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第 2 節 仙君在上

歷劫歸來的仙君把天庭翻了個底兒朝天,只為找他凡間的仇人。

我昏昏睡時,那仙君掐住我的脖子:「找到你了,狐貍。」

呃……

非要說的話,我確實是他仇人。

因為,和他春風二度后,我飛升了。

1

仙了。

但是無人問津。

各個仙人紛紛去祝賀歷劫歸來的云柏仙君了。

我被分在月老殿,聽從月下仙人的指示,給凡間男的名牌系紅繩。

借著差事之便,我翻遍了月老殿,也沒瞧見沐玉寒的牌子。

本想著,我求月下仙人給他算一樁頂好的姻緣,也算我的彌補了。

可惜……

吃了云柏仙君的接風酒的月下仙人告訴我,云柏仙君在找人。

「云柏仙君?」我問。

「云柏仙君仙名森崖,乃萬丈高崖上長的一棵柏樹,修行千年得道仙,在仙界也算獨樹一幟。」

「獨樹一幟?」

月下仙人喝了口酒:「太過無。有仙人在他面前摔了,他看一眼,走了。」

「掌管人間眾山,有土地公來報,凡間一老翁愚公,移山之志眾仙,都讓森崖把山移開。森崖說:『不許移,開了先例,這山都飄在空中算了。』

「玉帝勸解:『高山何其多,可愚公僅一人。』森崖依然不為所。最后玉帝派了其他神將下凡背山。讓森崖下凡歷劫。

「神仙無,不是無,神仙應該憐。」

我點點頭。

「也不知得罪了森崖的可憐人是誰。」

「可憐人?」我問。

「森崖的仇人。」

我好奇了:「云柏仙君下凡歷劫,還歷出個仇人?」

可惜月下仙人睡著了。

我也懶懶散散睡了。

當神仙和當妖沒什麼區別。

修煉,完差事,修煉,睡大覺。

只是懶散如我,都知道了云柏仙人幾乎把天庭翻個底兒朝天,就為了找出他的仇人。

我不甚關心,月下仙人的酒喝才是心頭大事。

我醉醺醺在搖椅上晃悠著,昏昏睡,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森如索命厲鬼:「找到你了,狐貍。」

我猛地睜眼。

沐玉寒笑得森可怖的臉裝滿我整片視野。

我愣住了。

他突然出手,掐住我的脖子拎起來:「月旬,這狐貍,我帶走了。」

我瞪大眼,求助地看向月下仙人。

卻見他一副「仇人竟是你」的激

我:「……」

我被拎著后脖頸,耷拉著尾耳朵,一路招搖地被拎進了瓊清殿。

甚至還有其他仙人問他:「森崖新尋的寵?」

他說:「尋的吃食。」

我:「……」

這話甚為耳

這云柏仙君還是個錙銖必較的。

他在椅子上坐下,把我放他上,從頭到尾順

實在可怖,我都炸了。

下去,又炸起來。

他繼續平,繼續豎立。

「要不,還是把你閹了吧。」

我渾瞬間立如鋼針:「云柏仙君,手下留。」

「你還會怕呀?」

他聲音輕,卻蘊藏著毀天滅地的怒氣。

怕的。」我老實承認。

森崖突然把我掀到地上。

我縱一躍,化為人形,站在他面前,拱手:「仙君,凡間之事,并非我故意為之,但確實是我之過,慕辰愿意承擔后果。」

「是嗎?」

「是。」

「呵。」森崖輕笑一聲,眼中盡是邪妄的洶涌,「那便等著吧,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2

