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節 鬼眼

我被拐賣了,被­人­販子拐進­山­­村給人家結冥婚。

看­著­靈堂里的­人­­販子,我真是笑死。

天­師­府­弟子被­人­­拐來結冥婚,也­算­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了。

我­左­手拎­著柴­刀­­,右­手­摟著­小­­鬼夫,殺出一條路。

1

我被拐賣了。

事­­的起因­要追­­溯到三天前,我­和­室友兩­個窮­­鬼單狗決定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隨­便­報了­個旅游­­團就拎著行李走了。

可­是­旅游團­報­得­­過于隨便了,同行的是一群老頭老太太,六七個人湊不出一口好牙,我們兩個青春靚麗的大學生在里面格格不

「哎呦現在的小姑娘啊,穿的那個子啊,嘖嘖嘖,跟家里買不起布一樣。」

幾個老太太說話怪氣的,我就納悶,老娘的短 t 熱招誰惹誰了。

可我是個尊老的好青年,不能對老人發火,只能找我的冤種室友:「都怪你,貪圖便宜報的什麼老年旅游團。」

室友方方也很愧疚:「我的錯,果然便宜沒好貨。」

和一群老太太相實在是沒意思,我和方方跟導游說了聲就自己行去了,導游也理解我們,專心糊弄那堆老太太買特產去了。

我們兩個大學生也沒什麼計劃,白天逛街,晚上泡吧,我和方方在舞池里搖得正嗨,一只咸豬手上了我的小蠻腰。

不是我自夸,就姐這段這臉蛋,也算個校園神了,酒吧卡座晃一圈能加十幾個微信好友。

我反手上那只手,甲狠狠一扣,對方吃痛了把手回去。

小樣的。

2

我們兩個人在卡座喝得嗨起,喝得放飛自我,兩個腳蝦互相攙扶著回賓館。

未來的我要好好勸誡各位生,不要去酒吧喝個爛醉,要保護好自己和同伴的安全。

對了,男孩子也要保護好自己,變態還是很多的。

當時我們兩個還沒出酒吧門口 50 米,方方就被一個男人架住胳膊往他那邊扯,那個男人一邊拽著他一邊嚷嚷:「哎呀星星你怎麼喝這麼多,幸好我來得快,哥你幫我一把。」

另一個男人架住我把我往他那里帶,我腦袋昏昏沉沉的,本能地覺不對,卻沒有反抗能力。

我們兩個被暴地扔在車后座,有人拿東西捂住我的口鼻,然后我徹底昏死過去。

對,拐走兩個孩就這麼簡單,酒吧門口假裝是親屬就可以,沒有人在意沒有人詢問,最多不過是以為我們被撿尸了。

3

可能是因為我素質好,酒代謝快,醒來時還是頭暈腦脹的,哐的一聲砸向車門,疼痛襲來瞬間清醒了。

「嗯疼……」我出聲,前排的男人聽見聲音詫異回頭,「怎麼回事,迷藥這麼快就失效了?不是說是用豬上的,能迷三天嗎?」

我連忙歪著頭裝死,假裝自己說夢話。

那個男人盯了我一會,等到凝聚在我上的視線消失,我才敢睜眼。

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兩百斤的大漢都沒法掙開更何況我宿醉后的

我深吸一口氣,放棄了解開繩子,轉頭打量起周邊環境。

從車的飾看來,應該一輛出租車,車搖晃劇烈,路面很崎嶇,這種路況我很悉,可能是山路或鄉道,我費勁去瞅方方腕上的手表,十點二十五。

我們是十一點離開的酒吧,從窗戶遮隙中出的肯定現在是白天,八九個小時都出市了,但肯定沒出省,除非我昏迷了三十多個小時。

方方還在昏迷中,我又被綁住手腳沒有反抗能力,只能等到達目的地再做打算。

敢用迷豬的藥迷你姑,小癟三們,等著姑的報復吧!

4

車子一路晃晃悠悠的,顛得我想吐,也不知道開到哪個犄角旮旯才能停下來。

方方在半路醒了,又哭又嚎的,不停咒罵前排的兩個男人,罵累了又哭哭啼啼地求他們放過自己,可以給他們很多錢。

我心中嘆息,沒有用的傻丫頭,這群狼心狗肺的畜生才不會心呢,求他們不如靠自己。

有個男人開口道:「別哭了小姑娘,叔叔給你找個好人家,到時候給人家生個兒子保你頓頓有吃。」

這家伙雖然說著安人的話,但語氣里是止不住的幸災樂禍,好像花一般的姑娘折在他們手里是多麼自豪的事

方方又嗚嗚嗚地哭起來,我只能裝作剛醒的樣子來陪

「哎呀……我這是怎麼了……」

聽見我做作的聲音,方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和我講發生的事。

「嗚嗚嗚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坦白說,我演技并不好,十次撒謊被抓到九次,還有一次是裝睡,奈何這兩個大男人跟眼瞎了一樣,愣是看不出來我浮夸的演技,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覺得我們逃不出他們的五指山,所以不在乎。

不過無所謂了,到了山里,就是我的天下了。

5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方方哭累了又不敢睡,靠在我上汲取溫暖,一路上涕涕,好不可憐。

終于到地方了,兩個男人暴地把我們扯下,帶進一間破磚房,里面有一對上了年紀的男在等候。

「看看,新鮮的,特意在名牌大學找的學生,聰明又干凈,和你們家老大配吧。」

真能扯淡,那間酒吧什麼時候改名名牌大學了。

哥拿暴地掉了我倆臉上的夜店妝,我看見方方臉上都是眼影和眼線的痕跡,像只小花貓一樣。

「看著年紀不大,應該不是研究生吧,是研究生就好了。」

婦人打量著我們,好像不太滿意。沒想到這山村老太還有學歷崇拜。

「年紀小點好,男人就喜歡年紀小的,你兒子保準喜歡。」

哥真是個盡職盡責的銷售,板上釘釘的生意還能繼續吹噓貨,干個正經行當一定能當個銷冠。

婦人枯木般的手向方方白的臉,方方一瑟,往我后藏。

我擋在方方前,盯著婦人的眼睛。

直視我,崽種。

「膽子小好,聽話,好拿。」

「那就這兩個吧。」

婦人看樣子很滿意我們倆,旁的老漢從兜里掏出一捆皺皺的百元大鈔,目測能有一萬塊,給了哥。

出一半給同伴,兩個人手指沾著唾沫點錢。

我盯著那捆錢問:「這是多?」

哥頭也不抬:「九千六。」

我繼續問:「九千六百塊錢買我們倆?」

哥:「你以為你倆能值多錢?」

這年頭一頭豬都多錢了,我們兩個健康的黃花大閨,才值不到一萬塊?!

