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第 1 節 春桃向

我的相公上了一個子,要與一生一世一雙人,而我這個原配便格外礙眼。

他休了我,將沈府重新修繕一新,只為迎他心上人門。

他曾說:「雨是最干凈的人,比你這毒婦干凈得多。」

他拿子同我比較,還將我踩進泥里。

他歡天喜地地籌備嫁娶事宜,只是他不知道,他要死了。

死在最厭我,最的時候。

1

清兒已經睡,我拿扇將蚊帳里的蚊蟲驅趕出來,這才準備沐浴歇下。

回了正房,將將下外衫,燭火閃了一閃,眼前多了個半明的人,我嚇得不敢再看。

我這雙眼,能視鬼,只是從未與人說過,怕被人當作不祥。

剛剛一掃而過,那人……好像是休了我的前任夫君?

澡是洗不了啦,這晦氣東西。

我隔著屏風洗幾下便罷。

沈伯文死了?雖說我日日夜夜咒他不得好死,可他真死了,我還是覺得出乎意料。

而且……他魂魄不去找他親親雨,來我這小院做什麼?

死鬼男人猜不,我吹熄了燈,沉沉睡下。

第二日我才聽到傳聞,沈府紅綢摘下,掛上了白幡。

沈伯文在新婚夜馬上風,力竭而死。

我真的要笑瘋了,這麼不彩的死法,真是讓人憋不住。

我當著他的面,笑得暢快極了。

他臉青紫,很是不悅,那又如何,死人是堵不住活人的的。

而后我聽說,沈伯文的死有蹊蹺,府上門盤問了好幾遍,聽著,像是毒殺。

我一沒作案時間,二沒作案能力,就算有作案機,也有心無力啊。

況且我做不來犯法的事,我還有孩子要養呢。

大概是我含著笑的樣子實在不合時宜,盤問我的小哥瞪了我一眼。

噗,我憋不住笑了。

「負心漢死了,我笑笑還不行嗎?老天有眼啊~」對于此事,我真的沒有半分同

大概是從我這再問不出什麼,那小哥將冊子一合,曳撒轉了半圈,抬步走了。

我倚門看他背影,嘖,小腰還細。

見我盯著外男一臉春心漾,沈伯文的死人臉更加難看。

可他管得著我嗎?休書還在我箱子里放著呢。

我與他,早就陌路了。

當年海誓山盟只圈了我一人,他不守信,我還眷往昔作甚?

死男人,最好頭冒綠

他確實頭冒綠了,卻不是我給他戴的綠帽。

2

他的親親雨啊,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里怕化了,甘愿休妻也要娶回家的心肝

有野漢子。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子迎來送往哪有真心?

更何況是跟他。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弱書生一個,還因無故休妻斷了青云路。

跟這樣的人生出真?那可枉費識人無數的一雙眼。

許雨塘里魚兒無數,挑了個最好的歸宿罷了,沈伯文畢竟是世襲侯爺,就算不能上朝堂也有爵位。

可惜啊,老侯爺子烈,見怎麼也勸不住他休妻,把他爵位奪了。

許雨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得不嫁,悔得腸子都青了,戴起綠帽毫不手

房花燭夜里,老人趁進了婚房,躲在床底,四下無人便出來與戲耍。

可夜里沈伯文酒勁稍退,起夜時發現新娘與夫正弄做一團,他氣得沖上去就要打死夫,卻被夫反手推倒。

兩人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毒死,而后弄馬上風的假象。

我嗑著瓜子聽眾人議論紛紛,捋清前因后果,更是喜上眉頭。

風水流轉啊!這不是現世報是什麼?

想當初他說雨是世界上最干凈的子,比我這毒婦要干凈得多。

多干凈的人啊,新婚夜里跟兩個男人來回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伯文魂黯淡了不,我卻不知他守在我這做什麼,早就橋歸橋路歸路。

難道……他想跟我重修舊好?

嘔……一想就要吐了。

這天我買菜回來,就見沈府的人滿了小院,我那好婆母和管家下人一眾,抱著清兒哭得好不熱鬧。

之前沈伯文喪事時,就有人上門讓清兒回去守靈,可清兒不同意。清兒力氣大,發起瘋來誰都拉不住。

他一腳踢飛了拉扯他的下人,又一頭錘頂飛一個。

跟他弱的父親沒有半分相似。

當初沈伯文就是以此攻訐我,說我不守婦道,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云云。

可他忘了,沈家的爵位是馬背上得來的,他沈伯文才是沈府的異類!我兒沈清,堂堂正正沈家兒郎!

故此,清兒才會跟

我一起被趕出沈府。

如今沈伯文尸都臭了,當然不能再給沈府開枝散葉,清兒便了嫡系獨支。

我知道他們要清兒認祖歸宗的決心,同時回沈府對他才是最好的路,他本就該是沈家最尊貴的嫡系,配爵位!

如今勢不同以往,我可得好好拿拿喬。

最終談判結果,是清兒可以回沈府,但爵位得是他的,同時我不是沈家婦,誰要給那短命鬼守寡啊?

另外要了鋪子良田無數,好我平息無故被潑臟水的怨氣。

清兒舍不得我,我安他,「乖,娘能給你的不多,回沈府才有你一展鴻鵠志的機會,你不是一直想上陣殺敵嗎?」

再者說,我孤兒寡母,想守住他是不可能的。

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含淚收拾行李去了。

若沈伯文還活著,讓兒子回沈府我還有幾分難,可沈伯文死了,他是去繼承財產的,何樂不為?

沈伯文跟著飄好遠,最后還飄回來了……

怎麼?想惡心我一輩子?