我在瓊清殿住下了。

并且主承擔了灑掃的差事。

雖然并不需要。

知道沐玉寒是云柏仙君,除了驚訝,我高興的。

畢竟,無心傷害過的人,比起永遠補償不了,還是能在自己跟前有辦法彌補更好些。

前九百年修道,我都是順其自然,順從道心,自在逍遙。

并沒有什麼事什麼人能心。

沒想到最后,害了個凡人。

我度了兩次雷劫。

第一次度劫失敗,被劈得魂魄離,附在這個窩囊上。

的父親出去巡察生意回來,就要考校我的學業。

沐玉寒皺著眉,清俊冷冽,像在問他手底下一個普通小廝:「可將《治世策》后半冊背下了?」

我答:「沒有。」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沒有背總不會讓我背來聽。

「如此,便將前半冊

背與為父聽聽。」

「……」

這個凡人是會問問題的。

我想了想,回道:「忘了。」

沐玉寒眉頭微皺,原本平和的眼睛突然犀利,帶著怒意,聲音發冷:「將翩若劍法舞一遍。」

我:「……」

更不會。

他抿,已經是怒氣凝實冷酷的模樣:「一曲《高山流水》。」

聲音已冷如寒鐵。

「……」

我無話可說,但想為自己辯解一二,剛張,門外傳來管家和我的丫鬟的聲音。

「陳叔,別走來走去了,我暈。」

這是我那傻乎乎的丫鬟云端。

「哎呀!你這丫頭不好好督促主學習,現在好了?堡主要罰主了!」這是神矍鑠的老管家。

沐玉寒俊臉附冰,冷峻而酷寒,問我:「可否告知為父,為何?」

我瞧著那張繃得要掉冰碴子的臉,禮貌地笑了:「就……都忘了,大概腦子壞了。不信你問陳叔。」

恰在這時,門外響起老管家的訓斥:「你個懶丫頭!不好好看著主,讓主大雪天失足落水,又是風寒又是高熱,現在腦子燒壞了你罪無可恕!」

「管家你老糊涂了!明明就是你帶主去游那勞什子湖還不準我跟隨伺候,才害主落水,豈能怪我!臭老頭你推卸責任!」

云端據理力爭。

我笑容擴大了些,看向黑沉著臉的沐玉寒:「前因后果便是如此。」

沐玉寒眉皺,幾乎能夾死蒼蠅,盯著我好像要盯出一個窟窿來,揚聲喊:「陳管家!」

老管家推開門顛兒顛兒撲進來,一疊聲道:「在在在,老奴在!堡主三思啊!主風寒初愈,不能再半點傷害,不然腦子會更不好使啊!堡主千萬三思啊!您可只有主這唯一脈啊!」

我微微勾

這老頭真是家中一寶。

而沐玉寒的臉黑中帶著青,目不轉睛盯著我。

他懷疑我,甚至提防著我。

但是我并不在意。

3

我又過起了醒了吃,吃了躺,躺了吃,吃了再躺的優質生活,一切都那麼完而愜意。

冬日寒冷,棉被炭火湯婆子才是王道。

假如沒有那些明里暗里的監視就更完了。

云端告訴我:「主,陳叔說,堡主對您十分不滿,說您不僅腦子燒壞了不說,骨頭還燒懶了。陳叔讓您多多還是練練字。」

我沒有。

然后,一天花下小憩時,沐玉寒親自來告知我,即日起重拾往日學習練功。

我擰眉沉思片刻,認真問他:「可以拒絕嗎?」

沐玉寒眉皺,不置一詞,只冷冷盯我一眼,走了。

背影拔俊秀,像一株冰天雪地覆銀霜的白樺。

他不聽我的,那我也不聽他的。

學武睡過頭,學琴起不來,學字喊不起,學四書五經不醒。

我的法力在漸漸恢復,早晚會找到我的真,回妖界,倒不必真的多融人界。

有人來看我,我還是要去會會的。

「塵弟,上次落湖也有三月余了吧?可痊愈了?」

一個面相輕佻的男子肆無忌憚地將我看了個遍。

「好多了。」

我慵懶地窩在椅子里,把玩著玉佩上的流蘇,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聽聞你父親此行得了一樣稀奇件,塵弟可見過了?」

「未曾。」

「說是一只狐貍,通烏黑,皮油亮,可惜,死的,奇異的是,的,且不腐不爛。」

李云陵又笑問我:「哪日得閑,塵弟帶我瞧瞧?」

我不地笑著點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該是我的

這是什麼巧合,我的魂魄被劈到沐玉寒的兒子上,我的又被他撿到。

「塵弟,今日天高氣朗,不如與為兄去登高?」

李云陵直勾勾盯著我,難耐地吞咽口水。

這人的心思,實在是昭然若揭。

原主慕辰本就皮相優渥,再加斯斯文文的氣質,確實有些招人稀罕,多次被這人擾,對他已是厭惡至極。

我緩緩抬睫,進他的雙眼,施展狐

他的神一瞬間木訥了。

我綻放笑容,沖他眨了下眼。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悶頭往外沖。

邊跑邊扯自己的服。

待他奔到大街上,他會

「云端,我們回去吧。」

地笑著道。

半天不見自家丫鬟靜,扭頭一看,那丫頭定力不夠已經看直了眼,呆了。

「唉。」

我嘆。

曲指敲了云端一記,拉

的袖子把人帶出來。

才轉回廊,前院迎客廳傳來堡中丫鬟驚恐的尖,接著是雜的腳步聲,接二連三的尖聲,怒罵聲,還有沐玉寒冷酷的命令。「丟出去。傳令,沐家堡今后與李家莊斷絕關系。敢在沐家堡行如此齷齪事!」

4

我回院子躺著,有人跟而來。

就站搖椅邊,盯著我,目如炬。

我有些苦惱,實在不能忽略這個人,睜開眼睛,問他:「有事?」

沐玉寒一掀袍,坐在石凳上,金尊玉貴的仙人似的。

眼睛仍著我,好似要在我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來。

半晌,才聽他開口:「你是何人?」

我一愣。

緩緩回答:「慕辰。」

他倏然沉下臉,眼中出狠厲來,好似一言不對就會取我命。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我正了臉:「我確實沐晨。」

