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第 20 節 我有特殊劇保命技巧

親那天,庶妹和系統商量。

要替我出嫁,搶走我的夫君。

信心滿滿。

可還沒走出大門,就被我那夫君一拐杖倒。

「你是什麼鬼東西,也敢上我的花轎?」

「我是瘸,又不是瞎。」

裴瑯大鬧秦家喜筵,嚷得像山上下來的劫匪。

「秦蕪呢?還不出來?」

「怎麼,你是嫌本大爺瘸了,不夠人了是嗎?」

1

秦逢槿帶人來,將我與綁了關進柴房的時候。

毫不意外。

畢竟,在我偶然得來的那本話本里。

也是這般,穿著我花了幾個月時間繡的喜袍。

居高臨下的嘲諷我:

「秦蕪,你是嫡又怎樣?你的東西到頭來不都是我的?」

的確。

從小到大,只要想。

我的東西都會變的。

如我每月的例銀,冬日的銀碳。

如父親的偏,和我母親與祖父留給我財產。

曾經,我困過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一年前,我偶然得到,一本名《暴君的錦鯉寵妃》的話本。

突然聽見,和寄生在上「系統」對話。

才終于明白,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是書中的主角。

而我,是這個世界的惡毒配。

我與氣運相反。

我過得越凄慘,便能越順遂。

話本里,今日搶走我的夫婿后。

我會悲痛絕,會在一次又一次陷害未果后,遭萬人唾棄,最終丟掉命。

,在一次次拆穿打我中,同我的夫婿比金堅、琴瑟和鳴。

不僅遇難迎刃而解,還會人追捧。

為這個世界上,氣運最好的人。

看著在系統的吹捧聲中,沾沾自喜、揚長而去的秦逢槿。

我那個大約因腦子和脾氣不好,而從未被秦逢槿惦記的侍春桃,急紅了眼。

恨鐵不鋼:

「夭壽嘍!你男人都要被搶走了,你還有心休息?完了完了,咱倆沒好日子過了……」

我卻不急,甚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

「慌什麼?等著吧。」

想搶走我的氣運,順遂一生?

大約不能讓如愿了。

畢竟,今日上門迎親的。

不是話本中,那個被哄幾句便失了心智的男主——九皇子。

而是那個一心想置于死地的反派。

候啊。

2

候裴瑯。

從被招安的山匪,一路爬滾打,為如今坐擁十萬大軍的異姓侯。

坊間傳聞里,他是山鬼,茹,殺人不眨眼。

原著中,也形容他兇神惡煞,孤寡一生,是不折不扣的反派。

反派不反派的,我并不在意。

畢竟,我看中的。

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壞秦逢槿好事的那勁。

誠然,秦逢槿的那勞什子系統商城里,有各種奇怪的道,變數不定。

于裴瑯會不會被一事上,我有賭的分。

但當真聽外頭鬧起來。

聽裴瑯于外頭大喊:「你他娘的是什麼鬼東西?也敢上我的花轎?」

「老子是瘸,又不是瞎,秦蕪呢?把他給我出來」的時候。

我還是有些意外。

沒忍住,輕笑出聲。

「你猜你家新姑爺,大概多久能找到咱們?」

春桃是個急子。

本不愿意猜。

聽見靜,蹦到門邊,隔著門往外看。

扯著嗓子,興得像朵喇叭花,同我轉述。

「別猜啦!快來瞧熱鬧啊!」

「嚯,新姑爺這波干得漂亮,他一拐杖給二小姐干地上了!」

「娘呀,府里沖進來好多兵!」

「這里!姑爺,秦蕪小姐在這里!快來救命!」

3

帶兵迎親,的確稀奇。

但再稀奇,也稀奇不過出嫁當天,新娘換人。

我和春桃被人松綁,帶去客廳的時候。

裴瑯與我父親,端坐在上首。

秦逢槿跪坐地上,哭得梨花帶雨。

娘柳氏,也立于一側,默默垂淚。

見我來了,還不等我說話。

柳氏便率先倒打一耙。

「蕪兒,你就算不想嫁,也不能讓你妹妹替你啊。還是黃花大閨,你讓往后還怎麼嫁人啊……」

秦逢槿扯著噎噎,假意辯解。

「母親,

不怪姐姐,我、我是自愿的……」

越說聲音越小。

淚眼朦朧看我一眼,又飛快挪開目

那恰到好白了的臉

任誰看,都像是一個被人迫,卻連申辯都不敢的可憐子。

這一招,是們母二人慣用的伎倆。

加上在系統那兒買五花八門道

輕而易舉便能獲得人們的憐惜。

一如現在。

話音剛落,父親便指著我的鼻子罵:

「秦蕪,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槿兒是你妹妹啊,你怎能如此害……」

族中那幾位德高重的長輩,也紛紛指責。

「沒想到你心思這般歹毒?」

「作孽哦,這是要了二姑娘的命喲。」

……

本沒人知道。

在無人聽見的心聲中。

小白花似的秦逢槿,正在同系統商量。

「裴瑯這般俊的男子,當真是我的真命天子?可他為何對我毫無憐惜?」

「不行,你快想想辦法,今天我一定要嫁給他!」

4

不怪秦逢槿這般著急。

畢竟,傳聞里面容猙獰可怖,能止小兒夜啼的滎候。

除了眉尾那半指長的疤。

與兇神惡煞扯不上任何關系。

反而氣質飄然出塵,相貌俊逸。

在秦逢槿的催促聲中。

系統熱推銷:

「雖然我沒有窺探原著劇的功能,但秦蕪要嫁的男人就是男主,是你命中注定的伴!」

「你放心,只要在咱們商城花三十積分,購買一見傾心套餐,男主一定會對你一見鐘,死心塌地,要試試嗎,親~」

秦逢槿毫不猶豫買了。

也用在了裴瑯上。

款款抬頭,對上裴瑯的視線。

于心聲中,興的問:

「起效了嗎?這個男人是我的了?」

沉浸忘我。

毫沒注意,一直沉默的裴瑯,猛然沉了臉

他突然拍案而起。

「都他娘的嘰嘰喳喳,鬧什麼呢?老子讓你們說話了嗎?」

一番匪里匪氣的發言,哪里還有方才的清冷出塵?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得一怔,猛然噤聲。

柳氏與秦逢槿甚至連哭都忘了,詫異地向他。

可他渾然不覺。

皺眉朝我來,似乎在思索措辭。

半晌,突然不耐煩地「嘖」一聲,破罐子破摔似的問:

「你給老子寫那麼多封酸唧唧的信,現在才說不想嫁?」

「怎麼,嫌本大爺瘸了,不夠人了是嗎?」

5

去年,裴瑯駐扎上虞城時。

我的確往上虞城私自寄過幾封信。

但信中多是提醒話本中描寫的患。

從未有過什麼逾距的容。

他是從何看出酸唧唧的?

