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第 3 節 長安第一商戶

夫君帶回個小妾。

已有六個月孕。

兩人死不改地想害我,謀取我的財產。

可我哪里是會委屈的人呢。

1

春桃來的時候,我正在數銀子。

一箱,兩箱,三箱……

嘖嘖,數錢不比爭男人快活。

春桃一臉恨鐵不鋼。

「小姐,姑爺都多久沒來您房里了。再這麼下去小妾都要爬到您頭上了。」

「哎呀,你不懂。今日管家可把金燕盞、白玉鴿送到房里了?」

我拿起兩塊銀子在一起,一聲脆響不由得人笑彎了眉眼。

「送了,楚姨娘尋常飯菜吃了就吐,可唯獨這價值千金的金燕盞和白玉鴿能一口氣吃上好幾碗。整個長安街里的人都說沈侍郎一家過得比皇上還滋潤。」

「是嗎,到時候可別連累了我。你快,把這銀子送上去,納稅可不能耽誤了。記得,一定要親眼看到府記上我的名字。

「快去辦吧。」

我懶懶地起,把銀錢盒子連同幾箱金銀珠寶一同鎖了起來。

2

半個月前,沈逸帶了個貌如花的小妾回來。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意外。

我自知瞎了眼嫁錯人,我也認了。

養好了些,我就開始打理我爹留給我的商鋪。

得虧有這幾家商鋪,我短短兩個月掙的錢比沈逸一年俸祿都多。

我正高興著,就見沈逸就帶著楚意兒興師問罪。

「李明慈,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麼?你看看意兒,吃什麼都吐,竟被你折騰這樣!」

我咽下最后一口魚湯。

折騰什麼樣了,我來看看。

我看著穿紅戴綠,一翡翠玉珠,面紅潤富貴得流油的楚意兒,陷了沉思。

「夫君怎麼這麼說?你不在的時候,我盡心盡力照顧妹妹,生怕出了差錯。

「怕夏天熱著了,我花重金給房里添了后宮貴妃才舍得用的冰塊。

「怕腹中孩子出了差錯,我特地請了皇宮里的老嬤嬤。

「擔心吃不好,我把離宮的老廚也請到了家里。

「就連給做的補品都是長安城里頭一份兒的。」

開玩笑,他一年的俸祿我全給用到了上。

可不得使勁補。

沈逸聞言愣了愣,接著轉頭看了看楚意兒。

楚意兒為難地點了點頭,沈逸黑著臉咬著牙道:「夫人甚是賢惠!」

我樂呵呵地拜拜手:「還行吧,夫君一年俸祿換妹妹舒心,想來也是值得的。」

「你!」

「沈郎?你可是不愿?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待我和父兄相認,他們自然重金答謝你。可你竟不愿在我上花銀子。」

含著淚小跑出去,沈逸惡狠狠地瞪我一眼隨后就去追

笑話,我老爹早早就給我送來了消息。

楚意兒就是個在江南富庶一帶行騙的騙子。

打著進京尋親的幌子謀取錢財。

嘖嘖,你看看,沈逸還拿當個寶。

還幻想著哪日加進爵,飛黃騰達呢。

楚意兒可是早早地就將首飾變賣了銀票,就等著離開呢。

3

聽聞南方遭遇澇災,顆粒無收。

沈逸作為戶部侍郎忙著賑災,幾天沒回來了。

往常這個時候我都會花大把銀子往災區送,我什麼好都沒撈到,沈逸倒沒得皇上嘉獎。

可今年,他暗示了幾回,我權當沒聽見。

他只好拎了個寒酸的包裹就離開了。

「春桃,今年全國糧食收不景氣,往后每個月的金瓜貢茶就別采買了。」

這茶一斤得千兩黃金,幾年才能得上一團,是每年民間進貢給皇上和太后的。

別問我咋有,鄙人沒啥本事。

不過是錢多了些,穩坐長安第一小富婆。

春桃:「那楚姨娘那里的也停了?」

我:「笑話,沈逸哪里還有閑錢給買這麼貴的茶?這個月屋里的補品該停的都停。

房里的李嬤嬤你給點銀子,把前幾日從海上得的珍珠挑一盒子大的給娘娘送去。

「等等——院里的廚你給送到咱們酒樓去。客人說最近的菜差點意思,就他掌廚吧。」

春桃抱著一匣子錢出去了。

沈逸這個戶部侍郎啊,估計快做到頭了。

當天晚上,我正在用晚膳時,沈逸難得來我房里。

我依舊笑臉相迎,泡上了最普通的茶水。

「夫君今日怎麼來了?」

他看著桌上半點見不到葷腥的菜品,皺了皺眉。

接著端起茶盞飲了一口:「呸,這什麼東西?這能口?

