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第 14 節 塵泥與云霄

繼母是媽媽閨,一直很寵我。

寵得爸爸對我失至極,轉而培養繼

爸爸死后,繼母侵吞產,將我趕出家門。

我在雪夜橫尸街頭。

再度睜眼,繼母塞錢給即將高二的我:「別管你爸爸,阿姨支持你去學音樂追求夢想。」

1

被大貨車撞飛,我看到自己鮮紅的在白的雪地里迅速蔓延。

真的,好不甘心!

好想,重新活一次。

再度睜眼。

我回到了高一暑假,繼母將一萬塊塞給我:「年輕人就該勇于追夢,你爸爸那邊我來說。」

前世我績一般,暑假爸爸給我報了高昂的一對一輔導課。

我卻一門心思要學音樂追星。

跟爸爸大吵一架后,我拿著繼母給的錢,獨自去海市找音樂學校……

而補課機構的錢不能退,最后繼姐蔣昭「勉為其難」去上了。

繼母見我不,催促道:「快拿著呀,這是我的私房錢。」

「去海市的票,我也給你買好了。」

那會我超,覺得只有理解我的夢想。

現在……

我將錢接過,拼命忍著掐死的沖:「謝謝阿姨。」

你且等著。

晚上,我再度見到了爸爸。

他在玄關換拖鞋,暖黃的戶燈落滿他一

他鬢邊的頭發還未發白,上沒管也沒上呼吸機。

我哽咽開口:「爸……」

爸爸換鞋的作一頓,旋即皺著眉看我:「來這套,暑假在家好好補習,學音樂的事我絕不會同意。」

我眼淚「唰」地一下就涌了出來。

前世繼母故意瞞,我趕到醫院時,醫生已經無力回天。

我在病床邊,一聲又一聲地「爸爸。」

我哭著告訴他:我不該任,不該信錯人,不該錯人,不該離家,不該氣他。

可他至死,也不曾給我回應。

但現在,他應我了。

繼母從廚房出來,輕聲埋怨:「瞧瞧你,把孩子都說哭了,洗洗手吃飯了。」

繼母極善偽裝。

每頓飯必有一兩道我吃的菜。

爸爸給我夾了一塊紅燒排骨:「這幾天也休息好了,明天該去機構上課了。」

「學音樂的事你就別想了,我也不會給你錢。」

繼母朝我使眼,示意我先應下來不要頂撞。

「不用你的錢。」我邊說邊掏出繼母給的一萬,「啪」地按在桌上,「阿姨給我錢了,支持我!」

「而且已經給我買好了明天的火車票。」

2

爸爸和繼母同時變。

繼母震驚地剜我一眼。

爸爸則氣得臉漲紅:「蔣蘭,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我也是看枝枝唱歌很好聽,不想埋沒孩子的才華。」繼母眼眶微紅,「后媽難當,我拿私房錢支持還錯了?」

裝可憐,是慣常的戲碼。

他們一貫覺得我驕縱。

正好我也不用裝弱了。

我翻著大大的白眼:「爸,阿姨比你大方多了,隨隨便便就能拿一萬塊私房錢支持我。」

「我已經十六了,我又不是蔣昭,我一個人去海市能照顧好自己。」

爸爸表本來有些化,聽到我的這些話,火氣「嗖」地又冒了上來。

「你也知道自己十六,你還沒年!」

他罵完我,對著繼母又是一通輸出。

「你看看像懂事的樣子嗎?你縱著一個人去海市,你安的什麼心?

「要是蔣昭,你放心讓一個人去嗎?」

……

罵,搞點實際的制裁啊。

正是著急間,聽到爸爸說:「既然你私房錢這麼多,那以后每個月也不需要給你這麼多家用。」

這才對嘛!

繼母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我的心瞬間就舒暢了。

爸爸發完脾氣又看向我,他,語重心長地開口:「當明星沒你想得那麼容易,你也沒這方面的天賦……」

以前我最聽不得這個。

那會年紀小,加上繼母和蔣昭天天吹捧,我以為自己是天籟之音。

鱗傷后才明白。

那個圈子太,而我真的不是那塊料。

一直看戲的蔣昭此時開口:「叔叔,枝枝唱歌很好聽的,我們學校的人都這麼說。」

這話看似維護,實則拱火。

爸爸臉烏沉沉,狠狠拍了下桌子:「反正明天你必須去機構補課!」

第二天是周六。

但爸爸還要去加班。

以前我總怪他說話不算話

如今看他早餐都來不及吃就趕著賺錢養家,只覺得眼酸。

他前腳剛走,繼母后腳就推開我的房門。

不太好:「我昨天晚上被你爸爸罵得半死。」

出一張卡:「這是我婚前一點存款,你要是真的想去追夢,我可以幫你。」

「但你說話千萬要過腦子,別再把我賣了。」

蔣昭也跟進來:「我幫你收拾行李吧,不然要趕不上火車了。」

3

這母倆,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將我送走。

前世就是如此。

我離開了爸爸。

天高地遠,我脾氣臭,爸爸也不是和的子。

們母的挑撥下,有了誤會也無法厘清。

我跟爸爸勢同水火。

蔣昭不停往包里塞服。

我將包往旁邊一踢:「不用整理,我不去了。」

繼母和蔣昭均是一怔。

蔣昭眸閃爍:「你不是說想站在偶像邊,想跟他站在一個舞臺上?」

可是。

他后來塌房了。

進去踩紉機了。

我的青春,全喂了狗。

我聳聳肩:「老頭不是強烈反對嗎?」

「先安下他再說吧。」

其實,只要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

將來我可以前排 VIP,去見任何自己想見的偶像。

我收拾書包去補課。

出門之前,我跑到蔣昭的柜,翻出還沒來得及穿的新子:「好看的,借我穿穿。」

很不愿。

但繼母發話了:「你是姐姐,讓著點枝枝。」

我對繼母嫣然一笑:「阿姨你真好,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我才是你親兒。」

蔣昭到底還小,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我換好服對蔣昭嘆道:「真羨慕你,可以暑假,不用像我這樣痛苦地補課。」

