回國，但有著可觀的基礎。那條微博已經有了上萬的轉發評論。

評論區有眼尖的看出那是男人的手，直呼自己要失了。

這條評論有 1.6 萬贊，被頂到了熱評的位置。

我看到周可依回復了那個：「目前，還只是朋友。」

嗯，目前。

…………

16

接下來的幾天，薛塵再沒有回過家。

微信、電話全都斷了聯系。

甚至周三我們一起去家的晚飯，也取消了。

下午三點時，微信里突然有很多人發給我一段八卦視頻。

一位自稱是「薛塵好友」的音頻料。

「老薛一直沒能忘了他前友。」

「我們這幫朋友都覺得可惜的，他倆那時候多好啊。」

「老薛就是賭氣，才娶了現在的老婆。」

「能不能再續前緣？不好說。」

「我前段時間還看見老薛老婆上了咱們城一個著名玩咖的車。」

「嗨，都是各玩各的，就是委屈老薛了，都等那麼多年了，被李××（這里人名雖然打了碼，還是能勉強聽出是我的姓）人臟了。」

雖然聲音經過簡單理，但我通過斷句和語癖還是認出了。

料的人是齊天，跟薛塵一起長大的發小。

當然，也是周可依的發小。

因為周可依的關系，他一直很看不慣我。

他口中的「老薛」，是薛塵。

17

那條料很火，一度上了熱搜，#青梅竹馬破鏡重圓照進現實#。

我點進去看里面的評論。

「薛總太深了，人還帥，我看的小說男主從此有臉了！」

「青梅竹馬加破鏡重圓，磕到了誰懂？？」

「我不管，我盼離！（扣 10086，佛祖原諒我）」

「樓上不用求佛祖原諒了，這個的也是玩咖啊，自己也不干凈。」

「是啊，這個李某某誰啊？人家兩個郎才貌，偏要來橫一腳。」

「XDM，任何的跟周可依擺在一起，大家都知道該選誰吧。勢必選我家可依啊，薛總你睜開眼看看！」

…………

一水的磕 CP 的評論里，夾雜著一位科比頭像的用戶，在每一層樓堅持回復：「造謠一張，原配做錯什麼了，要被你們這麼抵制？」

我點開這位科比迷的主頁，發現他的個人認證是，凌云馬場。

噢，肖念。

凌云集團是他父親的產業，因為他喜歡馬，便只接了一個馬場。

18

我點開肖念之前留下的聯系方式，跟他發了句謝謝。

他回復得飛快：「你別看網上那些七八糟的話。」

他編輯了一條又一條消息，試圖轉移我的注意力：

「很多小孩都被周可依的公司利用了。」

「就連齊天，他也是個大傻，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李素素，你別往心里去。你不是說過嗎，不想做園里被人觀賞的。」

這句話，是我跟肖念第一次見面時，隨口說的。

肖念問我為什麼不去酒會中央應酬。我說，因為不想做園里被人觀賞的。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其實我知道，網友們討伐的、厭惡的，是一個被塑造出來的我，那個嫁豪門還跟別的男人胡來的薛太太。