我哆哆嗦嗦疑道:「自從清兒走了,怎麼總覺得冷?不是有什麼臟東西吧?」

我拿著桃條胡一頓得他鬼不止,只能逃出門外,而后我在門上掛了個八卦鏡。

此事已了,看他追悔莫及的神也再沒了意思,他可以滾了。

偶爾買菜時,可以看到他在一旁的巷子里暗地盯著我,可我一個余都不再給他。

這世上失去的東西就是失去了,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

何況,我日子多彩著呢。

我挑了個好日子,打扮一番去牢里見許雨已被磋磨得不樣子,毫無當年名風采。

我是特意來惡心的,當初設計害我,自己倒進池水里,讓沈伯文以為是我推的。

他將許雨視作天仙,將我視作毒婦。

渣男可惡,賤也難辭其咎。

3

「哎呀許小姐,我這杯酒祝你下輩子依舊迎來送往。

「這杯酒祝你在下面也夜夜當新娘。

「這杯酒祝你挑撥離間拔舌之苦。」

我變著法罵半個時辰,這才整整襟,拎著空了的酒壺離開。

世人作惡以為無人在意,哪知舉頭三尺有神明。

了罰,到地府,依舊得罰呢。

我可得做善事,多積德行善才能有功德。

扭頭我就去慈所捐了一筆銀子。

轉過巷口,我站在墻邊等著,從進了牢房開始,我就覺得有一道視線盯著我。

輕微的腳步聲漸近,而后停滯。

話本里說,有些高手能聽到人的心跳聲。

我猛地竄出來,嚇了來人一跳。

嘖,果然是府的人,竟是那日來盤問我的小哥。

「你跟著我做什麼?該不會你也是許雨的相好,想給打抱不平吧?」

他俊臉微紅,被抓包當場只能老實道:「我以前都不認識許雨,怎會同有關,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麼?

「你怎麼與尋常婦人不同?」

我歪頭打量他一會:「你該不會看上我了吧?」

他大駭,倒退了兩步,急道:「怎麼可能!」

「好奇是好的第一步,別對我太過探究啊小弟弟。」

明日清兒會來小院吃飯,我才懶得理這莫名其妙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我買了一籃子鮮菜鮮,在廚房待了半天,做出三菜一湯。

一道紅燒排骨,一道鹽水蝦,一道炒時蔬,一道豆腐魚湯。

都是家常菜,卻是清兒吃的。

沈府不久便黑了些,見了飯菜兩眼放,只夾吃,我慢悠悠剝著蝦,偶爾提醒一句多吃青菜。

飯后他撐得直打嗝,卻麻利地收拾碗筷,洗刷灶臺。

干完活又碎碎念向我吐槽:「娘,自從我得了爵位,吃食是致了,可也太致了,一個碗這麼大,我吃了三碗還沒半飽,一個盤糕點就三個,剛嘗了味,沒了。」

他一邊講一邊比畫,我看著直樂:「你如今是侯爺,也當有點架子,碗小就換大的,就讓后廚做,糕點讓他們放七八個,有什麼不敢說的。」

他撓撓頭,憨憨笑了。

我這傻兒子,打小不父親待見,下人有樣學樣,偏我在沈府也不太能立住。

畢竟當年婚事……是我高攀了,我爹是老侯爺恩人,不止一次救他出水火。

那時他們戲言,要結娃娃親,待我爹戰死,母親郁郁而終,這戲言便了真。

老侯爺是極有義氣的人,只是他的孫子薄寡義,未嫁沈府之前,沈伯文也曾紅著臉來看我,期期艾艾喚我孟姑娘。

當初同樣竇初開,以為彼此心悅便是永遠,奈何時間將本堪破,他待我越來越冷漠。

沒有娘家,我連哭訴都無門,也無法拿這些事叨擾老侯爺。

最終反而害得我兒子連吃食都不敢按心意來。

「你要多多親近老侯爺,他病了,你要替娘照顧他,府也不乏人心叵測,娘不在邊你要自己看清才是。」

絮絮叨叨講了許久,他趴桌子上睡了過去,我的清兒已長得那麼高了,我都抱不了。

傍晚他齜牙咧麻的胳膊,臉上是一片紅印。

「哎呀,好不容易來看你,我竟然還睡著了!」他懊惱道。

我拍了拍他腦袋:「該回了,娘給你做了件裳,是出門穿的,可別穿著練武。」

他抱著包袱連連應是。

嘆了一番蘭因絮果,送清兒出門,看到了角落里的沈伯文,頓時只覺得晦氣。

這麼些年,我也明白這人什麼心思,不就是喜歡拯救弱小,想當英雄嗎。

當初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弱可憐,了侯夫人便不一樣了,滿足不了他的英雄主義。

后來許雨是落風塵的可憐人,也是弱需要拯救,他便打了一般。

現在我孤兒寡母住在這小院,我又了弱勢的那個,他的魂便地守著。

笑死人了,說什麼這個那個,他的是自己,是文弱書生做不了的英雄夢。

我目送清兒上了沈府的馬車,這才又瞥向街邊的槐樹下。

沈伯文仰著頭在干嗎?像是怒視著誰一般。

我猶豫一陣,還是走了過去,越過沈伯文,抬頭便看到了曳撒一角。

……

「小哥,你對我……還真是深義重啊……」

他漲紅了臉,大概年紀輕,沒經過這種當面抓包的事。

卻也一旋,手腳利落地跳下老槐樹:「我只是過來查案。」

我恍然點頭,哦了一聲。

他臉紅得更厲害,忽得抬眼直直看向我:「你能看到是不是?」

心下咯噔一聲,我笑容不變,歪頭道:「看到了,小哥手不凡。」

他氣得眼中都有了水,食指猛地指向一旁憤憤的沈伯文:「你看得見他!」

我發揮了這些年一直勤練的技能,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然后疑:「什麼都沒有啊。」

裝作沒看見,是面對鬼最好的辦法,若是被纏上,氣太重,輕則倒霉,重則有命之憂。

我裝傻充愣的本事可以說是爐火純青。

他冷哼一聲:「別裝了,你那天拿桃條鬼我看見了,看似不經意,實則每次都他屁上。

「跟你兒子一模一樣。」

他觀察得還仔細……

沈伯文原本有些呆滯的神,忽地刺激一般:「桃桃……你看得見我?」

:「巧合,都是巧合。」

沈伯文撲過來,青天白日的,他卻渾冒黑氣:「我錯了,桃桃,都是我識人不清,我們重歸于好繼續做夫妻吧。」

誰他媽要跟您做夫妻?