蔣昭,眼底的恨意轉瞬即逝。

前世,我一次次跟爸爸作對,浪費他的安排和心意。

最終只勉強上了專科線,去了一所音樂專科學校。

而蔣昭則一次次撿起我扔掉的機會,最終考上了 985。

畢業后,進了大廠。

而我,則去酒吧駐唱。

我們的人生從此天差地別。

重活一次。

我要修正這些錯誤,要考上好大學,要奪回本屬于我自己的人生。

培訓機構是繼母用心選的。

定的老師也是最好的。

為此爸爸還夸了

其實早就算好了我不會去,這些好最終都會落在蔣昭頭上。

一箭雙雕,真是好手段。

循慣例,各科老師給我做了一套試卷底。

結果他們看著我三五十分的績,全都繃不住了。

沒辦法。

隔了這麼多年,沒考零分,已經是我昨天熬夜翻書的功勞了。

爸爸加班回來,聽說我去機構上課了很開心。

「晚上咱們出去吃西餐吧。」

他給我點了 158 一份的牛排,自己則只點了一份 38 的意面。

「我是中國胃,還是吃不慣這些。」

牛排端上來,我正大快朵頤。

繼母不急不忙地開口:「枝枝,今天我打電話問你補課況,老師們說你五門測試沒一科及格的,是他們搞錯了嗎?」

蔣昭假意驚訝:「不可能吧,按枝枝你的底子,不可能是這樣的績啊。」

繼母嘆口氣:「枝枝,你是不是對你爸不讓你去學音樂有意見,所以故意考砸的?」

4

爸爸滿面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霍然站起,抬手照著我的臉甩過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繼母里說著別打別打,拉架的作卻慢半拍。

我仰著臉,氣咻咻:「這也不能怪我,我一直拉肚子影響狀態了。」

爸爸作一頓,手馬上垂落。

擔憂:「怎麼拉肚子了?現在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打我。

繼母和蔣昭的。

我語氣放了點:「現在沒事了,可能是因為早上的油條不干凈吧。」

爸爸皺起眉:「你腸胃不好,不是讓你別吃外面的垃圾食品嗎?」

「阿姨沒做早飯,我就去外面買了點吃的。」

「你如果不在家吃,我們都是這樣吃的,平時也沒事啊。」

繼母頓時變。

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很久了。

從前我不懂,還愚蠢地幫瞞。

爸爸沉沉看向繼母:「你就是這麼糊弄孩子的?」

繼母抿著,委委屈屈地:「我也是偶爾懶,小昭也經常在外面吃,這不也好好的。」

爸爸怒了:「那能一樣嗎?枝枝小時候腸胃炎,住了一個月的院。」

「那時候我跟梔子日夜守著,生怕……」

說到這,爸爸哽咽地低下頭。

他想起過世的媽媽了。

我心里很,面上卻還是平時不耐煩的樣子:「我沒以前那麼弱了。」

「以后我都在家吃,行了吧?」

讓我好繼母從此再也不能睡懶覺!

一頓飯吃完。

繼母和蔣昭去洗手間,爸爸和我在樓下等們。

餐廳的應門開開關關,夏日的熱浪涌,被室冰涼的空調風吞沒。

爸爸看著窗外,神飄忽。

我挪到他邊:「爸,你也別怪阿姨,我畢竟不是親生的,不可能像媽媽那樣照顧我。」

爸爸收回目,長出一口氣:「是啊,你畢竟不是親生的。」

他跟繼母結婚三年。

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

我要是大吵大鬧讓他們離婚,他只會覺得我任不懂事。

所以,拆散他們。

得有耐心,不能急!

當天晚上,我聽到了繼母跟蔣昭的談話。

「小昭,你說江枝枝這兩次,是不是故意在跟我作對呢?」

5

能有這腦子?多半是瞎貓到死耗子。」

……

很好。

繼續輕視我吧。

明正大地搶走蔣昭的零食,玩偶,手辦,服……

繼母為了維持人設,每次都會站在我這邊。

而我則經常在蔣昭耳邊念叨:「你媽對我真好!」

蔣昭雖然上不說,但我能覺到對繼母已經有意見了。

你不是讓我們父隔閡嗎。

那我也讓你嘗嘗,母離心的滋味!

爸爸在家時,我明正大好好學習。

爸爸不在,我就把音響開起,鎖門戴著隔音耳塞學習。

重活一次,我落下的知識太多。

我坦誠地告訴機構老師我底子薄弱,所以他們都從最基礎的開始給我補。

記憶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你以為你早就忘的知識,其實只是丟了那把鑰匙。

當你找到鑰匙,拂開灰塵,再度打開箱子。

那些消失的知識,便會一點點浮現在你腦海里。

其間繼母多次攛掇我出去玩。

給我買水上樂園的門票。

給我 KTV 免費夜場的卡。

給我酒吧的招待券,說里面有原唱的駐唱歌手,我可以去請教一二。

我來者不拒,但沒有真的去。

但補課我是風雨無阻的。

繼母有點慌了。

確定我不會放棄補課班,自己兒撿不到后,火急火燎地也給蔣昭報班了。

不過暑假已經過了半月,一對一的早就沒有名額。

蔣昭被塞進了六人班里上大課。

我故意拱火:「阿姨也真是的,明知道暑假補課的人多,怎麼也不早點給你打算?」

「我看宋玲玲也上的一對一。」

蔣昭跟宋玲玲,素來不太對付。

果然,到家后就對著繼母甩了臉

「你為什麼不早點給我報班?」

繼母被我灼灼盯著,實在有苦難言。

斗智斗勇間,暑假很快結束。

高二開學的底考,我考了年級 250 名。

兩個月的努力能考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

出排名那天恰好是繼母生日。

大家一起出去吃飯。

席間繼母故意問起,聽到這名次,沒忍住「撲哧」一笑。

不過很快就調整自己,滿面愁容發問:「枝枝,怎麼回事,你爸花了那麼多錢送你去一對一,你怎麼反而比之前期末考還降了十名啊?」

「小昭上的六人班,這次還提了十八個名次,都進年級前一百了。」

說著,又看向爸爸:「老江,我看枝枝是心思沒在文化課上,要不咱們還是早做打算,想去學音樂,那就去吧。」

6

餐廳燈昏黃,照出爸爸臉上無盡的疲倦。

筷子,沉聲問:「你這些日子都在違?我花那麼多錢給你補課,你一直在糊弄我?」

我一臉懊惱:「我也想好好考,可考前阿姨讓我不要辜負你辛苦賺的錢,搞得我力好大啊!」

爸爸皺眉看向繼母:「你跟孩子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繼母趕解釋:「我也是心疼你。」

「阿姨說得對。」我撇著,「你現在不只是

我爸,你也是阿姨的老公,小昭的叔叔。你不能把所有的錢都花在我上的。」

「阿姨也是在維護自己的權益。」

爸爸重重哼了一聲:「我是你爸,我賺的錢愿意為你花多就花多。」

「誰能管得著!」

繼母的臉難看極了。

說了好些話才讓爸爸消氣。

當晚夜深,薄薄的門板擋不住的話語:「我弟銀行新出了一款理財產品,年化率很高,穩賺不賠的。」

「咱們手里還有點存款,不如買點理財吧。」

急了急了。

怕爸爸把錢都花在我上,所以迅速應對起來。

好在爸爸還比較冷靜:「你回頭把資料給我,我先看看。」

必須得行起來了。

機會很快就來了。

三天后就是媽媽祭日。

當年媽媽死后,爸爸獨自帶了我三年。

他一個大男人,要兼顧事業和我,諸多難

好多人給他介紹對象。

繼母作為媽媽閨,時不時會帶我出去吃飯。

還總在我面前說:「也不知你爸爸要是再婚,你后媽會不會對你好。」

恰好爸爸接了一個老師,各方面都比較滿意。

我很慌。

在繼母反復的暗示下,我跟爸爸提議不如娶了繼母。

是媽媽閨,一定會對我好。

我輕輕著墓碑上媽媽的像,恨不得給自己來幾掌。

真是引狼室!