還有,人?

這詞原來是這麼用的麼?

我強忍著笑意,看著眼前眉頭皺的男人。

唔。

的確。

人的……

這話我沒敢說。

只學著秦逢槿的模樣,故作委屈。

「我若不想嫁,退親便是,為何要讓人替嫁?鬧出那麼大一番靜?」

「況且,今日明明是妹妹帶人來搶我的喜服,將我關在柴房的,為何又反過來污蔑我呢……」

不就是演戲麼?

誰不會?

我掩面假意拭不存在的眼淚。

我那心的侍春桃,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開始繪聲繪復述柴房中,秦逢槿的的發言。

末了,還學著柳氏的模樣哭。

「二小姐,就算你再喜歡自己的姐夫,也不能如此大膽,搶你姐姐的親呀。是你嫡姐,你怎能這般害?」

瞧瞧。

哪里是腦子不好。

分明好得很。

6

我與春桃一番話下來。

秦逢槿的臉變了幾變。

只不過,急的并不是形式逆轉。

而是:

「系統,為何禮包不靈了,男主為什麼沒有上我?你快查查怎麼回事啊!」

心中慌,面上卻不顯。

又是盈盈垂淚,眼神有意無意向裴瑯。

開始賣慘。

「姐姐與我手足無異,我怎麼做這般喪盡天良之事。」

「況且,今日我還被人掀了蓋頭,清譽已毀,將來怕是、怕是再也不能嫁人了,這般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一咬

牙,做勢便要往柱子上撞。

這麼大的靜,哪里像是真心尋死的?

不過是想借機我退親,裴瑯今日娶罷了。

果不其然,柳氏與下人慌忙去拉。

兩人又是哭,又是勸。

我那偏心爹,也不負

鐵青著臉,向裴瑯。

「小侯爺,今日你掀了我家槿兒蓋頭,證明你與秦蕪之前并無緣分。索今日喜服都在槿兒上,不如,你就將迎回去吧。」

說完,又將目轉向我,梗著脖子皺眉提醒。

「槿兒是你妹妹,今日鬧出這麼大靜,日后再難嫁人,但你不一樣……」

這番偏心的話,令我當場氣笑。

頓時弱也裝不下去了,冷聲問:

「我如何不一樣?被自己的庶妹搶了夫君,我名聲就未損了?」

犯錯,反而要我來委屈全,也不知這是什麼道理。」

我目在秦懷遠與柳氏母二人上,一一掠過。

突然便起了壞心思。

忍不住嗤笑。

「不過,此事也不是無解,只要愿意侯府為妾,我倒也不介意……」

7

秦逢槿是絕不可能同意為妾的。

「妾」這個字,一直都是橫在與柳氏心中的一刺。

柳氏原本與秦懷遠青梅竹馬。

但秦懷遠當年為了仕途,拋棄求娶我娘。

雖他們二人趁我娘有孕,舊復燃。

可礙于我祖父一族威,只能將柳氏養在外室。

直到我祖父舅舅戰死,李氏一族遭遇胡敵復仇,滿門被滅。

才將柳氏堂而皇之帶回家中,納為了妾。

我娘去后。

秦逢槿時常攛掇柳氏,在秦懷遠面前,裝怪賣慘。

說什麼「兒今日又被嘲笑是妾生子……」

什麼「妾不是貪主母之位,只是希槿兒,將來可以嫁個好人家……」

可唯獨秦家正室主母這個位置。

秦懷遠不敢冒著寒滿朝忠君將士的心,與得罪圣上的風險,扶為正妻。

們母二人,夠了被人喚做「姨娘」「庶小姐」。

怎麼可能再屈居我下,給裴瑯做妾?

果然,我的話音剛落。

就見兩人齊齊變了臉

秦逢槿淚眼盈盈,

大約還想說什麼。

可還未出聲,忽然被裴瑯拔高的聲音打斷。

「還沒過門,就給自己男人安排小妾?」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問過我意見了嗎?」

他瞪大眼睛。

一張臉,沉得仿佛要滴出墨來了似的。

他沒有看秦逢槿,也沒有理會秦懷遠。

一雙眼只盯著我。

「敢給我安排小妾?信不信我先殺了你再自戕,讓你見識見識,殉兩個字怎麼寫?」

8

裴瑯的話不像是開玩笑。

仿佛我再多說一句「納妾」。

他就能扛起長槍沖過來似的。

他反應如此激烈,我屬實沒有料到。

還未從愣怔中回神。

忽然見他微瞇著眼,一一掃過眾人。

「掀蓋頭?今日你們誰見我掀的蓋頭了?」

那架勢,不像是問。

更像是威脅,若誰看見了,他就掀了誰的頭蓋骨一般。

滿座噤聲。

無人敢應。

即便這樣,他仍舊不解氣。

一拐杖挑起地上的紅蓋頭,往還秦逢槿頭上一扔。

然后指著后的一位親兵,吩咐:

「你,掀了它。」

「不是誰掀蓋頭嫁誰?我倒要看看,嫁還是不嫁!」

那親兵比他還激

一聲「我不!」,幾乎破音。

那一臉哭喪的抗拒表,和震耳聾的拒絕。

清晰扎至在座每個人的心里。

「這種人一看就是個惹事,娶回家干嘛?自找麻煩嗎?娶還不如娶夫人邊那個小丫頭呢!」

「侯爺,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懲罰我?」

9

一場替嫁鬧劇。

最終以秦懷遠捶頓足、柳氏氣暈。

我被強行拉著塞進喜車,落下帷幕。

憾的是,直到離開。

我都沒能看見紅蓋頭下,秦逢槿是什麼樣的表

只能聽見系統的慫恿勸告。

「產品失效原因不明,建議你先想辦法接近男主呢~」

氣極敗壞的心聲。

「秦蕪,你等著,來日我定要搶走你的所有,讓你后悔今日這般待我……」

著?

