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第 36 節 婉若九九

乖巧懦弱的庶妹突然間變了個人,開始嘎嘎殺。

殺,其他人都嘎嘎。

告訴我,是穿越的。

我看著,有那麼一瞬間,好像見到太了。

1

庶妹被姨娘賣去了青樓。

我帶著銀子去贖的時候。

打翻了面前的一盤豆沙包:

「我不吃豆沙包,老娘要把你們『豆沙』了,『豆沙』了!」

老鴇從懷里出一顆藥丸,塞進了里,冷哼一聲:

「小蹄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庶妹笑了聲,一手攬住老鴇的后頸,湊了上去。

「呸」了兩聲。

然后庶妹翻著白眼,渾搐,躺在了地上。

老鴇著氣,抖著手出另一顆藥丸。

隨后庶妹一個,從地上蹦了起來,逮著老鴇的手,將藥丸嘬了進去。

斜眼看著老鴇:「不就吐了你點口水,還用得著吃解藥,浪費。」

幾個小廝沖過來想摁住,被幾腳就解決了。

突然,約帶著殺氣的視線落在我上。

空氣凝滯了一瞬。

我摁住微微發抖的手,聲道:「姐姐是來贖你的。」

瞇著眼睛,打量著我,問:「你是誰?」

小九應該是因為被姨娘賣青樓,了刺激,大變,連我都不認識了。

我嘆息了聲,走向前,握住的手:

「我沈婉若,你是沈芊芊,小名喚作小九,想起來了嗎?」

瞪大了眼:「臥槽,這不是苦文嗎?我還穿了全書最慘。」

我愣了一下,完全聽不懂說的話。

老鴇撐起子坐了起來,朝我手:「贖金要五百兩,拿來吧。」

「契約書上寫的是一百兩啊,我把首飾全賣了,只湊了二百兩。」我拿出錢袋,遞到老鴇面前,「是我妹妹,請您通融通融吧。」

老鴇正要抬手拿走我手里的錢袋,我的手卻被小九按住了:

「姐姐,既然贖金這麼貴就算了,我在這好的。」

「啊?」我眨了眨眼,看向

怎麼會覺得在青樓好的?

莫不是在這了刺激,神志不清了。

「小九,這里可是青樓啊。」

握了握拳,發出骨骼錯的聲音:

「放心,我防狼練到頂級了,近我者就不能是公的,一天噶二十個沒問題......」

地上的小廝還持續發出慘聲。

老鴇聞言打了個寒戰。

沒敢再要我的錢,央求著我趕快把小九帶走。

2

走出青樓,我還沒回過神。

只覺得手心仍在往外滲出冷汗。

「你怎麼一個人就來了?」小九突然出聲問我,「也不帶個丫鬟。」

「我沒有......」我語氣弱弱的。

像是反應過來:「我想起來了,你屋里的丫鬟都被家里的姨娘打發走了,還讓你這個嫡把我這個庶帶在邊當丫鬟使喚,但你一直照顧著我。」

終于想起來了。

「 那你還真是小姐的子,媽的命。」

我:「......」

「你知道你一個人去青樓有多危險嗎?」小九微皺著眉頭,嘆息了聲,「那老鴇見你長得漂亮,直接搶了你的錢,把藏在懷里的骨散喂了你,然后把你扣在青樓里,后來你爹回來后也不敢認你。」

「啊?」

「你這種深閨大小姐一點都不懂世事險惡。」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悲慘的命運就是這樣開始的。」

爹爹不是在去年去南巡的時候遇了難嗎?怎麼說爹爹會回來?

小九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錢袋:

「這是賣了你親娘留下的首飾換來的嗎?現在沒用了,你去換回來吧。」

手里的錢袋:

「算了吧,要不長姐帶你去看看大夫。」

小九笑了聲:「不用看大夫,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自從神不正常之后,整個人都神多了。」

話落,翻開手掌給我看:

「姐姐看見妹妹這雙手了嗎?」

我有些蒙地點頭。

一字一頓道:「朕,會用這雙手,打一片江山給你。」

我聞言迅速捂住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怎麼敢說出口?

小九真的瘋了吧。

朝我眨了眨眼,笑了聲,背起手往前走去:「好了,別多想了,回家吃飯吧。」

我朝的背影喊道:「小九,我們家不在那邊啊。」

3

回府的路上,天空開始打雷下雨。

梅姨娘坐在前廳看著被雨淋的我們,

冷笑道:「喲,你還真把這丫頭贖回來了。」

爹爹不在后,梅姨娘掌控了沈府。

在吃穿用度上苛待,這我都忍了,但竟然把小九給賣了,我實在忍不了了:

「姨娘,你把小九放我屋里做丫鬟就算了,但你竟然把賣......賣去了青樓那種地方......」

我聲音哽咽,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九出聲打斷了:

「一路走進來,府里怎麼連個丫鬟都沒有,全是家丁?」

「這幾個家丁是我留來看家護院的,府里都快吃不起飯了,還想要丫鬟?」梅姨娘的聲音尖了起來,看了眼蔻丹挑染的指尖,「我把小九賣了,還不是為好,老鴇說韌,做舞姬至有口飯吃。」

天空一聲巨雷響起。

小九背過看了眼天,子往后一仰,下了個腰,笑道:

「咦,您還別說,我韌度還真好的。」

忽然,一陣風吹了進來,吹滅一大半燃著的蠟燭。

小九就這樣手腳并用,快速朝梅姨娘爬去,笑著問:「姨娘,你說呢.......」

的頭倒吊著,一道閃電劃過,整張臉猙獰可怖。

梅姨娘尖著往后退,直接跳上了桌: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院子里的家丁聽見聲音跑了進來。

小九一個翻,又是一陣電閃雷鳴。

只見那些家丁躺在地上,弓著子慘

小九抱著手臂,朝他們笑了笑:「既然府里沒丫鬟,就你們幾個湊合吧,四個零,正好湊輛奧迪。」

突然抬眼看我:「姐姐,我把這些欺負你的人都收拾了,你看著怎麼不開心啊,是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有......」我咽了咽口水,緩聲道:「長姐就是有些。」「姐姐,你有痛風嗎?」

「啊?我有嗎?」

我痛風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

小九垂眼看著地上躺著的家丁,笑了下:「這里遍地都是嘌呤.......難怪你腳不舒服。」

飄零?

說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4

夜里,小九是和我一起睡的。

我閉上眼,想著白日里發生的事,睡不著。

我側過,輕聲問:「小九,你真的沒事嗎?」

「姐姐,曾經的小九已經不在了。」神神叨叨地說,「本宮現在是鈕祜祿·小九。」

「啊?」

我抬手上了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確切地說,我不是你妹。」的語氣很認真,「按照劇,真正的小九在你來之前就已經被老鴇打死了。我是從另一個世界穿來的,小九把子讓給了我,讓我保護你。」

過寂寂的夜看向

好像真的和小九不是一個人。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窸窣聲。

仔細聽,好像還能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

我連忙捂住小九的,在耳邊低聲囑咐:

「你快找個地方躲起來。」

兒家的清白可不能開玩笑。

隔著窗欞紙,約看見人影越靠越近。

我正準備讓小九藏進柜里。

卻推開我的手,挪步到了窗邊。

一截燃著火的香穿過窗戶紙,了進來。

小九直接手過去,出香,將香調轉了個頭,朝對面那人的臉上過去。

那人發出一聲慘,然后直接倒了下去。

小九將摁滅的香扔了出去,冷笑了聲:「迷香,這婆娘得一批。」

推開窗,朝著往外跑去的幾個人吼道:

「你們這些瓜娃子曉不曉得老娘有起床氣?」

「給那個梅婆娘說,碎覺的時候最好睜開一只眼站崗......」

小九說的,是四川話?

剛才好像和我說,是從另一個世界穿來的......

我怔怔地叉著腰的模樣。

一瞬間,我好像見到了我太

我眼眶發熱,聲音有些哽咽:「太......」

小九聽見我的聲音,回過頭看我:

「太?誰是你太?」

「我太從小在四川長大的,說話的口音和你很像。」

「喲,還遇見老鄉了。」小九瞇了瞇眼睛,「你太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一個.......」我本來想說彪悍,但總覺得有些不尊重,「在家族里地位很高的人。」

反正沒人敢招惹

小九突然來了興趣,讓我和聊了很多太的事。

現在像極了小時候讓我講睡前故事的樣子。

我側躺著,看著床那邊睡得靜謐的小九,

心里松了一口氣。

可算是變回來了。

誰承想,第二天一大早。

直接端起盛滿粥的碗暴扣在梅姨娘頭上。

5

梅姨娘被粥燙得尖,跳起了

兒沈青蓉連忙從腰間拿出繡帕為替臉。

梅姨娘著手指向小九:「九丫頭,你是瘋了嗎?」

小九走到的主位坐下。

「昨晚被人攪了睡眠,有點起床氣很正常。」拿起茶盞倒了杯茶,閑閑喝了口,看向梅姨娘,「我看你才是瘋了,這里可是主位,你一個妾,也配坐這?」

「放肆!」梅姨娘氣得聲音都尖了,「區區一個庶,也敢這樣和我說話?」

「庶也是主子,而你是妾,就是奴。」

「這是哪里的歪理,沈府上上下下可都是我撐著的。」梅姨娘向門口大吼,「來人啊,把這個不知規矩的丫頭給我拖出去。」

幾個家丁沖進了前廳,看了眼坐在主位的小九。

小九沖他們掰了掰拳頭,沒人再敢往前挪步。

「哪來的規矩?」微微勾起角,「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站起了,看著面前的家丁,吩咐道:

「去沈毅府里把他請來。」

小九說的是叔父?

聽說叔父近日回京做生意了。

叔父是爹爹的庶弟,爹爹在朝為,叔父在外經商。

商賈雖然富裕,但是地位低,所以叔父已經很久就沒有再和府里往來了。

我走到小九側,低聲提醒道:「小九,叔父與府里早就斷了往來,就算請他,他也不會來的。」

「那可不一定。」小九輕笑了聲,「他要是不來,我就帶他去個地方。」

「去哪里?」

「四川名勝景區——老紫蜀道山。」

6

沒想到叔父還真的被請來了。

而且還是跑來的,他后的小廝險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叔父接過我遞過去的茶盞一飲而盡,著氣問我: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叔父不知道有什麼事,怎麼還跑得這樣急?」

「本能而已,聽到數到三的時候......」叔父停頓了下,「總覺得聽見了老太君說話......」

我緩緩轉過眼,看向正在剝咸鴨蛋的小九:

「不瞞叔父說,我也有種見到太覺。」

叔父四了下:「聽說你們府里是由一個姨娘做主的,怎麼沒看見人?」

梅姨娘剛才應該是被沈青蓉扶著去換服了。

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小九抬眼看向叔父:「過來吃飯。」

叔父表有些震驚:「你這丫頭怎麼會說四川話的?」

「吃飯的時候不要開腔,過來坐好。」

小九表嚴肅,像是長輩。

叔父愣了下,還是走到旁邊的位置坐好。

小九把剝好的咸鴨蛋遞給他。

他用雙手接過,眼里竟然泛起水

叔父捧著鴨蛋正準備吃,梅姨娘不知道從哪里帶著一個神婆闖了進來。

「三叔您還真來了?」得意地笑了聲,「正好,沈芊芊這丫頭中邪了,突然說起了四川話,還說才是主人,我是奴才......」

叔父神冷了下來:「說的有什麼問題......」

「啪」的一聲響。

叔父的臉往旁邊偏了偏。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挨了小九一掌。

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我一臉震驚:「小九,叔父這是在為我們說話啊!」

梅姨娘大笑了聲,語氣篤定:「我就說中邪了吧。」

小九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轉過頭,對叔父說:「老子有沒有說過,吃飯的時候不要開腔?」

梅姨娘后的神婆拿出一道符點燃,念叨著什麼咒語朝著小九走去。

我連忙把小九護在后。

叔父回過神,端起面前的茶盞將茶水潑在神婆上,符咒也隨即被潑滅。

他對著帶過來的手下說道:「來人啊,把這個瘋婆子給我趕出府。」

他回過頭,看向小九,眼泛淚

小九指著梅姨娘,言簡意賅:「小三子,給我弄。」

梅姨娘往后退了幾步,被叔父帶的人按住。

「瘋了,你們都瘋了。」

小九俯在叔父耳邊說了幾句話。

隨后,叔父的手下就在梅姨娘房里搜出了在府里斂下的大量銀票。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銀票:「姨娘,你明明說,府里已經沒錢了。」

梅姨娘轉了轉眼珠子:「這些都是我的私房錢。」

小九冷哼了聲:「你進府的時候陪嫁可就只有兩

只玉鐲子。」

梅姨娘傻了:「你怎麼知道......」

叔父哽咽了聲:「果然是老太君,老太君你還記得我嗎?我可是您帶大的......」

小九又一個掌呼過去:「男娃兒,哭哭啼啼得像什麼樣子?」

叔父捂著臉,吸了吸鼻子:「太懷念了。」

誰能想到,面前這個沒出息的男人就是江南富商,傳聞中不茍言笑的沈三爺。

小九起,將那一沓銀票遞到我手里。

「這些錢你先收著。」垂眼看著梅姨娘,「至于這個梅婆娘,送去浸豬籠。」

梅姨娘瞬間瞪大了眼:「你敢!我可是為了沈家生了一兒一,開枝散葉......」

叔父在旁邊勸道:「用私刑怕是不妥,怎麼鬧都是樁丑事,還是不要聲張為好。」

「麻煩死了,你看著理就行。」

隨后小九在叔父耳邊囑咐了兩句。

隨后著太,像是站不住,直接倒在我上。

7

我將扶回了房間。

還好,大夫說沒什麼大礙。

睜開眼時,府里的人都被叔父換了,梅姨娘被在了院子里。

「叔父趕回去理生意了,留了些奴仆和銀票給我們,說府里以后都由我們做主了,需要他幫忙可以差人去江南尋他。」

「叔父?」

我看著一臉迷茫的小九:「你不記得了?」

小九搖了搖頭:「姐姐,你這樣說,我覺他人還怪好的嘞。」

我姐姐,說話也沒有四川口音了。

「你好了?」

扭了扭脖子,角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現在我不僅好了,還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果然看見我太了。

我背脊陣陣發涼,轉過看了眼。

后空空如也。

不知怎麼地,只覺得脊骨更涼了。

突然間,小九拍了拍我的肩。

我的子也跟著抖了下。

「就比如說,今天你看見沈青蓉脖子上的紅痕了嗎?」

我點頭。

「知道是怎麼來的嗎?」

我想了想:「可能是二妹妹上火,拔了火罐。」

小九搖了搖頭,語氣耐人尋味:「我擁有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

我眨了眨眼:「我猜得不對?」

「猜對了。」小九悠悠道,「不過沈青蓉拔火罐沒用罐子......用的是孫文愷的......」

???

到底在說什麼?

孫文愷不是我的未婚夫婿嗎?