我在心里冷笑:這麼多年我大把大把的金子倒是把他的養刁了。

一下子出奢儉,他肯定不能適應。

「夫君,你的俸祿早就用了,咱們節省點吧。更何況今年鬧災荒,多人吃不飽飯呢,你又是戶部侍郎,理應以作則。」

「李明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手里有錢。你吃這些就算了,意兒還懷著孩子,你快把錢拿出來給補補子!」

我夾了一筷子青菜,慢條斯理地咽下去。

「不是我不拿,自古就沒有夫家子嫁妝的事。

「我那幾間鋪子盈利的錢算是我的嫁妝,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覬覦妻子的嫁妝。

「長安街里掉個針旁人都能聽見,這事傳出去多不好啊。」

呵呵,還想用我的錢養人。

他黑了臉,氣得發抖。

「夫君別氣,你要想堵人口舌也不是不行。你把房契和地契都寫在我名下,那我鋪子里賺的錢自然可以分你一半。」

「李明慈,你想得倒!」

「那你想得也。」

他怒氣沖沖走了出去。

隨后我又春桃把楚意兒房里的丫鬟全撤了。

本想留點面,這下干脆不用顧及了。

這年頭,啥不需要花錢。

那幾個丫鬟還花了我十幾兩銀子呢。

4

沒了丫鬟,楚意兒整日哭哭啼啼地鬧。

沈逸被鬧得焦頭爛額。

沒過多久,沈逸就把他老家的老娘接了過來。

我倒是忘了,沈逸的老娘在老家每個月都要花上我數百兩銀子呢。

他老娘也不是個好東西。

行啊,那就來過過苦日子。

先前為了沈逸,我一忍再忍。現在的我可不會忍氣吞聲了。

與此同時,春桃帶來了貴妃的口信。

不久后,皇上要在長安街舉辦流水宴拍賣后宮娘娘的首飾,出錢最多的人可以討個封賞。

我盤算了一下,眼下在長安城,我開了酒樓,設了布紡,做了棉花生意和茶生意。

可我也知道,樹大招風。

得有家背景才能走得長遠。

但商人自然不會做虧本買賣,我看中的是那鹽的買賣權。

那可是個差。

出了事還能有家撐腰。

5

我躺在床上拿起小算盤噼里啪啦一陣算,得出的數字有點驚人。

前前后后打點了近三千兩黃金。

好在最后獲得了流水宴的辦權。

這自然離不開貴妃娘娘的枕邊風,于是我又春桃送了些稀奇東西。

三千兩黃金啊……

我正想著怎麼才能盡快回本,有人罵罵咧咧往院子里走:「你個該千刀萬剮的,竟然敢我小孫兒著,還敢我兒持家務!」

這麼潑辣蠻橫,是沈逸老娘沒錯了。

「李氏,你還不跪下?」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笑著說。

「婆母興師問罪問得哪門子罪?」

「你為何苛待我孫子?飯菜里恨不得不見葷腥!房里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你這個毒婦,你想害死我孫兒!」