我怎麼可能乖乖等著呢?

10

離開秦家。

進侯府、拜堂一切順利。

只是除了拜堂時的那幾聲唱禮,和一陣陣窸窣的腳步。

竟無一人說話,全程過于安靜。

我心中狐疑。

礙于禮數,也沒有開口問。

等被送進喜房,四下無人。

才小聲問春桃。

「發生什麼事了?」

春桃蹭來我邊,張兮兮地低嗓音。

「娘嘞,嚇死人了,這姑爺臉黑得喲,是把親搞像出征尋仇似的。你是沒瞧見,外頭滿座賓客,沒一個敢上前道喜。」

「小姐,這個姑爺有點子瘋皮,別惹,真心勸你。一會兒該求饒求饒,該順,否則,你會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我:……

「春桃,你還記得,自己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嗎?」

事實證明。

春桃毫沒有黃花大閨的自覺。

那張小叭叭的。

從教儀嬤嬤給的畫冊,復述到新婚夫妻閨房之禮,一樣不落。

等到門外腳步聲漸近,才低聲音。

「別怕,來的時候我看好了,門外頭的花壇里又塊大石頭,我搬得。」

「一會兒要是姑爺用強的,你不愿意,你就喊,我抱起石頭就沖進來砸他的頭。」

我想說,倒也不用。

裴瑯那人面相雖兇。

但即便是話本里,他也不是個隨意為難人的。

可還沒來得及說話,門便被人「嘭」地一聲,一掌推開。

下一瞬,紅蓋頭不翼而飛。

我猝不及防,便對上裴瑯兇氣十足的眼神。

我默默向自覺退出門的春桃。

……

有點想問。

現在喊,來不來得及?

12

大約是真的生氣。

此刻裴瑯的表,比在秦家時瞧上去更不愉。

他那張臉,不笑的時候,本就生人勿進。

這會兒沉著臉,更是駭人。

只一眼,就令我渾倒立。

我摁著「咚咚」直跳心臟,忍不住想:

「難怪,方才外頭如此安靜。」

我大氣不敢出。

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如春桃所言,給我一掌。

可他只是皺眉盯著我,半晌,憋出一句。

「今日我若是態度不強,你是不是就要將那瘋人納進門了?」

他咬牙切齒。

兇狠的語氣,一下子就讓我記起,他在秦家說的那句「殉」。

當時,我只是激秦逢槿。

并非真的想納府。

明明解釋清楚就好。

但我一開口,卻莫名有些底氣不足。

「沒、沒有,我只是膈應們而已。」

他不知道信沒信。

忽然往前了一步,揚起手來向我近。

我心里「咯噔」一聲,下意識閉眼。

然而,并沒有等到預想中的掌。

只聽見一陣窸窣,和他略微遲疑的聲音。

「你閉眼做什麼?」

「趕睜眼,給我念。」

13

新婚夜。

沒有春桃想象的腥殘暴。

也沒有我想象的曖昧旖旎。

甚至我和裴瑯連同床共枕都沒有。

只被他拉著,念我曾經給他寫的信。

三封信。

統共七百八十一個字。

無非是什麼「聽聞元國上將擅謀,萬不可窮追。」「近來上虞雨水充沛,提防敵軍炸堤毀城。」

這類話本中寥寥幾筆提過的,差點要了他命的戰役。

半分兒都沒有。

他卻來來回回讓我念了七八遍。

直到我困意來襲,嗓子沙啞,才肯罷休。

他的心,似乎因為我念這幾封信,眼可見地好轉。

直到第二天一早,都神清氣爽,眉眼笑意。

只有我,帶著沙啞的聲音,春桃的關心。

「我的小姐誒,姑爺玩那麼大嗎?」

見我搖頭否認。

又猛然瞪大眼睛。

「他難道是瘸了,不舉了,所以才這麼變態的?」

我到底還是因為嗓子太啞,

沒能及時拉回的不控制的思緒。

15

在滎候府的日子,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裴瑯雖因傷了一條,不再出征上戰場。

但在朝中仍有任職,每日都要去一趟京郊校場。

離了是非不斷的秦家。

沒了秦逢槿沒完沒了算計與找茬。

我過了一段時日的安生日子。

可我深知,安生日子過不長久。

畢竟,秦逢槿需要氣運,不會任我逍遙自在。

果不其然。

親那日,秦逢槿因替嫁搶親,壞了名聲。

但僅僅半個月過去。

便又因在馬蹄下救了一個善堂的孤兒,重新博得贊譽。

人們像是全然忘記搶親一事般,對夸贊不斷。

甚至還因此事,與話本中的男主——九皇子結緣。

下月便要親,如話本中那般,為九皇子側妃。

春桃將這個消息帶回來的時候。

我正在翻看那本《暴君的錦鯉寵妃》。

如我所料。

除了我嫁給裴瑯一事外。

迄今為止,一切皆與書中相差無幾,未曾有分毫改變。

我輕輕著話本中,那段本應在親之后,才會發生的謠言風波。

回想那日離開秦家時,秦逢槿惡狠狠心聲。

忍不住勾

誠然,我并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惡毒配,自然也要做「惡毒配」該做的事。

妹妹親,此等大事。

我這個做姐姐的,合該給送一份大禮。

16

九皇子與秦家庶定親的第三日。

坊間各大酒樓的說書人,突然不約而同,開始講述同一段故事。

故事中,出寒門的士子,與京中高門貴偶然邂逅。

兩人一見傾心。

經歷磨難,互通心意后。

卻被貴的父親,以士子出低微為由,攆出了金陵城。

那士子為了心上人,不惜棄筆從戎、投伍。

短短兩年時間,便憑著戰績,被圣上嘉獎,為功名赫赫小將軍。

可就在小將軍即將班師回朝,上門提親,迎娶心上人前。

那位小姐卻突然被世顯赫的爺強娶。

二人生生錯過,抱憾終

自古以來,英雄救深這類話本最追捧。

沒兩日,這個故事便如長了一般,傳遍大街小巷。

眾人唏噓不止。

傳聞正盛時,突然有人發現。

故事中的男主角,正是那個聲名赫赫的鎮北將軍和即將為九皇子側妃的戶部侍郎庶——秦逢槿。

甚至將他們二人兩年前,于朝寺后山同時遇險的經歷,都了出來。

誠然,傳聞有夸張的分。

但鎮北將軍俞清南,作為話本里的深男二。

與秦逢槿遇險、被秦懷遠設計攆出金陵,也確有其事,并非空來風。

傳聞越演越烈。

到了四月初七,九皇子與秦逢槿親那日。

話本中本應大大辦的婚禮,迎親儀仗只剩下不足六隊。

遠不夠側妃規格。

17

秦逢槿與九皇子親,我與裴瑯都沒去。

只讓春桃與侯府管家,去九皇子府隨了禮。

春桃不愧是我這個「惡毒配」的侍

回來的時候,臉笑得像朵花兒似的。

「小姐,你是沒去看,今日九皇子府冷清得喲,跟納妾似的。」

「正門為妻,側門為妾。名頭側妃又怎樣?不還是從側門進去的?」

「誰讓差點毀你親事,呵!這下總算報仇了。」

因出了一口惡氣而高興。

可我知道,這事并不算完。

果然,不出所料。

僅半個月過去,秦逢槿便因替九皇子擋刀傷,沖淡與鎮北將軍的緋聞。

不僅再次獲得九皇子的寵

甚至重新博得好名聲。

也不算傻。

大約猜到鎮北將軍的傳聞,是我的手筆。

宣妃娘娘組織馬球會那日。

我剛下馬車,便熱上前,拉著我的手,當著一眾貴和命婦的面,同我道歉。

「姐姐,從前我年不知事,給你添了不麻煩。可你也用自己的方式懲罰過我了,往后咱們就不計前嫌,還做最好的姐妹,行嗎?」

18

誠摯。

也不知是替九皇子擋刀,傷沒好利索。

的面略微蒼白,瞧上去越發楚楚可憐。

向來喜歡這種既不拆穿,又引人遐想的說話方式。

果然,話音剛落。

便聽那群看熱鬧的貴竊竊私語。

「什麼懲罰?滎候夫人做了什麼?」

「難道……前段時間那些傳聞,都是滎候夫人做的?」

「早聽秦家這兩個兒,大的容不下小的,沒想到,竟是真的

……」

……

們談論的聲音不小。

我聽得一清二楚。

不僅如此,我甚至還聽見秦逢槿于心聲中問。

「系統,觀眾對秦蕪的惡值上升了嗎?我今日氣運值如何?可有增加?」

呵。

這是拿我當氣運子,使勁薅呢。

我心中冷笑。

卻見秦逢槿得到肯定的回復后,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然后朝我揚起一個堪稱親熱地笑。

「對了,我記得姐姐馬球玩得很好,不如今日咱們組隊,搏一搏今日的彩頭?」

19

博彩頭?

的目的,可不是什麼彩頭。

畢竟,話本中。

也是這般對我主示好后,又主邀我組隊。

結果,被為惡毒配的「我」,設計落馬傷。

在修養的房間里,被「我」買兇陷害。

又然后拆穿「我」、絕地反擊,大塊人心的舒爽劇

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

但也不會蠢到,在那麼多達貴人都在的場合買兇殺人。

不過是秦逢槿又是一個自導自演、汲取氣運的把戲而已。

我怎麼可能讓如愿?

看著眼前目殷切的秦逢槿。

我緩緩勾,后退一步同拉開距離。

「不了,我今日病了,不能上馬。」

角的笑意微僵。

下一瞬,忽然泫然泣。

「可我瞧姐姐今日子爽利,不似病了呀,難道姐姐還在記恨我……」

果然,話音剛落,那群貴又開始竊竊私語。

「這滎候夫人,怎的這般小氣……」

我卻當沒聽見,學著秦逢槿的模樣,蹙眉掩,故作委屈。

「我有孕了。」

「難道妹妹要我一個孕婦,不顧安危,同你球場賽馬嗎?」

懷孕一事,自然是我胡謅的。

但效果不錯。

功讓那幾個瞧熱鬧的命婦噤聲。

功讓秦逢槿變了臉

于心聲中咆哮質問。

「不可能!怎麼可能懷男主的孩子呢?明明我才是主!」

男主?

真是愚不可及。

都嫁給九皇子了,竟還對「我的夫君才是男主」一事,深信不疑?

我心中輕嗤。

打發走

忽然聽見后「啪嗒」一聲脆響。

似乎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聞聲回頭。

只見不遠一群男人目瞪口呆,表震驚。

而為首的,正是我那個,剛從校場下值的夫君。

21

昨日收到宣妃娘娘花帖的時候。

裴瑯倒是說過,今日他會來。

但我沒料到,他竟來得那麼巧。

親數月,連房都沒圓,哪里來的孕?