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我。

而真正讓我在意的，是薛塵。

距離這條新聞發酵已經整整三個小時了。

他并沒給我發任何消息，也什麼都沒澄清。

好巧不巧，周可依的微博更新了，直接到了首頁。

曬了一盤水煮菜、一碗排骨湯還有幾塊糧，

并表示：

「最近減，可憐的某人也只能陪著一起吃素菜」。

「某人」指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

甚至已經有網友開始周可依「薛太太」……

我就這樣麻木地翻看著那些祝福的評論，一頁一頁，不停地看著，仿佛找到了某種自的快。

看啊，李素素，你多傻。

曾經薛塵對你釋放一丁點善意，你就忍不住雀躍歡欣。

每一天，你都在心里卑劣地祈禱著，薛塵能把對周可依的轉移哪怕一點給你。

可是怎麼會是祈求來的呢？那不是太過廉價了嗎？

就像一條長評論所說：

周可依和薛塵的這十年就像堅不可摧的碑石。

而我是昏了頭偏偏要往石頭上撞的飛鳥。

就算我真的薛塵，我也只會在撞得頭破流后，為這段故事的養料。

抑或者，為薛塵和周可依十年里的污點。

至于網友關心的為什麼薛塵還不跟我離婚，我想，大致因為他太忙了。

忙著工作，忙著陪周可依。

19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我夢見我的靈魂被囚在一座空曠碩大的園里。

那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玻璃罩子。

我的靈魂沒日沒夜地被洗滌、被投喂、被訓練。

而這個過程被川流不息的游客參觀、品味和把玩。

人流散去，只有薛塵還在墻外冷冷地看著我。

最后的最后，我哭著問薛塵：

「這也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怎麼我的喜歡就了污點呢？」

20

11 月 23 日，凌云集團舉辦的慈善晚會。

薛塵似乎與肖家關系平平，不知他會不會去參加。

我想打電話去問，可遲遲沒有按下撥通鍵。

已經半個月了，薛塵跟我沒有任何聯系。

給我打過兩次電話，都被我隨意應付了過去。

我想，薛塵也許是在逃避吧。

他不想做那個主說出離婚的壞人。

那不如，就讓我來全他和。

21

宴會上人很多，我看見了口寫著出席的企業家名單。

這場宴會，是肖念父親的凌云集團奠定在 H 城新貴地位的一場很重要的宴會。

連素日跟凌云關系很差的薛塵都請到了，看來格局已定。

名單上，薛塵和周可依的名字挨在一起。

總裁和明星，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拿著肖念發給我的電子請柬，場。

今天我來，是為了當面謝肖念，謝謝他為我在網上辯護。

雖然，這件事已經為了一場無人關心真相的鬧劇。

也是這場鬧劇，讓我淪為徹頭徹尾的丑角。

會場在一個三米高的大宴會廳舉辦，兩層樓。

最上面一層是主持人主持慈善拍賣的地方。

我仰頭看去，逆著，直直地對上肖念帶著笑意的眼神。

肖念今天難得穿了簡潔的正裝，我一直知道他好看，這樣微微低頭沖我揮手時，笑得更好看。

「李素素，你來了！」肖念明亮的聲音在大廳響起。

三三兩兩的人都順著他的聲音看向我。

我報肖念以微笑和熱揮手：「我來支持你。」

我今天除了來表示謝意，還想跟肖念道個別。

A 城里，我的朋友不多，他算一個。

我之前讀研時，有一個關系不錯的同門，組織了一個去非洲做研究的項目，11 月底就出發。

「你去多久？」肖念聞言一滯，偏過頭問我。

「至九個月，多則……不確定。」我思考片刻，仍不知道答案。

或許是我的錯覺，肖念似乎眼睛里有些低落的緒一閃而過。

「行啊你李素素，多給我拍些草原上的給我看。」

我認真地說：「肖念，多謝你前些天幫我說話。」

肖念不置可否：「看來，以后我不需要擔心了，因為曾經被關在園里被凝視著的小鹿已經要回到草原去了。」

璀璨的燈下，我和肖念杯，相視而笑。

兩個路過的靈魂，相互理解過，然后相忘于江湖。

22

我倆的對話被一個中年人打斷：「小念，這位是？」

我轉過頭看去，這位士短發齊肩，戴了串很低調的珍珠首飾，與今夜慈善晚會的質很符合。

的眉眼，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這人記不好，想不起索不想，便微笑著跟點點頭。

肖念已經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樣，摟住人的手臂跟我炫

耀式地說：

「我媽媽，很漂亮吧！」

「阿姨您好。」我連忙打招呼。

人被肖念夸得很用，笑著問：「你還沒給媽媽介紹人家呢。」

「噢，這位是李素素。」肖念很是隨意地介紹我。