爸爸買了一束媽媽最的百合,再一摘去花蕊。

媽媽是個很有調的人。

以前家里總是會花。

百合去蕊后,可以開得更久。

時隔多年,爸爸都還記得。

氣氛已經到位,我該戲了。

我看向哀傷的爸爸,輕聲問:「爸爸,如果你以后跟阿姨有了孩子,我還會是你最兒嗎?」

爸爸苦笑一聲:「爸爸這把年紀,不生了。」

「我同學的爸爸一開始也是這麼說的。

「可現在繼母生了個兒子,說他們是和和一家人,自己像是多余的。」

我放輕語調:「有時候我也會有這樣的覺,你跟阿姨很好,小昭又聽話懂事。」

「阿姨始終不會拿我當親生的看,我好像是多余的那個。」

「爸爸,以后你會不會也小昭,勝過我?」前塵往事翻涌,我眼淚止不住涌了出來。

「爸爸,以后我會不會,連自己的家都沒法回?」

7

爸爸走過來輕輕擁住我:「不會的,你是爸爸的孩子,你永遠有家可以回。」

回去后,爸爸就跟繼母說要給我買套房子。

繼母大驚失:「還沒年,以后也不知道在哪個城市讀大學,現在買是不是有點早?」

不早!

馬上房價要大漲!

爸爸很堅定:「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本來也有枝枝母親的一半。」

「這房子得買!」

繼母眼珠子一轉,溫聲細語:

「你這麼隨便就買房,不會珍惜你的心意。

「不如這樣,如果期末能考重點班,就獎勵一套房。

「要是考不上,錢就用來買理財。」

我們高中有規定,據高二第一學期期末的績分文理重點班。

理科的前一百二十名,能進理科重點班。

爸爸沉不語,繼母放出撒手锏:「這樣也能激勵枝枝努力學習啊!」

爸爸被說,點點頭:「好,就這麼辦。」

「枝枝,想要房子你自己也得加油!」

要不說繼母這塊老姜,還是頗有手段的。

我決不能讓得逞。

錢真要買了理財,以后想到我口袋里就千難萬難。

我將全部力都投到學習之中。

蔣昭經常來影響我。

「枝枝,我借到了一本很好看的小說。」

哦,是三觀不正挖心挖肝的古早文。

「枝枝,我發現一個寶藏歌手。」

哦,是若干年后婚生子的頂流。

「枝枝,新開的溜冰場不錯,我拿到票了呢。」

哦,是那個讓我摔斷在床上躺兩個月的噩夢之地。

我反手就是一個拒絕。

還不忘給繼母挖個坑:

「阿姨對我真好,一套房子說幾十萬,也愿意拿來激勵我學習。

「而且每天準備的飯菜,全都是我吃的。

一周給我三百塊零花錢,你一定拿得更多吧?」

蔣昭的臉徹底黑了。

當晚就聽得兩人在樓下花壇大吵一架。

蔣昭回來時,眼睛都是紅的。

……

這次爭吵讓繼母按捺不住了。

放了個大招。

買了紉機偶像演唱會一千多一張的前排票。

「這個演唱會就在海市,離得不遠,難得的機會,我好不容易才給你搶到票的。」

8

不已。

反手就把票掛網上,換了一張李某生日見面會的票。

還另賺五百塊。

真爽!

蔣昭這兩年一直假裝也喜歡紉機,其實心里真正的偶像是李某。

很多年后李某塌房,還在酒吧大醉一場發了朋友圈,什麼你十年今日徹底失之類的。

我把見面會的票私下里給了蔣昭。

「蘇科給我的,我對他不興趣,你看你有朋友喜歡他嗎?」

蔣昭雙眼放,激得手都在抖。

強裝輕描淡寫:「我去問問吧。」

蘇科是我發小,叔叔就在娛樂行業工作。

他是個學霸,此前一直反對我追星。

「娛樂圈不是你想的那樣鮮亮麗的,你本不適合。」

我們那時大吵一架,蔣昭便趁機挑撥離間。

讓我跟他的關系降至冰點。

后來我被渣男騙,大病一場。

還是大學畢業剛工作的蘇科不計前嫌,幫我的醫藥費。

如今蘇科見我浪子回頭,很愿意配合我。

他還給我弄來了很多李某的周邊。

「我早說過你那個繼姐不是好人,你現在總算醒悟了。」

蔣昭得到了李某簽名照、戲里用過的扇子,還了某個群的群主,激得都快暈過去。

卻還要生生忍住。

真是辛苦了。

有時候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房間還亮著微弱的,還有鍵盤輕輕敲擊的聲音。

嘖嘖。

估計是在履行群主職責吧。

那個見面會去了。

騙繼母是住在年級第二的家里,還讓我給打掩護。

我當然……

十分樂意!

我跟著蘇科一起努力學習。

十一點半睡,五點半起。

秋后,天亮得晚。

在我記憶一個個單詞時,天漸漸亮起。

火紅的朝霞,逐層點亮東方的天空。

就像是絢爛的畫筆,將我蒼白的人生染上層層緋

有次午休醒來,發現周圍的人著我吃吃笑。

我茫然不解,蘇科笑著解釋:「你剛才說夢話,在解之前解不出的題。」

我問:「解對了嗎?」

眾人哄堂大笑。

蘇科著我,眼睛亮晶晶的:「你說答案是正七。」

我趕翻到習題冊后對答案。

正七!

對了!