我笑意更甚:「你可別說,這家里沒有一不是我花錢置辦的。

「沈逸同我好時,我自然肯為他花錢,

「可如今他帶了個來歷不明的人回來還同我翻臉,我自然要拿回我的銀子。

「不是花在他上的,花在您上的我也都要拿回來。

「對了,老家的那幾畝地和宅子我給賣了。

「您心疼孫子兒子,那以后就跟著沈逸伺候他們一家三口吧。」

沈逸老娘跳了起來,手指快到我臉上:「你個賤婦!你胡說!那都是我沈家的!我要逸兒休了你!」

「那便盡快。什麼人都住我宅里,我看著也心煩。」

氣得渾抖,指著我的鼻子罵了又罵:「賤婦!你個下賤的娼婦!」

我摳了摳指甲。

「行了行了,快去楚意兒房里伺候吧。您晚上就住院里的偏房,方便照應。」

狠狠地淬了我一口,咬牙切齒地走了。

春桃在旁邊捂著笑:「小姐,你可真厲害!」

我理了理裳,笑意更甚:「把其他幾院子都鎖上,找幾個強力壯的守著。府上貴重東西都搬走了嗎?」

「能搬的都搬了,還有幾張小葉紫檀做的床沒搬。」

我飲了一口茶:「真是暴殄天啊。快搬走。」

小葉紫檀,一年都長不了半個小拇指那麼高,那可是我祖宗好不容易攢下來的。

給他們睡還不如放在我客棧,一榻千金。

「好嘞!」

春桃小跑著出了門。

6

我心大好,等春桃回來的時候帶著去戲園里聽了戲。

晚上回來的時候路過楚意兒的院子。

一家三口整整齊齊抱著被子站在院子里,沈逸氣得臉都黑了。

沈逸老娘也氣得哆嗦。

「那賤婦竟做得這麼狠!連椅子都不曾留下!這今夜可怎麼住?」

我憋著笑看了春桃一眼,這丫頭果真細心。

連椅子都搬走了。

「意兒先把首飾拿出來,咱們找個客棧住一晚上。明日再買兩張床,先住著再說。」

真是好大一張臉啊。

無非是怕離了我的宅子,價不如從前罷了。

楚意兒不經意地蓋了蓋手上的鐲子,為難道:「沈郎,我首飾也不多了,這幾日的吃穿用度都是用我的首飾換的……」

「你個賤人,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能做這麼絕嗎?

「要不是你懷著我孫子,我恨不得把你掃地出門!

「現在好了,錢沒了,房子沒了,地沒了,連張床都沒了。」

沈逸老娘坐在地上哭號。

「兒啊,你去認個錯吧。興許就諒解你了……」

「娘!我怎可向這樣的賤婦低頭!姑且等半個月吧。

「我正搜集名下商鋪稅證據,等流水宴我帶意兒認親的時候,再在皇上面前揭的罪行。

「皇上一定稱贊我大義滅親,到時候我升發財,再將那賤人掃地出門!」

沈逸楚意兒拿出來首飾,哭嚷著沒錢,最后還是被沈逸和他老娘拽下兩只金鐲子。

我搖了搖頭就回院子了。

嘖嘖。

還癡心妄想呢。

他得到的證據可都是春桃故意放出去的。

他不知道,我也在等流水宴呢。

7

想必沈逸也聽說了流水宴需要八百兩銀錢當作門票一事。

他急吼吼地上門指著我鼻子罵:「李明慈,你就是個商,什麼宴會值八百兩!