多花那四百塊湊個整能咋的,老娘店里每個月的凈流水都十多萬,還不如那老豬值錢了?

哥把我們兩個手腕上綁上牽引繩,遞給婦人,我們兩個好像被幫著的兩條狗。

「現在山里的姑娘都是有多遠跑多遠,好不容易給兒子買了兩個媳婦,一會兒讓人算算,看哪個八字和老大更配。」

那婦人笑呵呵地,牽過我們兩個的繩子。這老虔婆看著瘦的像個干尸,倒是有勁的,牽著我倆跟遛狗似的在村子里轉悠一大圈,村民們都笑呵呵地打量我倆,說我倆屁大肯定能生兒子。

有男人瞇瞇地盯著我倆:「肖婆子,哪個是恁家老二的,我看長頭發的就不錯,大好喂娃!」

肖婆子碎他一口:「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個混小子打得什麼主意,這倆妮子以后就關在家里,你見都別想見到!」

男人手里夾著卷煙嘿嘿笑,咧開的里能看見黃的牙漬,穢的目打量我的

我尋思這夫妻倆是傻吧,倆兒媳婦一起買回來,不怕倆人聯手給你下藥啊。

6

到了這夫妻倆家里我才知道單純的是我。

門口掛著的白布和堂屋擺著的棺材,都在告訴我們這家里剛死過人。

死了長輩不能這麼快買媳婦,那死的還能是誰?

「娘,你看!」一個大高個手里舉著什麼朝我們跑來,我定睛一看,他手里舉著一把五

肖婆子罵他:「別老去薅,院子里的幾只都被你嚯嚯個遍,母都不下蛋了。」

傻大個嘿嘿笑,又去纏著他爹。

肖婆子啐了一口:「到底是個傻子,不如老大聰明。」

轉過頭又看著我們兩個笑瞇瞇地:「我的乖兒子馬上就能娶個媳婦照顧他,這曹地府也能有人和他做個伴,傻兒子也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咯!」

我和方方聽得一冷汗。

老二是個傻子,只知道蹲院子里拔上的

老大死了,買媳婦是為了結親,過幾天和他一起下葬,到曹地府做一對鬼夫妻。

本以為這夫妻倆是第一層的傻,結果人家在大氣層。

方方把頭搭在我肩上哭:「嗚嗚嗚我不想死……」

肖婆子被哭得心煩:「哭什麼,我家老大可是個名牌大學的研究生,嫁給他是你的福氣。」

「等明天找先生來給你倆算算誰和我兒子八字更合,你們姐妹倆剩下的那個就給我家老二生個大胖小子,老實點虧不了你們的。」

我問:「你們家老大什麼時候下葬?」

肖婆子看了我一眼:「兩天后他頭七。」

可能是因為料定我倆逃不出五指山了,肖婆子對我們兩個很放心,把我們鎖在一間柴房里,晚飯從窗戶里遞進來的。

方方對這個村子還抱有一:「今天村民們都看見我們是被買回來的了,我們跑出去找他們幫忙好不好?」

的頭發:「傻丫頭。」

今天肖婆子帶我們在村里轉悠,就是為了讓村民們記住我們的臉,要是見到我們跑了就直接抓住送回來,怎麼可能會幫我們。

肖婆子還能對我們有問必答,這是吃準了我們沒辦法逃出去,不然早把我們關柴房了,還能和我們磨嘰半天?

從村民的反應來看,這村子里拐賣婦是常有的事,村民們見怪不怪,很有可能他們家里也有被拐來的姑娘。

嘖,難搞。

方方不死心:「那我們兩個可以趁他們不注意,打暈他們,然后跑出去,去山下找警察。」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山里的人都是做慣農活的,抓咱倆就跟抓小崽子似的,哪能傷了他們。」我一把摟過方方,把按在自己懷里,「睡覺,養蓄銳,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他們過兩天就要殺了我們,我們難道就要等死嗎?」方方說著說著眼淚又要下來了,我都懷疑是不是水做的,這麼能哭。

「車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死前拉著他們一塊死,睡覺!」我捂住方方的眼睛,強迫閉上眼。

今天跌宕起伏的,方方疲憊的在我的安下很快睡著了,只是不安的境讓有些夢魘,我拍拍的背,像哄孩子一樣哄

7

我倆一大早就被肖婆子給起來了,扔給我們兩個饅頭就是早飯。

「吃完了就去干活,做媳婦就要有媳婦的樣子。」

著手里的大白饅頭,散發著睡不飽的低氣,千年厲鬼來了也得我大哥。

連早八都不了的大學生能了這委屈嗎,我抓著饅頭要去找人不痛快。

肖婆子不知道干什麼去了,傻子蹲在窩旁邊揪,傻子他爹在院子里揮舞著鋤頭,那力道落我脖子上腦瓜子能飛二里地。

我放棄了傻子他爹,蹲在傻子的邊,和他一起揪,搭話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咯咯,傻子嘿嘿笑:「知道,你們倆一個是我媳婦,一個是我哥媳婦。」