可我在夢里怎麼解開的,我忘了……

日子很快到了期末。

這次考試格外重要。

不僅關系著我能不能去重點班,還關系著我能不能保住屬于自己的房子。

考試前一晚,爸爸跟我聊了很久。

「這段時間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但做人做事,貴在堅持。

「千萬不能松懈!」

第二天他要接個重要的客戶,天還沒亮,人就走了。

繼母給我倒了一杯豆漿:「快吃,吃完我今天開車送你們去學校。」

我手一覺玻璃杯的溫度不對。

我挑了挑眉:「阿姨,這是冰豆漿啊?」

9

我腸胃不好,大冬天一早喝冰豆漿必定拉肚子。

繼母虛偽笑了笑:「剛打出來太熱,我怕你們趕著喝,就放冰箱涼了下。」

我把豆漿推給蔣昭:「我喝不了冰的,咱們換一下。」

繼母急急將冰豆漿奪過去:「喲,涼過頭了,我用微波爐給你們熱一下。」

吃完早飯我去上廁所。

結果沒廁紙了。

出來取廁紙,聽得蔣昭低聲嘀咕:「媽,不用這麼擔心,就的豬腦子絕對考不上重點班的。」

「我也是想萬無一失,你知道一套房是多錢嗎,你個蠢貨!」

繼母開車將我們送到校門口。

皮笑不笑地看著我:「枝枝,你也別太大力,你爸昨天還跟我說你還沒年,那房子得滿十八歲再給你買。」

又在挑撥了。

想讓我覺得爸爸說話不算話。

我微微一笑:「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考去重點班。」

繼母扯扯角,地翻了個白眼。

蔣昭也勾了個諷刺的笑容,等我看向時,又豎起大拇指:「枝枝,你可以的。」

進考場路上,我們遇到了幾個同學。

蔣昭每次都會迫不及待跟人說。

「枝枝最近特努力,說一定能考去重點班。」

同學們的臉很微妙。

除了年級前三十,誰敢在這時候放出豪言壯語?

我這個年級二百名的,算個什麼東西!

我笑著解釋:「這份自信都是跟小昭學的,說自己肯定沒問題,我這也是給自己打打氣。」

挽著蔣昭的胳膊:「對吧,姐姐?」

的臉都僵了,好半天不出一個笑。

讓你裝。

下不來臺了吧。

蘇科跟我在一個考場。

開考之前,他揪了下我凍紅的耳朵:「江枝枝,要加油,咱們一起進重點班!」

我拿出 2B 鉛筆涂答題卡,卻發現兩筆筆芯都斷了。

早上出門我檢查還是好的。

哦!

剛才在車上,蔣昭了我的筆袋。

不是說我考不上,干嗎還用這種齷齪的手段?

好在我書包夾層里,還有自鉛筆和水筆。

兩天的考試下來,我褪了一層皮。

我們這一屆,一共有六百多個理科生。

要從這六百名中爬到前一百二,并不容易。

短短一個周末,各科績就出來了。

蘇科的名字,高掛在理科榜首。

我順著名單一直往下往下,到了一百一十名,都沒有找到自己。

心已經像篩子一樣四面風。

難道重來一次,我還是要輸給繼母嗎?

屬于我的房子,我還是拿不到嗎?

我不敢再往下看,握住蘇科的手腕。

「我,我好像沒考上重點班。」

「前一百一十名都沒有找到我。」我聲音,「你,你幫我看看最后十個有沒有我……」

10

漫長的等待后,冬日的寒風送來他昂揚的語調。

「江枝枝,我找到你的名字了。

「睜開眼,你個膽小鬼!」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江枝枝三個字,明晃晃地掛在年級第一百二十名。

我居然……

了重點班。

蘇科笑得眉眼彎彎:「我在紅榜頭,你在紅榜尾,我們也算是首尾呼應。」

我上前一步,這個名字。

淚意一點點涌眼眶。

這是努力的結果。

亦是我改變人生的開始。

我抬眸看向蘇科:「我不會永遠在尾上的,我會努力追上你。」

蘇科挑挑眉:「行啊,我等著!」

爸爸今天回得早,鞋子還沒換就問:「枝枝,你這次考試績怎麼樣?」

「我考了一百二十名,分到了理科一班。」

爸爸張了張,激得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你真的考進重點班了?」

他沖到我面前,用力拍我肩膀:「好樣的,好樣的,你媽要是知道,不知得多開心。」

繼母從廚房出來,皺著眉:「換鞋換鞋,剛拖的地!」

「重點班最后一名,至于高興這樣!」

我揚起大大的笑容,睨了蔣昭一樣:「自然高興,最后一名我也進重點班了呀!」

爸爸退回去換好鞋,這才問:「對了,小昭分到一班還是二班?」

繼母急急追問:「是啊,別玩神了,問你這麼多次也不說。」

「你比枝枝總要考得好點吧。」

蔣昭臉漲紅,紅著眼圈怒視繼母:「我考了年級一百四十五,分到理科三班,你滿意了吧!」

說著,沖進自己的房門,「嘭」地甩上房門。

繼母都蒙了。

幾秒后回過神,馬上給班主任打電話,然后整個臺回失控的咆哮。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績一直很穩定的。

「怎麼突然會掉得那麼厲害?」

……

糾纏了好一會,電話才掛斷。

沉地進了客廳,又跑去敲蔣昭的門。

「你開門,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開,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兩個爭吵不休,我假意安,實則埋雷:「有可能真是老師弄錯了。」

「閱卷出錯,也是常有的事。」

我轉而又跟爸爸說:「最后一名我也進重點班了,這個周末咱們就去看房子吧。」

爸爸連連點頭:「行!」

繼母這會顧不上吵架了,心事重重地坐回餐桌吃飯。

分了文理后,學業張起來。

寒假期間也要補課。

第二天課間時,我去洗手間時,發現年級主任的辦

公室外圍著好多看熱鬧的人。

繼母尖銳的聲音從辦公室里傳出。

11

「為什麼其他孩子的試卷都在,就我家小昭的不見了!

「是不是有什麼貓膩,是不是暗箱作?我要去教育局舉報你們。

「我家小昭績一直不錯。

「連江枝枝都能上重點班,憑什麼小昭不行?」

……

主任和老師番上陣,都不住繼母的怒火。

若只是進不了重點班,繼母還不至于這麼生氣。

但如果能證明蔣昭的績搞錯了,往上升,最后一名的我必然就會下來。

房子就可以不買了。

那可是大幾十萬。

能不急嗎!

蔣昭很快得了消息趕來了。

紅得要滴,勸著繼母:「媽,以后還有機會考重點班的。你先回家好嗎!」

「我求你了。」

我上前拱火:「是啊,阿姨,我爸不是還要你幫我看看房子嗎……」

蔣昭拽著繼母往外走:「媽,你先回去,先回去。」

繼母火已經燒到了頭頂。

抬手甩了蔣昭一掌:「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我這都是為了你。」

蔣昭的臉迅速腫了。

我一把將拉到后,怒目而視:「阿姨,小昭已經很努力了,就只是一次發揮失誤,你作為媽媽不鼓勵,怎麼還打人呢!」

「你這樣當著所有同學的面,讓多丟臉啊!」

看熱鬧的同學們都在議論紛紛。

蔣昭重度社死!