我不裝了!

三個大耳刮啪啪啪扇過去,氣刺得手疼,同時他鬼氣也被打散了些。

他呆愣片刻,鬼氣大漲:「你敢打我?」

隨即雙目泛紅指甲暴長,惡狠狠向我撲來。

然后他就被那小哥單手拎起來,抖了抖,團塞水壺里了。

……

這位爺,你有些太練了……

我不著痕跡往后退了兩步,站下才覺得安心些。

「你怕什麼,我之前看他老跟著你,還以為死因仍有,哪曉得……他僅是想浪子回頭。」

侮辱浪子了……

「過來啊,你能視鬼,這是一種天賦,我除祟樓專收你這種人才。」

他跟著我一陣游說,說那除祟樓又是薪資高又是待遇好,無須科舉就能當,多人求不來的好差事。

我有些意,畢竟誰小時候沒做過行俠仗義的夢,但五點早起我實在起不來。

他一臉無語:「我們署不用點卯……」

也是,鬼都是夜間出沒,除祟樓自然也多在夜間行,那大早上若還點卯,實在太不人化了。

我跟他去了除祟樓,不過是大理寺中一角小樓,其他爺見了殷銘頗有些閃躲。

看來就算是,跟神神鬼鬼打道還是會被視作不祥。

他這時倒是冷肅著臉,很有幾分靠譜,我倒更喜歡他一逗就臉紅的樣子。

「徐姐會教你樓規矩,和一些靈使用方法,我看你有些手,你想文職還是武職?」

聽到武職我眼睛亮了,我孟家也是世代習武,未出嫁時每天打拳從不懈怠,只是自從進了沈府,婆母說我舞刀弄槍不是淑所為,勒令我改了。

「我武職!」

4

徐姐是個極爽利的子,我也好學,半天就了所有靈的使用。

去武庫挑選趁手兵時,我一眼相中一條長鞭,黑帶著紅暗芒,又有韌

試了試,喜歡得不得了。

如今我是,有統一制服,別說,這曳撒穿我上也是十分合適。

晚上我有幸目睹我前夫回,殷銘在泰山府君像前點了香,虔誠拜了拜,里喃喃不知講的什麼。

沒一會便有兩道鬼影在空中浮現,一黑一白,看樣子是范無救和謝必安。

我掐著大,努力讓自己不哆嗦。

就見殷銘將水壺了出去:「勞煩七爺八爺,將此鬼送回。」

那兩鬼悶悶嗯了一聲,在小冊上勾畫一筆,而后鐵鏈揮出,把水壺里的沈伯文勾了出來。

再一眨眼,三個鬼影皆消失不見,只留水壺落地的聲響。

徐姐拍拍我肩膀:「還行,沒尿子。」

那是因為我剛尿過沒存貨……

我抖著聲線問:「剛剛那真是黑白無常啊?」

點頭:「別看咱這廟小,后臺著呢,咱樓主可不一般……」

從此我孟桃兒便在除祟樓扎了,殷銘出任務時常帶上我,這天,我便跟他一起貓樹上,一蹲就是兩個時辰。

自然是麻的,悄悄又換了下重心,那酸脹襲來,直讓人想把鋸了。

「噓……來了。」

遠遠的小路上,飄飄忽忽來了個鬼影,布料鮮亮樣式新穎,那楊柳小腰輕擺著,說不出地勾人。

這鬼是相府家的小妾,前些日子暴斃,原本是他們宅子的事,可這妾室是有娘家的,雖不比相府,但多也是個四品。

娘家找上門要個說法,相府以勢人又許了諸多好,可娘家人不為所

于是這案子就到了大理寺,大理寺查探幾天,先是說其他姨娘有嫌疑,又說相府嫡有嫌疑,左不過子之間的妒忌。

線索七八糟,查來查去無果,只能把案子又給除祟樓。

我看準時機,一抖鞭子把整個卷住,鬼哀哀著,一雙眼頃刻間紅了。

那梨花帶雨的小樣,看得人怪不忍的。

「可是柳姨娘?你還記得你因何而死嗎?」

眼神怔怔的,忽得翹起角嗤笑:「我敢說,你敢辦嗎?」

殷銘正道:「有何不敢,你直說便是。」

柳姨娘眼神怨恨地看向相府:「是當朝宰相把我害死的。」

這倒是實在沒想到,低低啜泣,絮絮將相府的事全說了出來。

前幾年宰相夫人早亡,宰相想娶續弦,選定了柳家的兒,什麼都敲定好了,宰相一雙兒不樂意了。

哭著鬧著不要后娘,無奈柳家已收了諸多好,不僅是銀錢,柳依依的大哥因這婚事得了個好差。

柳依依便只得一頂小轎抬進相府,做了姨娘。

屋及烏,待那對兒很好,真心換真心,漸漸地也沒了隔閡。

到這,也算得好結果。

可那相府嫡子年過十四,開始曉得人事,對這個小娘有了不倫之心。

柳依依察覺不對,多番避嫌,奈何那嫡子實在糊涂,鬧出諸多丑事,讓相爺察覺。

他沒責怪兒子,反而辱罵柳依依蓄意勾引,一怒之下把生生打死,草席一裹扔在葬崗,讓野狗啃食。

說到這,已是滿臉淚鬼相畢現。

我與殷銘對視一眼,便上前安:「此事若為事實,除祟樓必還你清白。」

并不信,一雙目竟有幾分通:「他是宰相,怎麼可能因我一個小子下馬?你們治不了他的罪。

「還是讓我……親自送他上路吧!」

說罷猛地掙扎,我又不想傷,竟讓了束縛,好在殷銘一個定符甩出,而后干脆利落地把塞進了水壺里。

無論看幾遍,這團鬼魂的手藝……還是讓人嘆為觀止。

