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節 隔山海

被霸凌致死后,我穿到了我媽十八歲那年。

告訴,我是二十年后的兒。

親手阻撓了和我爸的相,撮合和最的那個人在一起。

后來,在他們的婚禮上,我消失之際,沖下來抱住了我,哽咽道:

「可是,我最你啊。」

「媽媽,你以后的孩子一定會,比我好。」

1

我媽在我七歲那年死了。

死后的第一年,我爸沈遠就帶回來了一個人,神很溫,那人手中還牽著一個小姑娘,我爸對我介紹道:

「這是你的新媽媽。」

又抱起來了那個小姑娘,臉上都是笑意,聞聲道:

「沈寧,這是妹妹。你比大幾個月,以后要好好照顧。」

我媽姓寧。我看著依偎在沈遠懷里的后媽,突然就想起來了之前我媽教我寫字的時候,臉上全是笑意,溫道:

「寧寧,你是爸爸媽媽的結晶。爸爸媽媽永遠最你。」

我也是這樣以為的。

直到后媽刁難我,沈遠卻次次視而不見,我哭著去找沈遠做主,沈遠卻一臉厭惡地看著我,「沈寧,要不是因為你媽那個賤人,我的月月怎麼可能會這麼多年的苦?」

后媽也一臉癲狂道:「沈寧,這是你媽欠我的!」

直到我長大后,我才知道,當年我媽對我爸一見鐘。那會兒我爸只是一個在工地上干活的小混混,而我媽是正規的大學生,穿著小白,散著頭發,站在工地的塵土之中,笑著喊著:「沈遠!」

那是二十多年前,那會兒的大學生是金子。

更何況,我媽家境還不錯。

于是,沈遠拋棄了談了幾年的朋友,選擇了我媽。沈遠這個人,有著嚴重的大男子主義結。或許曾經是真的喜歡過我媽,但是當結婚后,看到了自己不堪的時候,骨子里的劣作祟,想到了自己的初,覺得是我媽破壞了他原本上好的姻緣。

所以,反擊開始了。

當我知道我媽是被沈遠害死的時候,我恨不得將沈遠碎尸萬段。

偏偏沈遠又一次給了我一記重擊:

「你以為當時的寧娟不知道月月的存在?知道啊。但是懷孕了啊,你啊,所以才會嫁給我!」

一字一句地告訴我:

「沈寧,你才是個禍害。」

我媽死的時候,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只是抱著我,溫道:

「寧寧,忘了媽媽吧。你得,最你自己。」

我在那個家活了二十年,直到被繼妹帶著人霸凌致死,我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我活了二十年,原來,只有寧娟活著的那七年,我才是被的。

2

被繼妹帶著人溺死在水池后,我就失去了意識。

再一睜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所大學的門口。

似乎是剛開學,個個手上都拖著大包。剛想問這是哪,手就被人了一下,冰冰涼涼的:

「學姐,你知道軍訓服在哪兒領嗎?我請你喝汽水呀?」

我聽著聲音回了頭,一看到那張臉我就呆住了,這不是我媽年輕的時候嗎?

我媽家境好,自小就寵。在那個拍照還沒有盛行的年代,我媽幾乎每年都會有新的照片。

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會把自己的照片裝訂冊,把我抱在上慢慢地看,尤其是十八歲那年的照片,我印象很深。

寧娟穿著一襲白,笑靨如花,告訴我:

「這是媽媽十八歲的時候。那會兒媽媽剛考上暨南大學。你外公外婆可為媽媽驕傲了。」

沉默了很久,又告訴我:

「十八歲那一年,媽媽遇上了你爸爸。那會兒你爸爸長得可真好看啊,手里提著袋蘋果,見我看他,紅著臉拿了個蘋果出來,問我吃不吃。」

會帶我去鳴寺看櫻花,跟我說:「當初你爸也帶我來過這里。我求著他是我的正緣。后來啊,我才知道,很多時候,求神佛是沒有用的。」

那時候,我外公外婆已經死了。也是我長大后,才知道,外公外婆也死在了沈遠的手里。

沈遠這個人,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夠狠。再加上旁邊還有個楊如月,兩人一起,吃了寧家的絕戶。

還記得外公外婆還活著的時候,來家里對我媽恨鐵不鋼道:

「唉,當初要不是因為有這個孩子,說不定你也不會嫁給沈遠!」

那會兒的外公外婆頭發已經全白了,佝僂著背。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因為這個唯一的兒付出了很多心

那會兒的寧娟也為遠嫁,從那個盛產荔枝的城市來了 A 市。

我媽只淡淡道:

「沈遠對我好的。」

是啊,我曾經也以為我媽和沈遠是神仙眷

我媽家境好,家里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談

不上什麼富貴,卻也食無憂。

我媽從小被養得好,覺得世間還是好人多。就算結婚前知道了楊如月的存在,但,最終還是嫁給了沈遠。

并且,在婚后,又一次相信了沈遠所表現出來的深

多可笑啊。

在我茍延殘的那十幾年里,我也恨過寧娟。為什麼看不沈遠的偽裝?為什麼要讓我這麼多苦?

但,每次我都會想到沈遠那句話:

「沈寧,你才是個禍害。」

次次從噩夢中驚醒,恍然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是個禍害。

如果,當初寧娟沒有懷孕。以寧娟的子,在發現自己被小三后,應該就不會孤注一擲嫁給沈遠了。那麼將會有輝燦爛的人生。

將會有一個好工作,擁有一個好家庭,晚間下班后會踩著夕回家,那會兒外婆說不定已經做好了飯,會笑著招呼道:

「小娟,吃飯了。」

而不是,嫁給我爸那樣的男人,生一個像我這樣的兒。

猛然間,就有點兒想哭。我看著寧娟這會兒年輕飛揚的臉,心里然地想著,媽媽,你一定會過得好的。抬起眼誠懇道:

「我不知道啊。」

3

寧娟聽我這麼說,臉上愣了愣,偏偏我還手把手上的汽水接了過去,十分順手就打開喝了一口,荔枝味的,和這座城市很搭。甜的,和十八歲的寧娟也很搭。

寧娟徹底驚呆了,似乎是沒想到我為什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偏偏,在喝了幾口汽水后,我盯著寧娟的臉,真道:

「媽,我是你二十多年后的兒啊!