捂著臉的手上青筋暴起,紅著眼恨恨盯了繼母一眼,飛奔離開。

這時,檔案室的老師匆匆而來:「蔣同學的試卷找到了。」

所有老師跟著繼母一起核對。

結果很可笑。

非但沒有算分,還看錯了一題,多給了兩分。

蔣昭這下在學校出名了。

走到哪里都被人輕聲議論:「就是媽跑來學校發瘋。」

「算出來多給兩分。」

「天啊,這也太丟臉了吧,怎麼會攤上這樣的媽媽呀。」

……

有些家長還會叮囑自己孩子:「跟那個蔣昭來往,媽腦子有點不正常,別到時候沾上不開。」

冷靜下來后,繼母也察覺出自己過分。

試圖跟蔣昭解釋。

可每次蔣昭一回家就把房門死死關上,連吃飯都是夾了菜端進臥室里吃。

而我已經火速選好了樓盤。

繼母臉拉得很長:「四室兩廳,你一個小姑娘,不需要那麼大的房子吧!」

12

我甜甜笑著:「當然需要,以后你跟爸爸還有蔣昭,來我家住總需要房間吧。」

爸爸的關注點則不同:「這個地方有點偏,配套沒跟上啊!」

馬上就跟上了。

五年,這里將五百米有地鐵,一公里有名校,兩公里有醫院,三公里外就是高鐵站。

升值空間杠杠的。

爸爸最后讓步:「給你買的房子,只要你喜歡就好。」

房子一百五十平,全款得八十萬。

繼母豈會愿意。

的核心利益,這次也不裝了。

在售樓外的空地上跟爸爸吵。

「這房子地段不好,配套也不行,而且枝枝還沒年,本不用著急,先拿來投資能賺一筆多好。」

……

叭叭叭找了一堆理由。

我單刀直:「阿姨,你就是不想爸爸給我買房,對吧?」

「你不想爸爸為我花這麼多錢,是嗎?」

爸爸審視的目落在繼母上,一字一句:「房子必須買,我說話得算數。」

我趕附和:「對啊,而且家里的錢都是爸爸賺的,你憑什麼不同意!」

繼母頓時炸了。

「是八十萬,不是八萬!

「你賺的錢難道不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我是你老婆,我就是不同意!」

我氣憤地拔高語調:「那你當時就不要定這個賭約,一個年人怎麼這麼沒信用!」

話趕著話,繼母口而出:「誰知道你這個豬腦子真的能考進重點班……」

這一瞬。

爸爸的臉變了,目也失去溫度。

繼母回過神,低垂眉眼裝可憐:「老江,我嫁給你也想有個下半輩子的依靠,我為這個家全心全力……」

爸爸輕哼了一聲:「該你的,我也沒過你!」

「給枝枝買房,用的是我婚前財產,本來也不需要你同意。」

我差點給我爸跪。

爸!

你是我唯一的爹!

這次買的是現房。

爸爸付的全款,很快我就拿到了房產證。

吃晚飯時,我故意將綠本本放在桌上,出里面的戶型圖。

「爸爸,你以后就住主臥,我住次臥,這里是書房……」

爸爸打斷我:「這是你的房子,自然你住主臥。」

我笑著將房本合上,笑瞇瞇看著繼母:「阿姨,以后歡迎你常去我的房子里玩。」

繼母氣得臉都綠了。

估計肚子里的腸子都青了!

經過房子這件事,爸爸對繼母的態度冷淡了很多。

明顯能覺,繼母的枕邊風不如之前好用了。

反正撕破臉了,我現在明正大懟繼母,沖甩臉子我爸也不會說我。

我趁機跟爸爸提議:「阿姨也沒幾分真心,不如你們離婚吧。」

13

爸爸嘆口氣:「等你高考完再說,我們大人的事我們大人自己理,你好好讀書就行。」

爸爸是個善良的人。

但善良有時反而會束縛一個人。

繼母很著急。

天天想著從爸爸手上把錢摳出來。

這會子又攛掇爸爸把錢存到民間借貸里去吃利息。

那會民間借貸很流行。

一萬塊,高的甚至一年能給兩千塊利息。

比銀行強多了。

可我卻知道這是個大雷。

遲早要的。

所以眼見爸爸在繼母不斷游說里有所松,我某天早上跟爸爸說:「我昨天做夢夢見媽媽了。」

說讓你別放高利貸,說損德。」

當晚,爸爸就嚴厲拒絕了繼母。

雖然生活里發生了很多事,但也不影響我好好學習。

前世我讀過高中。

雖然績不好,但課本好歹也都接過。

經過一開始的磨合后,如今我學起來要比之前順手許多。

經常也會到坎,這時蘇科就會拉我一把,帶著我一起躍過去。

我是最后一名進的重點班。

按照學校的規矩,每次大型考試普通班都有兩個人可以頂替理一和理二班的末尾。

我隨時可能被下去,不敢有毫松懈。

繼母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在蔣昭耳邊反復念叨。

「期中考試,你一定要把江枝枝頂下來!