「你鞭子明明有倒刺,怎麼不用?」

我喏喏不說話,得了他一句「婦人之仁」。

此后兩天多方探查,事果真如柳依依所言。

宰相嫡愿為父兄頂包,一口咬死是自己厭惡姨娘才下此毒手。

待我將柳依依為制的取出,再拿出被野狗啃食的斷手,那個孩再也瞞不住,抱著痛哭。

「他說是失手推了一下,磕到腦袋姨娘才去了的……這明明……」

明明是毆打致死,再讓野狗啃食破壞證據。

但……我不愿去作證,子本就艱難,若證實親父的罪孽,眾口鑠金,會垮了

我去找宰相嫡子,他自詡深,卻始終不愿牽扯其中。

「哦……柳姨娘被毆打致死,這力氣可只有男人才能做出,久居后宅,能接到的男人,也就你們父子,不是他……就是你。」

他嚇得肝膽俱裂,忙搖頭擺手:「不是我,

不是我……」

「那是誰呢?」

這個人覬覦小娘,對親爹自然沒多,相對于自己的安危,當然是把親爹賣出去了。

殷銘把所查的真相了上去,可接下來皇上毫無作,果然啊,堂堂宰相,怎麼可能因為子而獲罪。

我心憋悶,飯都吃不下幾碗。

殷銘嘆口氣:「燒是無罪的……」

我扯了個,食不知味地嚼了嚼。

「等著吧,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柳依依的娘家,宰相政敵也不,多得是人想把他拉下馬。」

果然,接下來幾天,朝堂上開始有人彈劾宰相,一個冒頭而后多方出力。

待大理寺的人真把相府圍了,我還有些不可置信。

「這就倒了?」

在我眼里如高山不可搖的宰相,一夕之間跌落泥潭。

這晚送柳依依回,拜別父母親人,而后淚瑩瑩地看向我:「多謝你還我清白。」

因此殷銘十分妒忌,第二天吃早餐,吃著吃著突然冒出一句:「怎麼不謝我?」

害,人對惡意與善意極為敏到我的善意,我的信任,才出言謝的。

給他塞了個糖糕,又夾了個油條:「好好吃飯吧,今天的豆腐腦真不錯。」

5

難得休沐,清兒接到消息地趕回家,而后幽怨地看著我:「自從當了,你就不在意我了。」

難得的休沐,我為你早起還不算在意嗎?

好,我拍拍他腦瓜,了兩圈:「乖,娘帶你吃好吃的。」

最近開始習武,我飯量一日日大了起來,好在清兒胃口同我一樣。

我倆一人一個夾饃,喝著羊湯,又買了肘子羊等等等等。

不大的小桌上擺滿了食。

路上行人頻頻回頭,似乎沒見過這麼能吃的母子。

「娘,還是這家的羊好吃。」他捧著羊大嚼特嚼,有點噎又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湯。

待肚皮鼓鼓,桌上只剩空碗空碟。

「還是這樣吃舒服,侯府規矩太重,啃個羊蹄都得。」我聽了直點頭,要不然我為什麼不回侯府守寡?

是嫌換季七八套服不,還是嫌頭面累贅,當然是因為規矩太多。

還是現在舒服自在,每日有事做,兒子還有人幫著養,我只要偶爾鞭策鞭策,讓他不長歪就行。

文韜武略自有老侯爺安排,再因沈伯文被婆母養廢,現在也只能偶爾見一眼清兒,至于溺慣壞挑撥離間……老侯爺比我還嚴防死守。

現在的生活就兩個字,安逸~

大概老天爺看不慣我這麼安逸,沒多久城郊便發生鬼怪襲人事件。

我也第一次見到了除祟樓的樓主。

白發如玉石雕鑄而,眉目疏淡,清冷二字不足以形容他。

他更像是翩然飛的仙人,因職務而凡間,悲天憫人卻也冷漠疏離。

我攥著韁繩,滿腦子還停留在樓主的暴擊。

殷銘冷哼一聲,繃的下顎線彰示著不滿。

「干嗎?」

他白了我一眼,卻不說為什麼,只是此后待我疏遠不

小年輕就是莫名其妙。

到了地方,我又被這慘相驚了下。

滿村都是死人,殘肢撒落一地,像是有什麼巨大的食人怪,肆意捕食村里人。

樓主拿著羅盤去追敵,讓我倆留下搜尋可有活口。

我倆不敢散開,只能結伴一家一家搜過去。

忽得他止步:「有呼吸聲。」

農家院子角落里,那個大水缸里傳來微弱的聲響。

我們悄無聲息過去,一手持著武,一手猛地掀開蓋子。

里面是一個小,嚇得渾一抖哇哇大哭。

殷銘將抱出來,我進屋拽出被單給拭,哽咽著說出事經過。

一只巨大貍貓從叢林里竄出來,見人就吃,爹娘把藏進水缸里,不讓出聲,這才躲了過去。

的頭以示安,忽地按住后頸,一瞬,怯生生問道:「姨姨,這是做什麼?」

鞭子已隨心而,一圈圈捆住,倒刺生出,扎得直流。

「妖孽,還想騙我!」

一是掀開蓋子時沒有因強瞇眼,而是瞪大了瞳孔。

二是有弟弟,跟父母死一塊了,穿麻布,弟弟穿棉布,農家人將求生機會給兒,然后抱著兒子一起死?

