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第 15 節 太子和我
作為太子的通房,我一直恪守本分。
下了床絕不多看太子一眼。
出了寢殿,太子的死活跟我沒一錢關系。
若是日后礙了太子妃的眼被賜死……
那我就跑,跑得遠遠的。
好不容易熬到出宮,我跟隔壁鰥夫準備搭伙過日子。
親當晚,無數火把照亮了我的婚房。
太子站在我的床前,目翳看著我:「跑得這麼快,你不要命了?」
1
我被李承焰帶回宮里那日,正趕上皇上給他安排的相親宴。
我站在他后,看著滿桌菜肴,饞得直流口水。
李承焰夾了塊肘子,正要放進里,作忽然一頓,回頭我:「你來。」
他了我三天,原來是為了讓我在今晚吃點好的。
我承認之前是我罵他罵得太大聲。
雖然大庭廣眾之下我這舉不妥的,但我實在太,也管不了那麼多。
我做作地捻著袖子,湊到他邊,張等著他喂我。
我:「啊~」
李承焰:「你啊個屁,過來給孤布菜。」
我:「哦。」
小辣。
平時看著君子端方的李承焰今晚像是八輩子沒吃過飯,我夾菜夾得胳膊都抬不起來。
席間皇上向他這邊看了好幾眼,面上明顯已經有不滿。但李承焰頭不抬眼不眨,依然專心致志吃菜。
到最后,皇上忍無可忍,把今晚來赴宴的貴們挨個往他邊支。
起初,人們過來,他看都沒看一眼。直到尚書家的嫡長常盈到了前,他咀嚼的作停了一瞬。
我的心微微沉下去。
我跟在李承焰邊五年時間,看過太多的人被塞進東宮,只是這些人每一次都被他不假辭扔了出去,唯有尚書府的千金,在東宮留宿過一夜。
那夜,李承焰破天荒沒讓我侍寢。
我在院中坐了一整夜,一向睡眠質量很好的我竟然失眠了。
常盈過來后,李承焰說:「好。」
周圍的談聲都小了不,大家豎起耳朵聽著這邊的靜。
皇上見狀,面稍緩:「既是喜歡常……」
話都沒說完,就聽李承焰繼續剛才的話,說:「好吃,這個再給孤夾一點。」
皇上:「……」
不出意外,李承焰是要出意外了。
果不其然,相親宴散后,皇上讓李承焰去承天門前跪著。
他說:「朕跟皇后行善積德一輩子,怎麼就生出了你這個混蛋玩意。」
皇上是個好男人,他一輩子只有一個人,就是李承焰的母親。
而兩人只有一個孩子,就是殺千刀的李承焰。
我把李承焰扶到承天門就要走。
他冷冷看著我:「你不陪孤?」
我利落搖頭。
他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絹帕,打開一看,是我饞了一晚上的桂花糕。
「哎呀,我怎麼了。」
我跌在他邊跪好,雙手接過桂花糕,吃完,又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灰。
「殿下的桂花糕果然不同凡響,奴婢吃了就覺得渾都有勁兒了,估計從這跑回東宮都不問題。」
李承焰黑著臉:「你……」
我說:「什麼?殿下不信?奴婢這就跑給殿下看看。」
2
我跑到一半就看見皇后鬼鬼祟祟從小道里躥出來,我倆迎面撞見,都是一愣。
見我神慌張,有些著急:「是不是太子出什麼事了?」
事態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他現在必須得出事了。
我「撲通」一聲跪下:「娘娘,殿下晚宴進食太多,方才暈倒了。」
于是我又被皇后給揪了回去。
離得老遠就看見李承焰跪得筆直的影,我趕忙擋住皇后的視線,大聲哭哭啼啼:「殿下毫無預兆便暈倒了,暈得不省人事。」
再轉頭過去,李承焰已經躺在了地上。
太子撐暈了一事,不過一夜就傳得沸沸揚揚。
皇上嫌他丟人,親自過來了一趟。
皇上說:「幾個菜把你吃這樣?你這樣日后還有誰敢嫁給你?」