我繼續問:「那你知道你哥哥的生日嗎?」

傻子答:「我媽說過,98 年 11 月 6 日上午五點十五生的。」

我算了算,才二十五歲,死得怪早的。

我:「這你都知道啊,真厲害,那你是什麼時候生的啊?」

傻子被我夸得心里開心,笑得更燦爛:「我比我哥小兩歲,00 年 7 月 18 號生的,幾點出生的就不清楚了。」

「哦~這樣啊。」我繼續哄傻子,指著樹下的方方對他說,「你看見那個漂亮姐姐了嗎,會魔法,可以變出好多好吃的糖果了,等下分媳婦的時候你就討做老婆,以后會給你好多好吃的。」

傻子果然信了,看著他純潔的大眼睛讓我生起一罪惡:「真的嗎?!」

我掏出一塊被人販子搜下的千紙鶴水果糖遞給他:「這個就是給我的,不過你可不許告訴其他人那個姐姐會魔法的事哦,仙被外人知道了就會被收回魔力的,你也不想以后沒有好吃的吧。」

「嗯嗯!」

傻子接過那塊一錢兩顆的小糖果,如珠似寶地攥在手里。

我回到樹下啃饅頭的方方旁,拿著我的白饅頭一邊啃一邊對說:「要是有人問你出生年月日就你這麼告訴他……」

我說出一串日期,方方不明所以,但還是記住了。

肖婆子帶了個瘸了的男人回來,直接領到我們面前臉笑得像朵花:「大師你快幫我們家算算,哪個和我們老大八字更合,能好好伺候他的。」

故作深沉地繞著我們轉了兩圈打量我們,裝模作樣地說:「看面相都是有福氣的,能旺夫添香火。」

我腹誹:有福氣能來這破地方,真是睜眼說瞎話。

「把你們的出生年月日都說一下吧。」瘸捋著下上的兩胡子,裝作仙風道骨的樣子。我拿胳膊肘懟懟方方,想起我之前和說的話,怯生生地說出了我告訴的日期。

我也說出一個日期,方方聽見后瞪大眼睛看著我,我拽了拽的袖子,示意低調點。

出手指掐算幾下,點了點方方:「這丫頭旺夫,八字多子多福,配你家老二。」

然后又指了指我:「你家老大命里缺火,這個火旺,正好補他,而且

能擋災,就是子太烈,得好好磋磨磋磨,免得到下面欺負你兒子。」

這瘸子還是有點真本事在上的,八字批得大差不差,肖婆子一聽我會欺負他兒子可急壞了,連忙追問怎麼才能磨我。

「這簡單,到時候捆住手腳,拿米糠塞住七竅免得到閻王殿訴苦,找繩子活活勒死就行了,死得越慘越怕你,也自然怕你兒子。」

兩個人天化日下討論起我的死法,讓我再一次嘆這窮鄉僻壤的人是多麼無法無天。

方方急得快哭了,拽著我的手腕不撒手。

我被攥得手疼,但也沒阻止,只是看著院子里的人。

肖婆子掏出幾張紙幣遞給瘸子,兩人有說有笑地討論著我的死法,傻子什麼也不懂,抱著在他爹邊嘿嘿笑,傻子爹看似在干農活,實則不地在監視我和方方。

這幾個人,實在是可憐又可恨。

8

我和方方被分開了。

作為肖家老大未婚妻的我晚上被關在堂屋給我的死鬼未婚夫守靈,堂屋掛滿了森森的白布,我拿了供桌上一個蘋果,用,啃了兩口。

我都是他未婚妻了,吃個蘋果不過分吧。

照片上的男人其貌不揚,出標準的八顆牙,以我淺薄的相能看出這個男人眉宇間都是被迫的苦悶愁容。

明明是個研究生,卻把自己搞得慘兮兮的。

我又了個橘子,慨無論是大學牲還是研究牲都不容易啊。

吃完橘子就該干正事了,我抓了把供桌上的香灰和著自己的在白幡畫了個引魂符,靜靜等候找上門的孤魂野鬼。

靈堂掛的白布又招魂幡,人的,和上供鬼的香灰在靈堂招魂屬于上加,哪怕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法和儀式也能招到鬼,只不過是開盲盒罷了,能招到什麼鬼東西就看命了。

一炷香后,一縷虛弱的游魂飄進靈堂,我看了看供桌上的黑白照片,又看了看鬼魂縹緲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鬼魂好像也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況,我們一人一鬼相顧無言。

福生無量天尊,這簡直是天助我也啊!

我撲上去親切地了一聲:「老公~」

鬼魂一臉懵

我看著眼前的游魂,莞爾一笑。

「我是咱爸媽給你買的媳婦啊,頭七過了就要和你一起親進棺材呢,老公~」

對面的鬼裂開了。

9

何明月,天生眼,明面上是尋江大學的一名大三生,背地里是江西龍虎山天師府的一名弟子,有道士證的那種,自跟隨師傅修行道法,道行不能說多深,嚇唬這種頭七回魂的新鬼綽綽有余。

肖家老大見到我和藹可親的笑容,差點兩眼一翻魂飛魄散。

我的笑容愈發燦爛。

肖家老大被我用發圈捆住手,就像當初我被人販子捆住那樣在墻角,一米八的大男鬼像個小媳婦一樣委委屈屈。

謝那些不識貨的人販子,搜的時候沒有把我頭上的發圈拿走。發圈實際是一個法,里面繡滿了咒文,當初做這東西的時候差點把我眼睛看瞎。

「老公,咱倆馬上就要睡一個棺材了,好好親近親近。」

我笑容滿面地手去肖家老大慘白的臉,別說,一白確實遮百丑,這張平平無奇的臉也俊俏三分了。

敢讓我天師府弟子結親,看我不玩死你。

「道爺……你……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要不是鬼沒法流淚,這家伙都得被我嚇哭,頭七回魂發現爹媽給自己買了個媳婦,媳婦還是個道士,擱誰誰不迷糊。