一個正常男人。

但凡聽見這些話,都免不了誤會怒。

果然,裴瑯的表幾經變幻,眸子亮得嚇人。

他腳步微,似乎想上前同我說話。

卻被他那群兄弟團團圍住。

「都說夫人太瘦弱……」

「生孩子風險那麼大,你怎麼就不忍幾年?」

「裴溫之你造孽哦,夫人還那麼小,你怎麼下得去手的……」

他們一個個耳提面命。

盡管已經刻意低聲音,但我還是約聽見幾句。

我心虛得很。

想尋個借口,將裴瑯拉走解釋。

卻見他猛地推開邊的人,抬起下,表嘚瑟。

「分明是對我一見鐘慘了我,想給我生孩子。」

「哼,你們這些沒人慕的糙漢莽夫,懂什麼?」

我:……

我也不太懂。

22

裴瑯到底還是沒給我解釋的機會。

他在一群「糙漢」數落聲中,撿起拐杖,咧上前扶我。

而我邊的秦逢槿。

在系統的推銷下,買了一個「萬人迷」禮包。

角牽著恰好的弧度,盈盈喚:「侯爺。」

禮包的加持下,像朵迎風綻放的小白花。

就連我也忍不住多看兩眼。

可裴瑯卻像是沒聽見似的,眼神半分沒挪。

只殷勤地挽住我,樂呵:「夫人小心,走這頭……」

仿佛我真有孕,需要小心一般。

他攙著我席。

無視一眾達顯貴與貴命婦

明明安排有男眷席。

卻非要膩在我邊,小聲同我咬耳朵。

「夫人,我打聽過,你才十八,這個年齡要孩子,對子不好。」

「也不是說不能要,咱們再等幾年,等你二十一如何?我覺著二十一年歲正好。」

「若你真的著急,二十也不是不可……」

他的作不算小。

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也讓我臉皮子臊得慌。

我終于還是沒忍住。

撿了塊杏花塞他里。

「侯爺,求你了,安靜看球吧……」

23

同話本描寫的劇差不多。

今日由九皇子母妃組織的馬球會,金陵城中的達顯貴幾乎都在。

這種盛大的場合,若是能讓我敗名裂。

秦逢槿便能一鼓作氣,奪走我所有的氣運。

我猜,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果然,即便我借口「有孕」未上場。

仍如話本中那般,被一個球砸中落馬,傷著了

馬球本就激烈,墜馬傷是常有的事。

場外有醫候著。

一番診治之后,便將送去了附近的帷帳中。

話本中,去帷帳不久之后。

的侍便匆匆來報,稱秦逢槿遭遇刺客。

九皇子帶人趕去的時候,正巧看見拼死頑抗,后背挨了一刀。

一番審問,那名歹人當場供出,是「我」雇兇殺人。

甚至,還拿出我的,當做證。

于是,我被關押獄。

秦懷遠與我斷絕關系。

至此以后,「我」便為了金陵城中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毒婦。

我回憶著話本中的劇,心中嗤笑。

落在無聲離席的九皇子上。

又緩緩勾,輕聲問裴瑯。

「侯爺,九皇子應當是去瞧我妹妹,我也擔心得,不如咱們跟去看看?」

這樣一場好戲。

怎能缺看客?

24

我與裴瑯悄悄跟著九皇子離場,并未驚任何人。

離了馬球場,還未走近秦逢槿休息的帷帳。

便一裳的九皇子,神翳地站在帷帳外。

拳頭,似乎忍著滔天緒。

離得近了。

約聽見,帷帳中秦逢槿焦急、又刻意低的聲音。

「你快走,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

男人的聲音帶著怒氣。

「不是我來的地方?我為何不能來?你就這麼不想見我?」

竟不是我預料中的那個「殺手」。

我有些意外。

話本中,秦逢槿找的那名「殺手」,是金陵城城西,一個名趙火的賭徒。

賭徒而已,誰給的錢多,便替誰做事。

前幾日,我尋到他。

給了他三倍價錢,讓他今日臨場倒戈。

又匿名給九皇子送去一封「側妃故意落馬,私會外男」的信。

本想借機拆穿秦逢槿自導自演的這出戲。

讓九皇子瞧見秦逢槿與殺手謀。

沒想到,殺手沒來。

來的竟然是前些時日,秦逢槿那場沸沸揚揚的緋聞男主角——鎮北將軍,俞清南。

秦逢槿與舊人私會?

這可比與殺手彩多了。

于我來說,也算得上意外之喜。

我興致盎然,忙拉著裴瑯走近些許。

只聽俞清南下語氣,語氣親昵。

「槿兒,我知嫁給九皇子都是被你爹迫。」

「我帶你走好不好,只要你應一聲,我便帶你離開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金陵城。」

25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說要帶自己的人離開。

哪個男人能忍?

九皇子的臉,黑得像鍋底。

他咬牙踹門而,幾乎氣笑。

「秦逢槿!你們在做什麼?」

帷帳門戶大開。

其中場景一覽無余。

只見秦逢槿朱釵掉落在地,面紅,發髻微

而俞清南也裳微,將抱在懷里。

實在是一幅引人遐想的場景。

私會外男,放在尋常家,都是引人詬病的重罪。

更何況是皇子側妃?

秦逢槿大約也清楚,被九皇子撞見,等待的是什麼。

煞白,不等九皇子再問。

立刻掙俞清南的手跪下。

一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解釋。

「殿下,我與鎮北將軍之間清清白白,您是知道的啊

……」

瞥見我,又像是瞧見了一線生機,目陡然變得兇狠。

「是,一切定然是設計的!」

「今日我與在球場外鬧得不愉快,很多人都瞧見了,定然是懷恨在心……」

甚至于心聲中焦急地問系統。

「有沒有能讓我平安渡過此劫的道?回溯時間?清楚記憶?什麼都好,多積分我都買!」

可這一次,系統卻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

回答的,只有不斷提醒的「查詢中,請稍后。」

終于害怕了。

也不管在旁人眼中,形象如何。

三步并做兩步跪爬上前,一手抓住九皇子的袖,一手指向我和俞清南。

「殿下,你要相信我,是他們串通好的!否則怎麼可能那麼巧合……」

26

秦逢槿這幅狼狽的模樣,的確令我心愉悅。

但我卻瞪大眼睛,裝作不敢置信。

「妹妹說的是什麼話?難道你以為,是我讓鎮北將軍無詔回城?我與鎮北將軍早年有過節,稍作打聽便知,哪有這個本事?」

好大一口鍋。

我可不背。

我心中冷笑著,話音落下。

便聽邊的裴瑯一聲冷哼。

「我們來得倒是不巧,送個藥都要遭你攀咬。」

他說著,當真從懷中掏出一罐膏藥,言語譏諷。

「早知如此,我這三百兩一罐的生骨膏,不如喂狗呢。」

看著他手中還未開封的新藥罐。

我心中覺有些怪異。

還未來得及細想。

又被秦逢槿的哭聲,吸引注意。

「殿下,我真的冤枉,求您聽我解釋……」

皇子側妃與人私會,本就有損天家面。

更何況是被抓現行?