「你要是連都比不過,那你就跟廢沒什麼兩樣。」

……

我當然要反擊。

趁機在蔣昭面前上眼藥:「你媽在我爸心里比不過我媽,就老是你努力!」

倒是自己努力啊,天在家追劇。」

蔣昭書包帶子,悶悶道:「真的很煩。」

我佯裝同拍拍的肩膀:「你可要好好考,要是這次進不了重點班,你媽肯定了你的皮。」

繼母不只督促蔣昭,還假惺惺跟我修復關系。

恰好我快生日了。

爸爸問我想要什麼。

我說想要個平板。

那會平板還是稀罕玩意。

但爸爸很快拒絕:「那個不行,容易讓你分心影響學習。」

但繼母不得我學習不好呢。

這不。

轉天就買來給我了。

「枝枝,上次房子的事是阿姨錯了,這個是給你的生日禮,就當阿姨向你賠罪了。

「你可別讓你爸看見。」

我開心地收下了。

轉頭就把平板給了蔣昭:「你媽好大方,給我買了這麼貴的生日禮!」

「放我這怕我爸發現,你先幫我收著吧。」

因為分班考試沒考好,繼母把蔣昭房里的電腦沒收了。

這個平板簡直是及時雨。

我半夜兩點起來上廁所,發現出了微弱的

這麼暗。

不像是學習,是在玩平板吧。

其實蔣昭未必不知我心懷惡意,畢竟曾經也是這麼對我的。

可墮落如此容易,自制卻難如登天。

或許如今就跟曾經的我一樣,一遍遍告訴自己:「我就再玩十分鐘……」

可十分又十分,一不小心就夜深。

很快,期中考試就來了。

繼母寄予厚

考試那幾天,還買了一把芝麻稈子。

蔣昭出門的時候,繼母用芝麻稈輕輕拍后背:「芝麻開花節節高,門門考試分數高。」

蔣昭很不耐煩:「你不要這麼迷信好嗎!」

高中老師效率很高。

周六所有的科目考完。

周一去學校,績就出來了。

一放學,繼母已經等在校門口了。

見了我,急急問道:「小昭呢,怎麼沒出來?考得

怎麼樣啊!」

「你們學校保安也真是的,死活不肯放我進去。」

14

當然不敢。

此前你大鬧一場后,已經進學校黑名單了。

哪個不長眼的保安敢私自放你進去。

說話間,蔣昭跟幾個同學一起出來了。

繼母揚聲喊大變。

一溜煙跑過來,拽著繼母就往前跑。

拐過路口后,遠遠聽到蔣昭崩潰地指責:「你到學校又想來做什麼,你還嫌我丟的人不夠嗎?」

繼母也生氣了:「我是你媽,你怎麼這麼跟我說話,我也是關心你。」

這對話。

真是悉。

以前我跟爸爸,就是這麼爭吵的。

針鋒相對,彼此不理解。

繼母追問:「你到底考得怎麼樣,能進重點班嗎?」

蔣昭沉著臉快步走,不回答。

繼母只能問我。

我十分樂意,萬分好心地告訴:「發揮失常,考了年級一百八。」

「我考了年級九十八,進前一百了呢。」

繼母炸了。

人來人往的街頭,追在蔣昭后。

「你為什麼績一直在下

「我好吃好喝伺候你,你就考這樣,你對得起我嗎!

「你連江枝枝都考不過,都進年級前一百了。

「你說話,你說話呀!」

……

死死抓住蔣昭的書包,音調一聲比一聲高。

路人紛紛側目。

蔣昭臉漲紅,怒吼:「夠了,你要有本事自己考清華北大去,不要天天來對我提要求。」

蔣昭回家后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

繼母趁著送飯的工夫,沖進房間一頓翻。

翻出一大堆李某的簽名照,影冊,活照片。

不顧蔣昭反對,全部撕得稀爛。

就像當初爸爸在攛掇下對我做的那樣。

用腳狠狠碾著:「就是這些東西,害得你分神,害得你不好好學習,我等會一把火全燒了。」

除此之外,還找出了那個剛買不久的平板。

抓著平板質問我:

「這不是我給你買的嗎,怎麼會在小昭那?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把平板給,然后影響學習,讓績下是不是!

「你的心肝怎麼這麼黑,你跟你媽一樣不是好東西!」

……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爸爸慍怒的聲音:「那你呢,你又為什麼給枝枝買平板,你又安的什麼心!」

15

繼母張了張:「你,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爸爸鞋也沒換,快步走過來一把將平板奪下來厲聲質問:

「我就怕你壞事,一再告訴你千萬不能給枝枝買平板。

「你為什麼要買?

「之前你給錢讓去海城,你給買車票,你支持追星學音樂。」

「你說你是后媽難當,我信了。」爸爸怒吼,「那現在呢!」

本不是后媽難當,是你壞了心眼!你是故意要帶壞枝枝。」他氣得渾發抖。「而且梔子是這世上最好的人,當初我什麼都沒有,愿意嫁給我跟我一起吃苦!

「沒到我的福,早早就走了。」

「你有什麼資格說!」爸爸脖子上青筋分明,「我看你才不是個東西!」

爸爸將平板狠狠摜在地上:「離婚吧!」

繼母又驚又怒,哭訴著自己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指責爸爸沒有良心。

爸爸坐在沙發上。

客廳沒有開燈。

影昏沉里,盛怒過后,他格外平靜:「你也別把我當傻子。」

「結婚三年,家里所有的花銷,包括蔣昭的學費生活費,全部都是我承擔的。你自己婚前的錢,一分都沒

「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繼母死活不肯離婚。

天天以淚洗面,求爸爸回心轉意。

但爸爸不在時,又對我極盡嘲諷。

我都錄音了,給爸爸聽。

爸爸更加認清的真面目,也怕他不在家時,繼母會對我不利,越發堅定了離婚的決心。

繼母見爸爸態度堅決,便獅子大開口:「給我五十萬,我就離婚!」

五十萬。

以為自己鑲鉆了嗎?

爸爸也氣得夠嗆。

雙方一時僵住了。

反正鬧這樣,繼母索也不裝了。

上下學只接送蔣昭,對我視而不見。

飯桌上全是我不吃的菜。

爸爸甚至想妥協了:「要不就給錢,別讓影響了你學習。」

我斷然拒絕:「五

十萬,不是五千五萬,憑什麼!」

現在我們住的房子,產證是爸爸的名字。

我都想好要找人來換把鎖,然后把繼母和蔣昭的東西全扔出去。

沒想到,老天爺送了個機會給我。

那天我來大姨媽弄臟了子。

恰好也只剩下最后一節課,于是我提前請假回家換服。

結果出電梯時,恰好到一個男人進電梯。

這張臉。

看著好眼

電梯門即將合上,我看到男人角那一顆痣。

石火間,我想了起來!

16

是他!

當初就是他,在那個大雪的冬夜。

幫著繼母將我推出家門。

當時繼母他:「老公……」

我心里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竟然這麼早就勾搭到了一起。

而且繼母還將他帶回了家。

我開門回家后,繼母見了我很意外還有些后怕。

估計心里在慶幸:幸虧姘頭走得早。

深刻的憤怒后,我突然意識到:機會來了!

這些日子爸爸鬧離婚,每天晚上都是睡書房的。

有一就有二。

繼母將男人帶回家,肯定不止這一次。

周末,趁著繼母不在,我咨詢過蘇科的叔叔,買了專門的攝像頭,偽裝一番后分別安裝在客廳和主臥里。

本以為,繼母差點被我撞到,應該會收斂一點。

沒想到一周后爸爸出差,我就拍到了實質的東西。

兩坨糾纏在一起,真的讓人想吐。

這天晚上,蔣昭值日還在學校。

現在都是盡量避免跟繼母共一室。

我將視頻調出來,擺在桌上。

繼母震驚。

「你,你什麼時候拍的?

「你個小賤人,你居然在屋里裝攝像頭,你裝在哪兒了!」

繼母說著要來我。

結果被我反手一把薅住頭發。

我使勁一拽,痛得眼淚汪汪。

我將頭抵在桌上,惡狠狠地:「你還敢對我手,你就不怕我報警,讓所有人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嗎?」

「反正我跟你爸也要離婚了,我怕什麼!」

我薅起的頭,又狠狠按回玻璃桌面:

「是要離婚,但還沒離!

「這視頻,我多的是備份。你最好馬上同意離婚,凈出戶。

「不然我就把這些勁的視頻傳到網上。

「你猜別人會怎麼說你?

「他們會說你臭不要臉是婦是賤人,那些男人還會問你,多錢一晚能睡你!

「你走到哪里,大家都會認識你!