「不止呢,你家里還給你弟弟買了個媳婦,現在就關在柴房呢,那要不要去看看你兄弟媳婦?」

肖家老大瑟瑟發抖。

我上去就是一腳:「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倆逃出去。」

山村的人才能知道怎麼從大山中跑出去,我本想招個本地魂帶我們走,結果卻提前把肖家老大給招回來了,這下更方便。

肖家老大:「我都好幾年沒回來了,哪能知道怎麼跑出去……」

下鞋,從鞋墊下面掏出兩張符紙抖了抖。

肖家老大閉上了

讀過書的人就是明事理,在我的符紙的威脅下,肖家老大很痛快地答應了幫我們逃出去。

「雖說是父債子償吧,但我也不會白讓你做事的,等回去后給你上兩炷香,再燒點貢品,什麼香車寶馬大別墅,保管讓你在下面舒舒服服的。」我坐在他旁拍拍他的肩,從外套夾層出一塊寫滿古文字的布鋪在地上,告訴他,「這是契約,和我畫了契就算約定好了,誰毀約就要天打五雷轟的。」

肖家老大看看我,眼神里滿是懷疑。

我佯裝生氣,把符紙啪嗒拍到地上怒道:「你這小鬼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是誰,我何明月堂堂天師府弟子,在整個尋江誰不知道我一言

九鼎,什麼時候欺騙過你們這些新死的小鬼,你可以懷疑我的能力,但不能懷疑我天師府弟子的人品!」

「我又沒去過尋江怎麼知道你說的真假……」肖家老大小聲嘀咕,撇了撇契約旁邊的符紙,還是選擇按了手印。

契約的芒亮起,我連忙把那塊布揣進懷里,這新死的鬼就是好糊弄,整個尋江的鬼誰不知道我何明月最能騙鬼了。

這下又給店里招了個便宜員工,老王可不能說我不干活了哦。

10

長夜漫漫,肖家老大期期艾艾地和我講述了他的故事。

和大多數山里孩子一樣,肖家老大是在田壟里長大的,小學時每天要走兩個小時的山路去上學,回家還要割豬草煮豬食,沒有太多時間用在學習上,小學畢業兄弟倆被分到鎮上的初中。

和多數人不一樣的是,他有個強勢能干的媽,在兄弟倆上初中的時候就放棄了家里的幾畝田,帶著一家子去鎮上租房子,一邊打工一邊陪讀,攢了點錢留著給孩子讀高中。

可變故來得太突然,老二在學校里被人推了一把變個傻子,推人的家里賠了幾千塊醫藥費了事,給自己孩子轉了學,不懂法律的夫妻倆只能拿著這幾千塊帶著傻了的二兒子回老家種地,留下老大一個人在鎮上讀書。

好在他腦子好,考上了市里的重點高中,但績遠沒有好到能讓學校免除學費,三年的學費差不多掏空了家里的積蓄。

鎮上的教育資源遠不如市里,這也導致他升高中后跟不上老師和同學的思維,績一落千丈,沒有錢去補習班,只能抱著書啃,天天挑燈到十二點,啃了三年考上了大學,就等著出人頭地娶個媳婦讓家里過上好日子。

他的大學學費都是助學貸款,家里一個月給三百塊生活費,得靠勤工儉學才能活下去。

肖家老大有時候都會想,他要是個的就好了,只要豁出去也能讓自己舒舒服服地讀完大學,說不定還能夠補家里。

可是他是個長得普普通通的男人,醫學生繁重的課業得他不過氣,連兼職的時間都沒有,每天吃的是食堂免費的蛋花湯和五一個的大饅頭。

凰飛出了窮苦的山窩窩,以為自己終于能出人頭地,卻發現遍地都是凰,原來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黃鳥。

說到這里,肖家老大痛苦地捂住臉:「我知道自己得熬,可本科讀完還要考研,讀博,進了醫院還要規培,崗,家里沒辦法給我一點幫助,我要熬到什麼時候啊……」

人可以忍吃苦,但忍不了不見盡頭的苦楚。

窮人家的孩子,沒有能吃飽穿暖的金錢,沒有對未來合理的規劃,沒有了解社會的信息渠道,甚至對于不公的遭遇都沒有反抗的意識。

他們是社會飛速發展時留在原地的人。

就像肖家,有強勢的主人和踏實能干的男主人,柴房里摞著整齊的柴火,院子里養著碩的母,蒸出的大白饅頭又香又,怎麼看都是一個積極的家庭,可他們卻依舊不懂法律,蔑視人命。

11

按照肖家老大的說法,肖婆子和傻子爹每天不到九點睡覺,凌晨四點起床干活,每天雷打不,生活作息健康得我自愧不如。

就是他每年假期都要去打工,好幾年都沒回來了,不知道爹媽還是不是這個作息,為此我特地熬了個通宵,看看他們是不是這個生活作息。

凌晨四點,天剛亮,我過窗戶看見肖婆子端著水盆出去了,不一會傻子爹也扛著鋤頭出門了。

「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爹早上去上地,我媽去擇菜做飯。」肖家老大趴在我頭上和我一起窺他爹媽,語氣幽幽,像個多愁善的大姑娘。

我看著肖婆子手里端著的蔬菜,問他:「你們家早飯都吃什麼啊?」

肖家老大不明白我問他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回答我:「蛋,紅薯,炒個菜,再煮點粥。」

我惡狠狠地盯著肖婆子遠去的背影,有那麼多吃的卻偏偏給我倆吃饅頭,真是過分。

眼看這兩口子快要拿著饅頭我們起床干活了,我趕把引魂符藏進供桌下,肖家老大魂不穩,只能跟著這符行

肖婆子推門而把我趕出去干活,自己給的寶貝兒子上香,供桌側方的肖家老大神復雜。

我們昨天聊了一晚上,他卻始終對我被他爸媽拐賣的事閉口不談,可能他心里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己記憶中強勢能干但沒有文化的母親和沉默寡言的父親卻做出了這種事。