三是爹娘代不能出聲,一照面便大,這般心本撐不到我們來就被妖吃了。

四則是被按住后頸僵起來,貓才有這反應。

雖然貓咪沾水有違常理,但是妖

,克服厭惡的水,裝小姑娘混進敵人陣營,而后出其不意便能取勝。

哀哀哭求,說自己不是妖孽,直到照妖鏡照在上。

一張貓臉猙獰起來:「既騙不過,我便趁那人沒回來先吃了你們!」

掙扎得我快握不住鞭子,好在殷銘和我一起控制住,又往上甩了麻麻的符箓。

尖厲的哀號不斷,卻見形暴長,生生撐開鞭子,縱跳兩下便離了符箓的包圍。

只在原地留下那的尸,腹部開個大口子,心肺全都被吃了,死去已久。

我不敢再看,轉而盯著跳到房屋上的貓妖,它腹下……那不是兩個貓鈴鐺嗎?

這是個公貓!

「你公貓還裝小孩?我閹了你!」

它邪笑:「我不裝孩怎麼從最弱的你下手?」

是啊,不出意外它會跟我們回去,路上扎營肯定跟我一個帳篷,我是三人中最好下手的。

這貓妖,過于詐。

我們使盡解數還是沒能再傷它,反而是它借著形靈活,頻頻戲耍我們。

我的上已經遍布抓痕,殷銘更是慘不忍睹,他替我擋了不傷,整個人已滿跡。

我咬牙,這貓妖能化形能變化,連妖氣也微乎其微,實在不是我們應付得來的。

樓主什麼時候回來啊!

一個走神,它趁機襲來,不能再讓殷銘為我擋傷了,我向后倒去,勉強躲過。

而后鞭子一甩,纏住了它的后,可去勢太強,我被拖著走。

但好歹它也不再靈活,有我這個大活人墜著,跳起上房是別想了。

「快啊!有什麼手段使出來!」

殷銘長劍如虹,一連斬出三十二劍,劍貓妖

眼看貓妖勢頹,我蹬地起,一鼓作氣把它往后拖,鞭子在磨盤上繞了幾圈,又一腳蹬在磨盤上固定住,它撕咬掙扎卻也擺不了鞭子。

無數劍襲來,沒幾下它已是出氣多

「啊!!!我恨!!!」貓妖厲聲長嘯。

最后一道劍它的腹部,妖丹破碎,渾妖力盡散,巨大的形緩緩小,百年道行因此毀于一旦。

我卻沒有毫同,那孩的尸被掏出心肺,上多抓痕瘀青,仗著強勢欺辱弱小者,為人為妖都不是好東西。

樓主此時方才顯出真,看向殷銘的目不乏欣:「不錯。」

我捂著滿傷痕,默默無語。

所以他早就折返回來了,形在旁圍觀?

他還是跟我們一起,替村民收尸。

這一村七十二口人,連著家畜家禽,無一幸免。

惡妖……屬實可恨。

一直到傍晚,我還耿耿于懷,殷銘捧著傷藥找到我。

「你別怪師父,他是想借機歷練我,你看,我會玉清三十二劍了。」他以為我心不好是因為樓主旁觀不出手。

我沒作聲,涂了傷藥的手瞬間愈合,連道紅痕都沒留下,我也不再糾結。

此后要努力練武,才能斬妖除魔護佑一方太平。

6

我從殷銘里套出話,他是被樓主收養的孤兒,樓主是修仙人,看著年輕,實則已經五百多歲了。

說到這,他目游移:「你對師父怎麼看?」

啊?我站著看啊?

他臉可疑地紅了起來:「你可有……心?」

什麼?「我……對他?」

我打了個寒戰,這玉人看著好看,睡一被窩不得凍死啊。

再看看今天他歷練徒弟的所作所為,我要跟他好了,他再沒事歷練我?

看我跟兇搏斗在旁袖手旁觀,不危及生命不出手?

我就算再怎麼神經,我也是個子,想要的是回護,是偏

年輕時大概會想挑戰一下,但現在不喜歡這種冷冰冰的,只想被溫以待。

我連忙擺手:「不敢不敢,我等凡夫俗子怎敢肖想修仙人。」

他不知為何又不高興了:「修仙人又沒什麼了不起,也是從凡夫俗子中走出的。」

這小子,今天怎麼別別扭扭的。

來時張,去時倒可以好好休息,晚上扎上帳篷生起篝火,烤上四五條魚,再把帶來的餅子熱熱。

魚腹里塞滿去腥的蔥姜,又細細撒了一層鹽,此時烤得表皮焦黃,配上餅子不知多鮮

樓主手里也捧著一只,我跟殷銘都吃完兩只了,他半只都沒吃完。

他極細致地拔著魚刺,拔完咬一口,接著拔。

我忽地想起我那個事事致的前夫,不控制地翻了個白眼。

挪挪屁,不看他。

吃完才半飽,我又噸噸噸灌了半壺水。

肚子鉆進帳篷睡了,半夜被一奇香喚醒,肚子得正難

出去一看

,是殷銘在烤兔子。

「你怎麼搞到的兔子?」

他撕下兔遞過來:「之前看你沒吃飽,就去找了找。」

我咬了一口兔,滿足地瞇起了眼。

味道真不錯,沒想到他還會做飯,不得了,前途不可限量。

他在我笑瞇瞇地注視下悄然紅了臉,真奇怪,明明人前嚴肅的人,總

手指,心想這就是話本上說的反差萌吧。

兔子多,我啃了半只終于吃飽了。

自打進除祟樓習武以來,我飯量一直上漲,好在銀錢給得夠,能讓我頓頓吃

再喝了口熱水,我準備告辭去睡。

他卻言又止的樣子,到底有什麼事!