但是,他好像誤會了。

沐玉寒的神更加酷寒:「這是我兒,可芯子變了。聽聞世間有奪舍之,是你,殺了我兒。」

他出手如電。

我瞬移至樹后,和他隔著斜飛的海棠枝丫冷冷對視:「沐堡主,我附于令郎時,他已咽氣。」

「那你是什麼東西?」沐玉寒表不變,視著我。

我盯他一眼。

你才是東西。

淡聲答:「妖族。」

沐玉寒的眼睛因為震驚而睜大,片刻又恢復如常。

只是擰眉立目,十分鄙夷:「你們妖都這麼萎靡不振有氣無力半死不活嗎?」

我訝然。

猶記得族中親友夸我「態天,雍容雅麗」。

他這幾個詞實在震耳聾。

我揮手將他平穩送出一丈遠:「慢走,不送。」

5

半夜三更,沐家堡被圍了。

著帶頭的人。

與李云陵有八分像,不是親爹就是大哥。

「不知這位……有何貴干?」

云端拿著一燒火在我后齜牙。

老管家提著把生銹的長劍,瑟瑟發抖地擋在我前。

幾個還算清醒的護衛圍在邊。

這老弱病殘的組合,讓對面幾十個壯漢嘲笑連連。

「哼,沐主,我家云陵對你仰慕已久,我是來請你到我李家做客的。」帶頭的人惻惻地說。

我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又理了理頭發,不甚在意:「能打的被故意帶出去了,半能打的被你們找的藥暈了。嗯,好時機。」

對方似是沒有預料到我能知道得這麼清楚,一時驚愣住。

隨即大喝:「那又怎樣!你今天不走也得走!我要綁你到我李家,伺候我兒!」

「真是好大的口氣!」老管家氣得吹胡子瞪眼,人也不抖了,「李家小兒齷齪如斯,給我家主提鞋都不配!」

「就是!」云端飛快探頭附和完,又連忙回去。

我有點懷疑這兩個也是對面的臥底。

不然干什麼在這當口激怒人家?

「呵,那就看看究竟誰不配!」對方一揮手,眼神毒地盯在我上,獰笑出聲,「據說沐主落水失憶,武功全失,甚好。抓活的,其他全滅不留!」

一群人舉著武蜂擁而上。

我輕輕揮手,沖過來的人霎時凝滯不前。

接著被震而開。

像四濺的水珠,噼里啪啦彈出去,又轟然砸落在地。

世界突然寂靜。

風吹樹葉,吹錦旗,簌簌輕響。

然后,與拐角出現的沐玉寒一行人面面相覷。

后的人愣怔過后,飛快撲涌過來,將地上橫七豎八、哀號不斷的人制住。

陳叔突然拍哭喊:「堡主,您可算回來了!宵小猖狂,與人里應外合,幸而主力挽狂瀾,要不然老奴都不能活著見到堡主了啊!」

沐玉寒眉被喊得跳了跳,走過來時,已經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幾遍。

站在我面前,臉深沉:「多謝。」

他這神,有一種,瞧不起我,但是礙于形勢才禮貌謝我的覺。

我勾起角輕笑,瞥他一眼,轉:「云端,回了。」

我也瞧不上他。

區區凡人,竟給我臉看。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故意把人帶走,給那李家可乘之機。

6

應不到真的位置。

陳叔說,那只狐貍被沐玉寒放在千年桃木箱里,鎖進室了。

他沒有說是個機關重重的室。

我不過才打開門,一利箭就

而來。

等我施法控住,沐玉寒沉著臉杵在我面前了。

像極了冰凍數日的長槍,鋒利又凜冽。

「閣下要做什麼?」

我扔下手中的箭,拍拍手,抬頭對上他冷凝又警惕的眼睛:「讓我進去,我要拿我的東西。」

沐玉寒頓時皺,眼中寒湛湛,似乎下一秒就要出冷箭來:「閣下,是否太理直氣壯了?」

我勾起角,笑得虛假:「拿自己的東西,怎麼不能理直氣壯?」

他臉更難看了,就那麼站著,瞪著我。

我挑眉,不著痕跡地放了眼神。

我眼睜睜看著他眼睛迷茫一瞬,又恢復清明,隨即滿目狠戾:「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

一時間臉不知道往哪兒擱,我轉就走。

我一個修煉了九百年差一步仙的九尾狐妖,居然迷不了區區一個凡人,還被識破了……

丟人現眼!