「媽,我現在好窮的。份一分錢都沒有。能住外公外婆家不?」

沒辦法,上一分錢沒有。總不能睡街頭吧?外公外婆家條件不錯,再加上,寧娟就是在本地讀的大學。如果我記憶沒出錯的話,寧娟跟我說過,當時學校離家不遠,得了空外婆就會做點兒好吃的去看,說到這兒的時候,寧娟滿臉都是向往:

「你外婆做的腸,是真的很好吃。」

寧娟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抖著手指著我道:

「雖然你和我長得像,但是也不能認親啊!」

這倒是實話,我和寧娟長得確實像。楊如月每次看向我,眼神里都淬了毒。

五個小時后,寧娟了手里的檢測報告,深吸一口氣:

「你先住我家里。千萬別瞎喊!」

「好。」

我沒見過這會兒的外公外婆的,在我記憶里,他們始終眉頭皺,到死都在為我媽這唯一的心。

這會兒的外公外婆看起來很年輕,頭發梳得一不茍。外公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眼鏡,寧娟帶我進門的時候,外公正在看報紙。

見寧娟帶我回來了,外婆給我倒了茶,外公也放下了報紙把家里的水果拿給了我,外婆笑意盈盈道:

「聽小娟說,你和家里的父母吵架了?哎呀,父母年紀都大了嘛,肯定是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想的。你這幾天就住這里吧。」

又問道:

「你什麼名字呀?」

我看著我媽的臉,沈姓在里轉了一圈,最后來了一句:

「寧寧。姓寧名寧。」

外公出聲道:

「呀,和我們家還是本家。」

我點了點頭,也跟著笑道:

「是呀。」

寧娟抬頭看向我,帶我上樓的時候開口問道:

「你怎麼姓寧?」

我張口就來:

「我爸太你了,說你是獨生,讓我跟著你姓。」

寧娟嘟囔道:

「那你也不能寧寧呀?多不好聽啊。」

我看著寧娟不說話,不好聽嗎?多好聽啊,媽媽。姓也是你的,名也是你的。我只是你的兒啊。

寧娟嘟囔幾句后,又把話題扯開了,滿臉興地看著我:

「對了,你還沒說你爸爸是誰呢。」

「我沒見過他。我剛出生他就出意外死了。」

說著,還眨著眼睛看著寧娟,眼淚說掉就掉:

「媽媽你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從小到大邊就只有你。」

寧娟愣愣地點了點頭。

我不在心里長嘆一口氣,這會兒的寧娟真好騙啊。還好這會兒的騙子不多,還好寧娟從小生活好,總想著人純善。

寧娟住校,下午的時候才把軍訓服領回來,第二天就要急匆匆地開始軍訓,外婆把寧娟的東西收拾得好好的,我找了半天沒看到寧娟人,剛想問,外婆朝著外面努努,抓著我的手悄聲問道:

「小寧啊,你跟阿姨說實話,我家小娟是不是談朋友了?」

我心里一,按照我媽后來給我講的故事來看,這會兒我媽已經遇到沈遠了。

在二十一世紀初,他倆談了將近四年的

,貫穿了我媽整個大學生涯,我媽和沈遠留下的好回憶太多,以至于后期,我媽對沈遠總還是有些濾鏡的。

「不知道。但是娟姐這麼好,一般人可配不上。」

4

我拉開了門,寧娟被我的靜嚇了一跳,連忙從臺上收回了視線,嗔道:「干嗎呢?」

我順著寧娟的目往外看,只見不遠有個男人的影子,看背影,是沈遠。

沈遠年輕時候長得是真好,同樣是在工地打工的,但,沈遠就是好看得出奇。甚至于,曾經有星探想挖沈遠進圈,但,后來發現,沈遠不上鏡,五音不全,也沒什麼天賦,就放棄了。這會兒的明星,大多都是有些真材實料的。

我朝著沈遠的背影努了努,問道:「那誰啊?」

寧娟倏地一下就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沒誰,就一個朋友。哎呀,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學校了,再不回去該趕不上門了。」

學校離得不遠,外婆已經把晚飯做好了,本來寧娟還急沖沖地想要回學校呢,結果一看到桌子上的飯菜眼睛都亮了。

「媽,你今天做腸了啊?」

外婆拿著筷子敲了一下寧娟那馬上就要抓到腸的手,「以為你手有多干凈呢?小寧啊,你快來嘗嘗,我做的這個腸小娟可喜歡吃了。你嘗嘗。」

我朝著外婆笑了笑,「阿姨做的腸最好吃了。娟姐跟我說過好幾次呢,我早就想嘗嘗了。」

寧娟詫異地抬起了頭,等我坐下了拽著我的手低聲問我:

「你沒吃過?不應該啊,你要是我兒的話,我媽肯定會給你做這個。」

我抿回答:

「不然怎麼說?」

寧娟點頭道:

「也是。」

不,準確地說,我是一次都沒吃過。

寧娟兒,外婆也同樣心疼自己的兒。

外婆從始至終都是不同意寧娟和沈遠這門婚事的,外婆這個人,倔著呢,當初放話說,如果寧娟敢嫁給沈遠,那就不認寧娟這個兒了。結果,寧娟婚了,整整兩年,外婆是真的沒有搭理過的。

每年過年,寧娟會給家里打電話,接電話的總是外公,每次外婆總會在旁邊聽著,等聽了幾分鐘后,就會冷聲道:

「給我掛了。」

外婆不喜歡沈遠,所以,連帶著不喜歡我。

在外婆看來,我也算是罪魁禍首。

所以,從來不讓寧娟帶著我同沈遠回家。

直到我五歲那年,年紀大了,寧娟也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在家了,才獨自一個人回了家。

但是寧娟到家的當晚,沈遠就給打了電話:

「小娟,小寧一直在發燒,喊著要媽媽。我說要把帶去醫院也不去。」

我小時候不好,是寧娟一點一點帶著我的。

聽到沈遠這麼說,寧娟當時就急了:

「小寧還小,能懂什麼?說不去醫院就不去醫院?」

「我這也沒辦法啊。」

沈遠措辭太多,寧娟連夜回了 A 市。沒有吃上外婆親手做的腸

后來,知道我病好了,外婆第一次主給寧娟打了電話:

「小寧沒什麼事了吧?行了,等今年過年的時候,你帶著小寧和沈遠一起回來吃飯吧。媽給你做腸吃。」

寧娟接到電話的時候,高興得厲害。一次又一次地給我描繪家那邊的況,「媽媽家那邊,和這邊不太一樣。等過去了,媽媽帶你去我以前讀書的地方看看。哦對了,你外婆做的腸可好吃了。」

同樣是我五歲那年,外公外婆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我媽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即跌倒在地,抓著我的手道:

「小寧,媽媽再也沒有媽媽了。我還沒有吃到做的腸呢。」

但,就算是這樣。為了讓自己唯一的兒過得好,外婆沒讓外公在沈遠的事業上提攜他。

沈遠從工地小工做起,做到包工頭,后來轉行,如果不是外公提醒沈遠,讓沈遠進軍房地產,沈遠沒聽的話,那麼我死前,沈遠將會更加地有錢。

看著如今的外婆,我死命地憋著心中的酸夾起了腸,那哭勁太大,我甚至沒嘗出這是什麼味,只能點頭道:

「好吃。太好吃了。」

這就是寧娟,吃的腸啊。

5

十八歲的寧娟,吃飯火急火燎地,完全沒有后來教育我吃飯要注重餐桌禮儀的樣子。

寧娟家境不錯。但,外公外婆不習慣家里有外人,幾乎什麼事都是親力親為。

學校離得不遠,寧娟最后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外婆家的門鈴就被摁響了,外公起就要去開門,寧娟攔著外公,嘟囔道:

「開什麼門啊,一定又是林恒!我快煩死他了!」

外公笑道:「恒又怎麼你了?」說著繞過寧娟去開門,「要我說啊,恒可真不錯

。哎,恒也在暨南大學吧,正好,以后你們周末休息的時候可以一起回來。」

「誰要和他一起回來啊!」

恒?我疑地抬起了頭,聽他們的意思,這個恒在我媽的青春里應該也是一位濃墨重彩的人,但是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聽我媽提過這個人。

時的玩伴總是記憶深刻的,時間會帶走他幾乎所有不好的一面。只給你留下對從前的懷念。

外公已經打開了門,招呼道:

恒來了?吃過飯沒有?快進來再吃點兒飯。」

我抬頭看了過去,只見門口站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

長得很,一笑就好像是笑進了人心底。

「叔叔,我吃過了。我過來找寧娟一起回學校。」

人多,離得近。這會兒寧娟不方便和我嘟囔,但,看寧娟的型,我還是看出了——哼,人模狗樣。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沒有見過林恒,甚至沒聽過他的名字,但是看到林恒的那張臉,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覺。

像是在哪里見過。

恒看起來像是寧娟的青梅竹馬,本來外公還打算親自去送寧娟去上學的,林恒一來,直接代道:

恒啊,等下你同我們家小娟一起過去啊。明天你們就開始軍訓了,到時候我讓你阿姨給你們做點兒綠豆湯什麼的送過去。」

「謝謝阿姨,謝謝叔叔。」

我不方便跟著,寧娟不知道替我扯了什麼謊,我留在外婆家里,他們一句話都沒問,甚至都沒問我一句上學之類的問題。

寧娟出門之前還滿臉不高興,最后還是把我喊過去代道:

「我的親親好兒,你媽我的房間床頭那個柜子里,有些東西。你注意一點,我不在家的時候,可千萬不要讓你外婆發現了。」

我立即發誓:

「媽,你放心吧。要是讓外婆發現了,我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大晚上的咒自己什麼呢。」

話是這樣說的。但,一到晚上,外公外婆全睡了,我黑就進了寧娟的房間。

不得好死什麼的,沒關系,反正我沒打算讓這條世界線上的我出生。

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

相比于寧娟,似乎死,也沒有那麼可怕。

寧娟的房間糟糟的,服什麼的都隨便扔在床上,至于書更是滿書桌都是。很難把現在的寧娟和后來的媽媽聯系到一起。

但我知道,就是媽媽。很神奇的母親緣。沒有什麼科學依據,就是心里知道。

我找到了寧娟說的那個柜子,打開一看,里面放著幾頁紙,拿起來一看,是沈遠的字跡。

果然,這會兒的沈遠和以后一樣,寫字跟狗爬一樣。

我能有一手好字,全靠寧娟從小一筆一畫地教我。

沒寫什麼麻的話,也是,這會兒沈遠和寧娟才剛認識呢。

在心里,沈遠夸了寧娟散著頭發的樣子很好看,有種電影明星的覺。

想了想今天的寧娟,披散著頭發。八月份,開學第一天,在這個盛產荔枝的城市,披散著頭發,我了拳頭,看樣子,寧娟這會兒已經有點兒在意沈遠了啊。

不行,不行。

一看到這些紙張,我滿腦子都是寧娟后來蒼白虛弱的樣子,滿腦子都是沈遠的那句——

「沈寧,你才是個禍害。」

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了下來,手忙腳地把這些紙張放了回去。

寧娟一定要是寧娟,除了寧娟沒有人會沈寧了。

除了從未來回來的沈寧,沒有人能救寧娟了。

6

寧娟家大的。我的房間就在寧娟隔壁。

每次被突然驚醒的時候,我都會下意識地跑去寧娟的房間,看著寧娟那雜的房間,松了口氣,這都不是夢。

晚上半夢半醒間,我突然就想起來了,我的確見過林恒。

那是我七歲那年,寧娟去世的時候,家里的靈堂突然來了個陌生的男人,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穿著黑的西裝,悄無聲息地哭著。我剛想問問他怎麼回事,那個男人就蹲下了,看著我的臉哭出了聲,「寧寧。」

直到沈遠出現,那個男人直接起,給了沈遠一拳。

那天很,對于那天的記憶,我的大腦總是排斥的。

事實上,我能記得七歲之前的事,完全是因為,在我活著的二十年里,只有那七年,是幸福的。

我不斷地把那七年的時,拿出來一次又一次地回味,直到在我記憶中,我甚至可以描繪出,寧娟給我講故事時候的神態。

對于寧娟的去世,我總是排斥的。

我只記得,那天的最后,那個男人干了眼淚,問沈遠:

「你不是說,你會好好照顧的嗎?」

沈遠回了什麼,我已經忘記了。只記得那天還出了警

察,沈遠問他:

「你是要讓小娟,死了都不安生,是嗎?」

原來是他。

雖然以后的林恒沒有了現在的樣子,更甚至,臉上還有一道疤,整個人也,沉寂了很多。

但是,我不會認錯。

外公外婆有吃早茶的習慣。見我起了,給我拿了一碟蝦餃,笑道:

「小娟也沒跟我說你喜歡吃什麼。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的話,阿姨再給你做別的。」

我接過了蝦餃,「不用了。娟姐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

外婆的綠豆湯已經在煮著了,寧娟喜歡喝綿一點的,喜歡那種綠豆煮化的。

還沒到中午,外婆就急沖沖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拿上已經裝好放涼的綠豆湯就要出門。

我連忙接過了綠豆湯,換好了鞋,「阿姨,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這大熱天的我自己去就行。別再曬著了。」

「沒事沒事,我想去看看娟姐。」

外公去公司了,家里有小汽車,但,外婆和我都不會開。

兩人騎著輛自行車晃悠悠地往學校去。

很熱,熱到上都是汗。

寧娟穿著迷彩服,林恒站在旁邊聽寧娟講話,兩人聊天的時候,林恒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寧娟。

等外婆過去的時候,寧娟撒道:

「媽,軍訓可累了。」

綠豆湯煮得多,外婆給寧娟和林恒一人盛了一碗后,又拿出了做好的飯,招呼著兩人吃飯。

恒吃得快,去食堂另一側洗手的時候,我找了個理由跟了上去。

「我見過你。」

總是要賭一把的。我在這個時代孤立無援,林恒同寧娟青梅竹馬,相比于我,林恒更了解這個時代的寧娟。

更何況,可以看得出來,很明顯,林恒喜歡寧娟。

作頓了頓,回過頭來看了看我,問道:

「什麼時候?」

「大概十一年后,我媽寧娟的葬禮上。」

7

恒的作徹底頓住了,「你今年和寧娟差不多大吧?」

我直接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張證明,本來是被寧娟掉扔掉了,但是,我又跑回去撿了回來。

有時候這個東西還,有用的。

恒接過了那份證明,眼睛漸漸瞪大,過了半天,道:

「太刺激了。居然真的有時空穿梭。」

又指著自己問:

「你爸是我嗎?」

我搖頭:

「不是。」

恒的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但,還是問道:

「那是誰?」

「沈遠。」

這個名字剛說出口,林恒就氣得要命,拳頭都握了:

「那個小白臉?寧娟瞎了眼了?沒看上我,看上那個小白臉了?」

「對了,你和寧娟怎麼鬧矛盾了?」

恒還在氣頭上,「還能因為什麼,因為那個小白臉唄。我就說了一句,那小白臉長得就不像個好東西,就生氣了。氣死我了。你說,沈遠是個好東西嗎?」

我搖頭:

「他的確不是個好東西。結婚后,他害死了我媽,害死我外公外婆。外面還養著前友。哦對了,他和他前友的孩子,就比我小了幾個月。」

恒氣得一拳砸到了墻上,「不是,寧娟腦子有病吧?這種人嫁什麼嫁?怎麼,難道當時我死了?不知道過來找我?」

為了加一把火,我決定騙一騙林恒,「當時你好像蹲監獄了。」

「靠,一定是那個老人害的。」

恒帶著我去了,開口問我:

「說吧,你想怎麼辦。」

我長話短說地把未來所有事都告訴了林恒,最終林恒得出了一個結論:

「意思就是,得早點兒讓寧娟發現,沈遠是有朋友的。還得阻止你的出生。行,我知道了。」

我愣了愣,林恒看我這樣,嗤笑道:

「怎麼,你以為我會阻止你,說什麼既然這樣那你怎麼辦?沈寧,你得明白,你對我而言,只是陌生人。任何人都比不上寧娟的。就算我以后和寧娟有孩子,我在那個孩子的時候,也是有前提的——那是寧娟給我生的孩子。」

恒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我幾乎要落下了淚,「對。你一定要把寧娟,一直一直,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這樣正好。

寧娟天真爛漫,可以一輩子幸福無憂,平安順遂。不必為世俗而勞。真的,好的。

回去的時候,寧娟也已經吃完了飯,看到我們回來了,順口就問了一句:

「你們聊什麼呢?」

我順就答了一句:

「哦,林恒說他惹你生氣了。問我

應該怎麼道歉。」

外婆上廁所去了,寧娟一聽「唰」地一下紅了臉。

這會兒的寧娟可真純啊,都不需要做什麼,就能立刻紅了臉。

「哼!知道自己錯了就行!」

寧娟下午還要軍訓,和我們道別后就回宿舍休息了。

外婆拉著我逛了逛校園,笑得一臉開心:

「說來也巧。當初我和你叔叔就是在暨南大學讀書認識的。現在小娟也來了暨大。」

我看得很認真。畢竟這是寧娟的母校,也是寧娟曾經做夢都想帶我過來看看的地方。

外婆拍了拍我的手,笑得很溫和:

「小寧啊,你以后要是也來暨南大學讀書,那就好了。」

是啊。

多好啊。外公外婆媽媽,都在這個學校。

我點頭笑:

「是啊。」

8

寧娟是天生的冷白皮,但,就算是這樣,軍訓完回家后,寧娟還是黑了兩個度。

看得外婆心疼得不行,直說要多燉點兒湯給寧娟補補。

寧娟神神地把我拉上了樓,打開了房間門把我推了進去,悄聲問我:

「怎麼樣?沒被我媽發現吧?」

「我做事你放心。絕對沒有。」

寧娟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還沒聊兩句,外面就傳來了鳥聲,寧娟立刻就紅了臉,找了個拙劣的借口讓我下樓:

「寧寧,你去樓下看看我媽飯做好沒有。我好。」

我死賴著不走,「那鳥聲是誰啊?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還佩服沈遠的。

明明狼子野心,卻可以同寧娟談了近四年的。偽裝得很好,讓寧娟一點一點地上他離不開他。

寧娟被我纏得沒辦法,讓我發誓:

「那你一定要保證,千萬不能告訴我媽哦。」

我毫無心理負擔地點頭:

「一定不說。」

寧娟把我拉到了側,走到了臺上往下看,臉朝著沈遠的方向問我:

「寧寧,你覺不覺得他長得很好看?」

「不覺得。」

「那是你沒有傳到我的審。」

寧娟還沒和沈遠對視多久,林恒就突然出現了,裝作不經意地撞倒了沈遠,離得有些遠,只能看見兩人在爭論什麼,但是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沒爭論多久,林恒就放過了沈遠,徑直地往寧家走。我寧娟:

「媽,林恒是不是過來找你的啊?」

寧娟嗔了一聲,「完了,他一來,我媽肯定得讓我下樓。」

說著,朝沈遠比了個型,也不管沈遠有沒有看清,拉著我就往樓下跑。

長,寧娟拉著我跑到樓下的時候,正好,門鈴已經被摁響了。

許是因為心虛。

寧娟主地去開了門。

「你煩不煩啊,怎麼天天往我們家跑?」

外婆也圍著圍出來了,「瞎說什麼呢?是我讓恒過來的。」

恒喊了人,把手背到后沖我比了個手勢,這是勝利的意思。

那個鳥聲也是我告訴林恒的。

寧娟真的很好。就算是沈遠了,也幾乎從來沒有回避過當初,給我講了同沈遠的相知相識,最后總會教育我:

「媽媽當時也覺得那是。寧寧,你長大后總會上一個人,會把這個喜歡埋在心底,不同父母說,但是,你的父母又怎麼會害你呢?可能會為他流眼淚,為他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媽媽不能說,一個人是錯的。但是,媽媽想告訴你,人都是會變的,都是會偽裝的。你得先學會,你自己。」

通過這些天的打探,林恒同寧娟是青梅竹馬。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林恒看起來頑劣,但,要說做了什麼錯事,那還真的沒有。

恒家境也好。

只是生母早早地就去世了,爸爸也很快娶了后媽。

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爹。

當時林恒才五六歲,明明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但,頓頓都吃不飽。

天天上學的時候,搶別人的東西吃。

直到有一天,搶了寧娟的東西,把寧娟氣得哇哇大哭,林恒手足無措,「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了。」

當晚,寧娟就把林恒帶回了家,林恒難得地吃了一頓飽飯。

外婆說,那天晚上,林恒哭得心都疼。

難得的,兩家還是鄰居。

自那以后,林恒就隔三岔五地到寧娟家里蹭飯。就這樣一天天地長大。

別看林恒看起來像個開朗大男孩,其實,打架可狠了。這些年來,為了寧娟

,林恒不知打了多架。

恒那孩子當我們傻呢,我和你叔叔哪個看不出來他喜歡小娟?之前小娟還小,我和爸都不樂意談朋友,現在上大學了,要是恒的話,談也行。恒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兩人知知底的。雖然恒家里不怎樣,但,我和小娟爸爸還活著的,總不能讓他們太難過。」

9

寧娟課多,每天課表都幾乎排得滿滿的。

周末回家的時候還會帶著書回家,每次回來的時候,寧娟騎著自行車,車籃里放著書,林恒總是跟在寧娟邊,然后,順路來寧娟家里蹭一頓飯。

恒吃完飯回家的時候,我尋了個機會跟了出去,對他怨念頗深道:

「你怎麼回事?這麼久了,就沒有跟我媽說過一聲喜歡?」

向來不可一世的林恒眼神飄忽了起來,「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懂不懂什麼時機未到?」

「提醒一下。我二十了,比你們年紀都大!」

「好吧。這不是沒辦法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你媽不喜歡我。要是我真的告白了,別說男朋友了,就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了。到時候我上哪兒哭去?」

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林恒說出來的話。

「所以之前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寧娟嫁給別人?」

「如果過得好的話,我可以一直守著。」

我倒吸一口冷氣,真沒看出來啊,林恒是這樣的人。

恒岔開了話題:

「先不說這個了。我找到你說的那個楊如月的了。寧娟腦子是真蠢,我查到楊如月和那個沈遠,在老家都吃過酒席了!雖然請的人不多,但這酒是的的確確吃過了!為了打聽這個,我可花出去不錢。聽人說,似乎沈遠讓他們別說出去。」

原來是這樣。當初寧娟鉚足了勁要嫁給沈遠。外公外婆怎麼可能不去查查沈遠?只可惜,那會兒的沈遠已經借著寧娟,接到了財富。

估計是用這筆錢,把老家那些吃過酒的人,封口了。

恒也說了,老家那邊,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

「你意思是,沈遠已經和楊如月結婚了?就是沒有結婚證而已?」

「是啊!」

我點了點頭,轉進了門,上了二樓進了寧娟的房間。

寧娟還在寫作業。

自從寧娟和沈遠結婚后,幾乎就沒有上過班。

不好,總需要寧娟整夜整夜地守著我。在我昏暗的青春里,我也曾想過,寧娟為什麼要一心都撲在家里,明明有一個很好的學歷,但凡找了份工作做下去,事會不會就不一樣?

但是,都是因為我啊!

十八歲的寧娟一腔熱忱,也認為自己以后會做出一番事業,努力向上,應該是為了就自我,而不是,只是為了為一個好媽媽。

「媽。」

寧娟抬起了頭,放在桌子上的熱牛,「喝牛嗎?聽我媽說,你晚上睡眠似乎不怎麼好,我問了同學,說是可以喝點兒熱牛。」

「謝謝媽。」

把牛遞給了我,寧娟又回過頭寫作業去了。

只是揮手道:「謝什麼。你不是說了我是你媽嗎。」

喝了口牛,開口問道:

「媽,你以后想做什麼?」

「我?想當個律師。怎麼,未來的我沒當上?」

律師,倒是從來沒有聽寧娟說起過。

「當倒是當上了,就是沒想到你這會兒就有這個目標了。媽媽,恭喜你呀,未來得償所愿了。」

寧娟轉頭看向了我,一臉笑意,「是嗎?」

「是啊。」

10

寧娟生日在十一月。

半個學期以來,無論是上課還是上學什麼的,林恒都在后跟著寧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間接地降低了沈遠出現的頻率。