8

孫文愷是爹爹之前資助的一個窮書生。

爹爹見他相貌端正,又有才學,便為我定了親。

剛定親的時候,梅姨娘眼里的笑意掩飾不住。

知道爹爹將我許給了一個窮書生,所以幸災樂禍。

可是眼看著孫文愷一路考到了殿試,漸漸笑不出來了。

爹爹看過孫文愷寫的文章,說他高中是遲早的事。

他當初冒險將我許給一個窮書生,也算是為我謀了一個好前途。

爹爹沒有看錯,孫文愷果然高中了。

丫鬟一臉欣喜地跑了進來,進門的時候差點摔了個跟斗:「大小姐,姑爺......姑爺他.....中了探花。」

我怔愣片刻,掌心按在心口,平復了一下心緒。

說不高興是假的。

爹爹不在之后,府里沒有男子撐著,沈家不知遭了多白眼。

若是我能和孫文愷婚,沈府也就不會如此落寞了。

「不是還沒嫁嗎?什麼姑爺?」

小九拿著風箏出現在丫鬟后。

我站起,理了理:「小九玩了一下午也累了,我去廚房給你盛碗銀耳羹。」

像是突然生氣了,大步走到我面前:

「我不是告訴過你,孫文愷不是什麼好人,你還想嫁給他?」

「男人有紅知己、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我要是不嫁他,就只能眼看著沈府一日日破敗下去了。」我垂眸看著,輕的臉,「到時候,長姐也沒辦法為你找一個好人家了。」

人最終的歸宿又不是嫁人。」小九癟了癟,反握住我的手腕,「走,帶你去看場戲。」

拉著我一路繞過小樹林,帶著我躲在一座假山后面。

不遠的屋子是梅姨娘被的地方。

沈青蓉站在窗邊,隔著窗和梅姨娘說著話。

「娘,孫郎中了探花郎。」

「也不枉為娘

為你籌劃了那麼多,讓你牢牢拴住了孫郎的心。」

「是啊,娘,孫郎答應了要納我為妾。」

梅姨娘嘆息了聲:「現在婉丫頭也有心機了,你嫁去做妾怕是日子也沒那麼好混。」

沈青蓉捂輕笑了聲:「就也想做正室,兵部侍郎有意將千金許給孫郎,孫郎說和我都是妾,這輩子也別想踩在我的頭上。」

梅姨娘的聲音里掩不住笑意:「好啊好啊,你只要把娘教你的那些招都學會了,我的兒就算做妾也是貴妾。」

......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說話。

小九輕拍我的后背,低聲安:「好了好了,誰這輩子沒遇見過幾個渣男,我會幫你教訓他的。」

我搖了搖頭,語氣平靜:「不用了。」

是啊,我想嫁給孫文愷是想為自己、為沈府求一個好前途。

他選擇娶禮部侍郎的千金也是為了自己的前途。

所以,我不怪他。

小九擰著眉看向我:「不是吧,都這樣了你還想嫁給他,純純腦吧?」

「如果他信守婚約,娶我做正室......」

順著樹葉的間隙落下,刺得我眼前發暈。

形晃了下,繼續道:「我好歹是爹娘教養出來的嫡,我寧愿嫁一個乞丐,也不會做妾。」

小九輕笑了聲:「說不定你真的會嫁給一個乞丐。」

什麼意思?

我震驚地看向小九。

的語氣忽地認真起來:「像孫文愷那樣背信棄義、趨炎附勢的小人,沒什麼好嫁的。」

「我知道,孫文愷不是良人。」

「姐姐,你的意中人正駕著七彩祥云,在來的路上。」

我眨了眨眼:「小九,你的意思是......我的意中人還沒有投胎?」

小九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還真的是,一點想象力都沒有。」

9

沒過多久,孫文愷打發了他的娘來與我退婚。

我簽了退婚書。

娘笑瞇瞇地說,只要我愿意嫁去孫府做妾,就會得到一筆厚的聘禮。

我沒答應,差人將請出了門。

娘走到門口,回過頭朝我呸了聲:

「也不看看沈府破落什麼樣了,還想做探花郎的正室......」

話還沒有說完。

膝蓋就被石子打中,直接倒頭磕在了石頭路上。

「不好意思啊,沈府破落了,所以路不太好走。」小九拿著彈弓出現在我后,「你們探花郎府里沒鏡子難道還沒尿嗎?也不看看,他這只癩蛤蟆如今只不過是屁上了,不知道算飛禽還是走的玩意,竟然還妄想吃天鵝。」

娘爬起,捂著流不止的臉,語無倫次:「你們.......你們竟然敢侮辱探花郎......」

小九走出前廳,從地上又撿起幾顆石子,彈弓對準了

娘連滾帶爬地跑了。

第二日,娘又帶著一群人來了,還帶著聘禮。

這次,他們是為了沈青蓉來的。

娘臉上還留有疤,卻還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二小姐以后就有好日子過了,不像有些被退婚的人,怕是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小九站在我側,起眼皮,看了一眼。

娘后退了步,瑟了一下。

「怕什麼?」小九笑了聲,「今日你是來送錢的,我自然不會把你打出去。」

脯:「誰......誰怕了......」

小九湊近我的耳畔:「沈青蓉留在府里就是個禍患,放走,又可以拿錢又能消災,這是好事。」

沈青蓉一大早就在收拾行李了。

我沒有留的理由,只能放出了府。

10

叔父擁有江南最大的布莊。

借著叔父的關系,我開始在京中做起了繡坊和鋪的生意。

沈府嫡被退婚后,竟然開始經商,一時間我了京中貴婦人茶余飯后的笑話。

鋪子剛開張,就聚了不看熱鬧的人。

我和小九在一起久了,被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影響。

竟不辱,反而覺得人多生意便也好了。

用小九的話說,只要有錢,便不用愁未來的日子。

我在店里正忙碌地張羅著,沈青蓉帶著丫鬟走了進來。

戴的頭面首飾很華麗,衫也是極好的料子,看著實在不像一個小妾的排場。

挑了幾件艷裳,連價都懶得還。

難道是孫文愷貪污了?