我出離地暴躁了!

從樓主來了之后他就別別扭扭的,一路上不時瞥我一眼,等等……

他不會要走了吧?

對哦,他也算修仙人,仙人來自海的那邊,據說那里有完整的大陸,比我們所在的疆土還要大得多,那才是修仙者的福地。

他看著我的眼神躲閃不定,果然,不過終有一別,也無須那麼傷

我拍拍他的肩道:「你不是要走吧?」

他同時開口:「你覺得我怎麼樣?」

啊?剛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他也一臉疑問,我便先問了出來:「你是不是要跟樓主一起去仙界?」

他搖頭:「師父的職責是守護人間,待我修大道也會繼承他的職責,而且我道主紅塵,在人間進階才快,不會去仙界的。」

哦~不用分別也算是好事。

「你剛剛說什麼?」

他又鼓起勇氣糾結半晌,終于紅著臉說出來了:「你覺得我怎麼樣?」

好啊。」功夫俊心好,前途一片明。

他忽地一笑,雙眸亮如星辰,這雙星辰漸近,臉頰被什麼的東西印了一下。

我后知后覺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親了我。

我反應不可謂不大,一腳直接把他蹬開,又連蹭了臉上好幾下。

最后還是沒多說什麼,轉頭鉆帳篷里把這事躲了過去。

他對我……什麼時候起的心思?

一夜未睡,殷銘應當也是,滿臉倦容言又止。

我扭過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路無話地回了京。

回到家,我蒙頭鉆進被窩里扭麻花,之前不的時候口花花,為的不過是讓他保持距離,別再盯著我罷了。

為同僚后我便沒說這些有的沒的。

我對這門差事很是喜歡,用自己的力量斬妖除魔,或探案還人清白,這都是宅沒有的。

我不想因為殷銘就辭去這門差事。

此后我裝傻裝得出神化,除了再沒有同他單獨相,其余時候一切如常。

歸納檔案時他忽地出現:「你最近在躲我。」

我反而有種塵埃落定的覺,一直躲著不是事,還是得談一談。

我微笑著看他:「你對我的心思是不對的,你還小……」

「我不小了!」他近,「二十三歲旁人都當爹了。」

可你比我小五歲啊!!!

糾纏這個問題意義不大,我又想到:「你師父不會同意的。」

「我同意。」樓主閑適地坐在房梁上,面上一派慈

不是,有你什麼事啊?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不同意!」清兒沖了進來,他最近總來除祟樓找我,門房都認得他了。

好兒子,來得真及時。

他掐著腰抬頭怒視:「我娘才不會跟你在一起,是我娘!」

說罷,一頭錘頂殷銘肚子上,拉著我就跑。

跑著跑著慢了下來:「娘……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啊……」

他聲音悶悶的,我把他扭過來,臉上果然全是淚。

「臭小子,這算什麼自私,我不嫁人,我們還跟之前一樣。」

他撲我懷里大哭了一場,忽然一抹眼淚鼻涕:「我長大了,是男子漢,不能只想著自己。

「既然你們互相喜歡,就在一起吧,我不介意!」

怎麼就互相喜歡了?誰跟他互相喜歡了?

奈何我怎麼說他都當我在委曲求全,我……什麼事啊這是!

趕鴨子上架是什麼覺呢?就是我現在的覺。

所有人都在助攻,只有我滿心無語。

我解釋他們不聽,我不答應就是害,就是不好意思,就是為孩子著想。

「我就不能自己不喜歡他嗎?」

眾人一靜,目聚焦在我后……

我轉過,果然看見了殷銘,他神勉強,略帶自嘲地笑了笑:「桃桃姐不喜歡我,你們別講了。」

這場桃緋聞,終于因殷銘的沉寂結束。

這些天他瘦了許多,好像真的用

頗深,可我不確定。

一點心在一起,而后慢慢耗盡這點真心,最后冷漠相對,攻訐彼此。

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7

日子又安定下來,偶爾出任務,也有其他人陪我,徐姐經驗老到,了我的新搭檔。

都是同,相起來更親幾分,至帶掉了,能幫我拉上。

殷銘最近不知在干嗎,總是不見影,偶然在樓中遇見,他也低下頭匆匆而過。

他在躲我。

可嘆當初是他引我門,現在卻如此避讓。

忽地一聲悶響,像是鼓面被重擊,這聲音很大,大得所有人都聽得見。

天際西方,出現了一道裂痕,有什麼東西飛了進來。

而后……被樓主一腳踢了回去,那一擊的波遠遠傳來,震得人站都站不穩。

手臂被人扶住,是殷銘。

他側過臉,面上的擔憂一閃而逝。

「樓主一個人沒問題嗎?」

他對此倒放心:「師父在此鎮守,防的就是企圖為禍人間的修真者。

「放心吧,他出手定能解決。」

我仰頭看天上的戰況,作太快看不清楚,但白一閃黑影就挨個被踢了出去。

沒一會黑影全部驅逐,裂痕也被他修復如初。

我知道樓主不是常人,可這也太強了。

給跪了給跪了。

殷銘卻不像我一般激,他低垂著眉眼:「桃桃姐,如果我像師父一樣厲害,你會喜歡我嗎?」

你不像他那般厲害,也護著我多回了。

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只是我怕人心易變,我怕在消逝時迷失自我。

我一點不想回到當初自我懷疑自我否認的日子。

我本就是獨一無二的孟桃兒,為什麼要像旁的淑一般學什麼琴棋書畫?