李承焰沒說話,只是忽然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倆視線一對上,我忙轉繼續柜子。
皇上說:「眼下榮王虎視眈眈,你要盡快將常尚書與太傅拉攏過來,朕瞧這兩家的小兒都對你有意,你且看看誰為太子妃,誰為側妃。」
李承焰正要說話,皇上袖子一揮:「事關國家大事,不容你胡來,你這幾日就在東宮好好待著,什麼時候吃夠了什麼時候出來。」
皇上走后,我與李承焰大眼瞪小眼。
我兩天來第一百零一次跟他解釋:「殿下,真不是奴婢傳出去的。」
昨
晚的事,就他、我和皇后知道,是誰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
他冷冷一拂袖子:「你以為毀了孤的名聲,你就能跟那個野男人雙宿雙飛了?」
一提這事我就來氣,我求了人家多久人家才肯跟我搭伙的呢?他倒好,一去就給我攪黃了。
我不說話了,準備去外面干活。
李承焰說:「虞爾爾,你還學會發脾氣了是吧?」
我搖頭:「奴婢哪敢呢?皇后娘娘說春日宴設在別苑,奴婢可沒有殿下這麼清閑可以日日待著,奴婢還得去忙活呢。」
我前腳剛把門關上,后腳李承焰就把杯子砸在了門框上。
哼。
春日宴是我難得可以出宮的機會,一般是三日,頭一天我就開始準備出宮背的小包袱。
李承焰在桌前練字,我哼著小曲兒在殿里跑來跑去,最后他忍無可忍摔了筆:「你能不能小點聲?吵死了。」
這純粹是無能狂怒,我不搭理他。
他又說:「虞爾爾,春日宴就那麼好玩?比孤還好玩?」
我當沒聽見,又往小包袱里塞了幾塊糖塊。
他語氣又了些:「爾爾,你若喜歡,孤在東宮給你設一個宴,你別去了,行不?你三日不回來,孤怎麼辦?」
我說:「殿下沒了奴婢只會過得更好。」
李承焰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當配一位與他比肩齊聲的妻子。
這人可以是尚書家的常盈,也可以是太傅家的宋婉兒,唯獨不能是我這個毫無用的被鄰居賣進宮的孤。
李承焰又不高興了。
晚上休息時他離我八丈遠,等我安心睡,又被他鬧醒。
他說:「你這個沒良心的人倒是睡得香,孤睡不著,你也別想睡了。」
他一晚上了七次水,得我想死。
隔天,我被守夜的姐妹搖醒,小聲說:「爾爾姐,去別苑的馬車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我手忙腳爬起來穿服。
又說:「殿下一早就出門了,他不讓我你。」
果然,男人只會影響我干飯的速度。
我頂著一眾人不算太和藹的目爬上馬車。
剛坐下就聽見有人嘲諷:「還真當自己是東宮的主人了,架子這麼大。」
另一人附和說:「可不是嘛,我瞧尚書府的馬車一大早便在門口等著了,到底在囂張什麼?」
我充耳不聞,只在小窗邊賞景。
那人話音剛落,我便看見東宮的侍衛引著尚書府的馬車向宮走,輕風掀開對面的車簾,我瞧見李承焰與常盈坐在一起,兩人的袖疊,說不出的親。
真般配。
裳是。
人也是。
3
別苑很熱鬧,人忙活起來也就忘了想一些有的沒的。
比如這三日里李承焰跟常娘子會發生什麼,比如他們親后,我會被怎麼置。
我正在布景,忽然聽見有人我。
「爾爾。」
我一回頭,竟然看見前夫哥站在不遠。
「周大哥?你怎麼在這?」
周遂行沉默片刻,說:「那日你被帶走,我不放心,一路跟著來了,莫名其妙就領了差事。你呢?你沒事吧?」
我搖頭。
周遂行說:「我瞧你又瘦了一些,如若在這不開心,我便帶你走。」
鼓掌聲響起的瞬間。
周遂行后的侍衛們跪了一地。
我一回頭,看見李承焰就站在我后的假山,他譏笑說:「孤來得還是時候。」
他是跟常盈一起來的,兩人這會兒站在一起,當得上郎才貌,而他親口告訴過我。