我正疑著,抬手將銀錠遞到我的手里,角噙著抹得意的笑。

「姐姐,你是不是好奇我哪來的錢?」湊近了些,靠近我的耳畔,「告訴你,這是我

夫君賣了你換的錢。 」

我心中一沉,慌忙回到府中。

梅姨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府里逃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不好的預在我心底蔓延。

小九近來忙著囤糧食,在城外建房屋,不在我邊。

說,戰事將起,城外會出現很多逃難的平民。

預測的事一向很準。

,蔓延至天際的時候,小九終于回來了。

一同府的,還有永安侯府的人。

永安侯府的嫡子孟安在去年已經病逝,他們是來談我和孟安的婚事的。

冥婚。

孫文愷此舉既辱了我,又為自己鋪平了路。

侯府的人拿出的婚書上清清楚楚蓋著沈府的印。

我臉漸漸蒼白,手腳涼得沒有一點溫度。

我原以為,府里的印章被爹爹帶走了,沒想到卻是被梅姨娘藏了起來。

來人是孟安的父親,永安侯孟庭,一書卷氣,語氣和藹:

「孫編修說沈府嫡小姐為了有個依靠,是愿意嫁侯府的,只不過這府里沒有做主的人,所以你將府印給了他,婚書由他出面代簽。」

原來是梅姨娘聯合孫文愷把我給賣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手里的婚書,聲音輕得仿若聽不見:「侯爺,可是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嫁給一個死人。

孟庭沒聽清我說的話,問:「你說什麼?」

小九走到我側,接話道:「不愿意嫁,您不能勉強。」

孟庭的臉變了變:「可是孫編修明明說沈小姐是愿意嫁的啊,這婚書上面可印著你們沈府的印。」

小九說:「孫編修不是個好東西,府印是他的。」

孟庭看著婚書,喃喃道:「我連聘禮都送了,他區區一個七品編修,竟然有膽誆本侯?」

小九:「他應該是沒想到您會親自上門談婚事,如果您派手下的人過來,只要拿著婚書,白紙黑字,我姐姐就算不想嫁也得嫁。」

「如若不是我夫人夜夜夢見小兒,我也不會這種念頭。」孟庭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正常姑娘是不會愿意的。」

他語氣里沒有勉強的意思,我松了口氣。

沒承想,小九竟向永安侯福行禮:「我是沈府三小姐沈芊芊,我愿嫁侯府,讓侯夫人心安。」

「你當真愿意?」孟庭語氣欣喜,「好好好,只要你愿意,我們定不會虧待你。」

我一臉震驚地看向小九。

卻被反手捂住,一句話都說不口。

11

永安侯走后,才松開我。

「你瘋了嗎?竟然答應嫁給一個死人!」

「近日我籌集資的時候,發現我一個人的力量始終太渺小了,永安侯和夫人出了名地做善事,我需要他們的幫助。」

小九真的,我哭死。

我抹了抹眼角的淚:「所以,你為了難民,愿意嫁給一個死人?」

「我倒也沒有那麼圣母。」小九的目停在我后,臉沉下來,「其實我就是看上孟公子了。」

好像說過自己能看見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孟公子他難道......

寒意順著我的背脊骨不斷攀升。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陣陣發

小九沖我微微一笑:「我的夢想是做一個富婆寡婦,所以孟公子在我眼里,簡直完。」

沒過多久,小九要嫁去永安侯的消息就傳開了。

一時間,流言蜚語紛飛。

「聽說,沈三小姐是自愿嫁去永安侯府的。」

「這沈府都破落什麼樣子了,可不得上趕著為自己尋一個好出。」

「要我說啊,還是沈二小姐命好,嫁給了探花郎,整日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

......

我和小九去酒樓吃飯。

正好遇見沈青蓉和幾位貴妾走進隔壁的包間。

和我們之間只隔著一層竹簾。

「聽說要嫁去侯府的是你的三妹妹,可當真是好福氣,那麼低賤的人也能踏侯府的門楣。」

「可不是,夫君如若不是一個死人,誰愿意娶那個小瘋婆子?」

「難為青蓉妹妹了,都嫁給探花郎了,整日還要為家里那兩個沒人要的姐妹做打算。」

「是啊,這兩人......一個整日拋頭面去經商,一個天發瘋......青蓉妹妹快別再和娘家來往了,多丟人吶。」

聞言,我看向小九。

對著小二吩咐了幾句,手里轉著侯夫人送給的佛珠,面平靜,看不出半分不悅。

我在耳邊低聲叮囑:「永安侯已經幫我們拿回了府印,你要冷靜,切不可和們置氣。」

九扯了扯角:「我和們置什麼氣?」

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好了?

們說得沒錯,我這輩子作惡多端、不積口德,這就是我的報應。」將佛珠戴在手腕上,語氣悲慟,「我的報應就是這輩子都不能伺候男人,只能抱著冰冷的金塊,每天獨自醒在 800 平米的大床上,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只能孤苦伶仃地過一輩子。」

捂著臉,像是在哭,角卻上揚。

「你知道永安侯世代積累下的財富有多嗎?花不完......本花不完......我可太煩了......」

另一側,竹簾后面,沈青蓉和那些人辱我們的話并沒有停。

一句比一句過分,聲音也越來越大。

我提議:「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吃飯?」

小九輕抬了下眉,問我:「你怕們?」

我咽了咽口水:「我怕的其實是你。」

們再過分也不過是說些難聽的話罷了。

但小九會做什麼,我本就猜不到。

小九端起面前的茶盞,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放心,我不會對們怎麼樣,但.......」

話還沒說完,對面就傳來尖銳的說話聲。

「這是什麼啊?豬腦、豬舌、豬......好惡心啊......」

「這不是我們點的菜,快些撤下去。」

......