香火裊裊,飄進肖家老大的鼻下,讓他虛弱的魂魄凝固幾分。

肖婆子上完香就走了,走時還關了靈堂的門,的兒子就隔著一扇厚重的木門,卻再也無法相見。

今天的飯比昨天好,是紅糖包子。我咬著包子走到正在喂的方方邊,可能是因為馬上我就要被他們搞死了,這一家子也不我干什麼活,我只要不出院子就好。

我搶過方方手里的飼料往圈一揚:「隨便搞

搞就行了,別太累了。」

方方言又止,可能是擔心不好好干活會被打,畢竟以前熱搜上這方面的消息太過嚇人,好好聽話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能活著跑出去,真被關起來可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肖老哥!我來借下你家的鎬頭!」有人咋咋呼呼地推開了院子門,我定睛一看,是那天見到大黃牙。

大黃牙跟個二流子似的沖我們吹了個流氓哨:「喲,你家這兩個新媳婦還懂事,剛進門就干活了。」

我把裝食的盆往地上一扔,瞪過去。

大黃牙更興了:「吼,真辣!」

傻子爹把鎬頭遞給大黃牙,大黃牙接過扛在肩上,和傻子爹聊了幾句,母被我剛剛那麼一嚇個不停,聽不清他們在聊什麼,不過從大黃牙落在我們上的視線來看,不是什麼好話。

咯咯噠的背景音中,傻子抓著一把不知道哪薅來的野花,非要塞給方方。

方方連忙搖手拒絕:「不不不我不要!」

「你是我媳婦兒,送你花是應該的。」傻子把花往方方懷里塞,「仙姐姐你就收下吧。」

方方看著懷里掉了花瓣的野花委屈得想哭,收到過的花都是花店心包裝過的,哪里收過這種破爛貨

大黃牙和傻子他爹打趣我們:「你們家這個不錯啊,老實。老李家那個是真不聽話,挨了好幾頓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方方撲進我懷里小聲道:「明月,我們跑吧,明天他們就要把你和他們兒子關進棺材里了,再不走你就真要死了!」

我瞥了一眼正在從窗戶看他爹干農活的肖家老大,拍拍的背:「沒事的,今晚別睡覺,等我找你。」

方方驚愕地看向我。

12

這一家子對我們是真不設防,就和玩室逃一樣我在靈堂里翻找一切有用的工,當天晚上我就從假花里出一,撬開了門鎖。

肖家老大對我嫻的開鎖技藝目瞪口呆:「你們道士還學這些東西嗎?」

我有些小自豪:「技多不嘛,這可是行走江湖的必備技能。」

沉重的木門發出聲響,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出去,肖家老大跟在我后探頭探腦,這家伙都鬼了還改不了做人的習毫沒有意識到種的轉變。

我們一路到柴房,還順手子防,撬開柴房的鎖頭,方方按照我們提前說好的在柴房等著我,看到我打開門,激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嗚嗚嗚你是怎麼跑出來的啊……」

我拽住的手帶跑:「別出聲別害怕,跟我走。」

我們靠著一撬開了這座困住我們的牢籠,肖家老大在前面帶路,我拽著方方撒丫子狂奔。

「這個點肯定還有沒睡的村民,咱們不能從大路走,走小道。」

肖家老大帶著我們拐進了不易察覺的小路,路況坑洼曲折,我們這種不怎麼運的大學生一路上摔了好幾次,方方更是連手肘都破皮流了,但依舊謹記我的話,一聲不吭,把疼痛都咽進肚子。

山上的小路遠比大道難走,從肖家順的子替我們探路,驅趕蛇蟲,超短下暴被草葉割出好幾道印子,在的牽扯下生疼。

「唔……」我被一塊石頭絆倒,跟著我的方方也被我絆倒在地,摔在我上。

我爬起來,指甲里滿是泥和草葉,好在這里泥土比較松,沒磕壞。

方方把我扶起,我也不知道我們跑了多遠,還有多久能到山下,我看向肖家老大,想問問他還有多遠的路,卻被他后的一個影吸住目

方方見我愣住,朝我的目看去,只見一棵生長得十分旺盛,像西藍花的樹。

「怎麼了?」

「那是……」

肖家老大回過,眼前的景象讓他哪怕是個鬼了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方方是個普通人,什麼也看不見,可我在眼的作用下能看見那棵西藍花大樹下,有數個著紅,七竅塞糠的鬼魂,們徘徊在樹下,因為目不能視只能一遍遍穿過樹干其他鬼的魂,像被蒙住眼拉磨的驢子。

不知道們在這里徘徊多久了,魂已經很虛弱了,甚至有幾個要消散,即將魂飛魄散。

【這簡單,到時候捆住手腳,拿米糠塞住七竅免得到閻王殿訴苦,找繩子活活勒死就行了,死得越慘越怕你,也自然怕你兒子。】

【老李家那個是真不聽話,挨了好幾頓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想起了那個瘸子和肖婆子說的話,這些被困在樹下,塞住七竅不能言語的游魂,都是這樣死的嗎……

肖家人無法無天的態度,視若尋常的村民,這一切加起來都讓我骨悚然。

「這個村子里,經常發生拐賣人口的嗎……」

方方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可能吧,不是說做買賣人口生意的都是一個村子的嘛。」

肖家老大語氣沉了下去:「我不知道……自從在外上學我假期都是在外打工很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

肖家老大越說聲音越低,可長輩又怎麼會把這種腌臜事告訴大好前途的孩子呢,有多人又是回鄉時無意間發現這種事的。

曾經短暫困住我的村子還可能正困住其他人的一生,我就這麼拋棄們獨自逃離嗎?

那些慘死的人的魂魄就在我眼前即將消散,我做得到視若無睹嗎?

一陣冷風吹來,方方打了個噴嚏,我看向有些發抖的方方,媽的自己都活不下去了還管別人!

想做圣人先保住命再說吧!