「爾爾,在外面,你需與孤保持距離。」
所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是不能明正大站在李承焰邊的。
我擔心李承焰對前夫哥發難,趕忙拉著他跪下認錯,卻不承想一向好脾氣的前夫哥這會兒生出了一叛逆勁兒,他看著李承焰,眼里冒出的火把我燒得坐立難安。
我不由拉了拉他的袖子:「周大哥?」
我倆統共就相了不到十日,還是我求他的,我不信他對我的忽然就濃烈到恨不得要生啖了李承焰的程度。
好在他最終還是隨我一同跪倒。
不料李承焰的聲音在瞬間就冷了下來,他說:「虞爾爾,你想死嗎?」
4
我算是看出來了,李承焰現在就是看我不順眼,我連氣都是錯的。
他說:「你還不起來?」
不等我開口,便見一道高挑的影向我走來。
是常盈,笑瞇瞇向我出手,瞧著像是想把我扶起來,我盯著那雙修長,卻不知道哪里有些奇怪的手出神。
那手又向我了,我卻瞧見前夫哥忽然攥住地上的土,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我原本想手,但又記起我倆的份,正要謝絕的好意,就聽李承焰問:「你敢?」
氣死了。
我不是沒嗎?
我氣咻咻扶著前夫哥的肩膀站起來。
聽李承焰的聲音像是要氣瘋了,他大聲喊我的名字:「虞爾爾!!你還不把你的手拿開?」
前夫哥譏笑一聲:「爾爾,這個男人,好像不太行呢。」
我贊同地點頭。
李承焰走過來,氣急敗壞把我從前夫哥邊拉開,扯著我就走。
常盈一直在旁邊瞧著,臉上的笑意沒有變過。
五年前我宮時,尚書府曾發生過一次變故,那會兒正是皇上推行新政的特殊時期,常尚書因不贊同新政被人誣陷有謀逆之心。
當晚,尚書府的大火燃了一整夜。
常盈那不學無的胞兄于火中喪命,而也因那一場人禍失了聲,也是從那之后,或許是皇上心痛卿的遭遇,補償,漸漸與李承焰有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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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焰牽著我的手走得飛快,雖然這會兒別苑還沒有人,可我還是不習慣,我嘗試著把手出來,最后只換來他越握越。
「殿下!」
我正要給他上一課,斜刺里忽然傳來一道怪氣的聲音。
「這不是皇兄嗎?」
剛才還牽著我的手忽然之間就松開了,我鬼使神差看了李承焰一眼,他淡淡看著來打招呼的世子,連視線都沒向我偏過來分毫。
我盯著尚留有他的余溫的手心看半天,最終松了口氣,這就對了,太子就應該是這樣殺伐果斷的。
李承焰這人格確實不好,平時就板著臉不理人,現在更是不理跟他打招呼的榮親王府的世子李承昭,所以現場有些尷尬。好在沒一會兒,常盈就走了過來。
往李承焰邊一站,所有人的目便被吸引過去了。
李承昭說:「喲,這不是本世子的好嫂嫂嗎?」
據說先皇當年傳位是要傳給榮親王的,可后來圣旨一頒,皇帝了當時的和親王,所以多年來,兄弟倆都是面和心不和,連帶著小輩的關系也不太融洽,尤其是榮親王在民間的名聲也極好,所以李承昭更加有恃無恐。
他見常盈不理他,手就要的臉,我下意識要擋在常盈面前,我剛上前一步,剛才還無于衷的李承焰忽然手。
他瞧著好像是松松住了李承昭的手腕,但后者疼得瞬間臉蒼白。
6
回去的路上李承焰和常盈走在前面,到了馬車邊上,我自覺站好。
馬車遲遲未,我正納悶時,見車簾被一把開,李承焰問我:「你還不上車是在等孤下跪求你嗎?」
這狗男人,自己媳婦被人調戲了就拿我撒氣!