「太會替我教訓們。」小九接著把話說完。

隨后摘下手里的佛珠,像是解除了封印般,一腳踹開了竹簾。

幾個貴妾被嚇得尖著退開。

小九跳上餐桌,拽住們的后領將們扯了過來。

抓起盤子里的豬和豬舌就往里塞,讓們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們這些婆娘不是在背后嚼舌嗎?嚼啊......你們好好嚼啊......」

又是悉的四川話。

我怔愣在原地,那一瞬,我又看見了太

沈青蓉摔倒在地,趁著一片混,朝門口爬去。

小九下腰,手撐著地。

頭倒吊著,神詭異,仿佛被惡靈俯

眼神鎖住沈青蓉,扭曲了下子,迅速向沈青蓉爬過去。

場面過于暗,我一度覺自己會做噩夢。

小九手里握著從盤子里抓的豬腦,直接糊在了沈青蓉的臉上。

「來,豬腦子,好好補下腦,再想想怎麼和我們斗。」

沈青蓉致的妝容被弄得慘不忍睹。

這場面簡直......

「嘔......」我沒忍住,干嘔了聲。

小九看著我,眼神漸漸清明,好像恢復了理智。

一聲,一副驚的無辜模樣:「哎呀,這幾個人怎麼為了搶吃打起來了,姐姐快跑!」

那樣子,用自己的話說,就像是 82 年的龍井——老綠茶了。

臨走時,還不忘在沈青蓉新買的云錦衫上干凈了手,拉著我跑出了包廂。

跑了好長一段路,才松開我的手。

我語氣中著擔憂:「小九,你剛才......」

「都是太保佑。」從我抖著的手里接過佛珠戴上,輕飄飄道,「回去再給太燒點紙。」

我膽子本來就小,聽這麼一說,頓時嚇得不敢挪步。

嘆了聲氣,輕拍我的后背:「好了好了,太老人家早就安息了,我剛才只是正常發瘋而已。」

「發瘋......正常嗎?」

「我的人生信條就是與其耗自己,不然發瘋外耗別人。」笑了笑,「現在沈青蓉不高興了,我就高興了。」

12

小九出嫁那日。

我為梳好了鬢發,放下梳子,端起一杯甜羹遞給

「婚禮儀式繁瑣,你先喝點甜羹墊點肚子。」

接過碗,卻沒有喝。

「姐姐,你知道故事最開始是怎麼樣的嗎?」

我沒聽懂話里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著銅鏡里的

描著黛眉,畫著紅,和我記憶中的妹妹沒有半點相同。

「你去青樓贖小九的時候,已經被老鴇失手打死了,老鴇搶了你的錢,給你下藥,瞞了小九已經死去的真相,用命來威脅你,讓你留在了青樓......」

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不相關的事。

我抿了抿:「我知道,你不是小九,真正的小九只會躲在我后,不會護在我的前......」

是啊,真的小九早就不在了 。

垂眸看著碗里的甜羹,眼眶里涌出些意。

鼻子:「我在我原來的世界沒有親人,還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為我做這些事。」

我的手輕的發頂:「無論你是誰,你都是我的妹妹,甜羹快冷了,快些喝了吧。」

端起碗,像是朝我敬酒般:

「姐姐,你相信我,你將來的夫君會是一個蓋世英雄,你會長命百歲、子孫滿堂......」

說完,將碗里的甜羹倒在了地上。

猜到我想做什麼。

此時,侯府迎親的花轎已經到了沈府門口。

我看著地上的殘羹,開口問:「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給一個死人,我可以替你......」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事要做。」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綴著,「謝謝你,姐姐。」

13

沒過多久,邊關起了戰事。

最開始無人在意,可是打仗的時間卻越來越長。

戰事吃,許多男丁戰死沙場,孤苦無依的子越來越多。

我收留了很多子,教們刺繡、制,讓們有養活自己的本事。

空閑時,我會教們的孩子識字讀書。

一個繡娘和我說:「沈小姐,您教男孩念書就行了,孩讀書沒用的,又不能去科考。」

我只是笑笑:「讀書是為了明理,子在這個世道上討生活本就很難,們要明白,這輩子不一定要依靠誰,靠著自己的雙手也能活下去。」

我被退過婚,現下年歲也不小了。

曾經我以為子這輩子一定要嫁人,有了夫家,才算有依靠。

可是現在我一個人也活得好好的,還幫了那麼多人。

除夕夜,我被請宮參加宮宴。

我有些疑,我竟然也能參加宮宴?難道是小九安排的?