「長安城那麼多家商賈,就你心腸最黑。

「難怪你沒孩子,這就是你黑心腸的報應!」

得虧沒孩子,不然也太造孽了。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就聽楚意兒急忙開口。

「姐姐,你明知夫君如今沒了銀錢。你為主母,為何這麼不他?」

我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

上的首飾早就沒了,上還是幾日前的,隆起的大肚子顯得臃腫又邋遢。

看樣子,沈逸老娘也沒把寶對待啊。

「笑話,那里頭坐的可是皇上和貴妃,你是覺得他們不值這個錢?」

沈逸咬著牙瞪我。

「還有你,他待你好,你拿出銀錢他就是。我又不是傻子,閑著沒事出錢找氣。」

我看著他倆猙獰的臉,繼續笑了笑:「兩個人一千六百兩,你給銀票還是黃金?」

沈逸咬著牙從懷里掏出幾張紙,咬牙切齒道:「換——錢!」

我接過一看笑彎了眼。

長安城里臨水靠山的大宅子,連帶著后面的幾里桃樹形天然的后花園。

我吩咐春桃:「拿紙筆和紅泥來。」

我饞那塊地很久了。

長安富家公子娘多得很。

搞個游玩,摘果,戲水,飲茶吃飯一的莊子,不怕不掙錢。

我笑著給春桃,楚意兒看著那幾張紙眼睛都快盯出來了。

「行了,你們先走吧。太晚了我得睡了。」

「錢呢?」

他急得跺腳。

「明日你同管事的人說一聲就行。」

「你空手套我?」

「你拿了錢不還是要給我嗎?索就不換了。」

沈逸悶聲瞪我,隨后拂袖就走。

楚意兒看著我手上的地契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小姐,可算出了一口惡氣!」

春桃捧著盒子里的地契,一臉痛快。

我笑著躺下:「慢慢來,他們吞下的東西,我都會他們吐出來。

「吐不出來,牙給他打掉我也得要回來。」

8

第二日我早早就起來,可沒想到再早也沒早過他倆。

我上馬車的時候只看見他們馬車的影子。

還真是心急。

著手里的小盒子,心里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流水宴是在河道上舉辦。

每隔一里地設有一座亭子,亭子上放著國庫里的珍奇玩意以及后宮嬪妃的珠寶。

這是打算富豪商賈拍賣的。

遠遠地就看見皇上同貴妃乘船而來,要說這貴妃也是有手段的。

后宮那麼多人,就獨得恩寵且經久不衰。

穿著正紅宮裝同皇上坐在渡

船之上,沿街跪了一路人,都紛紛低著頭。

9

他們下了船,我謹慎地迎他們到了酒樓雅間。

富豪商賈這才乘船沿河拍賣亭子里的珠寶首飾。

沒過一會兒,皇帝邊的太監陸陸續續傳來珠寶首飾的報價。

皇上和貴妃相視一笑:「今年澇災有救了。」

我站在門外守著,春桃突然跑上來附在我耳邊道:「楚意兒乘人不備拿了幾件首飾跑了,其中就有皇上送給貴妃的那顆夜明珠。沈侍郎還不知,以為楚意兒尋親去了。」

我是沒想到,大個肚子還能這麼折騰。

沈家的窮日子過怕嘍。

「找幾個伶俐腳快的伙計沿著河道下游搜尋一圈。

「找到了綁起來私底下給李公公就好。別攬功勞,對外就說是李公公追拿的。」

這個人,我得送出去。

我思慮了片刻便捧著一盤荔枝走了進去。

「皇上娘娘,天氣燥熱,這冰鎮過的荔枝最能解暑了。」

話剛說完,貴妃的就進來了,朝著貴妃附耳說了幾句。

貴妃笑著看了我一眼,拿起荔枝慢慢剝著。

「你倒是個伶俐人。是沈侍郎家的那位吧。」

貴妃笑著將剝好的荔枝送到了皇上口中:「平日里送的補品和新鮮花樣玩意都能瞧出你心細。這次的流水宴也是一手辦的呢。」

「是個心思玲瓏的,等宴會結束后……」

話音未落,沈逸就掙侍衛的阻攔跑了上來。

10

皇上不悅地看了眼他。

沈逸跪在地上,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

「皇上,今日臣便要大義滅親。這個毒婦欺婆母,毆打小妾,占人房田,稅!」

我跪得筆直,面上不半分神

沈逸將證據給了皇上。

一臉小人得志。

他佯裝痛惜擰著眉說:「李明慈,即便我是你夫君我也救不了你。

「我不得不大義滅親了。」

11

皇上看過之后面沉重了起來。

「李氏,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低著頭,聲音夾雜著故意的委屈。

「自民婦做生意以來,月月都到府納稅。這是府開的收據,我每個月都夾在賬本里。皇上請過目。」

「你!」

沈逸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至于欺婆母一事,我是不敢的。先前婆母在老家,我給買了宅子和田地,每個月都托人送去幾百兩。這事當地人皆知。只是正值澇災,婆母也已到了長安,我就將老家的宅子賣了換糧食送到了災地……」

我將購買糧食的賬單一同了上去。

皇上看沈逸的臉越發沉重,然而我今日的目的還沒達到。

「至于毆打小妾……」

我頓了頓,故作滿眼失地看了一眼沈逸:「京城誰不知沈侍郎寵妾滅妻,月月花幾百兩銀子給小妾補。我一個在婆家無依無靠,又不得夫君寵的人,哪里敢欺負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干了眼淚,直直對上沈逸的眼:「我也曾期盼你回心轉意,現在看來委曲求全和任勞任怨換不來你的真心。

「求皇上和貴妃作證。民婦今日便同他和離,此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李明慈,你個毒婦!你胡說!」