我心里覺得好笑，畢竟誰會認識李素素是誰……

可沒想到，這位士臉上的表驀地變了。

再開口，聲線有不易察覺的抖：「你就是李素素？你……」

「素素，你怎麼自己先過來了？」一只大手扶上我的肩膀。

是薛塵。

周可依也是這場晚會的邀嘉賓，薛塵他一定會很尷尬吧。

我剛想跟他解釋我待會兒就走了，余卻看見站在一旁的周可依。

仍然帶著微笑，可笑得很僵。

薛塵把丟在原地過來找我了嗎？

我心跳突然空了一拍。

隨即又覺得好笑，都這個時候了，我還會因為這些小事胡思想。

23

「兩位先忙，我和太太就先告辭了。」薛塵把「太太」兩個字念得很重。

我這才注意到，薛塵攥著我的手，很用力。

甚至，有些疼。

「你攥疼我了。」我小幅度地掙扎。

薛塵卻不打算理會，仍然拉著我往前走，將肖念和肖夫人甩在了后。

到了天臺，薛塵才把我的手放開。

「你就這麼喜歡跟肖念攪和在一起？」

即使是晚上，我也能看清薛塵眼神里的厭惡。

他繼續說，一字一句：「李素素，如果你真這麼缺男人，我可以給你找。」

「要多，有多，唯獨肖念不行。」

周圍的人聽見靜向我們看過來。

此刻，我仿佛赤，那些惡意的視線灼燒著我每一寸皮。

薛塵，原來我在你眼里，也不過是一條任人的寵罷了。

我仰起頭，直面迎上薛塵的眼神。

「是啊，你不是說，我們結婚后互不干涉嗎？」

「你可以去找你的周可依，我為什麼不行？」

聽我提到了周可依，薛塵的眼神里終于有了一搖，他皺著眉反駁我：

「可依一直很在乎你的，是前些天醫生說牛的況不太好，我主去陪它的，我這些天一直……」

口的酸脹頂到了嚨，我的頭腦竟然意外地清明起來了。

「薛塵，如果你擔心我會對周可依報復，那是你多慮了。你不必跟我解釋你們這半個月是怎麼度過的，我對你們的事沒有任何興趣，今后你們要在網絡上秀恩，也請不要再帶上我……」

原來。他們是太在乎我的，才被迫在一起了大半個月啊……

薛塵，我從前不知道你這麼會自欺欺人。

「李素素，」薛塵握了雙拳，聲音有些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笑了：「怎麼？要拿我爸媽那個破公司威脅我嗎？」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薛塵不理解地看著我，似乎不解我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尖銳。

以前的李素素，在他面前一直很擅長裝傻充愣。

可他不知道，小時候我爸揍我，我就會嘲笑他沒力氣，打得一點兒也不疼。

后來他開始打我媽媽，差點打死，我才學會了裝乖。

薛塵啊薛塵，哪有人天生就是橡皮泥，任人拿呢……

我越過薛塵的肩膀，看到了站在廳中央的周可依。

「薛塵，你現在，對周可依是什麼樣的？」

十年的親？還是沒有好聚好散的憾？

薛塵的眼似乎過我看到了他的過去。

他沉默了，沒有回答，也打破了我心里的最后一點點幻想。

「薛塵，我和你，我們都放過彼此吧。」

我說完這話，不等薛塵回應，轉走出臺。

「素素，我……」

薛塵的聲音被我留在后。

我走得很慢，一步，一步。

路過一些嘉賓時，他們聚在一起，時不時瞥向我，里念念有詞：

「李素素就是李景全扛著四賣的一坨，我想不通薛塵為什麼會娶。」

「為了報復周可依唄……」

「現在周可依回來了，薛塵還會要？不過是薛塵養在邊的一條狗……」

這一年多，我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的自尊，在這一刻，碎了一地。

薛塵啊，你明明看到了我對你的喜歡，對嗎？

我其實從來沒想過要破壞你跟周可依的。

我只想聽你告訴我：「李素素，你的喜歡沒有錯。你不是我人生和的污點。」

后，好像薛塵終于追了上來，他喊著我

的名字，可我卻已經沒有力氣再回頭。

失積攢了太多，我已經筋疲力盡。

肖念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他攔住了薛塵問他：「哥，來都來了，不跟媽媽打聲招呼再走嗎？」

原來薛塵看不慣肖念是因為，肖念是薛塵媽媽改嫁后生下的那個弟弟啊，我恍然大悟。

薛塵啊薛塵，你總在追求不你的人。

周可依是這樣，你的媽媽也是這樣。

想到這里，我一時間分不清，我和你誰更可憐。

所幸，你的一切，都已經與我無關了。

24

我就這樣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眼淚似乎已經流干了。

A 城的民政局外，有一對怨偶坐在石凳上，等著離婚。

得多相看兩厭，才連一個晚上也等不了，就要坐在民政局外表示決心呢。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突然想起我和薛塵來領證的那天。