我說:「這于禮不合,還請殿下自重。」
他剛跟人家李承昭起了沖突,以李承昭那子,不鉚足勁兒尋他晦氣才怪。
他不了李承焰,可不就得拿他邊人撒氣。
我可得小心點。
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神,能離李承焰十丈遠我都不帶離他九丈的。
深諳明哲保之道的我,于第二日下午被李承昭抓獲。
嗨害嗨,他媽的。
這死變態捆年豬一樣把我帶到一間屋子里。
他問我:「你就是本世子皇兄的通房?」
他的長相跟李承焰能有六分像,但那雙眼睛看什麼都直勾勾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撲過去咬人似的。
我哭著說:「奴婢與太子并不,東宮也非奴婢所愿,都是太子迫,他日日磋磨奴婢,奴婢早就想逃了,世子救救奴婢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總不能送人頭。
下一瞬,我就聽見這個無恥混蛋問:「皇兄。你都聽到了吧?留著這種人在你邊我如何放心?皇兄還是收了小弟送的人吧,這也是小弟為昨日的魯莽賠罪。」
李承昭后的屏風被撤開,我與冷著臉的李承焰對上了眼。
哎,真特麼鬧心。
7
李承焰這次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回宮時,我走在車邊上,車簾嚴合的,再沒有被開過。
晚上,我梳洗完,自覺去到寢殿,剛到門口就被他的侍衛攔下了。
「姑娘請回吧。」
窗子上,他的影子在跳躍的燭火下微微抖。
這是我第一次直觀到李承焰的冷漠,不過這樣也好,或許這次我是真的可以離宮了。
隔日一早,我在殿中打掃,離得老遠就見一朝服的李承焰下朝回來。
太子的朝服是紫的,金莽威風凜凜團在前,襯得他更加貴氣人。
我垂目行禮,與他肩而過時,除了一
淡淡的香氣,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李承昭昨日一口氣塞了六個人進東宮,個頂個腰長,李承焰照單全收。
當時我就想這不得把李承焰迷死?現在看來,確實是的。
晌午時,六個人圍在桌邊伺候李承焰吃飯。
而我與老姐妹們淪為上菜的工人。
自從他對我的態度一落千尺,我的伙食標準都跟著降了,我偏偏又是無不歡的人。
見他正在跟人友好流沒有注意我,我從盤子里了一塊。
我靜候半晌,見并沒被他發現,這才轉借著打哈欠的幌子把往里塞。
「給我放那。」
他「咣」地放下筷子。
屋里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大家立馬站好。
我準備裝死。
但我沒想到他這人格局這麼小,竟然直接走過來,一一掰開我的手指,把拿了回去。
他說:「孤跟你很?你憑什麼吃孤的東西,你跟誰找誰去。」
他話音剛落,就聽小太監通傳,說是常盈來了。
我一回頭,看見常盈正站在門口。
李承焰臉瞬間變了一下。
我看了眼人兒,又看了眼常盈。
哼,這下他可要遭老罪嘍。
8
常盈這次宮,是宣示主權來的,雖然不合禮數,但還是留宿在了東宮,并且特意指了那六個人伺候。
我有些擔心李承焰會不高興,那畢竟是新寵,新鮮還沒過呢。
常盈不會說話,打著手語,讓我意外的是,李承焰可以看懂。
為怒學手語,他真的超的。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李承焰最后拒絕了:「這是孤的弟弟送進宮的,除了這六個,其余的你隨意。」
常盈咬了咬下,隨即指了下我。
李承焰也順勢看了過來,這是這兩日以來,他第一次用正眼看我。
如果視線有實,這會兒我怕是已經被他的眼刀殺了千萬次。
他道:「你若不愿……」
我立馬扶住常盈的手臂:「奴婢愿意。」
其實我心里有些沒底兒,我擔心常盈會折磨我,但我又一想,折磨我總比不給我吃的要好。
去了常盈留宿的偏殿,剛一進門,就給了我好些錢。
我立馬反應過來,這是驅散費,果然不是隨隨便便我來的。
這下好了,我連離宮的路費都有了。
利落收下錢,我承諾:「請常娘子放心,待您與太子親,奴婢即刻躲得遠遠的,絕對不給您添堵。」