「喂——」

轟然炸響打斷了沐玉寒的聲音。

我才回,他已經閃至我邊,一臉警惕地著化為廢墟的室。

一條通紅的巨蟒在灰塵中慢慢顯現,吐著猩紅的芯子。

滄幽紅蟒,我的死對頭。

凄厲、驚恐的尖聲陡然響徹云霄,此起彼伏。

沐玉寒已經出寶劍。

我繃,指尖幻出細劍,戒備著。

「那只狐貍呢?」滄幽糲的聲音從蛇里突出,帶了聲音的攻擊,震得人腦袋發蒙,耳鳴陣陣。

我還好,一些圍攏過來支援的護衛,已經被震得耳朵流了。

我低聲呵斥:「都退后!」

「什麼狐貍?」沐玉寒長劍橫握,冷冷盯著直起有房子那麼高的滄幽。

氣勢如虹,竟沒有毫懼意。

滄幽長尾一甩,挨著的房子轟然倒塌。

「你可以繼續裝糊涂。」

「欺人太甚——」

我一把拽住掠上半空的沐玉寒的腳踝,將他拖了回來:「別鬧。」

將他擋至后:「他是妖。」

他沖上去,不夠滄幽塞牙的,逞什麼能。

「我去引開他,你去把那只狐貍帶來。」

只要我魂魄歸位,我就能打退滄幽。

我飛上半空,直奔滄幽七寸。

然而,他鱗片堅,劈砍出火花,也沒有傷他分毫。

「你是誰?怎麼有慕辰的妖氣?」

滄幽嘶吼。

我差點被他吼出的氣浪掀飛。

勉強站穩,卻見滄幽揚起尾迅猛地朝沐玉寒那橫甩而去。

帶起強勁的疾風,將樹木花草地。

「小心!」

我大吼著,往那邊疾而下。

砰——

背上劇痛,魂魄被擊出,恍惚間,好像看見狼狽滾出去的沐玉寒舉起了長劍。

刺目。

7

醒來,在籠子里。

是的,籠子。

一個半人高的鐵籠子。

籠子上搭了棚子,遮擋雨。

好像我是他養的看門狗。

魂魄回歸真了,奈何修為有損,竟維持不了人形。

沐家堡辦了五天法事,把沐主下葬了。

沐玉寒來看我,我懶懶掀起眼皮瞄他一眼,又閉目養神。

「黑狐貍,倒是見。」

他蹲在籠子面前,用指節敲敲鐵柵欄:「能聽懂人話嗎?」

我:「……」

沐玉寒拿一個碗裝了水放進籠子時,順手丟了只活

那大公長脖子,昂首,大搖大擺在籠子轉悠,完全沒把我放在眼里。

「吃吧。」沐玉寒說。

接著,坐到一邊的椅子上,目不轉睛盯著這邊。

好似在等一場狐貍獵殺公的好戲。

我:「……」

我趴在籠子里。

我是被吵醒的。

鐵籠子被木敲得乒乒乓乓響,吵得我耳朵疼。

「嘿,狐貍!」

我前爪蓋住耳朵,不愿地睜開眼。

正對上一只被拔

被裝在湯盆里,旁邊是它的臟。

「你好歹也有道行,該是講究的,這下可以了吧?」

沐玉寒的語氣頗有些不耐煩,好像我無理取鬧了似的。

我:「……」

不想搭理他。

等休養夠了,繼續修煉,又是一條好漢。

然后,我得到了一盆熱氣騰騰的湯。

「……」

有時候,真的很想報

8

我本以為沐玉寒并沒有多喜

的養子。

可又見他時常在院子里站著,著當空明月,神木然,眼中盡是悲傷。

有時拿著慕辰的筆,有時是他的玉佩。

一日,他拿出了一頂小巧玲瓏的玉冠。

「本是待他十八歲,及冠時用的,未承想,竟用不上了。

「狐貍,你能變犬子的模樣嗎?」

我沒有回應,他自問自答:「自是不行,犬子,無人能替。」

我倒有些羨慕慕辰了。

修煉九百年,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狐貍,早已逝去幾百年,我幾乎忘記被父母疼是什麼了。

看他如此悲痛,所以他手來我的頭時,我沒有避開。

他倒得寸進尺了。

從頭到尾不說,還把我帶出籠子,和他合作伙伴的狗比較。

那狗瞧見我,瑟瑟發抖,直往它主人背后躲。

沐玉寒頗有些自得:「趙兄,你的犬似乎有些怕我的狐貍呀。」

我翻了個白眼。

普通的狗,自是害怕有道行的。

「沐兄……」

我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了。

因為沐玉寒竟然,反反復復我的尾

我嘶一聲想跑,被他反手按住脖子。

而他放在尾上的手,毫不收斂。

實在是……可惡至極!