這一次,九皇子本不給辯解的機會。

直接喚來人,將們押了下去。

可即便落到這步田地。

秦逢槿仍舊于心聲中,怨毒地喊:「秦蕪,一定是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27

盡管知道,會想辦法扭轉局勢。

但這段意料之外的發展,還是令我心大好。

因為這場變故,我與裴瑯沒打算再回去看球。

打道回府。

他卻被九皇子喚住,于帷帳中談了半刻鐘。

我大約能猜到他們談的容。

畢竟,就算我那封信送得蔽。

以九皇子的手段,想要查,也并不難。

果然,從帷帳出來后。

裴瑯的表便不太好。

明明在馬球會上,他還絮叨得像個小話癆。

回侯府的路上,卻時不時皺眉看我一眼。

似乎有話要說。

最終卻一言不發。

他這幅模樣,令我莫名心虛。

馬蹄聲踢踏,又平添幾分煩躁。

我忍不住蹙眉,試探。

「侯爺,可是九皇子同你談論我了?」

聞言,裴瑯的眉頭狠狠一皺,目兇狠地瞪我一眼。

然后掀開車簾,徑直跳下馬車。

明顯,拒絕流。

裴瑯的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回府。

氣氛冷凝得,就連府中的下人都瞧出了異樣。

看著裴瑯大步離開的背影。

今日吃壞了肚子的春桃,問得小心翼翼:

「姑爺這是從馬上掉下來,臉砸地上了?為什麼臉那麼黑?」

而那個曾被裴瑯著,掀秦逢槿蓋頭的侍衛。

更是直言不諱。

「男人臉上出現這種表,一般只有兩種況,要麼是求不滿,要麼……是做了虧心事。」

他們的聲音很小。

但裴瑯卻似乎聽見了似的,腳步猛然一頓。

可他仍舊沒有回頭,反而拄著拐杖,快步伐進門。

春桃撲扇著的大眼睛,問我:

「小姐,姑爺是哪種?」

我心虛搖頭。

「我也不太懂,我也很想知道……」

29

和我預想的差不多。

畢竟有損天家面。

秦逢槿與俞清南私會一事,最終還是被摁了下來。

俞清南被遣送回北境。

而秦逢槿,大約又在系統那里買了什麼道

原本該被置,以全名聲的

只是借口「養傷」,被九皇子送去了城郊別院而已。

比起宮中莫名消失的妃嬪宮,好了太多。

這結果,我并意外。

意外的是,從前一直閑散的裴瑯,突然像是忙起來了似的。

每日天不亮便出門,等到月上梢頭,才聽見他回府的靜。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躲我。

一連三月,都鮮見到他的人影。

這三個月,發生了不事。

九皇子被人告發私吞鹽稅。

天子下令,命大理寺徹查。

一查之下,竟查出數位大臣牽涉其中。

其中,就包括為戶部侍郎的秦懷遠。

而秦逢槿,也查出了孕。

獨自在別院修養三月,與那不足兩月的孕期,本對不上。

天子大怒,直接命人將關進了宗人府。

一時間。

「九皇子側妃混淆皇室脈」的流言四起。

前段時間,被下的「鎮北將軍與戶部侍郎庶故事」。

又沸沸揚揚,重新回到人們的視線。

30

這兩件事,話本中其實也有描寫。

只是出現的時間晚。

是作為惡毒配的我下線后,反派裴瑯對男主的設計陷害。

書中的這兩段劇,并非同時發生。

但也如現在一般,令九皇子與秦逢槿陷囫圇、舉步維艱。

這兩件事,會提前那麼多,屬實令我意外。

回想起馬球會上,莫名出現,與秦逢槿共一室的俞清南。

和裴瑯早有預料一般,提前備好的膏藥。

我心中有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想。

難道一切都是裴瑯做的?

他也通過某些手段,知曉世界的真相了?

這個念頭一出,便如雨后春筍一般,在我腦海中瘋長。

我原想尋裴瑯好好聊聊。

可每每我尋他。

他要不是在忙。

要不就是借口有事,匆匆離開。

仿佛真的刻意躲我。

親以來,我與他雖沒有像尋常夫妻一般同床共枕。

日常相,談不上琴瑟和鳴,但也算得上相敬如賓。

何曾出現過這種況?

驟然遭他冷落,我心中焦躁。

隨著時日推移,又生出許多委屈的緒。

就連春桃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出餿主意。

「左右侯爺瘸了跑不快,要不今夜我去他的拐杖,明天一早你去堵他?」

拐杖嗎?

我癱在椅子上。

正認真思索這提議的可行

院外忽然傳來門房慌的聲音。

「夫人,不好了,門外有人傳信,說咱們侯爺遇刺了重傷,命在旦夕,被人抬進了城西的林氏醫館,您快去看看吧!」

31

「轟隆」一聲。

似有驚雷炸開,令我耳中嗡鳴不斷,頭腦一片空白。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縱馬上街了。