薛塵說如果我有了自己的人，他會二話不說放我走。

也許是當時氛圍太松弛，我沒忍住問：「那如果我上的人是你呢？」

薛塵沒有回答。

沒想到，當時我一語讖，命運還是告訴了我那個問題的答案。

25

我在民政局的門外坐了許久。

天快亮的時候，那對怨偶已經和好，歡歡喜喜地回家了。

我回家拿了戶口本，被李景全罵了一個上午，我媽在旁邊哭。

而我的心里只剩下厭煩。

「如果不我，為什麼要生我呢？」

「媽媽，難道看到我過得像狗一樣的人生，你會好嗎？」

我麻木地問我媽，的哭鬧聲一頓。

最后，李景全把戶口本摔在我臉上，讓我滾出這個家。

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戶口本，拿起手機給薛塵發消息：

「薛塵，我們離婚吧。」

「我有喜歡的人了。」

薛塵回復得很快：「肖念？」

我看著他的消息，忍不住地大笑，笑到眼淚不斷地涌出來。

26

我從來沒坐過開得這麼快的車。

薛塵一臉冷靜，無視了街道旁行人的驚呼和喇叭聲。

車停在民政局門口的時候，我的胃翻江倒海，了很久才能抬起頭看他的表。

「戶口本和份證？」薛塵卻撇開頭，冷地問我。

我點點頭。

民政局里幾對新人甜地依偎著，我和薛塵在一旁，像是兩個陌生人。

等待號的時候，薛塵的律師把離婚協議書拿給我，薛塵已經簽好了字。

我看著上面厚的條件有些愣神：「請問，這份協議是什麼時候擬好的？」

年輕的律師想了想，回答我：「一早就有。」

多早呢？我看向窗外站著煙的薛塵。

是周可依回來的那天？

或是更早？

27

結婚后不久，我還在讀研，曾在一個飯局上偶遇了薛塵。

集團在發展新業務，他經常跟各個行業的翹楚開會、吃飯。

雖然不知道我們地理專業對薛塵的集團擴充有什麼好。

但為了不給他添麻煩，我沒有說自己和薛塵的關系。

原本導師承諾我只需要闡述我的項目創意。

可席間一位投資人強迫酒過敏的我喝酒。

我解釋說我不能喝酒，但對方不聽。

導師當時也有些醉了，怪我不給老總面子。

是薛塵把我拉出那場飯局。

「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做，不需要一直道歉，一直解釋。」

他把他的圍巾摘下來裹在我上。

好聞的沉香味夾雜著煙草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我。

一周后，薛塵花了幾百萬，那個老總的公司暴雷差點宣告破產。

后來那位老總帶著一瓶白酒來薛塵辦公室賠罪，一口氣不落地灌了下去。

薛塵就那麼看著，輕飄飄地說了句：

「有什麼話留著跟律師去說吧。」

那還是我第一次見識到薛塵的狠厲手段。

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我說，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做。

薛塵溫的時候，聲音蠱人心。

我的心跳聲越來越大，那一刻，我知道，薛塵，我好像要犯錯了。

…………

28

所以，在我傻傻祈禱你上我的每一刻，你都在等待著跟我離婚的這一天。

一朝荒唐，啼笑皆非。

我拿起筆，簽下我的名字。

薛塵，從今天起，我們兩不相欠。

29

工作人員在蓋章前，讓我們做最后的考慮。

「確認，您幫我們辦理手續

吧。」

說話的時候，我沒去看旁邊薛塵的表。

「薛先生您呢？」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地問。

「確認。」

過了很久，我聽見薛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30

民政局外，肖念靠在車邊，輕松吸引了不目。

「素素，這兒。」他好像故意笑得明。

我努力想回應他，角卻怎麼都提不上去。

「素素。」薛塵在背后喊我。

我停下腳步，心里才終于有了一真切的。

這也許，是我和薛塵最后一次這樣面對面地談話了。

我轉過子，看著薛塵。

「素素……」他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薛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似乎下一秒我就會從世界上消失一樣。