我拽著方方一鼓作氣沖過去。

一口氣跑了幾十米,我撐著膝蓋氣,旁的方方驚愕地出聲:「明,明月,你看!」

肖家老大:「靠,什麼鬼!」

我抬起頭,汗水流進眼睛蜇得疼有些睜不開,但我還是能看見那棵西藍花長在我們剛剛看見的地方。

就連游魂都正正好好,一個不多一個不

「我去……怎麼還有鬼打墻啊……」

鬼打墻用科學來講就是磁場引力,在這個磁場中人會迷失方向一直在原地打轉,只要閉上眼睛就好。

「把眼睛閉上。」

方方聽話地閉上眼,我拽著的手再次往前沖,耳畔是肖家老大呼喊聲。

「石頭!石頭!當心石頭!」

著跑了能有幾十米,我停下腳步。

媽的這下該破了吧。

我往前看,巨大的西藍花佇立在前方,樹下的游魂飄啊飄。

我兩眼一抹黑,只被掏空。

果然小鬼的磁場不能和這些橫死的地縛靈比,這里地縛靈的怨氣太強了,我道行不夠破不了。

我深吸一口氣,拽著方方往回走。

「這里走不了,我們找別的路。」

肖家老大焦急在我邊轉圈圈:「怎麼辦啊我不認識別的小路啊,走大道會被發現的。你那個符咒不能把它們全轟了嗎?」

什麼符咒哪里有符咒,我鞋里塞的都是清心符好運符,能對付鬼的符多貴啊誰旅游還帶著,就不怕弄丟啊。

我跑得腦袋發昏,脾氣也暴躁起來:「媽的就不信了,條條大路通羅馬老娘還能走不出這個破村子了!」

我帶著方方原路往回走。

13

一路上看見許多羊腸小道,可肖家老大不是說這個通山上就是那個會拐回村里,我們都放棄了。我們繞來繞去又回到肖家附近。

這一來一回消耗了我們太多力,肖家老大看我們累得走不道,提出一個建議:「實在不行我給你們找輛車吧,托車就是聲音有點大,總比你們這樣用走強。」

方方現在走路全靠本能,拿木當拐,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下一秒就能倒地不起。

我發誓,我要是還有條狗命活著回去,以后一定好好運,爭取測八百自己跑,不能再這麼拖后了。

我擺擺手示意他帶路。

「李叔家的托從來不拔鑰匙,還加滿了油。」肖家老大手指著院的一輛托說。

我看看院的大黑狗,又看看肖家老大。

他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車在后院,狗在前院,小心點應該沒有問題。」

我可去你媽的沒問題,那車不也得從前院出去嗎?

我翻了個白眼,撐住手翻上墻。

上有一把生銹的柴刀,我拿了柴刀屏住呼吸,甚至了鞋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黑狗。

「噗——」

濺在我臉上,好歹狗死的時候是一聲沒

我去推托,方方來前院接應我。

方方見我一,手里拎著沾的柴刀,被嚇了一跳。

「我去,你把狗宰了!」

肖家老大驚呼,卻不敢近我,畢竟黑狗辟邪。

我們推著車上路,為了避免車摔倒不得不降低速度,結果再次路過肖家。

「嗯?」

大黃牙提著子,醉醺醺地從對面出來的,和我們撞個正著。

這兩家住對門啊。

「兩個小婊子,竟然敢跑出來,正好讓老子玩夠了再把你們送回去。」

這家伙喝大了,歪歪晃晃地就上來抓我們兩個。

大黃牙向我們撲過來,我推開方方,托車倒地發出聲響,同時我也被大黃牙帶了一下摔倒在他側。

大黃牙晃晃悠悠地站起,又向我出手,我躲避不及被他抓住了小臂。

「跑?你能跑到哪去?」

之間的力懸殊到嚇人,喝多了酒的人下手更是沒輕沒重,我單靠兩只手掙不開,一個屈三十六碼的鞋底狠狠踩在那張令人惡心的臉上。

「艸!」

大黃牙大罵一聲,被我踹了個狗吃屎也不放開

我的胳膊,我也真是沒辦法,扯領子撓臉,甲都斷了兩

「大哥咱倆無冤無仇你為啥就不放過我!」

我的飛狠狠地往他上踹,不知道哪一腳踹到了他的下三路,他慘一聲,一個掌扇過來。

掌把我扇得頭暈眼花,腦子里想的竟然是他為什麼不去捂

「臭婊子!」

大黃牙往我上狠狠踹兩腳,我覺五臟六腑都要錯位了,他扯過我的頭發,揚起掌就要往下扇。

方方拿著木往大黃牙頭上打去,大黃牙被打擾,反手一掌扇在臉上。

鬼的肖家老大幫不上一點忙,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我腦子還有些迷糊,手胡在地上抓。

噗——

頭皮的扯痛消失,噴濺出的鮮濺在我臉上,還是溫熱的。

「啊啊啊啊!」

大黃牙抱著臂膀慘,我手里握著那把生銹的柴刀,控制不住地發抖。

我干了什麼?

我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松開手,沾著的柴刀進土地里。

草草草!

我踏馬能殺狗但砍人不在我的心理承范圍之啊!

肖家兩口子被大黃牙的慘聲驚起,服都沒穿好就跑出來,看見我們兩個竟然跑出來了,肖婆子簡直要氣到炸裂,尖著撲向我們。

「你們兩個賤人!」

「媽!」肖家老大顧不得自己不到活人,沖上去阻攔肖婆子,卻撲了個空。

方方拿著木迎敵而上,卻擋不住發瘋的肖婆子,被撲倒在地。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原本十分疲憊的方方竟然能把暴怒的肖婆子推開,和打個有來有回。

傻子爹比肖婆子聰明點,去拿了個鐵鍬。

這家伙可不好惹,我連忙拿出從靈堂順的打火機和小蠟燭頭,點燃后一個三分球扔進靈堂門口掛著的白幡。

對不住了兄弟。

白幡上火瞬間點燃,傻子爹拎著鐵鍬一時間不知道是救和方方纏斗在一起的老婆還是救火。

出柴刀,刀背狠狠劈在肖婆子背上。

我把刀死死在肖婆子脖子上,沖傻子爹喊:「不想你老婆死就別過來!」

「我們只是想走,但我們走不了誰也別想活著,不信就試試!」

肖婆子在刀下掙扎,著正在燃燒的靈堂哭喊著,字字泣

「兒子!我兒子的!」

「媽!」肖家老大也要哭了,縱使父母百般不好,但是最他們的啊。

「爹,你就別管們了,就讓們走吧,弟弟還在家里啊!」

傻子爹聽不見自己大兒子的聲音,但是他能聽見小兒子在哭,最終他還是扔下了鐵鍬,沖進火海。

我松開刀,肖婆子也連滾帶爬沖進火場,去救的兒子。

我把刀扔在地上,顧不得還在嚎的大黃牙,扶起倒在地上的方方。

我們鬧得聲音太大,已經有狗在吠了,我扯出被斷臂抓著的頭發,拽著扶起托騎上去。

我連忙啟托狂飆,把慘的大黃牙和哭嚎的肖婆子遠遠甩在后。

那把柴刀生了銹,他要是不打破傷風不過明天。

已經有人家罵罵咧咧地被狗吵醒了,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后面飄起濃煙,應該是白幡點燃了房子。