沈逸氣得要打我,我連忙往貴妃后躲。

貴妃拉著我的手扶我起來,聲音冷了下來:「早就聽說沈侍郎寵妾滅妻一事。本來是不信的,直到剛才聽說沈侍郎縱容小妾拿了您送我的夜明珠……」

皇上見貴妃皺眉,一腳就踹在沈逸上。

「你還敢在朕面前手!要不是看在你救災有功,朕早就把你丟進大牢了!這幾年仗著一點功績就把朝廷攪得烏煙瘴氣!」

貴妃繼續補刀。

「臣妾可聽說,沈娘子當時又是變賣嫁妝又是四重金求治水方士。到最后竟然沈侍郎攬了所有功勞。」

這話我可沒說過,我只出了錢,澇災沈逸自己治理的。

皇上又踹了一腳地上的沈逸,大聲斥責:「廢!朕最痛恨過河拆橋,始終棄的人!去把娘娘的夜明珠尋回來,之后朕再治你的罪!」

沈逸哐哐往地上砸。

好像那腦袋是草包似的。

他大氣不敢出,只能灰溜溜地跑下樓。

我拍拍脯,悄悄吐了口氣。

貴妃看見了,笑著朝我眨了眨眼。

這世上,只有子最懂子。

12

我這幾日住在酒樓里,將這次流水宴獲得的銀子數告知了李公公。

又往李公公那兒送了些膏藥。

那日見他給貴妃請安起時,不經意地扶了扶膝蓋。

該是年紀大了,腳不大方便。

我本以為賞賜這事多半沒了音訊。

沒想到某天下午,貴妃竟然昭我宮,來的不僅有皇上邊的李公公,還有貴妃娘娘的侍

我有些疑,怎麼這麼大陣仗。

李公公帶我從正門走的,一進宮我就聽見楚意兒的哭喊:「公公,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

「那是皇上罰在此掌刑,完掌刑就打大牢。

「從上搜到的,看樣子是姑娘你的。」

我接過一看竟然是沈逸賣給我的地契。

除了兩個人狼狽為我東西,哪里還有多余的解釋呢?

「沈郎,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懷著你的孩子呢!」

聲,一聲比一聲凄厲。

可沈逸充耳不聞,繼續一步一跪往殿里走。

我坐上娘娘安排的轎,從沈逸面前經過時放下了簾子。

呸!

這輩子最討厭沒本事還東西的男人了!

「明慈,我知錯了,求你原諒我!明慈!念在往日的夫妻分上,求你替我求恩……」

可惜啊,他終究是沒追上我,因為他剛跑了兩步就被李公公攔下:「沈侍郎,咱家也不知道你方才跪到何了,眼下恐怕要重新跪一遍。」

他哭嚎著被人再次架走了。

討厭就知道張的男人!

13

我到貴妃殿里,正上皇上給娘娘描眉。

我正想跪下請安,還沒等我拎起,娘娘笑著開口:「找個地方先坐著吃些果子等一會兒。」

過了好一會兒,娘娘頂著額間的梨花笑著問我:「怎麼樣?」

「娘娘人比花,花襯人。」

我真沒說謊,貴妃比那梨花艷許多,襯得白的,特別好看。

「今日召你來是想問問你想要什麼賞賜。」

皇上放下筆,端坐在榻上。

「民婦不敢瞞,確實對鹽生意比較興趣。」

一句話逗得貴妃樂得花枝

皇上面也帶了笑意:「朕對鹽生意也比較興趣。」

貴妃笑著揶揄皇上:「你想和我搶生意?」

我看著他們倆興味正足,于是攥著角斗膽試著問了一句:「那咱們三七分?」

14

我這才知道,早些年鹽生意一直被皇后母家握在手里。鹽價格被一抬再抬,尋常百姓很能買到鹽。

現在皇上有意打他們,便打算找個可靠的人接手。

我兩眼放,喋喋不休地闡述了我從小跟我爹經商,十五歲經營酒樓,二十歲做棉紡織生意……二十五歲,賺得盆滿缽滿,最終為長安城小富婆的傳奇故事。

我說盡興了,口干舌燥地灌了一杯茶。殿安靜了幾秒,貴妃和皇上對視一眼,笑著稱贊:「好好好!真是位奇娘子啊!朕親封你為『長安第一商戶』,你可要擔起買賣鹽的重任。」

我允諾了下來。皇上派人送我出去,我不死心地又提了一:「那您先前答應我的事?」

「什麼事?」

「我和沈侍郎和離的事。」

貴妃皺眉不悅。

「和什麼離?最看不慣這種男的了!

「你下旨,給弄道休夫書。」

我瞪圓了眼睛,頭回聽說休夫。

皇上看著貴妃嗔的眉眼,眉心:「這休夫書從古至今都沒有過的……這樣吧,若你今年能讓鹽生意盈利十萬兩,朕便下旨此后的子都可以……休夫。」

貴妃兩眼亮亮地問:「那我?」

「你不行!」

我忍著笑意同李公公貓著步子離開。

15

晚上我同春桃回府上,沈逸老娘不知從哪里跳出來,結結實實扇了我一掌。

「賤婦!你怎麼這麼狠的心!竟然我兒家破人亡啊!