我使勁兒掙扎,差點破口大罵,他才松手,拎著我后頸把我關進了籠子。

「看來,你喜歡待在籠子里。」

我:「……」

不想說話。

只覺得渾燥熱。

我的尾,還沒有給任何人過,他竟然……

算了,區區凡人,也不知道狐貍尾是伴才能的。

我不與他計較。

過了幾日,不知道他去問了誰,放進籠子的不再是鴨鵝魚,而是新鮮瓜果蔬菜。

他近幾日心舒朗不

我想了想,真誠道了聲:「謝謝。」

沐玉寒瞳孔驟,有些驚奇:「你能說人話?」

我:「……」

他凝眉,一臉冷寒:「那你前幾日不說話,是因為懶嗎?」

「……」

我忍了忍,還是和他挑明:「沐堡主,可否將我放出來,讓我回到妖族去?」

他盯了我好一會兒,站起來,居高臨下看我:「否。」

我嘗試和他講道理:「沐堡主,如今我修為有損,法力低微,既不能害人,也幫不了人,您——」

「養著當個玩意兒,也是不錯的。」

我磨了磨尖牙,嚇唬他:「沐堡主,春日臨近,狐貍的躁期到了,屆時府中眷恐有危險。」

「無妨,我可以請馬醫來,幫你閹割了。」

「……」

他又蹲下,心頗好,甚至眉眼也明了不

如冰雪消融,清泉漪漪。

隨手拿了個胡蘿卜,進籠子,喚狗似的:「嘬嘬嘬……來吃。」

「……」

我真的想報

9

冬日即將結束,春日要來了。

我想強行化為人形,可終究差一點。

我日漸焦躁。

來來回回在籠子里走

,沐玉寒跟吃了秤砣似的,就不放我走。

我決定沉睡,就像往年那樣,把這二三月睡過去。

然而,云端那死丫頭摘了一把野花裝扮我的籠子。

羊藿,野百合……

我霎時瘋了。

暴漲,撐破籠子,直接撲向有我的氣息的人。

能有我的氣息,定是我的伴

等我神志清醒,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

我化為人形,邊睡著衫破爛、半死不活的沐玉寒。

青青紫紫,慘不忍睹。

我:「……」

了自己兩掌。

施了靜咒將狐貍打掃干凈,又用法引來泉水,注變幻出來的木桶,加熱。

將人小心翼翼抱進水中,輕輕幫他清洗,一邊用靈力替他療傷。

良久,他巍巍睜開眼睫,迷茫半瞬,滿目憎恨。

他一拳打來,我生生著。

又變幻出飾放在一旁石頭上:「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滾!」

我閃出了狐貍,蹲在門口抓耳撓腮。

我是一只公狐貍。

我一直以為我絕,是天生的修道者,所以對母狐貍毫不興趣。

每當二三月,雖說躁,但是能克制,睡過去也就好了。

竟沒想到,我是對公狐貍興趣?