他是舍不得嗎？

這個想法一冒出頭，伴隨著的是之前很多次期落空的難過。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薛塵終于移開了目：「你的東西，可以隨時回來拿，碼沒變，是你的生日。」

「好。」

31

出發去非洲的前一天，我給薛塵快遞了一個月份的零食，還留了便簽。

發微信給我，說：「素素，照顧好自己。」

32

在非洲生活的這幾個月，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

紅的燕麥草平原上，有殘忍的殺戮、追逐，也有新生命的誕生。

團隊的人來自世界各地，所以已經很久沒人喊我的中文名了。

大家我 Fanny，在古拉丁語的寓意里，是自由自在的意思。

過去的生活，已經離我越來越遠。

薛塵的名字，我想起的頻率越來越。

學姐為團隊請來一名向導，是個很年輕的華裔男孩。

他有著黝黑的皮和強壯的臂膀。

每次見我就會出一口的白牙。

「Fanny，你中文名字什麼？」吃飯的時候，他就會纏著問我。

我拗不過，還是告訴了他。

周圍的伙伴都在友好地起哄，篝火映照在他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

在這樣的氛圍下，我也跟著笑，手里拿著他幫我烤好的面包。

33

自由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在溫暖的春天，我正在房車里躺著看一本書。

和煦的過車窗，我覺有陣風輕我的睫。

我有些，翻了個，里嘟囔著：「Edward，別鬧。」

卻聽到旁傳來一聲輕笑。

「素素，你夢到什麼了？」

我有些詫異地自己的眼睛，不相信眼前的畫面。

「肖念？」

他應該是下飛機后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下冒出了胡茬，顯得滄桑不。

肖念一雙眼睛笑瞇瞇地盯著我。

「嗯，我來了，來看看小鹿回歸野外生活得怎麼樣。」

我被他的老土比喻逗笑了，問他：「結論呢？」

肖念故作高深地左顧右盼，然后說，他得多考察些日子。

據肖念所說，他的馬場經營得不錯，他老爹大發慈悲給他批了一個月的假。

他就來向我討債了。

「討債？」

「嗯哼，你不是說過要給我發照片嗎？」

我一愣，才想起似乎我真的做過類似的承諾：「不好意思，我忘了……」

「安啦，看你好像過得還不錯的分上，本小爺大發慈悲放過你！」

肖念假裝大度地拍拍脯。

我也樂了，問他最近怎麼樣。

「吃喝玩樂，當然快樂似神仙了。不過……」

肖念聲音頓了一頓，我抬頭疑地看著他。

「不過，我有了喜歡的人，很苦惱。」

我看他神認真，看來他是路坎坷才來非洲散心，于是趕忙安他：

「你喜歡人家就去表白啊，你這麼帥誰能拒絕得了你？」

「真的嗎？」肖念認真地追問我，仿佛我的答案對他來說很重要似的。

我失笑，我又不是他喜歡的人，我說有什麼用。

可是他那迫切的眼神又讓我不忍心穿，只好認真地再次確認。

肖念突然笑了，就像剛剛拿到糖的孩子。

他很是不客氣地躺在我剛剛躺著的地方，

「很好，但是本小爺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你們這里吃飯是不是得打獵啊，快去給我打獵來……」

話還沒說完，房車的門從外面打開，Edward 抱著一堆材料上車。

他有些疑地在我和肖念之間看了幾個來回，眼睛快要冒火似的盯住肖念。

沒想到 Edw

ard 也有吃醋的時候，我大笑著解釋：

「這是我中國的朋友啦！」

我摟住 Edward 的手臂，又向肖念說：「肖念，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Edward。」

肖念一怔，眼中還帶著未散去的笑意。

「你談了？」

我笑著點頭，手給肖念展示我的訂婚戒指。

就在昨天 Edward 跟我求婚了，他問我：「李素素，你愿不愿意接我為你一輩子的伴？」

我把這句話復述給肖念聽。

他夸張地跳起來，抱住了我：「李素素，真好，你遇見了那個事事把你放在第一位的人。」

我覺得肖念反應有些大了，不好意思地想推開他。

下一秒，我的頸窩到一些熱流。

「肖念，你哭了嗎？」

「沒有。」濃濃的哭腔，肖念有些賭氣地反駁。

「哭的。」

但是頓一頓，他的聲音又帶上了些祈求：

「讓我再抱你最后一會兒吧，素素。」

這次，我沒有推開他。

只是不知道怎麼地，我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某一天晚上。

薛塵喝多了在沙發上躺著。

我拿著他的枕頭，在旁邊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把手穿進他脖頸下方，慢慢地把他的頭抬起來。