一愣,隨即失笑,這笑在向我后時,又多了耐人尋味。
我一回頭,瞧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來的李承焰站在門口,這會兒他面鐵青,像是要氣瘋了。
常盈比畫了一通,的婢說:「這是我家娘子預支給你的辛苦費。」
我:「……」
李承焰說:「把錢還給,跟孤回去。」
他了不起他清高,他想在常盈面前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設還不讓我要的錢。
我當然不同意。
他摳門到平時不但不給我工錢,還把我的月俸放進他的小金庫,其名曰「替你保管」,然后給我一些等價的珠寶。
但是這些珠寶可都是進貢來的,隨便一件拿出去流通就是死罪,所以我在宮里當差多年,上不但沒錢,還因為逃跑而負債累累。
他說:「孤以后不著你了,不?」
我說:「不是不的事,是奴婢走了,就沒人伺候常娘子了。」
常盈也適時表示,要麼就是那六個人兒,要麼就是我。
但李承焰最后還是沒松口,氣得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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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殿的沖突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這下大家都知道李承焰為了六個人兒跟準太子妃常盈鬧僵了。
那六個人也是無腦,見李承焰為了護著們不惜得罪常盈,日日來偏殿晃悠。
更是攔下小廚房給常盈做的飯菜。
為首那人說:「讓妾瞧瞧常娘子平日都吃的什麼。」
我往后躲了一下:「不便給貴人們展示。」
們并不在意我的話,有兩人鉗住我,另一個徑直拉開食盒,見到菜與李承焰的無異后,冷嘲熱諷:「喲,不過是來做客的,還真沒拿自己當外人。」
如果不是看今天吃肘子,我高低得假摔一下把菜湯灑出去。
我避開們往殿走,不承想其中一個直接絆了我一下,摔倒的瞬間,我護住食盒,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被菜湯燙到了手臂。
見我被燙得整個人都冒煙了,這六個無腦的人一溜煙跑了。
常盈知道事之后沒有怪我,只是細心幫我上藥。
我說:「奴婢再讓廚房準備一份
。」
卻攔住了我,而后把那些摔得像是殘羹冷炙的飯菜全吃了。
不愧是準太子妃,這氣度確實非一般人能比的。
只是我沒想到,剛吃完飯沒多久,便開始發燒,紫到發黑,我幾乎是連滾帶爬過去找醫。
等我再回來時,瞧見幾日不見的前夫哥正守在常盈床邊握著的手。
!!!
我驚呆了,甚至想去捂醫的眼睛。
好在只是一晃神的工夫,前夫哥已經老老實實站在一邊,方才那一幕好像真的只是我的錯覺。
常盈的意識有些不清楚,醫診治過后給出了中毒的結論,經過一番查找,毒就下在的晚飯中。
常盈被害一事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人是在東宮出的事,李承焰自然是難辭其咎,他親自查這事,很快就找到了罪魁禍首。
下毒的就是把我絆倒的那個無腦人。
我再見到時,被得模糊,尤其是跟我燙傷的傷口一樣的位置,更是慘不忍睹。
李承焰手里拿著鞭子,用手柄抬起對方的下:「孤與你對一對話。」
被得跟胖頭魚似的人慌忙點頭。
李承焰問:「是誰派你來的?有何目的?」
人兒說:「是……是李承昭派奴婢進宮毒殺太子。」
很顯然,李承焰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扔了鞭子,吩咐一旁的侍衛:「帶下去,看好。」
10
李承昭父子多年來在人前都是一副忠厚模樣,背地里卻一直在策劃謀反,只是百姓都說父子倆是大善人,這讓皇帝想出手都沒有辦法。
但這次常盈中毒就像是掀開那層面紗的手,給了皇帝撕下李承昭父子偽裝的機會。
如果說這是巧合,我是不信的。
我忽然覺得有些頭疼,腦子好像要長出來了。
我這次回殿里只是想拿些換洗服,無意撞到這場面,生怕李承焰殺了我滅口,我悄悄繞到另一邊。