簡直匪夷所思。

而且……

我握了握拳,張手,靈力被

我凝一個圓球。

按理說,我破了戒,修為應該急速下降才對,可是,我居然恢復了大半。

我緩緩回頭,著昏暗的狐貍

這沐玉寒是天生的什麼爐鼎不

我煮了魚湯,摘了溫補的野果端進狐貍

后勁氣襲來。

我飛快閃避。

沐玉寒舉著長劍,滿臉冰霜朝我攻來,一副要將我置之死地的模樣。

我想說點什麼,好像無話可說。

便直站著,讓他一劍刺中我的膛。

「你——」

沐玉寒驚愕一瞬,雙眼猩紅,神可怖:「你以為你讓我捅一劍,我就會饒了你嗎?」

「做夢!」

他咆哮著,又狠狠將劍刺深了些,劍尖穿我的膛。

我疼得嘶嘶氣:「倒不是讓你饒過我,就是想讓你好點。」

「對不起,是我沒有控制住自己,我低估了我的——」

「閉!」

他嘶吼著打斷我,恨得目眥裂。

我緩緩往后退,將長劍從我出去。

鋒利的劍刃割著,劇痛從口傳至全

我直冷氣,冷汗淋漓。

想了想,問他:「再來一下?」

沐玉寒猛地回劍,神冷酷:「告辭。」

「呃——」

我踉蹌兩步,飛快結印止

看他走得飛快,揮手在口設下結界。

我疼得直不起腰,坐在石頭上,在他回頭時,解釋道:「妖界兇險,嘶——你等等,我送你出去。」

10

他不吃我準備的東西。

一頓不吃不死,何況等他睡著,我可以給他輸送靈力。

發小來看我。

他是一只通雪白的長貓。

發現里有個活人,十分稀奇:「沐晨,你帶個男人回來作甚?」

我張想解釋,他已經自顧自接著說:「養的吃食?」

我:「……」

「不對啊,咱們修行不能殺生吃葷,所以……」他恍然大悟一笑,「養的玩?」

回應他的是沐玉寒青閃耀的一劍。

「哎哎哎,別沖!」我連忙沖上去抱住沐玉寒,回頭沖白貓使眼,「快走!」

等白貓一臉揶揄地離開,我被沐玉寒一掌擊飛。

沒怎麼理的傷口頓時流如注。

沐玉寒死死盯著我的傷口,咬牙切齒:「你這傷留著給誰看的?給我看?想讓我愧疚——」

轟——

我設的結界被震碎,狐貍里石頭灰塵簌簌落下。

我便施法掃開砸向沐玉寒的石頭,將他擋在后,警惕地看向口。

滄幽。

而且,滄幽竟是沖著沐玉寒來的。

難不……

「把劍給我,饒你不死!」

滄幽上半人形,拖著長長的蛇尾立在狐貍口,盯著面無表、一冷冽的沐玉寒。

我看向沐玉寒手中青湛湛的長劍,默默松了口氣。

劍傷剛愈合,又為了救沐玉寒,再次被甩了一尾

不過,值得。

趁滄幽被沐玉寒那把寶劍制,我變回真,用尖牙刺穿他七寸。

掏了他的丹。

只是,吞了些蛇,大補。

,我在狐貍門口的山泉泡了三天。

其間,沐玉寒一次都沒有出來看過我。

莫名有些失落。

我拖著淋淋的裳回到里,卻見沐玉寒雙頰緋紅,雙眼迷離地癱在地上,大口大口氣。

聽見響,回頭看我,眼波流轉,似是邀請……

「你……」

「滾!」

這聲「滾」,還帶著低

我腦袋有些蒙:「你這,出了何事?」

「滾!」

:「可需要我幫你?」

「滾!!」

我沒滾。

我不顧他的兇狠和瘋狂推拒,強行把他抱到山泉里,順道用靈力查了他

驚了。

「你把蛇丹吞了?

「你凡人之軀不住,要而亡呀!」

沐玉寒:「滾!」

我準備用靈力把他腹中蛇丹出來,卻被他纏住不放了。

……

天空突然烏云匯聚,黑云滾滾,頗有「黑云城城摧」的效果。

著黑沉沉的天空陷了沉默。

沐玉寒還在昏睡,我這,要飛升了?

云越來越厚,越來越黑。

云層之間裹挾著雷電,仿佛下一秒就會劈下一道閃電,將人劈個灰飛煙滅。

我飛快掏

出自己的法寶來,一個銀的、拇指大小的銅鈴。

銅鈴聲清脆悅耳,甫一出現,清風滌

我將銅鈴拋向空中,手指飛速結印。銅鈴迎風而長,霎時將沐玉寒籠罩其中并帶著他飛進狐貍

手執細劍,掠至幾丈之外。

雷電霎時劈下。

天空炸響,地山搖。

九道紫天雷,道道不落,都劈在我上。

淋漓,皮焦黑,有的地方甚至皮開綻。

但是,我竟然扛過去了。

滿天,天門大開,甘霖突降。

被雷劈過的土地迅速長出綠草繁花,上的傷飛快愈合。

妖氣盡褪,仙氣盈

我不控制地緩緩飛向大開的天門。

「沐晨!你不得好死!」

一聲凄厲的怒吼震響大地。

我低頭,只看見連綿起伏的山,找不見我狐貍所在的山頭。

11

唉……

好在這森崖下凡也有所改變,不然我現在真該是生不如死了。

月旬帶著酒來,表面上陪我喝酒,話里話外都在打聽我怎麼得罪了森崖。

他說,森崖歷劫回來后,確實有變化,心中裝了仁,可是怎麼還恨上了。

我自是不能說,摟著他脖子編謊話:「就是,在凡間,我和他看中同一株仙草,我把他誆了,贏了。」

月旬驚詫:「云柏仙君在凡間,這麼小氣啊?」

我連連揮手:「不是,我做法太下三濫——咦?」

突然一道勁風,我整個人騰空而起,又砸落在地。

劇痛,腦子也清醒了。

森崖站在門下,寒著臉,像要殺人似的。

「嗝——」

我忍不住打了個酒嗝,施禮:「仙君。」

他揮了下袖子。

月旬連人帶桌飛出了院子,似流星劃過天際。

「真是好雅興。」

他冷冷道。

他又輕點手指,我不控制地變回真,四腳落地,九條尾后舞

森崖盯著我的尾,突然上前揪住了一條,緩緩從尾捋到尾尖。

傳至全豎立。

「要不,就砍尾吧?」他突然道。

他手倏然用力握,我渾一震。

人形,九條尾還在舞

「咳。」我清了清嗓子,盡量正常些,「仙君,還請放過在下的尾。」

他沒放,黑沉沉的眼珠凝視著我,接著,一字一句道:「你臉紅了。」

「你耳朵紅了。」

云柏又握住了另一條尾,隨后換為兩指住尾,輕輕挲,視線不離我的臉。

「你脖子紅了。」

我扭開臉。

「原來,」森崖拖長了聲音,九條尾突然被他一把握住,「尾是你們狐貍的弱點啊。」

我渾,吞了口口水,再出聲,已是啞:「還仙君,放過在下。」

他沒有。

反倒一手掐住我后頸,另一只手繞至我后,不斷輕著尾

眼中帶笑,惡劣又乖張。

實在是,可惡至極!