我們離得很近，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邊。

就好像我們頸而臥，是這世間再普通不過的一對小夫妻。

我既怕他醒來，又有些期待他醒來。

那天的結局，薛塵在睡夢中了周可依的名字，而我落荒而逃。

現實中，我回過神，也抬手抱住了肖念。

然后，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對他說：

「肖念，謝謝你。」

謝謝你喜歡我，我會永遠祈禱你過得比我還要幸福。

還有，我好像原諒了那個時候上薛塵的我自己。

如果可以，我想跟一年前的李素素說，你沒做錯什麼。

一個人有什麼錯呢。

完。

薛塵-番外

1

其實，我第一次見李素素，比知道的要早得多。

的爸爸李景全是當地有名的小暴發戶，出名的理由是臉皮厚。

那年還青的跟在李景全后，雖然化了妝依然遮不住臉上的稚氣和倔強。

我聽見有人在背地里說李景全想高價賣兒。

不知怎麼地，我的眼神不自覺地就會回到李素素的臉上。

而一直低著頭，沒理會周遭的議論和眼神。

那時我想，如果我一定要娶一個我不的人，是個不錯的選擇。

幾個月后，就坐在了我家的沙發上。

那樣小的個子，眼神深卻藏著倔強，像一頭有脾氣的小鹿。

跟我說，這個孩子看著就很好啊，薛塵你要好好把握。

說得不錯，剛剛那副假裝世故與我談生意的模樣，確實有幾分可。

我曾經一直以為，我娶的人，只能是周可依。

可即便我再放不下，再舍不得，我跟周可依實在不是彼此最優的選擇。

在結婚前一晚，我還是沒有忍住跟周可依發了微信。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不結婚。」