走了沒兩步,一雙錦靴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認命抬頭。
李承焰正氣定神閑看著我:「舍得回來了?」
我諂笑:「每時每刻奴婢都惦記著殿下呢。」
他問我:「怎麼惦記的?哪里惦記的?」
見我不說話,他冷哼一聲,抱起我就往寢殿走。
我著門框不肯進去:「殿下!白日宣要不得啊,被皇上知道是要賜死的。」
他俯吻了過來:「欠收拾。」
我走的時候,告訴常盈我很快回來,結果被李承焰這麼一鬧,都快天黑了。
李承焰一臉饜足躺在一邊,我氣不過,下床的時候踩了他一腳。
他疼得立馬坐起來:「虞爾爾?」
我捧心:「哎呀,對不住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呢。」
李承焰咬牙切齒。
「你發什麼脾氣?你這個時候回去,只會謝你。」
一開始我不清楚他這話的意思。
直到我回了偏殿。
李承焰是跟我一起來的。
我一進門就看見前夫哥跟常盈吻在一起,而這個吻,顯然是事后吻。
我屁都被嚇涼了,轉捂著李承焰的眼睛往外推。
他后背狠狠撞在墻上,下意識護住我的腰。
他問我:「想站著來一回?也好,我們很久沒有……」
我住他的。
就無語,他頭上的綠都快淌到服上了,這會兒還有心思想別的事!
我說:「殿下,常娘子不舒服,您還是先回去吧。」
他卻打定主意要去看看自己的綠帽子。
他說:「你在外面等孤,別讓別人靠近屋子。」
而后把所有人都支開才進了屋。
起初,屋里很安靜,我急得在門口轉,生怕他拔刀把前夫哥和常盈砍了。
好在很快屋里就傳來了說話聲。
三個男人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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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出來時,我向屋里看,里面本沒有第四個人。
我驚呆了,猛地抬頭看常盈。
見看過來,我立馬又低下頭去。
頭頂傳來一聲嗤笑,李承焰附在我耳邊小聲說:「你想得對。」
我倒一口冷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常盈是男的,李承焰還與他意綿綿的模樣,那李承焰豈不是也?
見我看他,李承焰黑了臉:「孤喜歡男你不知道?」
那我確實不敢知道,但我知道李承昭父子似乎要完了。
從這日之后,李承焰變得異常忙碌,我幾乎三五天才能看見他一次,每一次他都是行匆匆,只隔著人群與我對視一眼。
前朝忙了一片,但皇后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舉辦賞花宴。
特意叮囑皇親貴胄家的
適齡男都來,這宴會的目的是什麼,大家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我依然跟著常盈,或者說是跟著常煜。
是五年前的那場大火讓他為了常盈。
他說若是他的妹妹活著,與我年歲相當,所以他時常看著我,又像是在看著另一個人。
至于他跟前夫哥。
他說前夫哥以前是尚書府的侍衛,其余的他沒有多說,我也沒有多問,總歸兩人是又和好了。
常煜說:「李承昭很可能會在這次的宴會上手,你跟著我別跑。」
這次的宴會李承焰也來了。眾人都往他那邊,他則是泰然自若向我這邊走來,最后坐在與我相隔兩個座位的位置,仿佛真是巧合坐在那。
這次的宴會還有個規矩,若是有看對眼的男,可以折花相送。
有人問李承焰:「太子手中的花今日可會送出去?」
他笑了笑:「自然。」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一場宴會貴們都盯著他手里的花。
常煜問我:「你猜那花他會送誰?」
我搖頭。
就這麼一晃神的工夫,我再一抬頭,他手里的花已經沒了。
我下意識看向在場的貴們。
有好幾個人手里的花都跟李承焰手里的花一樣,而他本人這會兒正在悠然自得地喝茶。
常煜朝我眨眼:「要是生氣,就過去教訓他一頓。」