「你這個相好我也查了下,是個贅的有婦之夫啊。丈人家還有點勢力,你猜他老婆會不會想讓你無聲無息地消失啊?」

繼母明顯抖了下。

「而且我把它們一張張截圖出來在學校。你在我們學校很有名的,同學們都認識你。

「你猜猜,到時候你好兒蔣昭,還能不能繼續在學校讀書?

「我們學校可是重點高中,你確定要讓蔣昭轉學嗎?星城就這麼大,轉到哪里,才能擺你這樣婦媽媽的影響呢!」

繼母的臉被在玻璃桌面上變了形。

口急劇地起伏著。

我拽著的頭發,臉湊過去,輕聲問:「現在,你告訴我,你準備哪天跟我爸爸去辦離婚手續?」

17

繼母目恨不得吃了我。

我將的頭「啪」地又按回桌上:「別這樣盯著我,我膽子小,我很害怕。」

繼母額頭很快紅了一大片。

鮮紅的漬緩緩滲出。

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明天,你爸明天出差回來,我們就去辦。」

「那你要多錢?」

繼母重重吞了下口水,萬般不甘:「一分都不要,但你得保證不把這個視頻泄出去。」

我笑了,松開:「當然,我說話算話。」

說著,我出一張紙巾遞給,笑瞇瞇地:「吧,我手太重,弄痛你了吧,真是對不起。」

繼母用看怪一樣的眼神看我,沒有手接紙巾。

第二天我特意請假,跟著爸爸和繼母去辦了離婚手續。

拿到離婚證那一刻,爸爸都是懵的。

怎麼就突然答應了?」

「爸,你今天的降藥吃了嗎?」

「還沒呢!」

「那你先吃,我回頭給你看個東西。」

藥都降不住噌噌上漲的,爸爸最后吃了顆速效救心丸。

爸爸嫌惡極了。

連夜讓

繼母收拾東西滾蛋。

繼母坐電梯運東西下樓,蔣昭落后一步。

天際烏云滾滾,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影被烏云的影子裹住,昏沉不清。

:「好姐姐,我給你看樣東西。」

繼母再度坐電梯上來,就見蔣昭對著樓道的垃圾桶,不斷地嘔吐。

繼母憂心上去拍背:「好好地怎麼吐了?」

蔣昭連退三步,嫌惡不已:「你別我。」

繼母的手頓在半空。

轉過頭,死死盯著我:「你給看了?」

「你不是答應過我……」

我打斷:「我答應過你不泄給別人,但蔣昭是你兒,不是外人!」

「小昭,你聽媽媽說,你不要中了的離間計……」

蔣昭很激:「你別我,你別我,你離我遠一點。」

拔高音調,指著電梯:「你先下去,你先下去讓我一個人冷靜下好嗎!」

繼母……

不,應該是蔣蘭,用目將我撕碎幾萬遍后,還是先一步坐電梯下去。

啪啪啪……

暴雨拍打著樓道的玻璃窗。

蔣昭扶著墻慢慢站起,怨恨看我:「江枝枝,給我李哥哥的見面會票,給我周邊給我弄個群主,給我平板,現在又讓我看這些惡心的視頻,這些你都是故意的,對嗎?」

「是啊!」

咆哮:「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已經很幸福了,你得到了爸爸全部的,你長得也好看,你有青梅竹馬的好友……」

我覺得好笑:「別裝得這麼可憐無辜。你跟你媽之前做過什麼,你不會都忘了吧?」

「你們想盡辦法要把我拉進地獄,難道還不準我反擊嗎?」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我惡毒的笑:「老天有眼,我從地獄里爬出來了。」

「現在,到你們進去待著了!」

蔣昭眉眼蒼白,咬牙切齒:「你等著,我一定會贏過你,我一定會贏過你!」

……

我等著。

我簡直迫不及待。

很快到了高二下期的期末考。

18

這段時間到底還是被爸爸離婚的事影響了,我掉到了年級一百一。

但好歹還是保住了重點班的位置。

蔣昭就慘了。

理科班一共六百多人,掉到了年級三百。

績那天,我們在紅榜前狹路相逢。

我嘖嘖道:「你不是說要追上我嗎,我都已經故意放慢腳步了,怎麼你反而掉到眼睛鼻子都看不見了?」

蔣昭差點氣死!

繼母在跟爸爸結婚前有一筆存款。

大約是想爭口氣。

把所有的錢都投進了民間借貸,還游說我家樓上的也把養老錢拿出來。

很謹慎,來問爸爸意見。

爸爸自然反對。

嘆口氣:「那只能存定期,吃點利息咯。」

我淺淺一笑:「還可以買房,現在買房劃算的。」

皺眉:「一套房子夠我住了,我要那麼多房子干嗎?」

我便不再多說。

只游說爸爸買房:「是媽媽在給我托夢。」

爸爸本來還持觀態度。

可年底通部出了規劃。

我之前買的房子,就在 4 號線地鐵口 300 米,再往下兩站就是未來的高鐵站。

短短一個月,房價直線上漲 50%。

他立馬積極起來:「你最近做夢夢到你媽就問問,咱們該買哪個樓盤合適?」

「買東街的棚戶房。」

「那邊是貧民窟,有什麼買頭?」

我的傻爸爸。

那邊會遷的,一套換好多套。

人就是靠這個富起來的。

爸爸雖然很懷疑,但還是相信媽媽的「托夢」。

一把子買了三套棚戶房。

差點被蔣蘭笑死。

兩人雖然離婚了,但朋友圈還是有集,也會有八卦的人遞話。

「那種天上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出門臭水,睡覺死老鼠的地方,他居然一下買了三套。」