在本來,寧娟應該已經馬上就要和沈遠談的時候,寧娟現在對于沈遠的還是在于覺得沈遠好的狀態。

長得好的,人也好的。

或許還是有點兒喜歡沈遠。

但是,如今的這個喜歡,沒有到讓寧娟想立即和沈遠談的地步。

寧娟生日是在外面過的,外公外婆思想開放,認為這種時候,如果他們去的話,難免會讓寧娟的朋友束手束腳,索就直接沒有去。

讓寧娟和朋友在外面好好玩。

寧娟生日前我就一直害怕得厲害。

寧娟給我講過和沈遠的故事。

在故事里,今晚沈遠將會英雄救

說是還兇險的。

也是因為這個,導致寧娟對沈遠的急劇升溫。

這件事我同樣的也告訴了林恒。

現在的寧娟對沈遠的沒有到那地步,我不信沈遠心里一點著急的意思都沒有。我總覺得,那場英雄救

是沈遠故意為之。

寧娟格好,見人總是三分笑,因為是住宿,所以在學校里,和室友的都還不錯。

寧娟把們全請了過來,笑著朝著介紹道:

「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們一定會相得很好的。」

我看了看們,是啊,這幾張臉,在寧娟去世的時候,我全都見過。

那會兒的們明明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是哭得像是孩子,抱著我喊:

「小娟啊。」

寧娟真的很好。

恒送了寧娟一條巾,寧娟幾個室友打趣林恒,林恒突然就紅了臉,寧娟也轉過了頭。我剛想轉頭湊過去看看寧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眼前突然就花了一下,像是世界被割裂開了,一片蒼白。

下意識地想手去抓人,一下子就到了寧娟的手,寧娟看出了我似乎不對勁,著急地問我:

「寧寧,你怎麼了?」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我每次生病的時候,寧娟總會守在我的邊,當我睜眼的時候,總會一臉焦急地問我:

「寧寧,現在舒服點了嗎?」

我用力地扯出一抹笑,「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我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我怕你生我氣。」

「就因為這個啊?沒事,等我以后過生日的時候,你多補一份給我就行。」

「好。」

吃飯到一半,有人喊寧娟出去拿蛋糕,過來通知的服務員滿臉不好意思道:

「實在不好意思小姐,那個人沒有預約,按照規定我們是不能放他進來的。」

寧娟還沒答話,林恒已經站了起來:

「我陪你出去。」

「我也陪你出去。」

寧娟白了我和林恒一眼,「就幾步路。」

「走吧走吧,正好出去氣。」

出去一看,是沈遠。

穿得人模狗樣,手里還提著蛋糕,一看到寧娟,就笑了起來:

「寧娟,你過生日怎麼沒喊我?我給你訂了個蛋糕。」

過生日沒喊對方,結果還被對方追上門來問了,這件事讓寧娟很尷尬。

「我請的都是我同學。我想著你和他們也都不認識,所以就沒你。」

又輕聲說了句:

「本來中午的時候,我想去找你一起過的。但是我沒找到你,他們說你出去了。」

沈遠的臉變了變,很快解釋了一句:

「中午我出去給你買蛋糕了。」

又看到了我和林恒,沈遠臉上的笑僵了僵:

「他們是?」

「我朋友。」

門口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沈遠走近了兩步,問道:

「寧娟,我想和你說兩句話可以嗎?」

說著,指了指另一側的小巷子,不好意思道:

「可以嗎?」

寧娟遲疑了一下,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我,我又看向了林恒。

角:

「行啊。」

沈遠帶著寧娟往巷子里走,林恒在后面帶著我同樣往巷子里走,沈遠回頭,語氣很差:

「你們在干嗎?」

恒很無所謂:

「跟上來看看。」

「你!」

但,最終,沈遠還是忍下了這口氣,把寧娟帶到了巷子里,見周遭只有我和林恒兩個人,開口道:

「寧娟,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喜歡你了。這麼長時間了,我也沒有問過你喜不喜歡我?」

了拳頭。

11

寧娟一下子就愣住了,支吾了起來:

「我……我……」

突然,沈遠把寧娟擋到了后,喊道:

「小心。」

我和林恒也抬頭看了過去。

只見巷子口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了七八個小混混,看起來吊兒郎當的,開口就是一句:

「小妞,我見你長得好的。」

沈遠怒道: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干什麼?」

我:「……」

恒:「……」

說實話,要是沒有我和林恒在這兒的話,這個場景還真的。畢竟,寧娟長得是真好,尤其是,今天還穿了子,看起來淡雅漂亮。

之前我還在和林恒懷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沈遠主導的,如今,可以百分之百確信,這件事,的確是沈遠主導的。

作很快,我還沒反應過來,林恒的腳已經踢了出去,「一起上啊!當小爺我這些年的架都白打的?」

恒打架兇狠,看起來就像是不要命一樣,沈遠反應過來的時候,也一咬牙加了戰局。我挽著寧娟的手臂往外跑,寧娟不蠢,知道這群人的目標是什麼,只有自己跑了,林恒他們才有機會

吃飯的地方就在隔壁,寧娟跑去找了服務員,結果,服務員還沒來得及報警,林恒就已經從小巷子里出來了。

除了服臟了點,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恒看向了寧娟,問道:

「沒事吧?」

寧娟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搖頭:

「沒事。」

我看向了沈遠。

沈遠也是,只是服臟了皺了,看不出有沒有傷。

和林恒一樣,沈遠打架也厲害。

但是和林恒不同,沈遠打架是為了自己。沈遠頑劣,讀書時就喜歡逃學,喜歡捉弄同學,喜歡取笑老師。

后來出來打工,難免會遇到沖突。他是拳頭至上,一點一點拼出來的。

沈遠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你沒事吧?」

「沒事。」

寧娟不傻,晚上睡覺的時候,寧娟拿了個枕頭過來找我睡覺,撐著下道:

「我總覺得有點兒奇怪。」

沈遠很聰明,聯系小混混的這種事也沒有留下什麼把柄,林恒查了半天,最后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罵了幾句臟話,煩躁道:

「這次沒抓住這個小子的馬腳。」

說著,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抓起了放在一旁的保溫盒就要往外走,「你媽這兩天病了,天天吃什麼都沒胃口。我給買了之前吃的蝦餃,走吧,給送過去。」