我搖頭:「這奴婢哪敢呢?」
他說:「那勞煩你去給我取一件披風吧。」
李承焰就坐在出去的必經之路上。
我路過他邊,不當心撞了他胳膊一下,茶水灑了他一,我連忙道歉。
「殿下恕罪。」
他頂著一下茶葉看著我:「……
「晚些時候自己來孤這領罰。」
12
宴會后半程的時候,常煜跟我說:「你找個機會把周遂行進來。」
等臺上的戲開場時,我往外走,行至假山,后腰忽然抵上一抹冰涼。
有人惡狠狠在我耳邊說:「跟我走。」
他把我帶到一荒院,到時李承昭正在那欣賞一池枯萎的荷花。
他說:「小通房,我們又見面了。」
這才幾天沒見,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眼中滿是紅。
他道:「你幫本世子一個忙,本世子便帶你離開。」
他像是真的覺得我跟李承焰不共戴天。
這還要謝李承焰讓我在人前跟他保持距離。
他說著,了我的臉:「瞧這皮的,像是能掐出水,李承焰真是不識貨,屆時你不如跟了我。」
我忽然覺得一陣惡心,強下嘔吐的沖,向他諂一笑:「真的?奴婢何德何能。」
李承昭讓我給他京都的布防圖。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被李承焰在京都出不去,而他在這個節骨眼一定要出去,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回去我便將此事告訴了常煜。
他說:「好,我會跟太子說的。」
累了一天,我回到寢房休息,上床時才發現床幔上著一朵花,有些蔫了,但依然能看出是李承焰手里的那朵。
我看著花發呆,在荒院時的那惡心勁兒又涌了上來。
捂著干嘔時,我心一涼。
隔日我悄悄出宮去藥堂。
大夫笑瞇瞇恭喜我有孕。
我有些發,完了,這下是徹底完了。
再回到宮里,李承焰正躺在我的床上睡覺。
怕吵到他我又趕忙出去。
還沒等走,就聽見他不滿的聲音響起:「虞爾爾,孤來給你送布防圖。你不領是吧?」
我磨磨蹭蹭走過去,他一把將我拉進懷里:「看到花了嗎?」
我點點頭。
他問:「開不開心。」
「開心。」
我確實開心,我想,這一枝花我會記一輩子。
他沒頭沒尾地說了句:「再等等,最遲三個月,所有事都會結束。」
他沒待一會兒就走了,晚些時候,我把布防圖給李承昭送了過去。
他握著卷軸拍案大笑:「李承焰啊李承焰,等本世子出了這京城,太子之位就該換我坐坐了。」
我打斷他的發癲:「世子能否帶奴婢離開太子邊?」
「能!當然能!本世子說到做到,為你準備的馬車就停在后院,你現在便可以走。」
為了能順利離開,我什麼都沒帶,就仿佛我真的只是來送布防圖。以至于坐上離開京都的馬車時,我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我害怕。
太短暫,我實在是怕李承焰對我的意消散后,我倆變了世間的又一對怨偶,我害怕日后面對他的三宮六院,我更怕看見他別人的樣子。
拋卻個人
想法,再說大義。
世俗決不允許這樣的我跟他在一起,與其等他被千夫所指后磨滅了意,不如我主在繁花絢爛時離開。
我有我們的孩子,而他,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13
我很順利就出了城。
怕被李承焰尋到,我不敢住客棧,準備在郊外的小村莊借住一夜。
我給車夫塞了點錢:「辛苦大哥,我到這就可以了,你走吧。」
車夫磨磨蹭蹭不肯收錢。
我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兒,于是悄悄把匕首拿了出來。
他像是在糾結。
過了好一會兒,把頭頂的草帽一摘,等他抬起頭我才看見他的臉。
「周大哥??」
我愣住了。
前夫哥看著也無奈的,他說:「爾爾,太子知道你要走的事,但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實在顧不上你,所以讓我盯著你,但你放心,若你真想走,我無論如何也送你離開,只是你真的別被他逮著了,他說被他逮著,就要打斷你的狗。」
我忽然有點疼。
前夫哥撓了撓頭:「我瞧你也不是不喜歡太子,怎麼非得要走呢?」