沒有收到周可依回復的晚上，李素素第一次主給我打來了電話。

聲音溫吞吞的，問我明天幾點見。

我突然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忍心，對，也對我自己。

我說：「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可以隨時提出離婚的。」

李素素笑著反問我：「那如果我喜歡上了你呢？」

我沒回答，心里愧疚更甚。

應該是懊惱自己開錯了玩笑，轉過頭指著民政局里的排號有些夸張地說：「到我們了誒，剛好 52 號。」

那天是 2020 年的 8 月 3 日。

2

李素素比我小 6 歲，有雙小鹿的眼睛，圓圓的，瞳仁有些發棕，所以看起來總是讓人誤以為很溫順。

可是李素素這人實在是藏不住心事。

在酒局上，被人勸酒，一遍遍地解釋，痛苦得小臉都皺在一起。

我一開始抱著看戲的心態，想看看李素素到底什麼時候能強一些，把那杯酒潑在那個油膩老板的臉上。

可是到了最后，看見那雙圓圓的眼睛慢慢蓄上眼淚，我又莫名地有些火大。

我把這一切歸因于，那個投資方倒霉，影響了我喝酒。

后來周可依問我，到底是什麼時候上了李素素。

我絞盡腦也回憶不起來。

也許是那天的酒局吧，我起了維護的心思。

后來那點心思在我不知的況下慢慢泛濫……

「李素素，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做啊。」

我用了些手段，理了那個投資方，特意讓李素素來觀。

我想告訴的是，你都嫁給我了，誰還能你呢。

可沒想到，后來最兇的人，了我自己。

3

自從我「救」了李素素，我好像慢慢地開始解鎖李素素的另一面。

我發現總是喜歡在我回家的時候著腳來給我開門。

喜歡一切甜的東西。

面包、蛋糕、旺仔牛，這點簡直跟我一樣，天生的吃貨。

很看一個畫片——《瘋狂城》，有時候我忙工作，跟閨打電話，會幻想自己是那個片子里的兔子。

說著還會看我一眼，里念叨著什麼狐貍。

我背地里去看了那個片子，無聊得睡了整場。

多虧了李素素，我才在白天完整地睡了三個小時。

為了謝，我讓助理去幫我買一只瘋狂城的兔子杯。

助理抱回來了兩只，說做活，買一送一。

我覺得很別扭，一直都沒有拿給。

后來那對杯子跟一些茶葉一起送到了老宅。

李素素第二天寶貝地捧著那個兔子杯樂得跟什麼一樣。

這傻子，還以為是送給我倆的呢。

不過我也沒拆穿，看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竟然也跟著角不自覺地上揚。

4

跟李素素結婚的半年，我們仿佛真的為一對普通平凡的夫妻。

我應酬回家，其實只是有些累了。

李素素誤會我醉了，想給我墊枕頭。

慢慢靠近我的時候，上有好聞的柑橘香味，的手的，慢慢地托起我的脖子。

空氣太安靜了，我幾乎能聽見我的心跳。

悉又陌生的覺涌了上來。

我突然像個懦夫一樣，喊了「周可依」的名字。

李素素聽清了，然后跑進了臥室，關了房門。

還好，剛剛我差一點忍不住。

忍不住想把地摟在懷里，肆意掠奪……

那天晚上，我回了公司，把律師過來連夜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我給李素素準備了很多很多財產，足夠下半輩子都食無憂。

仿佛還不夠。

我問律師，怎麼才能讓李素素過得快樂些啊？

頂著黑眼圈的律師強忍著不耐煩應付我：「可以贈予夫人一些產業，最好跟的個人喜好相關。」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愣住了。

認識這麼久，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李素素想做的事業。

當然了，很久以后，在李素素決定不再我的時候，我聽說去了非洲，做研究。

這跟研究生的方向實在天差地別。

可我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偏偏在我面前炫耀，說李素素曾經跟他說過，很羨慕在草原上自由生活的野。

我又想到小鹿一樣的眼睛。

在草原上是什麼樣子啊，我忍不住想……

一定肆意張揚，得讓人挪不開眼睛吧。

5

事態開始失控，是因為可依突然回國。

可依在國外發展得很好，所以突然回國我很意外。

現在比前些年功了許多，終于為了認為可以跟我并肩而立的人。

可我看見的那一瞬，沒有開心，只剩下了慌張。

我總覺得我的心里在滋長著某樣緒。

還差一點。

就差一點，我幾乎要確定了。

就在我開始期待每周三跟李素素一起去看的時候，我已經不知何時被李素素吸引了全部注意。

6

我從未想過，李素素的能量竟然這麼大。

大到可以跟我和可依曾經的十年抗衡。

當我知道可依回來，是想跟我再在一起時，我心里總是在想，李素素怎麼辦啊？

甚至，我在面對周可依的時候，心里會更加放松。

就像，面對著親人一樣。

但李素素卻讓我發瘋。

我看著一次次地接近肖念。

那個搶走母的弟弟，現在又來搶我的素素。

我氣得快要發瘋。

但李素素藏起來的倔強慢慢地浮出水面。

開始反抗我，不滿我，甚至用陌生的眼神著我。

一次比一次更甚。

我開始害怕和見面，怕也像其他人一樣，把我丟在原地，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像往常一樣工作、加班。