我連忙沖著被強制開機的村民喊:「著火了著火了!老肖家著火了!快去救火啊!」

腦子還不太清醒的村民們沒有發現我們是跑出來的,紛紛跑向著火的地方,我一路狂飆一路喊,順利地從一條小路出了村子。

來到了未知的地方,我問后的肖家老大知不知道怎麼走,他說不知道,我就憑著直覺一直騎,一直騎。

14

我也不知道騎了多久,穿過好幾個小村子,終于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繁華的鎮子,隨便找了一家牛停下了。

我把托車往停車位一扔,帶著方方走進店里,店里的顧客紛紛看過來,投來詫異的目

我們兩個衫不整還沾著,頭發凌得像剛剛在哪撒完潑的瘋子,老板有些警惕地走向我們。

「老板我想借一下手機。」我先發制人扯了扯微痛的出個善意的微笑,老板可能被我丑到了,連忙把手機遞給我。

我播出那串爛于心的數字,等待接通。

「尿~這里是卡拉拉真人恐怖驗館,請問有什麼能夠幫助您的~」

尿什麼尿,普通話都說不明白,我清清嗓子故作正經:「我,你老板,轉給老王。」

「哦。」那邊極為冷淡地應付一聲,我心道這是什麼服務態度,對老板這麼不禮貌對客人還了得?!

電話很快就轉過去:「明月?怎麼了?」

「啊,那什麼……」我簡單講了一下事經過

「那你們現在在哪里,用我幫忙報警嗎?」

我轉過頭問老板這里的地址。

好家伙,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我竟然騎著小托開到隔壁市了。

我把地址告訴老王,老王聽后沉默了,可能他也在想我是怎麼跑到另一個城市去的吧。

老王:「我先幫你們報警,你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可以可以,唉你加一下這個號的微信——」我扭過頭問老板,「老板你微信是這個手機號吧——然后轉兩三百,我在這吃個飯。」

那邊利落地掛了電話,我撇撇,冷漠無的男人。

我點了兩碗,把菜單遞給方方問還需不需要添些什麼。

方方表示一碗就夠了什麼也不要,我又加了兩盤小菜和牛

香噴噴的牛端上桌,我手拿筷子,才發現手臂被大黃牙拽得有些青紫紅腫,腳腕也傳來陣陣疼痛,不知道什麼時候扭傷了。

腎上腺素褪去后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在囂疼痛,還好沒傷到右手,不然就吃不了飯了。

待我吃到第三碗牛的時候,警車拉著警笛開到店門口,幾個腰間別著手槍的警察走到我面前,把店老板嚇了一跳:「警……這……」

警察叔叔把證件一亮:「你是何明月?」

我正往里遞,說話含糊不清:「啊對。」

「你家里已經和我們說了你的況,放心,我們會抓到兇手繩之以法,麻煩你們和我們回警局配合調查。」

「好的沒問題。」我捧起碗喝了兩口湯,一抹,「老板錢夠了吧?」

「夠了夠了。」老板從圍口袋里掏出幾張紙幣給我,「這是你家里多給的。」

警察局里,我把況如實代,當然去了鬼打墻的事。

「那個警察叔叔,我砍傷了一個人,還燒了人家房子,我不會被抓起來吧。」

警察可能也沒見過我這麼莽的人,安道:「你這種況算是急避險,不會承擔法律責任的。」

「還好沒事。」我松了口氣,「我還了輛托車,就停在剛剛那家牛門口了,也麻煩你們幫我送回去了,真是太謝了。」

我還晦地提了下西藍花樹下可能埋了尸,警察說他們查清楚的話會通知我的。

「那太好了,我也是聽村民無意間提到的,要是真的有人被埋在樹下,我想為們做一場法事,活著的時候太苦了,死了連個墳頭都沒有。」

警察不信封建迷信,派人陪我們買手機補份證和電話卡,還把我們送回酒店。

站在警局門口,我攏了攏上的外套,看著正午的慨萬千:「今天就是肖家老大頭七了。」

想到這里方方就后怕:「是啊是啊,要不是我們跑得快,你就被抓進棺材結親了。」

是啊,原本我是想招幾個孤魂野鬼鬧事的,再不濟給肖家兩口子下咒,等他們死了我自然能跑了,誰能想到當天晚上我就把肖家老大的魂給招來了,也算是天助我也。

像我們這些有本事的玄門中人想要搞死人真的太容易了,只看我們愿不愿意沾因果。

我揚了揚手里的引魂符,不過這家伙跑到哪去了,不會看到他爹媽那副樣子自閉了吧。

15

晚上方方睡得很沉,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拿著新買的手機打游戲,一直等到快要十二點肖家老大才出現。