「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爸爸也很踟躕。

不過他算了算。

哪怕這三套房都砸在手里,我之前買房子升值的錢,也足可以覆蓋。

如此一想,他坦然了。

「反正也沒虧!」

而我也進高三了。

學業繁忙。

爸爸盡量減加班,另外又請了家政阿姨。

蔣蘭的事解決了,我全部的力都投到學習之中。

有時午休解題太迷,飯都忘記吃。

到了下午第

一節課,肚子得咕咕才想起來。

后來蘇科就擔負起了監督我吃飯的重任。

一下課就拉著我往食堂跑。

我發現 6 路公比 18 路公更平穩,更適合在車上記單詞。

我發現對我來說,喝茶比喝咖啡更提神。

我發現,星城的秋天,原來是六點左右天發亮。

我發現,夜里十一點多,環衛工會最后掃一次街作為一天工作的收尾。

還有,黃岡真題比海淀真題要難。

元素周期表不用全部背完,真正會考的就那麼一些。

最后一道數學題,次次都要我老命。

找到方法,遠比死記背更重要。

一點點地索,一寸寸地進步。

高三第一期期末考,我重新回到年級九十五。

之后便是一次次的模擬考,十校聯考,區聯考,市聯考。

蘇科也比從前力大了。

他偶爾也穩不住第一。

我從九十五,到八十五,到八十,到七十七。

最后一次市聯考,我考到了年級五十。

我總覺得還有點時間可以再努力。

可高考它卻毫不等人,很快就來了。

天氣燥熱,窗外的空調隆隆作響。

我想起最近經常做的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還在那間病房里。

無論我怎麼哀求,爸爸都不肯睜開眼再罵我一句。

我夢見自己還躺在雪地里。

汩汩的不斷涌出,我覺自己生命在迅速流逝。

其實,哪怕我不考上大學,憑著那些房子,我也能后半生無憂。

可前世的我,讓如此父親失

今生的我,想做他的驕傲。

前世的我,曾墮落塵泥。

今生的我,想攀援云霄。

我要彌補憾,我要增加未來人生的籌碼。

我不想辜負青春,我不能浪費再次的生命。

窗外雷聲隆隆。

夏日的暴雨說來就來。

一場大雨過后,萬都將獲得新生。

正如我。

前塵往事,皆過往。

從今往后,才是新生。

我擰開筆帽,開始靜心答題。

績前一天,蘇科就已經接到了清華招生辦的電話。

他去了夢想之地。

而我……

機械的電子音,播報著我的分數。

19

總分:633。

633!

前世。

我考了 336。

我的眼淚洶涌而出。

抬頭看爸爸,他也早就淚流滿面。

「好,太好了,太好了!

「枝枝,爸爸就知道你一定行!」

那幾年,是中國城市建設飛速發展的年份。

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新聞里也播報了老城區改造的消息。

沒多久就有相關部門的人跟我們接洽。

爸爸低價買的三套房,可以換九套房子,外加近兩百萬現金。

兒考上了 985 名校,爸爸還投資功實現了財富自由。

在我的升學宴上,爸爸臉緋紅,春風得意。

大家起哄要他說幾句,介紹點投資經驗,育兒經驗什麼的。

爸爸憨憨笑了笑:

「也沒什麼經驗,就是多虧亡妻托夢。

「都是枝枝媽媽在天之靈保佑的。

「枝枝能考上大學,也是憑自己努力!」

……

宴席結束,賓客散盡,爸爸有些醉了。

他絮絮叨叨:「你媽要是活著,看到你現在這麼有出息,不知該多高興。」

「我對不起跟我吃了那麼多苦,一點福都沒到……」

說著說著,他眼眶就紅了。

我扶著他,安道:「你以前對媽媽很好,哪怕沒有錦玉食,有所之人的一顆真心,媽媽也不會覺得日子苦的。」

爸爸嘆息:「就是現在日子更好了,卻不在了……」

我們下完樓梯,居然迎面看到蔣蘭。

上次見,還是在高三第一期期末考。

蔣昭沒考好,母兩個在校門口吵架。

那時看就有點不太正常。

如今半年過去,看著瘦了不,一雙眼睛往外凸出。

里面全是興

往前一步,稔地來扶爸爸:「老江,你怎麼喝醉了?」

「你有高,醫生不是說過要你喝酒嗎?」

……

爸爸看到,嚇得一個激靈。

酒都醒了大半,正問:「你怎麼在這啊?」

蔣蘭手,訕訕笑笑:「聽說枝枝今天辦酒席,我趕慢趕的,還是沒趕上。」

掏出紙巾眼角:「老江,我知道錯了。」

「分開這一年多,我一直在后悔,但我也知道,枝枝要高考,你肯定不會在這時候分的心。」

「現在都高考完了,咱們的事也可以談一談了吧。」仰眸看向爸爸,「聽說這一年多別人也給你介紹了對象,但你都拒絕了。」

「你心里也還有我的,是不是?

「你還著我,是嗎?」

……

20

爸爸連連擺手,冷汗都出來了:「不是,我對你早就沒了。」

「怎麼會呢,我們在一起那會多好啊,你不是也說我溫嗎?」

……

我聽不下去了,直接懟道:

「溫戴綠帽嗎?

「蔣大媽,你是不是投資失敗,錢全被那些放高利貸的人卷走了?

「你那個姘頭也甩了你,你又得知我爸分了九套房,所以來找老實人接盤了?」

蔣蘭張了張,虛弱反駁:「胡說,沒有的事。」

「你要是有錢,怎麼還穿著這一服?這服好像還是我爸買的吧,還有這雙鞋,也是以前在我家時買的。

「你能不能要點臉?另外亮你的眼睛仔細看看。

「我爸,今年四十五,材沒走形,頭頂沒禿,工作也穩定。銀行有存款,還有一沓房產證。

「他很吃香的!你這樣的大媽,配不上他!」

……

蔣蘭漲紅了臉,朝我爸爸上撲,鼻涕眼淚都下來了:「老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在一起三年,難道我不比其他人了解你嗎?」

「我保證我以后一心一意對你,而且我一定拿枝枝當親生兒看。」

……

我示意酒店的保安過來趕人。

正要將蔣蘭架走, 蔣昭匆匆而來。

低聲音,不掩怒氣:「媽,人家看不上你, 咱別在這丟人好嗎?」

蔣蘭轉頭看,眼里噴著怒火:

「那你讓我怎麼辦?我的錢全被那殺千刀的莊家卷走了,你連個二本都沒考上。

「我以后難道還能靠你養活?

「你要是也考個名校,我也能揚眉吐氣,我也能有點盼頭。」

……

蔣昭也怒了:「怪我怪我都怪我,你自己作死, 叔叔對你那麼好,你還要跟其他男人牽扯不清, 是我的錯嗎?」

「我勸過你,別信那些高利貸, 你自己非要投錢, 是我的錯嗎?」

……

兩個原地吵起來。

我扶著爸爸往外走。

汗:「還好離了……」

我們在路邊等出租, 蔣昭追了出來。

午后的日還很毒辣, 照出額上細的汗珠。

狠狠盯著我:「江枝枝,我跟媽媽現在這樣, 你滿意了嗎?」

我笑了笑:「至你們還活著。」

比前世的我和爸爸要好多了。

出租車來了。

我跟爸爸上了車。

窗外街景流逝。

爸爸握著我的手, 慨:「真好!」

「你考上大學,咱們父也沒有離心, 真好!」

是啊!

真好!

時, 我們叛逆任

無法分辨誰才是真正自己的人。

可我現在明白了。

看一個人是不是你。

別看他說了什麼, 看他做了什麼。

他是否為了你,不惜錢財, 不吝力。

是否為了你,徹夜難眠,反復思量。

是否事事都在以你前程為先。

是否為了你的幸福, 讓步自己的人生。

如果他是啊……

哪怕你不能理解不能順從。

也請勿傷害他。

因為這世上,可能他是唯一一個, 如此你之人。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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