躍馬于市,若有傷亡,便是重罪。

可我卻顧不得那麼多。

我心慌意,滿腦子都是「命在旦夕」四個字。

等獨自一人沖進林氏醫館,才發現不對勁。

靜。

太安靜了。

明明城西是金陵城人口最多之地。

但這個尋常人滿為患的醫館,今日卻一個人也沒有。

不僅病患,就連大夫都不見蹤影。

更別提裴瑯了。

我驟然清醒。

當即明白,自己這是關心則,中了旁人的圈套。

我下意識想要逃。

可手剛到門板,脖子便傳來一陣劇痛。

本來不及呼救,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醒來的時候,我的手腳是被綁著。

破敗的屋頂,和四周的蛙聲蟲鳴提醒我。

這里已經不是白日里的林氏醫館。

昏暗的燭火中,有個纖細的背影。

不用猜也知道,是本應被關押在宗人府的秦逢槿。

「看來我還是小瞧你了,連宗人府都困不住你。」

我冷哼。

秦逢槿聞言,呼吸不穩。

提著燈籠走近,咬牙切齒。

「果然,一切都是你……」

直到這時,我才終于看清的臉——一張皺紋遍布的臉。

饒是知道,發生在秦逢槿的上的事,不能以常理分析。

我還是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

作為話本中的主,秦逢槿生得很好看。

眉目如畫、明艷人。

是金陵城中數一數二的人。

可原本應該艷無雙的人。

此時卻滿頭華發,皺紋橫生。

短短數月時間,便蒼老得像五六十歲的老嫗。

令人而生怖。

此時,大約被我的表

刺激。

的目驟然變得兇狠。

燈籠落地。

于黑暗中,準地掐住我的下頜。

聲音森冷黏膩。

「怎麼了?丑?秦蕪,你裝什麼呢?我這樣都是拜你所賜啊……」

33

間漸漸收的手,令我呼吸困難。

也讓我清楚地覺到,秦逢槿想殺我。

想讓我死,然而,卻沒有立即下死手。

而是突然松開我。

看我咳嗽著大口氣的模樣,甚至緩緩勾起角。

猶如在欣賞一只瀕死的螞蟻。

「秦蕪,你明明什麼都沒有,卻還要裝出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模樣。憑的什麼?憑的不過是你嫡而已。」

「就算你搶了裴瑯、將我害這幅鬼樣子由如何?只要我殺了你,我就又變回從前鮮亮麗、人人稱頌的主,世界還是會圍繞著我轉,我也還是這個世界上,氣運最好的人。」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快殺你的,我要慢慢折磨你,讓你也嘗嘗,我這些天過的罪……」

說這些的時候,眸子閃著駭人的

仿佛,只要殺了我,就當真能實現所言一般。

奇怪的是,明明此刻我為魚,隨時都會沒命。

但看著漸漸癲狂的神

我卻生不出半點害怕的緒。

甚至沒忍住,諷笑出聲。

「你真的以為,裴瑯是男主嗎?」

「不,他可是一心想殺死你的反派啊。」

34

大約真的意外。

秦逢槿角的易驟然一僵。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幾經變幻。

那雙渾濁的眸子,也越發兇狠鷙。

「你知道這個世界是話本世界?也知道裴瑯是反派?所以你故意嫁給裴瑯,讓我誤會?又散布流言、一次次使計陷害我?」

雖然是問,但語氣篤定。

令我忍不住輕嗤。

「害你?」

「你殺魚,魚且知道掙扎一番,我既知道自己于你砧板之上,憑什麼不能想辦法自救?」

聞言,突然從袖里拿出一把匕首,對準我的嚨。

刀尖冷森然,卻寒不過此刻的表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魚,那就做好覺悟,好好當你的魚啊。」

「果然,我就不該聽系統的,慢慢收集你的氣運,而是該一刀殺了你。」

說這話的時候,手上緩緩用力。

刀尖刺破我的皮,傳來一陣痛意。

我卻沒慌,反而故意盯著的眼睛,挑釁。

「你收集的是我的氣運嗎?分明是人命。信不信若你一刀殺了我,什麼都不會改變,你也什麼都得不到?」

「若我猜得不錯,你那個系統,一直只是在哄你買它的道吧?」

「一開始,它只是讓你用氣運換取積分購買,你從我這兒奪走的氣運用盡后,讓我猜猜,它讓你用什麼換?是你的青春?還是你的壽命?如今瞧你沒用,是不是又拋棄你了?」

我輕嗤一聲。

「什麼狗屁系統?連你的未來和劇都不知道。不過是奴隸你、以壽命為食的妖而已。

35

話雖然這麼說。

但那系統是不是妖,我并不確定。

我只知道,它定然有所圖謀。

若它是真心幫助秦逢槿,絕不會連誰是主角也分不清。

也絕不會用捧殺引的方式,讓秦逢槿購買一個又一個道

我猜對了。

秦逢槿聞言,突然緒激

上說著:「你想拖延時間等人來救?別做夢了,沒有人能找得到這里的。」

手卻不自覺地抖,連刀都握不穩。

也猜得不錯。

我的確在拖延時間。

可我并非等人來救,而是在想辦法自救。

醒來的時候,我便在地上一片碎瓦。

拖延的這些時間,足夠我磨破手上的繩子。

我看準了時機。

原以為,能趁秦逢槿心緒混,猛地推開

只要打開門,以如今年邁的,定然無法追上我。

我也定能逃出去。

可是,就在我手推的一瞬間。

卻不知道哪里發出一陣力氣,突然穩住形。

然后舉起匕首,直直朝我的口刺來。

我的呼吸驟停。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滯。

火石間。

破舊的房門被人猛然踹開。

一只箭矢破空而來,刺進秦逢槿的肩膀。

著金紅鎧甲的裴瑯目眥裂,仿佛地獄而來的索命惡

鬼。

「九皇子側妃秦氏,勾結戶部侍郎貪污鹽稅、嫁禍皇子,與人私通、攪皇室脈,奉命捉拿!」

「若有違抗,殺無赦!」

36

這是我第一次,見裴瑯如此猙獰的表

這一刻,他仿佛真的如傳聞中所言那本,是茹的山鬼。

看著如風一般沖進來,眉頭皺,上下打量我,形微微抖的裴瑯。

我的心跳莫名有些

而汗水黏他的頭發,順著他的額頭流進眼里。

他也仿若未覺,發白。

只盯著我脖子上的傷痕,目陡然一沉。

下一瞬,他忽然抬起那條傷的,一腳踹在秦逢槿的上。

似乎不解氣,又在抬腳狠狠碾上秦逢槿中箭的肩。

「你竟敢傷?」

他碾得極其用力。

昏迷中的秦逢槿,生生被疼醒。

凄厲的慘,不絕于耳。

襯得此時的裴瑯,越發猙獰嗜

也讓他越發像話本中,那個瘋起來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反派。

毫不覺得害怕。

大約因他臉上后怕的表,又大約因為其他。

此時,我竟覺前所未有的心安。

看著地上,仍未悔改,如瘋魔一般,不停囂「殺了你們!我才是主,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的秦逢槿。

我的心緒終于漸漸回神,忍不住輕嗤。

主?