世不高,不夠溫,做不了紅袖添香的事,可沒有那些我便不值得被嗎?

若不是沈伯文癡一個子,狠狠地把我打醒,我還會沉浸在自我懷疑中。

都說我世不高,嫁與他是高攀,可子不是更不堪,他不也上了?

他本就是三心二意見異思遷的人,憑什麼將緣由怪在我的上?

是他太賤,與我無關。

殷銘見我久久不語,頗有些落寞地離去。

我本想住他,又不知說什麼好。

8

京城最近不安定,連著幾日有人橫死家中,大理寺查來查去查到了紅袖招。

而后再也沒有毫線索,仵作剖尸后才發現,看著好好的人,五臟六腑全空了。

此事轉到除祟樓,我聽著一頭霧水。

樓主拋下一冊竹簡,施施然離開。

竹簡上記載的是一種名為紅的蟲,說是母蟲妖后,化形極為丑陋。

會產下蟲卵,寄生在人上,吸食,長到一定程度,便會蠶食臟。

同時分出一些妖力,讓人不至于立刻死亡,慢慢地吃,七日后人蛀空。

蟲回到母蟲那里,吐出一粒紅珠后死。

這紅珠便是紅蛻變的關鍵,它可使樣貌越來越

這事原本與我無關,可紅袖招不只做男人生意,另起小樓藍閣專供子玩樂,一墻之隔,將男男一網打盡。

挑選人手去探查時,徐姐十分干脆,搬出了家夫善妒,小心眼得很,實在不敢去這種煙花柳巷云云。

那樓里僅剩的子,就是我了。

好巧啊,我還是個寡婦。

換上了最華麗的服,最昂貴的頭面,我好歹曾是侯夫人,這點家底還是有的。

許久沒打扮得那麼致,心中一,又在眼尾描了一道胭脂。

二十有八的年紀,比不上,卻也不輸曾經。

口安置在僻靜,畢竟若是都設在煙柳巷,那夫妻一起嫖娼……畫面就好看了。

閣的年很是知趣,見了馬車便有人上前,又是打簾又是攙扶,姿態低得恰到好

我掃了一眼他的臉,清俊不假,眼下卻有一道紅褐的斑,足足一指寬。

怪不得段如此好,卻只能做公。

來往的年們各形各,有的溫順有的桀驁,習文習武的皆有,不愧是第一銷金窟。

我挑來挑去,一副索然無味的姿態,只招來那個小公陪我飲酒。

「姐姐啊慣疼人,見不得有人委屈。

「小弟弟,可是了欺負?」

指甲抬起他的下,他有一雙桃花眼,此刻驚慌失措,泛了一層水

眼下的紅斑卻像一瓣桃花,十分艷麗。

我愈加靠近,整個人幾乎他懷里。

忽得門被打開,老鴇搖著團扇婀娜而來:「恩客許是不知,竹枝還未曾調教,尚不會

待客,我手底下還有相貌相仿的,包您滿意。」

剛剛就覺得奇怪,這老鴇看他的眼神十分溫和,目即分,似乎很有默契。

我不過是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麼,想探探口風,這老鴇便慌了。

再說,他的紅斑說大不大,包裝一番還能就他個人特,沒道理埋沒到只能做公。

「無事,我就喜歡干凈的。」指尖繞著他的腰帶,我擺下冷臉,老鴇也只得離開。

「陪姐姐喝一杯酒,我便放你走。」

我拍拍他的臉頰:「姐姐不喜歡為難人,你沒準備好,我下次再來就是。」

他就著我的手,慌張飲了一杯,大半從角流出,僅喝了一點,還嗆住了。

我含笑看著他,直到他的目漸漸呆滯。

「你什麼名?」

「竹枝。」

我自然不是毫無準備地來,徐姐給了知心蟲的末,吃進里便問什麼說什麼。

我細細盤問一番,才覺得大事不妙。

紅珠這種千金難求的東西,他竟然也吃過。

這又不是什麼大白菜,便宜到公都能拿來吃?

每一粒后面都是一條命。

竹枝清俊的模樣也出幾分冷,我將口供抄下,彈了彈懷中鈴鐺。

「來了。」是殷銘的聲音。

唔,我以為他在紅袖招,怎麼守著我的是他?

殷銘從窗口翻了進來,我將口供給他看,他蹙眉看罷,又盤問了竹枝一番。

「他是紅嗎?」

殷銘搖頭:「這只紅,十分大方,將紅珠拿出來做頭牌的獎勵。」

很離譜。

一個妖開始搞產業?

細查之下大多人上有細微妖氣,集中在臉上,這些人,都是吃了紅珠的。

殷銘拿著羅盤查來查去,還是沒查出紅的位置,想來它是有遮掩的法

京城悄無聲息慢慢死了這麼多人,卻無人察覺。

下葬講究一個尸完整不得損壞,這樣才能土為安。

所以,大多時候,人悄無聲息地死掉,會被人以為得了急癥,要不是同時死了四五個,還覺不出什麼不對。

另一方面,它突然急,一定有所緣由。

又詢問竹枝得知,近些天買了許多藥,還有一株上好的人參。

這里的哥兒姐兒也沒人生病,妖的病,人的藥是醫不好的。

所以是什麼原因呢?

正在想不出頭緒的時候,門又被敲響,老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恩客可饒了他吧,我這里急著用人。」

我與殷銘對視一眼,他架著竹枝往床上拖,我胡襟,怒斥道:「滾!」

而后鉆進床幔開始搖床,不大的空間里濃香撲鼻,我假模假樣了幾聲,臉上慢慢發熱。

殷銘就在不遠的地方,側過臉只能看到下顎和一只紅了的耳朵。

救命,太尷尬了。

更離譜的是這番作為沒有把老鴇趕走,本以為能識趣,誰知在門前站了良久,開始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是不是有病,你一個老鴇那麼在意一個公干嗎?