我給了他重重一擊。

收好尾,沖他拱手:「仙君恕罪。」

他目不轉睛盯著我,眼神幽暗深邃,抬手抹掉角的,笑容森然邪氣。

「狐貍。」

我:「……」

12

也不知是不是那次給了森崖靈

他不怎麼出門了,一天到晚似笑非笑地瞄著我后。

好似我那九條尾沒有收好,在空中舞。

我不止一次回頭看,是不是狐貍尾出來了。

然而沒有。

我有些不住,主上前提醒他:「仙君,王母娘娘蟠桃會,你不去嗎?」

「去。」

「今日便是了,仙君可備好禮了?」

「未曾。」

「那……」

他突然張開五指。

我被他吸到手中,已經化為原形,且只有貓兒大小。

他將我摟進懷里,順著我的擼,并故意在尾上流連幾圈,施施然往殿外去。

喔,他哪里是忘記了。

他是在等我自投羅網。

他在仙人之間談笑風生,我在他懷里水深火熱。

這廝實在惡劣!

我蹬開他的手,并惡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跑了。

沒承想,在蟠桃園門口,絆到了個仙子。

仙子驚呼一聲站穩,順手把我撈了起來。

「呀,哪里來的狐貍,真是好看!」

這一聲,把旁的人都引了

過來。

一個個對我上下其手,又贊不絕口。

「通烏黑,耳朵尖和尾尖卻雪白。」

「四只腳掌也是白的呢!」

「真好看!」

茸茸的——」

「仙子,可否將本君的寵還給本君?」

森崖冷冰冰的聲音在百靈鳥般聽的聲音里突兀響起。

問禮聲此起彼伏。

我又被轉移到云柏手上。

我是想跑的,奈何森崖先施了定咒。

而我技不如人,解不開。

我又被抱著回了瓊清殿。

森崖把我變回人形,留了九條尾在他手里把玩。

我渾,可定咒未解,只能一在他懷里。

「狐貍,被仙子抱著,可還高興?」

他明明在笑,怒意卻在暴漲。

我抿不答。

這問題,怎麼回答都是錯。

森崖手掐住我的下近我的臉,進我的眼睛:「狐貍,人形還是原形,都會勾引人,不如,好好勾引我?」

「……」

什麼?

番外——云柏仙君

因為薄,太過生冷像塊沒有心的石頭,玉帝讓我下凡歷劫。

一直長到二十歲,外出談生意撿了個小孩兒,想著也不會結婚生子了,便養在堡中,以后好繼承沐家堡。

甚至不敢讓他我義父。

因為我出生時,有道士批命:天煞孤星。

確實。

健康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父母相繼過世。

他們并未因為我天煞孤星的命格便拋棄我,反而對我很好。

讓我盡了世間最溫暖的意。

教會我,怎麼去他人。

只是最后,仍舊剩了孤零零一個我。

我不能害了個無辜的孩子。

慕辰要及冠了,我取了定做的玉冠,還得了意外之喜——一只狐貍,想著可以用它的皮給慕辰做件披風。

趕慢趕,回家發現,小孩兒變了個樣。

高潔如皎月,賽雪,長發似墨飛瀑。

烏黑的眼睛溫潤似含淺淺笑意,角微勾出似笑的弧,隨和卻著疏離。

上月見是何種模樣?

低眉斂目,乖順聽話。

心中有種怪異的違和

原本功課樣樣不落,如今,什麼都不會了?

因為腦子燒壞了?

而且,看著那小孩兒的笑真真萬分礙眼。

……

主今日與昨日無甚變化。」這是暗衛稟報的這幾日的監視果。

這已是我派人監視慕辰以來除了第一日,重復了許多遍的話。

與昨日無甚變化……近午起床,用完膳必去海棠下的躺椅上小睡直至晚膳,吃了再去海棠下歇息小會兒隨后洗漱睡……

我覺得自己頭痛,眉心讓伏影退下。

我從未覺得如此疲累過,還是因為自己規矩如一日的兒子。

竟然連續七天如此作息!醒了,吃;吃了,躺著;躺完,又吃;再躺,然后睡。

本以為是哪方仇家派來的細,可這細也太不負責百出了。

又以為有人綁了自家榆木兒子,以假的替之,以此為要挾讓自己作出生意上的退讓,可那人腰側的胎記明擺著是我兒子。

可這,分明不是我撿來的兒子!