「你不得好死!」

春桃一把推倒

我用手絹臉:「種什麼瓜,結什麼果。這麼些年,你和沈逸做的一樁樁事我都記著呢。

「我們剛親一年,因我沒能懷上孩子,你就在老家給他找了一個。我爹聽說這事上門找你理論,你這才將那人趕走。

「我小產的時候,你打著照顧我的名頭,卷我銀錢,賣我鋪子,典當我嫁妝。

「至于沈逸,這麼多年我都沒捂熱他。在我小產后他就買了揚州瘦馬,我爹來打了他一頓,他才將人趕出去。呵,沒過多久,他干脆搬進了青樓。這還沒過幾個月,楚意兒進門的時候肚子都六個月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你們對不起我?

「那我自然不會慣著你們。

「這是你們罪有應得。」

我推開,對著春桃吩咐:「送客。」

在門外又哭又罵,累了自然就閉了。

晚上下人又來報,沈逸和他老娘上了一輛馬車往西去了。

西邊住的人里,也只有長寧郡主,皇上的胞妹,敢這個節骨眼幫他。

看來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16

沒過多久,外頭便將郡主有孕一事傳得沸沸揚揚。

春桃抱著一盤荔枝聽得津津有味還不忘同我閑聊。

「小姐,這才過了多久,長安城的人就都知道了郡主有孕這事。」

遞給我一個剝好的,我接過笑了笑:「就沈逸和他那老娘,不得旁人知曉他們如今攀上了高枝。說不定就是他們嚷出去的。」

「那郡主也真是瞎……」

我拍了一下,門外正是那瞎了眼的郡主和沈逸還有沈逸老娘。

沈逸扶著郡主,眼里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春桃打了個寒:「三位,吃點什麼?」

沈逸趾高氣昂地站在郡主側。

「李明慈,沒想到吧。如今得了郡主青睞,我也算半個皇家人了,你這小酒館,我還真看不上。」

郡主環顧四周,厭惡地皺了皺眉:「跟咱們家里比,當真是寒酸。

「這樣吧,將店里最好的酒菜每樣上一道。」

沈逸老娘站在背后弱弱道:「郡主,酒樓的東西貴得很……」

郡主聞言一雙丹眼狠狠瞪了回去:「老貨,哪有你說話的份!你覺得本郡主付不起?」

我看著他娘吃癟的表,有些解恨。

但是吧,我這酒樓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想必是郡主剛來長安沒多久并不知曉我酒樓的檔次。

這麼跟你說吧,就是太后八十大壽來我這了,我都能辦得面。

不然你以為長安第一小富婆怎麼坐穩的?