我一臉黑線起,打開門把拉進了屋里,干脆利落地捂住了,順手給吃了知心蟲。

「你到底來干嗎的?」

凄凄惶惶地念著:「我的竹枝……我的竹枝……」

待把竹枝拖了過來,將人抱,一臉依賴和慕。

誰能想到他們竟是這種關系。

不過這般也好,老鴇總比竹枝知道得多。

殷銘細致地盤問了一遍,我們總算得知紅的下落。

那只妖一直生活在地下室里,要用極為珍貴的藥去養的人族夫君。

近來夫君惡化,急需錢財買藥,這才一次殺了那麼多人,得來的紅珠盡數賣了出去。

殷銘吹響暗哨,準備收網。

我卻覺得有燥意,尚能制,但……這種不可言說的變化實在磨人。

等待支援的時間里,我息越來越重,看殷銘覺得也愈發可口。

這種面紅心跳還一臉嚴肅的樣子,實在是......

淦!

我一把抓住老鴇的領子:「你們床榻上熏了什麼香?」

「尋常助興的香。」

我就知道……

殷銘看過來,又頗為守禮地收回視線,我只覺得等待的時間極為漫長。

好在不久同僚便來了,一行人在暗騰轉挪移,未驚一人溜進了地下。

暗道修得不長,沒走多久便進……花園?

地下昏暗,但熒的蟲兒和奇異植裝點得明亮了幾分,這竟是在地下修建出一府邸,花園假山流水,頂上還有圓盤一般大的夜明珠。

我們震驚之余,卻也更加小心。

路潛行了進去,沒見到妖怪,卻看到一個男子躺在搖椅上,他容貌甚,卻面無

指尖接著一只螢火蟲,那點微將他指尖照得亮。

何其羸弱何其破碎,許是一陣風都能把他吹飛了去。

殷銘打算劫他做人質,我卻怕他稍稍被驚,便要死了。

「你們是何人……無所謂了,可以殺了我嗎?」他十分溫和有禮地……求死。

離得近了,能聞到滿的藥味,他應該就是紅的夫君吧。

「我已經八十多歲,活夠了,能殺了我嗎?」他又一次這樣央求。

世人蠅營狗茍以求永生,他卻嫌命長。

殷銘聞言不再客氣,劍刃架在他脖子上:「那只妖呢?」

他擺出引頸就戮的姿態:「快來了,在此之前先殺了我吧。」

此時一聲凄厲怒號,聲波炸得人頭暈目眩,那妖捧著的藥碗不穩,咣當砸了下來。

殷銘不為所,劍刃往里收了些,劃出一道口子。

頓時收聲,期期艾艾地求道:「不要傷他……」

那男子卻不見領,他蓄力猛地撲向劍刃,竟是一心求死。

殷銘拎著他的領,將他拽了回來,指尖卡在他脖頸上,一瞬便可要他命,卻也能牢牢把控著他。

「你束手就擒,我不傷他。」

流著淚,任由捆仙索綁住,生得極,長睫下是一片荒蕪的眼眸。

待將葫蘆,那男子已是氣若游,就算將藥他口中,他卻不愿喝:「別救我,我這條命是無數個百姓堆來的,早就該死了……死了干凈……」

他漸漸咽氣,死后也是極的樣子。

我在府邸翻了許久,慢慢了解了他們的故事,這個男子是六十年前失蹤的太傅,當朝無人不稱贊,容貌俊為人正直,就算在場沉浮數年,也是一雙純粹通的眸子。

他竟是被紅擄到這里,過著男寵的生活。

他,卻不能忍他容貌漸老的樣子,也無法忍為人類早晚會死的結局。

殺無數人,妄想逆天改命。

最終樓主出手,把了一縷青煙。

我唏噓不假,卻是吃不消了,還好深,加上已是深夜,看不出痕。

我找個借口,溜去寢所換服,還好當初決定在寢所留一間屋子,要不然還得這個樣子跑回家。

快走到寢所,卻被殷銘喊住了,他在暗,有一半臉被影籠罩神不清。

我本能覺得危險,卻因那人是他,有些……躍躍試。

他直直盯著我,泛紅的眼里帶著不甘:「桃桃姐,你真的對我無嗎?」

假話就在邊,我卻有些不忍, 殷銘的品我已了解,他不是那種低劣的男人。

猶豫間他已走近,「你今天, 看我很多次……如果真的不喜歡我,就不要讓我誤會。」

我……我看他很多次嗎……

救命,一時目游移滿是心虛。

「我……我只是……」還沒編出解釋,他已經把我整個人抱住, 干凈凜冽的氣味充滿鼻腔。

「不喜歡就推開我,我會死心,再也不靠近了。」

會死心……腦海里的弦瞬時繃斷,我尋著他的吻上去,我果然是在乎他的。

這個吻像是一個暗號,這些時日的抑和克制, 都崩裂無形。

如果我們互相心悅, 那未嘗不可一試。

清晨的變得刺眼, 我不耐地翻了個, 手搭在的皮上。

他抓住我的手親了親, 又十分有活力地湊過來:「過幾日我請婆去你家提親,你看怎麼樣?」

我嚇得一下彈起, 啊?提親?

他臉黑下來,角還帶笑:「你不會想著就這麼不清不楚地算了吧?」

那倒也不是, 只是一想起親就想到了宅, 就想到了無數麻煩事。

應付是應付得來,可我已經進除祟樓, 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我不想……

「你就不想跟我一起除魔衛道嗎?到時候人家知道我們是夫妻,多氣派啊。」

我陷了思維誤區, 誰說親就一定要回宅!

我抱著他連親好幾下,越看他越順眼, 不錯,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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