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次》第 7 節 今夜焰火比月明

我在追一個消防員,他低聲警告:「我沒錢沒時間,你圖什麼?」

一廂愿果然沒有好下場。

可重逢后,男人妥協問我:「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你能不能做我朋友。」

1

「江隊來的正好!電視臺拍攝采訪,我在套近乎呢。」

指導員玩笑話說完,雪神一頓。

這座城市,姓江的消防隊長,倒認識一個。

「求人給您那張老臉拍好看點?」

聲線由遠及近,語氣吊兒郎當的。

如果再低點,便與曾經他在耳邊一遍遍低啞名字的聲線重合。

影子在面前停住,雪抬眸。

男人穿的橙紅救援服,短發利落。

淡淡瞥了一眼,繼續和旁邊談笑。

好像是看一個不興趣的陌生人。

突然覺得嗓子發干,「你是去出任務了嗎?」

話落,江守視線重新回到臉上,沒幾秒牽

「抓蛇,要看麼。」

說著將手里袋子往面前靠了一寸。

皮疙瘩瞬起,嚇得后退一步,也看到了他臉上肆無忌憚的的戲謔。

惡劣也坦

分手后第一次見面,他拿蛇嚇,記下了。

2

回去路上。同事小雯突然湊過來,

「誒,那特勤大隊長好帥好年輕,你說,跟這樣的人談,是什麼覺?」

這種覺,雪三年前會過。

江守軍校畢業,可以直接進武警部隊,但他偏偏去了消防。

后來才知道,江守繼承了他爸的編號。

第一次遇見他,是大四那年,陪老師在消防隊拍紀錄片。

當時他是中隊隊長,烈日當頭,手背后正訓練新兵。

模樣周正,短 T 包裹著起伏的線條。

印象里長得好看的男生,無非是電影明星或學校年。

偏偏江守無法定義。

有一種說不出的男人味。

二十歲出頭的年紀,看上一個人,愣頭青般往上沖。

時常以拍視頻為由,在消防隊一呆一下午。

那天剛給他送了瓶水。

眾目睽睽,男人就這樣拎著袖。

到沒人的地方,咬了煙在里,半響垂眼,一字一句,「我沒錢又沒時間,跟我們這種人玩相當于守寡,你圖什麼?」

他的目沉,將事實癱在面前。

雪仰頭對視,「非要圖什麼嗎?況且我認真的。」

男人沒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忽然低笑了下,「行啊,試試唄。」

總是熱烈,還是高估了自己。

一廂愿,到頭來,連分手鬧得僵。

想著男人剛剛冷漠陌生的模樣,不自嘲,本就沒多喜歡,還指他分手后給好臉麼。

沉默這麼久,小雯推了推,「問你話呢,發什麼呆?」

雪看向窗外,悶聲,「你沒看他剛剛那傲勁,都不拿正眼瞧人。」

「這你就不懂啦,被對誰都漠然的人著,那才帶勁。」

「...」

3

次日他們攝影組到的時候,訓練場上正練習控制高水槍。

江守站在一邊,肩頸筆直,短 T 布料被水打著皮

小雯眼睛都看直了,「江隊長你聞到燒焦的味道了嗎?」

「什麼?」

「我的心在燃燒。」

「...」

大家都笑了,江守角抖了下,挑眉視線從上略過,「你們倒是如出一轍。」

雪本來事不關己,聞言角僵住。

那時候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調戲問的火怎麼滅。

記得當時問完,男人就吻了上來,仄的走廊盡頭,他的氣息和腰間的掌心力道現在還記憶猶新。

想到這耳發燙,而后口而出,「江隊長不就吃這一套嗎?」

「...」

四周明顯靜默,局外人八卦的面面相覷。

好在旁邊笑累了的張指導出來圓場,「時間不早,江隊帶著小去確定下午演練的攝影機位,其他人跟著我先參觀消防隊。」

「...」

雪也不好拒絕,只能跟著江守走,兩人之間隔了兩米遠,刻意保持著距離。

小跑才跟上他的腳步,「你非要這樣針對我嗎?」

江守像是沒聽懂,淡聲,「我針對你什麼了?」

那淡漠的目和以前一樣,好像在說:別作,爺不在乎。

覺有什麼東西在心口,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你調到支隊來了,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會來的。」