肖家老大站在床尾,形縹緲得不正常,按理說頭七回魂夜是鬼魂凝聚力最強的時刻,這家伙被我用手段提前招過來,魂魄已經不太穩了。

「行了,反思也反思過了,就老老實實在我邊待著吧,過兩天帶你回尋江。」我從枕頭下出一香點燃,香煙飄進肖家老大鼻下,他蒼白的臉總算不那麼白了。

肖家老大面:「我……這件事真的對不起,你想要我怎麼贖罪都可以。」

「哎呦,一家人哪還用說兩家話。」我笑得臉有些疼,把之前簽訂的契約拿出來。

肖家老大不解:「什麼意思?」

我把契約鋪在床上,一個字一個字地給他翻譯:「勞合同——

第一條:乙方同意據甲方工作需要,擔任 xx 崗位(工種)工作。

第二條:乙方工作應達到甲方規定的技標準。

第三條:勞報酬甲方每月以香火形式支付乙方工資。

第四條:工作期限為十年,從簽訂日期開始。

甲方:卡拉拉真人恐怖驗館,乙方噥你的名字。

——你們學校老師沒教過你簽合同時要看條款嗎?」

肖家老大目瞪口呆,誰能想到復雜難懂的古文寫的是勞合同,這也太坑人了吧。

肖家老大被我的作氣得說不出話,我臉皮厚無所謂,把合同一收,對他說:「咱先不說什麼父債子償這種話了,你好好工作,合同結束我自然送你

回,不然你也可以去奈何橋上排隊,沒有八十年不到你。」

在我明晃晃的威脅下,肖家老大氣得魂發抖,頓時就不愧疚了,他氣也不敢氣,又不敢罵我,最后自己跑了,也不知道去哪生悶氣去了。

16

沒有想到經歷了山村拐賣,砍人放火這麼一系列驚心魄的旅程,我和方方還能趕上旅游團的末班車。

配合警方調查后,我倆心累累,方方只想回學校睡覺,但我又不想這麼打道回府,畢竟花了錢的。方方怕我一個人出事,要留下來陪我,我倆頂著窩頭在大上坐在老頭老太太邊聽導游介紹特產。

低價老年團就是這樣想方設法地從這群老頭老太太兜里掏錢,看車上這群人吃了屎的表,估計被狠狠宰過一筆了。

我看了看斜前方老頭脖子上的吊牌和手腕上的串珠,估計被宰了不止一次了。

導游還在侃侃而談地介紹茶葉,1888 一兩的鐵觀音,攛掇大家買。

茶葉這東西,八塊八一兩的和八十八一兩的都是一個味,喝的是個心理價,我覺都不如茶店拿茶葉沫子泡的八塊一大杯的茉香綠好喝。

我和方方這種大學生都是用茶續命的,對茶葉不冒,沒有搭理講得唾沫星子飛的導游。

已經有老太太巍巍地掏錢給導游了,我看見導游連忙接過錢,把那袋沾著他唾沫星子的茶葉隨便扎上口遞給老太太。

方方看著邊的老太太翻著自己包里的幾張紙幣,想拿出來又舍不得的樣子:「,這明顯就是騙錢的,花這冤枉錢干嗎?」

老太太唉聲嘆氣:「哎呦你們是不知道,前幾天我們不買東西,導游把我們都趕下車,讓司機開車跑了,我們一路上問了好多人才回旅館的。」

方方憤憤不平:「這也太過分了。」

很難想象一群上了歲數看不懂導航的老年人在人生地不的地方一路打聽著走回旅館的景,我頓時火冒三丈:「的,還怕了他這個小癟三!」

估計是因為我們一直沒有跟團沒有掏錢,其他人也差不多被掏干了,導游直接點我們兩個:「兩個小妹妹,出來玩一趟,帶點紀念品回去吧。」

方方一扭頭:「不買!」

導游有些不高興:「出來玩就是圖個開心,一千多塊的茶葉也不貴,你出去打聽打聽這個品質的茶葉。」

正好在那個破村子里的氣還沒來得及出,我上去就是噼里啪里一頓輸出:「買買買,買你爹啊,怎麼你爹的骨灰盒就差這兩千塊了啊,不在這搞強買強賣你爹明天就出不了殯啊!」

導游估計也沒過這麼大的氣,也怒了:「小丫頭片子出門在外注意點,當心我把你從車上扔下去,人生地不的被拐了都沒人找得著你!」

這小癟三真會踩雷,我擼著袖子就要沖上去把他揍一頓,方方連忙攔腰抱住我,制止了我的行:「別打架別打架,別因為這些事兒進局子,犯不上。」

奈何這小妮子細胳膊細地攔不住我,我一把薅過導游的領子把他按在車窗上,他的口水糊了滿玻璃。

「就你還想把我扔下去,老娘前天剛剁了一個人的胳膊,才從局子里出來,信不信你的胳膊也保不住!」說罷,我把導游的胳膊狠狠往后掰,作勢要折斷。

對這場鬧劇一直視若無睹的司機大哥一個急剎車,沖過來好聲好氣地勸我:「大妹子,你撒撒手,這事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地道,我們道歉,你撒撒手!撒撒手!」

我:「誰稀罕你們的道歉,趕把錢還回去,沒人想買沾了你口水的破茶葉!」

導游一聽我要斷他的財路,又開始反抗掙扎:「你他媽!」

兜里的折疊刀,冰涼的刀刃在導游的胳膊上,他又老實了。

司機慌了:「還還還,我們還,你先把刀放下。」說罷,拿出導游錢包里的紅票子,挨個退款。

車上的人都被我突如其來的發瘋嚇到了,僵地接過司機遞過去的錢。

一車廂人老老實實地坐著,司機老老實實地開車,導游在副駕駛當鵪鶉,一路上相安無事,平安到達目的地。

早這麼聽話不好,非得我發瘋。

回到尋江,我帶著新員工直奔店里,店里的員工都三五群地竊竊私語,見我都繞道走……額飄。

這群家伙一直都不太正常,我推開老王的辦公室,打算把新員工的培訓給他。

老王抬手打斷了我即將吐出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先別說,看看這個。」

他把電腦屏幕轉向我,微博熱搜榜上那個字刺痛了我的眼。

【一子在車上持刀威脅導游】【

老王點開無良營銷號轉發的視頻,悉的壯語豪言呈 3D 環繞模式伴隨著老王戲謔的表簡直是對我的一場嘲諷盛宴。

【老娘前天剛剁了一個人的胳膊,才從局子里出來,信不信你的胳膊也保不住!】

保不住…

不住……

住……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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