我覺得自己腦子也要壞了,親自去會會他。

紅的夕下,如染海棠的映襯里幾分詭異而更多的是魔魅的年,我有種錯不開眼睛的覺。

那是一種帶

我丟下話,匆匆離開。

……

這小孩兒,確實不是我兒子。

眨眼便能蠱人心,且武藝高強。

他承認是妖族。

我莫名松了口氣,且一下子猜到,他是狐貍

不然,不會站那不,也在蠱人心。

我終究是要孤獨終老的。

所以,連撿來的一個孩子都留不住。

那狐貍,活了幾百年,道行深,揮手就能擊退李家眾人,該是命長的,或許可以留在邊。

只是沒想到,我撿的那只狐貍,竟是妖族爭相搶奪的寶

狐貍要,蛇妖也要。

狐貍竟然為了救我,以擋下蛇妖的巨尾。

我母親說:「我們小玉自是很多人的,很多人愿意為你赴湯蹈火。」

怔忡之時,那尾就要落在我上,舉劍橫劈,長劍突然華耀目,擋住蛇妖的攻擊。

蛇妖退走,我抱起狐貍,發現它已經沒了呼吸。

我有些心灰意冷。

我果真天煞

孤星,連只妖都能克死。

陳叔卻驚呼:「堡主!這狐貍活了!」

……

我把狐貍關進了籠子。

給慕辰辦喪儀。

狐貍好像只是一只狐貍,聽不懂話,不會說話,也不會變人。

我想養它,讓它陪著我。

慕辰下葬了,隔著黃土,再也見不到了。

我也只能睹思人。

畢竟,養了十多年,雖說怕克到他,一直對他很冷淡,但是,確實是放在心上的一個孩子。

我甚至想讓狐貍變慕辰的樣子,可終究是自欺欺人。

狐貍就是那狐貍,實在讓人欣喜。

看來,我克不死他,他便可以陪著我。

可是他說什麼躁期,要走。

沒關系,閹了就是。

只是沒想到,我竟了他的盤中餐。

聽到狐貍的嘶吼,我急忙前往查看,就見院中立著個威風凜凜的野

比之山中老虎還大了兩倍不止。

它瞧了我,徑直撲過來,叼起我騰云駕霧而去。

落到山中已化作人形,九條蓬松的狐貍尾在他后舞

而抱著我的人,艷不可方

整整三天,我差點被他折騰死。

自作孽不可活。

但我還是想殺了他。

我堂堂八尺男兒,怎能被如此折辱!

狐貍很愧疚,所以沒躲我的長劍,說是想讓我好一點。

并沒有。

有一種被自己養的鷹啄了眼的憋悶

他朋友來拜訪,竟說我是他養的玩

忍無可忍,我拔劍斬之,他撲過來抱住我。

撲鼻而來的青草香一瞬間迷了我,回神時,那頂著貓耳朵的人已經走了。

我運起力將他擊飛。

他傷涓涓流

我實在憤怒。

這人,明明可以用他的妖法將傷治好,他偏不。

就那麼擺在那里,時不時流點,似乎時刻讓我記著,是我傷了他。

實在可恨!

蛇妖又來, 我和狐貍聯合殺了它。

狐貍喝了蛇,躁不安, 忍耐著去泡山泉。

著那顆蛇丹,想著狐貍妙絕倫的法, 和不可撼的強大,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吞了。

后來……

不說也罷。

只是, 我沒想到, 那狐貍居然飛升了!

把我玩弄之后,飛升了!

簡直不得好死!

氣急攻心, 我一命嗚呼。

再醒來,想起自己是云柏仙君。

那我定要找到那只狐貍

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我翻遍了天庭, 才在月老殿的小院子找到昏昏睡的狐貍

他還愜意。

一如既往的懶散, 悠閑。

我以為滔天恨意會在看見他的瞬間噴薄而出, 直接將他擊殺劍下。

沒想到, 看到他的瞬間, 竟奇異地平靜。

紅霞映照,一種迷幻, 一種曖昧,一種神

青年躺在花下的躺椅中,墨發在椅后懸著, 輕揚。

飽滿的額頭,淡眉似煙,眉下長睫濃淡相宜,彎翹出好的弧度, 一片雪白的花瓣輕覆其上。

麗絕倫。

而晶瑩的角微勾出的弧度像是歡欣著這好的風景,又像一種遠離于世的淡漠。

似月華流,此時也沾染了霞的紅。

才一走近,有風輕揚。

青年長睫輕, 慢慢張開,那片花瓣因這輕微的振,從眼角下, 像是最人淚,落于那一縷黑發上, 相映景。

而那長睫下如一泓清泉的眼,好似承載了整個星空,碎碎粼, 安謐, 寧靜。

看著,似乎能讓人找到最安寧的時刻。

我見不得他這個樣子。

他好像完全忘記自己曾經做過什麼缺德事,在此優哉游哉逍遙自在。

可是,冷酷如我, 竟一時想不到折磨他的辦法。

可是, 我更見不得他和月旬勾肩搭背的樣子。

無意間發現,他的尾很敏

他會渾,渾

雙眼漉漉的,眼尾殷紅, 睫不停抖。

一種勾魂奪魄的

我突然領悟到玉帝說「」是何

我要占有這個狐貍

這個狐貍

而如今,我比他強大,本仙君自是要在上的。

這是他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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