「春桃,帶郡主小葉紫檀那間,把都換琉璃的。后頭的掛綠荔枝摘兩盤,酒菜全上最好的。再將前幾日得的熏香點上。」

春桃兩眼放,忙不迭地去安排。

我打量了一下郡主頭上的釵子和手鐲,都是些不時興的樣式了。

看來也未必多得皇上恩寵嘛。

我笑著迎們上去:「二樓雅間有請。」

郡主理了理領,盛氣凌人地走了上去,沈逸跟在側小心翼翼地攙扶著。

后的沈母大氣都不敢出。

還真是欺

17

我在樓下滋滋地算這頓飯要多銀錢,春桃突然急匆匆地跑下來。

「小姐,我覺得不太對勁。郡主我從咱們鹽鋪里抓鹽做菜,說是要替皇上檢查鹽的質量。」

我皺了皺眉。

「真要查也不該是查,恐怕想用肚里的孩子做文章。若真是出了事,不鹽生意打水漂,我這酒樓也開不下去。弄不好還落得謀害郡主的罪名。」

春桃一臉發愁。

「到郡主府上請他們的廚子,就說郡主擔心外頭的飯菜不干凈,特地你來接人的。

「你先去,我找幾個彈琴唱曲的在二樓拖住們。你盡快去辦,待會兒從后頭繞進來。」

春桃一路小跑,出了門就上了馬車。

安排好一切之后。

我又找人給宮里的嬤嬤送了個信。

鹽生意不只是我一個人的,我背后是貴妃,是皇上。

18

果然,桌上的酒菜被一掃而空后,我拿著金算盤上樓。

還沒進門,郡主就抱著肚子一個勁兒喊疼。

「你這賤人,你敢謀害我,我要上報給皇兄!」

沈逸上前握住我的手腕,我沒來得及躲開,重重一掌落在我臉上。

我兩眼發黑,片刻之后艱難起來。

我死死盯著他:「沈逸,今日這一掌我不會白,來日我李明慈萬倍還給你。」

沈逸老娘為了討郡主歡心狠狠將我推倒。

沈逸大概是報復我,又往我另一側臉扇了過來。

還真是恨我啊,子最重容貌。

可我卻沒躲。

我看見了一正紅的角。

春桃急忙跑來拉起我。

我靠在上頭昏得直不起腰。

「啪——」

清脆的一掌落在沈逸臉上。

「皇嫂……」

郡主突然了語氣,我回頭看到貴妃一臉怒意站在我后。

沈逸頓時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激地朝笑笑,我沒想過,會為了我出宮。

后擺了擺手,李公公瞪了一眼沈逸就提著椅子扶我坐下。

「別喊我皇嫂!真丟你皇兄的面,且不說沈逸是什麼東西

,你一個未出閣的郡主有了孕還鬧得滿城皆知!」

「不是的……皇嫂,我縱然有錯,可這次是李明慈要害我腹中孩子。」

指著我,死死瞪著我。

貴妃自顧自地坐下,冷聲道:

醫——」

醫把完脈后搖搖頭。

「皇嫂,你看,我就說李明慈要害我!」

厲聲厲地指著我。

「娘娘,郡主吃得太多,有些積食了。」

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沈逸。

又惡狠狠地來推我:「你做什麼手腳了!」

「民婦怕郡主吃不慣外頭的菜,特地把您府上的廚子請了過來。今日的飯菜都是他做的,眼下還在我后廚。

「請貴妃明察。」

「皇嫂,不是的……」

郡主慌忙去拉貴妃的手,被貴妃厲聲呵斥。

「你打的什麼主意真當我和你皇兄不知?若今日來的是你皇兄,你覺得你們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兒!」

「皇嫂……」

沈逸跪在貴妃腳邊:「娘娘,我是真心慕郡主的,求您全……」

貴妃厭惡地看了看他,隨后喚我:「明慈,扇回去。」

轉頭又吩咐李公公:「明慈若是打累了,就他自己打。

「打出,能看到里頭的方可停。」

郡主又是罵又是踢不肯進宮,最后被貴妃扇了一掌也老實了。

我用盡了所有力氣,將這幾年的怨氣和委屈都發泄在這一掌里。

看得沈逸老娘又要指著鼻子罵我,李公公幽幽道:「想抗旨?」

像只拔了的公,蔫了。

我命春桃摘了荔枝又泡了上好的茶。

當然是坐著看他打足一百下嘍。

19

等到他打足一百下,臉已經腫了豬頭。

李公公笑著說要回話去了。

沈逸惡狠狠看了我一眼,也要離開。

春桃住他:「沈侍郎,飯錢您可沒給呢。」

我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算了算了,當斷頭飯吧。估計也活不了幾天了。」

沈逸看樣子又想手,我笑瞇瞇看著他:「我的伙計都在樓下哦。剛才你那一掌啊,我故意的。你若是再手呢,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哦。」

他揚起的手重重放下,只能悶聲拉著他娘走了。

春桃忙不迭地拿出玉容膏給我抹上。

「找幾個伙計給他打暈送到青樓,給掌事兒的人使些銀子,人給他上臉上抓花。明日一早把他丟到大街上。

「就說,郡主剛宮,沈侍郎就開始按捺不住了。」

著紅腫起來的臉:「敢弄姑,我他名聲掃地!」

20

第二日,春桃買點心回來恨恨啐了一口:「沈逸正被百姓沿街討打呢。據說對著過路的子耍流氓!」

我笑著起一塊果脯,塞得滿滿的:「活該!」

聽說,郡主連夜從長安回了封地。

沈逸在后面連滾帶爬地追了幾里地,又哭又嚎。

他一嚎,街上的狗也都紛紛嚎起來。

百姓們被鬧醒了,便拿著木出來打。

深更半夜,誰看得清誰是人誰是狗。

就算看見了,他們也只是念念有詞:「哪里來的野狗。」

于是,沈逸連滾帶爬地跟著狗的隊伍被趕到了郊外。

據說從那之后就失心瘋了。

正值貴妃有孕,皇上大赦天下,也就沒再死他。

我呢,經營著長安的商鋪,沒再見過他。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跟白白的鹽粒兒一樣。