我說:「周大哥,不如你講講你與常公子的事吧。」
他一愣:「我倆?那你要說這個我可就神了。」
他說他與常煜一開始互看不順眼,等后來反應過來時,兩人稀里糊涂就上了。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他是尚書之子,我不過是一個侍衛……」
說到這,他閉了。
我說:「我與李承焰的路,比你們的還要艱難。」
我覺得李承焰就該是天上月,不染塵埃,他不該被天下人脊梁骨。
前夫哥一甩袖子:「但我后來想通了,我也不平庸,每個人都是帶著使命來人間一遭,哪有真正平庸的人?我了知道吃飯,下雨知道往屋跑,我還不夠聰明嗎?配他尚書之子簡直綽綽有余。」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他們村聰明的標準還低的。
我附和:「你說得有道理。」
趁他不備,我用帶了迷藥的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我總覺得這種事還是不要把他牽扯進來比較好。
14
我最終在江南落腳時,已經顯懷了。
這四個月里發生了不事,但最為人稱道的,要數榮王父子謀反證據確鑿被太子下令斬殺一事。
監斬是常尚書。
至此,常家大仇得報,皇權也總算是牢牢被把控在了李承焰父子手中。
我了圓滾滾的肚子。
好的,一切總算回到了正軌。
等日頭沒那麼烈的時候,我跟著隔壁張大哥兩口子進城買了塊布,準備給孩子做一套小裳。
回來時天已經黑。
張大嫂熱邀請我:「爾爾妹子,晚上咱家吃羊,你也一起來唄?」
我婉言謝絕。
又湊過來說:「一會兒俺家那口子的侄子也來,比你大個三五歲,帶了個兒,人長得儀表堂堂,就是腳有些跛,你別嫌嫂子事多,人一個人帶孩子很苦的,嫂子心疼你。」
張大嫂熱心, 我實在推不過,便點頭應下,想著一會兒再私下與那人說清楚。
回去翻箱倒柜, 總算找到了一件還算拿得出手的禮,是當日常煜送我的,他說:「太子怕你離開才不給你錢,這東西你拿著, 不是進貢的,必要時候可以換點錢。」
我揣著東西出門,一抬頭,瞧見一道頎長的影逆著稀薄的月站在門口。
在看清李承焰的臉時,我眼眶忽然發酸,他又瘦了很多, 這些日子應當是沒吃苦。
眼淚不控制地掉了下來, 我忙回去。
腳步聲慢慢向我近, 不多時, 我視線里多出來一雙錦靴。
李承焰嘶啞著聲音問我:「你哭什麼?你這個小白眼狼。」
一滴滾燙的眼淚砸在我的手背, 李承焰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我冤枉你了?我的第一次都是給的你,睡完了就跑的人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他拉著我的手:「跟我回去。」
我搖頭。
他說:「你帶著我的種要跑哪去?你是不是真的想氣死我?我從來沒有過別的人, 以后也不會有,而且我從一開始就不需要任何名門閨秀來當我的妻子。你有孕的事皇上已經知道了, 他說這次我不把你帶回去, 他就親自來請你。」
正說著話,一道弱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請問……這是爾爾娘子的家嗎?」
應該是張大哥的侄子。
李承焰:「……」
他二話不說轉頭就向門口走。
我忙拉住他:「你干什麼?」
他說:「舍不得打你我還舍不得打他?我走之前非把他那條
好給踹折了。」
「李承焰!」我抱著他的腰不讓他走。
他說:「你放開, 我看見這些勾引有夫之婦的野男人就煩。」
我說:「咱們回去吧。」
他一僵:「你……說什麼?」
「我說我跟你回去。」
他倏然轉頭看我:「你不能再反悔了。」
我牽著他的袖子:「好, 我們回家。」
15(后記)
萬和八年。
太子李承焰大婚,同年, 太子妃誕下一子。
萬和九年,帝禪位于太子, 攜皇后云游四海。
新帝登基后推行新政,一夫一妻制被編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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