看得出來。

恒和寧娟越走越近了。

我時常會覺到,眼前一片空白。

但,問題不大。幾秒鐘也就好了。

寧娟對沈遠,還是有些的。

對于的事,寧娟開竅晚。結果,一開竅,遇上的就是沈遠。沈遠之前的表現又不錯,就算寧娟知道,上次的事有些不對勁,但是在心底,寧娟對沈遠還是有些濾鏡的。

我跟著林恒往外走,說道:

「得讓沈遠自己賺到錢,他這個人大男子主義思想嚴重,只要賺到了,說不定就會覺得他天下無敵,覺得自己是什麼天才人。到時候他可能就會把寧娟往后放放。我們寒假的時候,帶著寧娟去沈遠老家那里玩一圈,你想辦法安排楊如月出來,就告訴楊如月,說,沈遠賺到大錢了。」

恒上道很快,點頭道:

「行,我知道了。」

12

寧娟對我和林恒安排的寒假計劃覺得很荒謬。

「大冬天的去那里干嗎?」

又拉著我罵道:

「你干嗎想去那里玩?怎麼著,你還有份證不?」

寧娟一下子就問到了我心坎上。

于是,第二天,寧家的司機和林家的司機都出現在小汽車上。

寧娟拉著我的手問:

「你怎麼說服你外公外婆的?」

「我說你想過去玩。林恒想陪著你。外婆就同意了。說路遠,又把林家的司機抓來了。」

寧娟:「……」

一路風塵仆仆,先到的 A 市,寧娟指著我罵:

「也不知道你怎麼回事,非要大冬天的出來玩。出來就算了,還沒個份證!」

「我這會兒還沒出生呢!哪來的份證!」

A 市寺廟很多。

寧娟對于這個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挑了幾家出名的帶著我拜了拜,每跪下一次,我都會求著:

「希寧娟此生平平安安,順遂到老。」

小時候寧娟跟我說過,有時候求神佛是沒有用的。

但是,我求了這麼多,總該有一個是有用的吧?

就一個有用,就夠了。

在 A 市的第二天,林恒找到了我:

「楊如月來 A 市了。說是,沈遠賺到錢了,回老家的時候,無意顯了出來,楊如月死活鬧著要來 A 市玩。」

這可真是個驚喜,我高興得不行:

「他們下午去哪兒?我們跟著過去!」

恒點了點頭。

臨時讓人重新規劃了路線,奔著沈遠他們去了。

寧娟坐在車里嘟囔:

「哎呀,怎麼突然換了啊,我還想著下午給你和寧寧求個平安符呢。」

「沒事,以后求也是一樣的。」

到了地方,林恒拉著我就開始找沈遠。

沈遠倒是沒有找到,但是,我看到了楊如月。

楊如月長得漂亮的,尤其是跟你撒的時候,說話的,一點都不像是和沈遠同村的姑娘,反而像是寧娟這種自小被養的小姐。

沈遠看到了我們,下意識地就想拉著楊如月往旁邊走,林作很快,飛快地喊了一聲:

「沈遠!」

楊如月聽到了,問道:

「阿遠,好像在喊你哎。」

恒出生好,那種氣質是沈

遠比不出來的。

只見林恒笑道:

「沈兄,你怎麼在這兒?聽說沈兄賺到錢了,能不能帶小弟我長長見識?」

恒目掃向了后面,見寧娟已經跟上了,確保寧娟能聽見了,問沈遠道:

「沈兄,你旁邊這是誰啊?」

沈遠也看到了寧娟,臉上的笑頓了頓。林恒又道:

「這是嫂子吧?哎呀,沈兄你可真厲害啊,能賺錢就算了,嫂子也這麼漂亮。」

能賺錢這幾個字,狠狠地取悅到了沈遠。

這一句話,取悅到了楊如月,再加上,林恒這人看起來就像個富家公子,但,如今這個富家公子,卻自己丈夫為沈兄。

這件事極大地滿足了楊如月的虛榮心,于是,楊如月笑道:

「我和沈遠之前在老家辦過酒了,是沈遠媳婦。」

中,我看到,寧娟白了臉。

事已至此,沈遠也只能點頭:

「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婆,楊如月。」

13

「說什麼來這邊玩,就是為了讓我看到這個吧?」

寧娟很聰明。

我從側面抱住了寧娟,「媽媽,你信我,他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上輩子因為他,吃了很多很多苦。這輩子,我不想你吃苦了。」

寧娟拉住了我的手,低聲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解決了一件大事,我對這個城市也沒有多深的,甚至,有些厭惡。正好,寧娟也想回去了。

到家的那天,外婆早早地就守在了院子里,親手替我們拉開了車門,滿臉笑道:

「回來了?屋里已經弄好了飯,快進去吃飯吧。」

恒從另一邊下了車。

這一瞬間,我突然就愣了愣。如果我再小一點,那麼這一幕,是不是媽媽到死都在期盼的回家的那一幕?

應該是吧。

沈遠賺的那筆錢不干凈。

那筆錢,賺得快。是林恒出主意從自己繼母那里設計來的。

如今他繼母發現了。

他繼母財如命,知道了自己錢的去向,又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錢「流落在外」?

恒跟我保證道:

「你放心,不說別的,是大額錢財來歷不明這個,就足夠讓沈遠進去了。我那個繼母可不是什麼心善的人。掉一層皮是肯定的。我這會兒也已經開始慢慢滲家里的事了,等以后沈遠出來了,我也有辦法對付他。」

恒一點點滲家里生意的事,還是找外公幫忙的。不知道林和外公聊了什麼,只知道林恒出來的時候,眼都紅了。

因為沈遠的事,寧娟沉默了幾天。

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這會兒的寧娟才十九歲,需要心的只是明天吃什麼,需要心這個知識點弄明白沒有。至于這段還沒有開始就結束的初,只是一個小曲。

因為,總會遇上更好的人。

不,就算遇不上也沒關系。因為,寧娟自己就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了。

寧娟大二那年元旦前夕,林恒向寧娟表白了。寧娟紅著臉答應了。

那天,我躺在床上,嚨間一片腥甜,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上疼得不行。

還好我反鎖了門,不然,寧娟一回來就要進來向我分這件事。那就瞞不住了。

恒是真的很寧娟。

甚至我覺得他到失去了自己。

對此,林恒只是和我杯,跟我說:

「你不懂。那會兒寧娟向我出手,說要帶我回家的時候,我就覺得,我這輩子都得護著

「你還好意思說我?怎麼不說說自己?你不也是為了寧娟,連自己命都不要了。」

我蒼白著臉,喝了口汽水,這兩年,我總是很差。

外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很舍得為我花錢,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讓醫生給我檢查,但是檢查不出什麼。

外婆估計是以為,我爹不疼娘不的,曾抱著我哭過:

「寧寧啊,你就把這里當你的家。我們都著你呢。」

一下子汽水喝多了,被嗆得咳嗽了起來,搖頭道:

「不,不一樣。是我媽媽呀。我的命就是給的呀。」

14

大學畢業那一年,林恒向寧娟求婚了。

婚禮前夜,我疼得幾乎起不了,寧娟握著我的手,滿臉焦急:

「我們再去醫院看看吧。怎麼疼這樣了?」

我搖頭:

「沒事。查也查不出什麼的。馬上就不疼了。」

寧娟抱著我,突然就掉下了眼淚,帶著哭腔問我:

「寧寧,是不是我嫁給林恒,你就好了?」

我哄道:

「是呀。嫁給他,就好了。媽媽,到時候你再見到了,可

千萬不要,不認識我了。」

「怎麼會呢?」

寧娟抱著我睡了一晚上,在寧娟懷里,我突然就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沒有在我眼前出現過的時間線。

在那個夢里,我看到了林恒。

我看到了寧娟大一那一年寒假,晚上跑出去見沈遠。

寧娟以為無人知曉,其實,林恒一直在不遠跟著,守著

寧娟大二那一年,突然下起了暴雨。林恒背著寧娟回了家,他們只有一把傘,但,自始至終,寧娟都干干凈凈的,沒有淋到雨。

寧娟大三那一年,不知道為什麼同沈遠吵架了,哭著往外跑。林恒跟在寧娟后,笨手笨腳地哄著寧娟。

寧娟大四那年下學期,寧娟懷孕了,那會兒寧娟也知道了楊如月的存在。整宿整宿地哭,林恒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什麼都沒說。

只是大半夜地沖了出去,摁住沈遠就是一頓打。林恒打架狠,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沈遠報了警。

寧娟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半夜的跑到了警局,看著林恒就不客氣地罵道:

「林恒,你是不是傻?我本就不喜歡你,你這一次又一次地是在干什麼?」

恒別過了頭:

「誰說我是為了你?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好。林恒,我會讓沈遠給你出諒解書。你以后就不要出現在我眼前了。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真的很討厭你。

「我馬上都要和沈遠結婚了。結果,你去打了沈遠。怎麼,你是覺得自己很厲害是嗎?」

恒沉默了很久,最后忍道:

「好。」

當晚,寧娟去找了沈遠,「沈遠,我答應嫁給你。只求你,給林恒寫個諒解書。」

「好。」

在夢里,我哭到昏厥。

如果沒有我,如果沒有我,在那個時間線,寧娟說不定也會和林恒在一起。

可是,有了我。

第二天,寧娟上妝的時候,笑著看著我:

「明明是我嫁人,怎麼你哭這樣了?」

「我舍不得你。」

15

聽了我的話,寧娟突然就落下了淚。

把化妝師和外婆趕了出去,哽著聲音問我:

「寧寧,我以后真的為律師了嗎?」

「真的。」

寧娟突然就崩潰了,「不可能!我雖然學的這個,但是我不喜歡這個。一條一條的法規會讓我覺得很厭煩。我如此厭煩它,又怎麼可能會為一個好律師?」

「寧寧,你爸爸本就不是林恒是不是?你爸爸是沈遠!自從我遠離了沈遠后,你就一天一天地差了下去。」

撐著疼痛抱住了寧娟,「不重要了。這些都不重要。爸爸是誰都不重要,我媽媽是你呀。」

「我去找過沈遠,可是他們所有人都在阻止我,我找不到他了。寧寧,對不起,我找不到他了。」

「不,媽媽,你找到他了,才是對不起我。」

寧娟哭到崩潰。

真的很奇怪。

我才陪了寧娟四年,可能,母親緣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可以讓原本陌生的兩個人產生一種神奇的羈絆,自此,就繞在了一起。可以為彼此付出生命。

外面的化妝師催了一次又一次,寧娟甚至喊出了,不嫁了。

我捂住了寧娟的,「媽媽,嫁吧。」

「放心,我不會死的。我只是會從這個時空消失,未來說不定,我們還會相遇。」

說著,就打開了門,放了化妝師進來。

外婆扶住了我,寧娟又一次追了出來,「不對不對,我見不到你了。我未來見不到你了。」

「媽媽,嫁吧。我敢發誓,你未來的孩子一定會比我好。」

外婆是個很聰明的人。

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我是寧娟兒這件事的,或許是, 我和寧娟太像了。或許是,一些寧娟小時候生活的小細節,功復刻到了我上。

我只知道, 外婆看出來了。

外婆也曾大晚上的坐在我床前掉過眼淚。

我都明白的,寧娟是兒。沒有一個媽媽會希兒過得不好。

我只是的外孫,中間隔了一輩。

但是沒關系,我得到過寧娟完整的母,我知道母是什麼。

外婆也落下了淚來。

我掰開了寧娟的手, 扶著外婆的手往外走:

「不用擔心。我消失后,你們應該都會忘了我。畢竟, 我的存在只是一個時空造的悖論。等我死了, 一定會修正的。」

時間快到了,我推開了外婆:

「外婆,去參加媽媽婚禮了。今天一定很漂亮很好看。」

我的影已經一點一點地明了起來,眼前霧茫茫的。

突然就想起了寧娟的話:

「媽媽家那邊,和這邊不太一樣。等過去了, 媽媽帶你去我以前讀書的地方看看。哦對了,你外婆做的腸可好吃了。」

媽媽, 我看到了你讀書的地方。吃到了外婆做的腸, 也算是, 此生無憾了。

媽媽, 我真的很你。之前一直忘了跟你說。

我隔著時空見到了年時的你, 我想拯救你。還好, 我做到了。

媽媽, 你放心, 我在神佛面前求了很久很久, 你這一生一定會平安順遂。

這份意, 隔了時空的山海, 但是沒關系, 你以后幸福就夠了。

媽媽,我你。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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