偶爾去陪樂樂散步。

可依說可以等，等我慢

慢地做選擇。

心煩意的時候，我開著車走，不知不覺地回到李素素的樓下。

我就在樓下看著那盞燈，一直到天亮。

也一直沒睡嗎？

如果我告訴李素素，我上了，會怎麼想呢？

我想我其實一直以來都已經有了選擇，只是我不敢，也不愿意承認。

我上李素素了。

不知道何時起，那份維護變了瘋狂的占有。

我知道周可依剛回國發展需要熱度，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拿我炒作。

但是當經紀公司把齊天錄音發布出來的時候，當天集團在國上市的價漲了 20%。

董事會默許了這條新聞的發酵，只做輿論監控和引導……

我跟董事會鬧掰了，他們威脅要架空我。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沒有意思。

我以為我靠著自己躋上流，卻仍然不過是更有錢的人手下的棋子。

在我下那段視頻的時候，公司已經把應得的利益都拿到了手。

我也失去了幾乎一大半我積累的資本。

我想，沒關系的，我還有李素素。

我的素素，會一直在家里，第一時間著腳跑向我。

李素素，我到時候會重新追求你，我們從開始。

那時候我以為，我們還有好長好長的人生。

7

可我太蠢了。

想得太遲，得太遲。

以至于這一百多個晝夜，才勉強追趕上的腳步。

所以，曾經，我明明有很多話該說的。

8

「薛塵，我們離婚吧。我有喜歡的人了。」

「好啊。」

9

李素素，我上你了。

不離婚行嗎？

10

我明明有很多次機會跟你說的。

可看著你總是紅著的眼圈，我說不出口。

我曾經因為別的男人讓你哭而憤怒得想要殺人。

但現在，讓你哭得最兇的人了我自己。

「李素素。」我沒忍住喊你的名字。

你回過頭，看著我，眼睛里連最后一期盼都消失了。

「李素素，你的東西可以隨時來家里拿。」

我想，再見你一面，可以嗎？

你說好，卻頭也不回地上了肖念的車。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回來過。

11

李素素，在你離開 157 天的時候。

我上了喝醉的滋味，然后直地躺在沙發上。

我其實很討厭喝酒，因為我在不清醒的時候就容易犯錯。

可我總幻想著，我喝多了，能聞見悉的柑橘香氣，一雙的手輕地托起我的脖頸，給我墊上枕頭。

可我喝醉了很多次，每次醒來，家里還是一樣冷清。

于是我終于明白，

原來你離開后，我的心就已經空了。

你離開家，什麼都沒帶走，只帶走了我唯一的歸。

12

直到有一次，我在酒吧里遇見了肖念。

他一向是沒正形的模樣，這次卻教育起了我。

「薛塵，人在你邊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你表演給誰看呢？」

「我珍惜有用嗎？」我好像頭一次找到了發泄對象，不顧形象地沖著肖念大吼。

「薛塵，我該罵你傻呢，還是該夸你演技好？你真的看不出來嗎，李素素喜歡的人一直以來都是你，只有你。」

拳頭落在我臉上的時候，我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怎麼可能呢？

我寧愿沒有過我。

李素素怎麼會我呢？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13

我終于決定去追回李素素了。

我求小螢告訴我，李素素的地址。

第一次去的時候，小螢有些鄙夷地罵我是個混蛋。

第五次去的時候，我說我后悔了。

我想親口跟李素素說一聲對不起。

小螢不愿地遞給我一張明信片。

「你去這里吧，素素的項目是流的，你能不能找到，全看天意了。」

那天，我求小螢給我看看李素素寄給的所有明信片。

整整三十多張。

沒有一張提到我。

沒關系的，我只是暫時弄丟了你。

我可以陪你在非洲做你喜歡的研究。

只要，這次你不要再丟下我了。

14

我乘上了去非洲的航班。

我準備了很多話。

我想告訴李素素。

我把你留下來的小兔子杯拿回了家。

我終于從頭到尾看完了《瘋狂城》。

看似弱的兔子警，原來很強大。

我想說，李素素，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

我也比自己了解的還要懦弱。

我忘不掉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

你為了父母，來見我，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和一直跟媽媽賭氣的我，分明就是同一種人。

那時我想，李素素，那就讓我來保護你好了。

那段婚姻，我其實知道，是你一直在保護我。

保護我脆弱的自尊心，和心那個不堪一擊的小孩。

我想了好多話。

去到李素素地址的時候，卻見不到的影了。

不過，當地人告訴我，李素素說過，如果有人再來找，就去路邊的教堂。

在那里，李素素留下了一封信。

一瞬間，我心里燃起了無窮的希。

我想：

李素素，無論你在信里，怎麼罵我，怎麼咒我，我都會將你哄好的。

然而，我去到道邊的荒涼教堂，拿到那封信時，上面只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李素素說：「以后，要照顧好自己啊，薛塵。」

「還有，薛塵，我原諒你了。」

夜幕降臨。

荒涼曠野上，我蹲在教堂的階梯上，哭得泣不聲。

我知道，我的素素，原諒我了。

也，不會再我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李素素喊我的名字。

是我一生忘不掉的聲音。

是我，余生聽不到的聲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