現下,因為救濟災民有功,已經被封了誥命夫人。

還收養了孟氏同宗的一個男孩,永安侯和夫人也待極好。

京中再也聽不到嘲笑的聲音。

14

宮宴那日,我坐著侯府的馬車,與小九一同宮。

披著狐裘,手里抱著暖爐,懶洋洋道:「你爹活著回來了,他南下的時候為了救二皇子被擄進了山匪窩,被救了出來。」

「真的嗎?爹爹還活著?」

二皇子,那不就是......當今的太子,未來的天子。

「二皇子之前一直不知道是誰救的他,這下終于知道了。」拍了拍我的手背,「你爹這下飛黃騰達了,你再也不用為沈府心了。」

我的手按在心口,欣喜的眼淚溢出眼眶:「太好了,爹爹還活著......」

進宮后,我被帶去見了太子的生母——嫻妃娘娘。

說,爹爹現在被安置在江南養傷,等傷好了之后,就會回京。

還賞了我很多首飾頭面。

「沈姑娘,聽說你現下還未定親,我有個在邊關打仗的侄兒也尚未娶親,他在之前信里說過,如果能從邊關活著回來的話,他就向你提親......你們之前認識嗎?」

嫻妃娘娘的侄兒是霍翊,霍將軍。

他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是無數京中所仰慕的年英雄。

我與他的份有云泥之別。

我聽聞了他不事跡,卻從未見過他。

我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娶我。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了小九曾經說過的那些事。

老鴇用小九的命威脅我,將我騙進了青樓。

從屈辱到麻木后,我竟然了花魁。

那日,一個年郎替我贖了

他一,面容俊朗,眉眼間著英氣,氣息凌人。

一眼便知,像他這樣的人,不該來這種污濁之地。

他告訴我,他馬上就要上戰場了,生死未卜,如果能活著回來,他就會娶我,帶我走......

離開青樓后,我才發現老鴇騙了我,小九其實早就死了。

不久后,爹爹活著回來了,有大好的仕途,而我這樣的兒只能為他的污點。

本想就此了斷此生,可是我突然想起,那位要為我贖年郎說過他沒有家人,孑然一上戰場。

如果他真的戰死了,怕是連個替他收尸葬骨修墓的人都沒有。

他的恩我還是要還的。

我牢牢記著他的名字——霍翊。

三年后,邊關的戰事終于結束。

我站在人群中,著騎在馬上的那位年將軍。

上的鎧甲沾染著跡和灰塵,鎧甲折著日,晃得人眼前發暈。

原來他那麼耀眼。

像是察覺到我的目,他轉過頭,漆黑幽深的眼睛在人群中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他好像是在尋我。

在他看過來之前,我轉離開了。

尋常人家都不能接我這樣的子,更何況

,他是霍翊。

那晚,我投了湖。

霍翊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前往宮中赴宴的路上。

他不管不顧地掉轉了馬頭。

我被漁民打撈了上來,渾已經涼得沒有一點溫度。

霍翊像是瘋了般推開人群,步履踉蹌地朝我跑來。

他將外披在我上,他手下的人驅趕著周圍的村民,不讓他們再看我一眼。

初冬,凜冽的寒冬卷著雪籽呼嘯而過,寒冷刺骨。

濃得像化不開的墨,不出一點

他將我抱在懷里,著手輕上我的臉,眼眶漸漸溢出

「他們告訴我,你一直在乖乖地等我從戰場上回來。」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從前救過的小乞丐。」

「我爹戰死沙場的那年,娘帶著我離開京城躲避仇家,在路過滿家村的時候,所有人都染瘟疫死了,只有我活了下來。」

「那些人看見我從滿家村逃出來,都囂著要燒死我,是你讓我躲在一廢棄的院落里,每天給我送吃的。」

「后來,我被住在隔壁的殺豬匠發現了,他提著一把刀把我趕走了,我再回去的時候,已經尋不到你了,他們說你爹去京城做了。」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記得你的眼睛,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就像你不在乎我染瘟疫,我也不在乎你的那些過往......我想著要是能從戰場上活下來,我就娶你,帶你走......可是為什麼你沒有活下來......」

一滴淚落在我臉上,滾燙......

那是我靈魂消散前,最后的知。

霍小將軍在河、尸橫遍野的戰場上都沒流過一滴淚。

此刻卻哭得像一個無助的小孩。

醒來后,我的枕頭了大半。

小九和我說的那些不著邊的胡話都在夢里應驗了。

15

邊關的戰事很快就結束了,比我夢里提前了一年。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永安侯,抓住了幾個與敵軍里應外合的賣國賊。

其中就有兵部侍郎李生——孫文愷的岳父。

雖然我知道孫文愷那樣的人,應該沒膽子犯賣國的死罪,但他難免會被殃及。

李生被抓后,孫文愷扔下妻妾跑了。

他走的時候,帶走了所有的錢財。

沈青蓉沒有傍的錢財,也沒有依靠,聽說現下只能做皮生意養活自己。

......

霍翊回京的第二天恰好是上元節。

他約了我去看花燈。

我提著一盞他送我的兔子燈,著街邊的連天燈火。

我微微側過頭,發現他正在看著我。

眉眼深邃,燈他的黑眸,像黑夜中掠過的流

和我夢里看過的那雙眼睛一樣,不過眼底沒那麼冷了。

他微微俯手摘下我睫上的雪粒。

我愣在原地,一時有些無措,只聽他輕聲說:

「下雪了,我們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往回走著。

吵鬧的人群越來越遠,我們走到了安靜之

他突然開口:「婉若,要是你愿意的話,我明天就宮讓陛下為我們賜婚。」

我沒有說話,只是紅著臉垂頭向前走。

他跟在我后,直到走到沈府門口,我才回過頭看他。

他微蹙著眉,臉說不上好看。

我走了過去。

他比我高很多,我需要仰著頭和他說話。

「霍將軍,我愿意嫁給你。」我得寸進尺,紅著臉和他談條件,「但我不做妾室。」

角揚了揚:「我不納妾,只娶你一個。」

我看著他的眼睛,腦子變得迷迷糊糊的。

「我愿意的。」我又重復了一遍。

上輩子我就愿意了。

16

第二日,陛下為我們賜了婚。

我帶著丫鬟去城外拜了姻緣娘娘。

為了祈求姻緣長久,京中即將嫁人的子都會去城外拜姻緣娘娘。

我之前從未拜過,所以姻緣從未長久。

拜完姻緣娘娘,在回城的路上,馬車突然壞了。

我坐在馬車里聽不見馬夫和丫鬟的聲音,安靜得詭異。

我從坐墊下出防的匕首。

突然,一個黑人掀開車簾,躥到我面前。

我拿著匕首對著他。

隨后,他對著我的臉吹了些藥,我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我發現我手腳被綁住,被困在一間廢棄的房屋

孫文愷一夜行,坐在炕上喝著酒。

他指甲里還有殘留的白末。

剛才那個黑人是他

我瞪著他,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肩上,冷笑道:「你說......孤男寡,能做什麼?」

我這才發現,我的衫都是破的。

一種悉的屈辱、惡心的覺在我心底蔓延。

我又像夢里那樣,被下了藥,失去了子最重要的清白。

我忍住眼眶里的淚:「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笑了聲,語氣狠:「我有沒有好下場不知道,但就你現在的殘破之,還能嫁給霍將軍嗎?」

突然,屋外傳來聲響。

「把我姐姐放了,你想要什麼,銀票,金子?我都可以給你!」

是小九,來的人是小九。

聽見聲音的那瞬間,我哭出了聲。

孫文愷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用匕首抵上我的脖子。

他踹開破爛的木門,朝小九吼道:「馬上為我備好一車的金條,還有快馬。」

小九朝他笑道:「這些就夠了嗎?你難道就不想報仇嗎?」

孫文愷的作頓了頓。

小九繼續說:「我可比我姐有錢多了,要不我和換怎麼樣?」

我搖頭:「不行,絕對不行。」

「好啊!」孫文愷興地大笑,氣息間滿是酒氣,「我早就想殺了你這個小瘋婆子!」

小九踩著積雪,一步步朝這邊走來。

我瘋狂吼著讓別走過來,卻像是聽不見一般。

就這樣走到孫文愷面前,說道:「放了我姐姐。」

我啞著嗓子哭吼:「小九不要啊,他會殺了你的。」

孫文愷看著的眼神充滿恨意,他沒有放開我, 而是將匕首掉轉了個頭,對著小九。

「放心, 你們兩姐妹在黃泉路上會有伴的。」

說完,他揮著匕首向小九刺過去。

一道鮮紅的霧在我眼前彌漫。

短暫失神后, 我看見孫文愷的脖子被箭刺穿, 直直倒在了地上。

箭的人,是不遠, 躲在樹后的霍翊。

小九扶起我, 看著孫文愷的尸,冷笑:「沒看過警匪片的人, 就是好騙。」

見小九沒事,我終于沒忍住, 嚇暈了過去。

17

再次醒來的時候, 我上的衫已經被換了。

小九正為我著臉:「姐姐, 你醒了?」

倒了杯茶水給我喝, 我喝著水, 聽見和我說:

「我剛才給你換服,所以沒讓霍將軍進來, 我現在去他。」

我慌忙拉住的手:「別......別他......」

小九的視線落在地上被撕破的衫上,好像已經意識到發生過什麼事。

我整理好思緒,緩緩開口:「你放心, 孫文愷就是想要我的命,但我不會自尋短見,讓他如愿......即使不能嫁人,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我會經商、教人制、刺繡......」

小九打斷我話:「姐姐,其實這都不是個事。」

我努力跟上的思維:「你的意思是,就算這樣我也可以和霍翊在一起?」

「只要相互喜歡,當然可以在一起。」頓了頓,嗤笑了聲, 「孫文愷那貨也就只能弄破你的衫了,我剛才幫你換服的時候,看到你上除了磕的傷痕, 什麼都沒有.......還有......」

「還有什麼?」我問。

小九挑了挑眉:「上次他不是把你賣給侯府了嗎?我向來有仇必報,我趁他走夜路的時候, 本來想暴揍他一頓,但一不小心失手把他給噶了......」

噶了???

「他連作案工都沒有,怎麼犯案?」

我一臉疑地看著

咳了聲:「你猜, 為什麼這幾年沒聽到他的妻妾有孕的消息?」

我終于明白, 孫文愷為什麼那麼恨小九了。

......

我走出房門的時候,霍翊正在院子里等我。

后的那顆樹芽,藏著點點春意。

積雪融化,帶出了清新的泥土氣息。

漫長的冬日總算過去了。他突然問我:「你們兩姐妹剛才在聊什麼?」

小九和我說的那些話, 我是說不出口的。

我仰頭, 凝視著他,輕聲道:「小九讓我明白,子的貞潔從不在羅之下,讓我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

霍翊垂眸看著我:「那你還愿意嫁給我嗎?」

我仰頭朝他笑了笑:「聽說江南的春天很,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嗎?」

他說,他愿意。

那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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