在那本以視角展開的話本里,的確是主。

可話本中,從未提過那助紂為的積分「系統」。

也半分沒有描寫的籌謀與算計。

只有如清水芙蓉一般的良善與堅韌。

但良善麼?

未必。

凡事皆有多面。

區區一本話折子而已。

一個人的人尚且描繪不完。

如何寫得完人間百態?

這世上,誰人又不是自己的主角?

37

再次昏迷的秦逢槿,最終被大理寺的人抬走。

大約九皇子娶,本就有所圖謀。

如今聲名狼藉,秦家與,自然而然了九皇子的替死鬼。

沒了系統。

這一次應當在劫難逃。

是生是死,我并不怎麼關心。

我只在意,明明方才救我時,將張和后怕都寫在臉上的裴瑯。

回府的路上,又恢復了那副沉默寡言、避我唯恐不及的模樣。

即便回了府,將擔憂的春桃關在門外,親自替我清洗傷口上藥。

也全程沉著臉,未發一言。

看著眼前睫,輕手輕腳,生怕弄疼我的裴瑯。

我心中沒由來地一陣煩躁,忍不住喚他。

「侯爺,我們談談。」

然而,話音才剛落。

面前的人,作便陡然一僵。

他往后撤開,語氣不容商量。

「不談,我是不會同意和離的。」

38

和離?

我什麼時候提過和離了?

難道我在不記得的時候,同他提過「和離」二字?

裴瑯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我一度陷自我懷疑。

沒等我想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又聽他沒頭沒腦地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雖然是問,但毫沒給我說話的機會。

「大山說,他回家若是晚一刻鐘,他媳婦兒便要念叨,粘人得很。虧我還在他們面前炫耀你慘了我,可你除了給我寫過幾封信,一次都不曾念叨我。」

「也對,信而已,你又不止給我一個人寫,你給九殿下寫的那封信我瞧了,的確言辭關切,誼滿滿。」

「我也打聽過,你們兩個從前議過親,是我下手快,才拆了你們的親事。你應當對九殿下舊難忘,才給他寫那封信吧?就是想拆散他們,好與我和離,同他再敘舊?」

「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不可能!老子五年前搶你粥棚的時候,就說過這輩子非你不娶,現在你也嫁給老子了,和離是絕不可能和離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以后不準再提!」

他語速很快,又有些語無倫次。

越說,表越冷。

明明是指責我的話。

卻語氣委屈,甚至帶著一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這一番莫名其妙的腦補與推論,令我當場愣住原地。

更令我意外的,還有他那句我「五年前,搶粥棚」。

39

五年前,我娘還在世時,的確時常在金陵城外設營施粥。

那年,正逢大旱。

流民多,流竄打劫的山匪也多。

我們十次施粥,至有五次遭遇米糧被劫。

被劫的次數多,到后來,為了避免人員傷亡。

我娘與我,也主送過許多次。

原來,他當年也是其中一伙嗎?

我竟毫印象都沒有。

本以為,緣分伊始,是我寫的那幾封信。

不想,竟然那麼早?

看著眼前說完話,看著眼前錯開視線,不敢看我的裴瑯。

我心中微

像是被人用撣子輕輕撓了下似的。

不止。

頭微

原想問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馬球場上一事,和近來接二連三的事件,是不是他做的?

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也想同他解釋,九皇子母妃的確問過我是否婚配,但我與九皇子并未議親。

同他解釋,為何給九皇子寫那封信。

甚至想將話本之事,一腦和盤托出。

可話到邊,又覺得不夠。

「裴瑯。」

我輕嘆喚他。

大概第一次,被我用認真地喚名字。

他微微愣了愣。

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眉頭一皺,張口言。

可我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上前,揪著他的領。

仰頭吻上去。

40

大約沒料到我的作。

裴瑯的呼吸猛地一頓,也驟然僵住,渾繃。

他瞪大眼睛,似乎連換氣都忘了。

等我退開時,臉已經憋得通紅。

「你、你做什麼?」

「一封信,你都能腦補一出和離大戲,我擔心我用說的,你又會曲解我的意思,眼下,這是最直白的解釋方式。」

他表有些呆愣。

「解釋什麼?」

我神認真。

「我從未想過同你和離。」

誠然,最初給裴瑯寫信,決定與他親。

我帶著擺秦逢槿、反抗劇的私心。

與他日常相,也并未有什麼驚心魄、跌宕起伏的經歷。

但聽聞他傷、命在旦夕的時候。

我還是了。

關心則

甚至煩躁不安。

雖然我并不太懂,這種因他而起的緒,算不算得上「喜歡」?

但至,我此刻十分清醒明白。

就算我擺了秦逢槿,我也從未想過和離。

甚至,覺當初嫁給他,同他過完這一生, 是個不錯的決定。

我視線落在,因我的話角不控制,微微上揚的裴瑯上。

一時間, 心中竟前所未有的輕快。

而他晶亮的眼眸,直直地著我。

雙手放在我肩上,像是試探,言又止的曖昧氛圍。

更是令我的心跳加速。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 出嫁前教習嬤嬤塞給我的畫冊,和春桃直白赤的「三天三夜」。

頭微

心中演算,這種境況,接下來該說什麼。

然而下一瞬,卻聽他突然問:

「那你以后,會像大山媳婦兒那樣, 我晚回一刻, 就要拿掃帚追著我攆嗎?」

我:……

心中的那點兒旖旎心思, 瞬間就散了。

我瞥了一眼他還未好全的,

努力讓語氣平靜。

「我盡量。」

他聞言, 像是松了一口氣般,手將我攬進懷里, 放低聲音。

「那明日我便晚些回來,到時候你靜搞大點兒, 告訴那些兔崽子, 我裴大郎也是媳婦兒疼的人。」

耳畔溫熱的呼吸和委屈的低語一下子令我心中酸脹發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依偎進他懷里了。

「行」。

罷了。

生孩子一事, 還是再等等吧。

我心中輕嘆著。

視線落在枕頭下, 出一個角的話本上。

又忍不住勾

命運是既定的又如何?

惡毒配和反派又如何?

人生之路千變萬化,只要我爭取, 也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好,或壞, 一念之間。

幸好,我并未選錯。

作者署名:一只汽水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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