那一年,雪花覆蓋了我整個農家樂。

那一年,我當真做到了向皇帝上十萬兩鹽稅的承諾。

那一年,我了長安休夫第一人。

了百姓們口中不昧良心的

沒別的,我出了些銀錢并攏了長安所有的私鹽鋪子。

這麼說吧,全國的鹽生意都在我手里。

而我,向來不賺窮人的錢。

21

三月的時候,貴妃誕下小公主。

是個雕玉琢的娃娃。

我邀請他們來我農家樂游玩。

貴妃抱著孩子,皇上攬著貴妃,當真是其樂融融。

哦,忘記說了,貪吃鬼春桃啊。

有心上人嘍。

在西市,是經常買點心的那家。

我就說嘛,西市點心賣得俏得很,怎麼多晚去都能買到。

原來啊,店主每回都給留一份的糕點。

據說有次經過點心鋪子的時候摔了一跤,那店主忙不迭從鋪子里出來扶

眼里又是慌張又是心疼。

從那之后

,兩人就確定心意了。

年底的時候,我做了主,將春桃許配給了他。

春桃是從我酒樓出嫁的,我送了二十抬嫁妝,以妹妹的名義將嫁出去的。

現在啊,他們夫妻兩人一同打理點心鋪子,閑著的時候也會一同來看我。

22

我呢,自然還是孤一人。

哦,也不算是吧。

還有貴妃的弟弟。

明明還是個臭小子,天天眼地往我酒樓鉆。

這幾日我干脆搬出了酒樓,跑到春桃家住了幾天。

但人家新婚燕爾的總歸不方便,所以我又暗買了一個小富宅。

算命的說是聚財招財的,我一聽就樂了。

當即全款拿下。

哪知那天晚上,沈小郎君就騎在我宅子墻頭,笑著朝我說:「李明慈,你瞎跑什麼?小爺一頓好找!

「我還以為你被賣給人牙子了!」

我老臉一紅,誰敢拐賣我啊,未免也太小瞧人。

那晚他坐在墻頭,我站在院子里。

他笑著開口:「李明慈,我得娶了你。不然我整天跟丟了魂似的,發了瘋一樣想見你。」

我轉頭進屋。

「你考慮一下,嫁給我,?」

我鎖上門, 靠在門旁口。

下一秒,他就從窗子跳了進來。

「同你打個商量,我嫁過來?嗎?」

我愣愣看著他:「哪有男子嫁給子的?」

他氣笑了, 惡狠狠地瞪我,咬牙切齒道:

「是哦,可長安城的小郎君哪個不想嫁給你!」

我紅了臉奪門而逃,至今都躲著他。

……

23

「今日子旭來, 他死活都不愿意。

「聽說是心的姑娘跑了,這幾日忙著找呢。」

貴妃將娃娃往我懷里放,咂了咂

我尷尬地賠著笑:「沈小郎君才貌出眾,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他。」

「他也是嚴實,都一年了我都不知曉那子是誰。」

我拍了拍懷里的娃娃,手卻在發抖。

貴妃若有所思道:「好像自從那日來宮里一趟后他就不對勁了。

「哎, 你那日也在, 你可曾察覺異常?」

我笑著搖搖頭, 冷汗在腦門冒。

「難不瞧上了我的宮?」

皇上翻了個白眼, 我猜他已經知道了。

沒等貴妃反應過來, 我就聽見了沈子旭冷颼颼的聲音:「讓我一陣好找啊。」

我僵地將懷里的娃娃遞給貴妃。

下一秒,當然是, 拔就跑!

貴妃在后恍然大悟:「明慈,原來我阿弟喜歡的人是你啊!」

救命, 我不想知道!

忽然我被人攔腰勾回, 后背上一個堅的懷抱。

我抬頭只看見年如墨的眉眼冷峻地看我,他抿著, 隨后咬牙切齒道:「李明慈,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沒出聲,他松開我往回走。

背影如松。

形如柏。

我咬了咬牙沖他喊:「喜歡!」

他頓了一下, 隨后朝我跑來擁住了我。

貴妃和皇上在后齊聲說:「我們什麼都看不見——」

我回頭朝他們笑了笑。

那一年,桃花開得正好。

那一年, 貴妃懷里的娃娃指著桃花咿咿呀呀地笑。

那一年,我也剛好遇見了你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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