手是提的,無數次聊天到一半人沒了。

江守太忙,假期也,作為朋友難免抱怨。

某次見面因為小事吵架,提分手。

沒想到江守同意了。

那天很冷,瞬間眼眶紅了,依然說,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生了。

男人面不變,輕描淡寫一句,無所謂。

4

燒的厲害,空氣也異常悶熱。

的聲音很小,足以傳耳里。

江守沉下來,想說什麼,后不知誰高喊了一聲隊長。

雪沒來得及反應,就跌一個悉的懷抱。

水槍失去控制的沖擊力,直接打在江守的后背。

膛堅頭靠在他懷里,呼吸相撞,抬眸便看見他微微下結。

不遠蕭許控制好水槍,急沖沖跑過來,「隊長,沒事吧。」

江守抹開臉上水滴,灑在臉上,更顯立

他確實是帥的,一種糅雜正氣和氣的好看。

男人不知哪里找來條巾扔在懷里,而后才轉訓人,「練多次了?你們是去救火還是去玩水槍的,再他媽不住,全都滾去跑十圈。」

好兇啊。

蕭許有委屈也不敢說,怎麼覺隊長是把什麼火一起撒到自己上了,「隊長,您要不,先帶嫂子去換個服?」

「...」

其實昨晚整個消防隊就傳開了,隊長拿著裝礦泉水的袋子嚇唬姑娘說是蛇。

然后傳著傳著不知怎麼的,就變了隊長在追一個姑娘,送水人家沒收。

5

的上被濺了,宿舍里,有文員送來一件干凈短 T。

雪快速去衛生間換好,出來時男人靠著門框,指間玩著煙。

「不怕我舉報你在宿舍煙?」隨意說完,手機響了,看一眼備注有些煩躁,索沒接。

江守在原地沒,他這些年煙癮其實變大了,或者說心里事多就想煙往下

看著按掉的電話,眼底沒什麼緒,聲線懶散,「和男朋友吵架了?」

雪緩慢的眨眼,臉不紅心不跳,「嗯,哄我呢。」

「...」

男人已經離開了,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還是沒接。

路過拐角,腳步頓了下,側眸看見垃圾桶最上面有一斷的香煙。

...

6

訓練場上,隊員站的筆直,藍作訓服整齊劃一,汗如雨下。

江守站在最前面看了眼時間,幾秒后才道,「解散。」

雪也停止拍攝。

班長聽說他們被水槍沖了,過來關照幾句,沒什麼大事才放下心,轉頭看向正翻文件的隊長,「江隊您腰沒斷吧。」

江守這人在訓練場和私下完全不同,就算是隊長,也能和隊友打一片,都是大男人,聚一起講些葷段子,他也會跟著笑笑。

雪沒注意聽,漫不經心擺弄著攝影機,和大部隊一起往食堂走。

記不清是曾經的哪一天,江守調休一天,吃完飯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窗外磅礴,他們在車接吻,男人咬著,指尖的后頸,熱意窒息,幾乎快被進他的里。

那一天雪沒有回家,千鈞一發之際,著氣問,「你腰傷剛好,沒事吧。」

他輕笑,「弄你還綽綽有余。」

耳邊持續又尖銳的警鈴打斷思緒,雪猛地回神,江守只留給一個背影。

四周原本閑散去食堂的隊員也已經反方向跑走。

居民樓起火,被困人員不詳。

一分鐘不到,戰士整裝出警,消防車倒車啟

「愣著干什麼,跟著去啊!」導演喊著,也把車開了過來。

他們是市級電視臺派過來的,不影響執行公務況下,全程拍攝記錄消防隊日常。

一路上,雪心跳七上八下,分手這三年來,只要聽到警笛聲,總會神經繃

現場濃煙滾滾,四樓一排窗戶火勢退去涌來,警戒線拉起。

江守分配好任務,就看見舉著攝影機的雪,眉頭擰的更深。

他個子很高,站在跟前十足,「我不管你們要拍什麼,人必須在警戒線十米開外。」說完對著一旁的導演,大聲,「聽見說話!」

導演也年輕,被吼的一愣,「江隊,你放心。」

雪沒有說話,江守帶上空呼,離開前,起眼皮看了一眼,緒涌

最后頭也不回。

逆行孤獨的背影,一個個分批消失在灰煙霧中。

鎮定在燃燒,平穩更浩

他們背后好像有,因為不相信死神,于是無所不為。

現場許多圍觀群眾和剛被救出來的市民,都

聽話的退到警戒線開外。

雪鼻尖有些酸,看在我們這麼聽話的份上,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

7

一場大火直至熄滅已經過去三個小時,好在無人傷亡,空氣里留下廢墟后的焦味。

戰士們臉上抹上層黑灰,正拿礦泉歲往臉上澆,打了勝仗般坐在地上談笑。

江守又在訓人,雪將鏡頭對準他,男人救援服敞開,脾氣上來,說話時心口起伏。

對面新兵頭低低的,「隊長對不起。」說完抬手,「隊長,吃點東西消消氣。」

江守深呼一口氣,虛踢在新兵上,角也跟著揚了瞬,「還他媽嬉皮笑臉。」

又說了幾句,便朝的方向走來。

「他塞給我的,你吃。」他手里拿著面包和水,面頰因為氧氣罩出了紅痕,依然難掩骨子里的沖勁。

雪沒接,「我不。」

大概是姑娘太過平靜,一如曾經鬧脾氣就不理他的樣子,江守嘖了聲,懶洋洋道,「領導,我又哪里惹著您了。」

雪想說我只是擔心你,矯也好,害怕也罷,簡單幾個字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不遠剛被訓完的新兵整個人都懨懨的,心里落差極大,問旁邊,「隊長對朋友都這麼溫嗎?」

蕭許屬于隊里老幺,也是膽子最大敢開隊長的玩笑的,「或許吧,你看笑那不值錢的樣子。」

「...」

這一邊,雪組織好語言,話到邊,同部門的實習生拍了下的肩膀,語氣乖張親切,「姐姐,導演喊你去看下錄像,姐姐肚子嗎,車里有吃的。」

他是自己學弟,日常都喊姐姐,雪習慣了,也回了個笑臉,「不用,我等會過去。」

旁人走后,江守就站在對面,沉默的看著這一幕,「那男夾子是你男朋友?」

「...」

這人說話真的很難聽。

要不是已經分手,雪差點以為他吃醋了,畢竟以前江守吃醋的,這樣想著也便這樣說了,「不是啊,江隊長吃醋了?」

江守盯著看,笑了下,低聲,不像問句,「你覺得可能麼。」

那一瞬,雪眸起伏消散,斂眉,「那就好,我去忙了。」

男人站在原地沒,看著姑娘離開的背影,那夾子又來找說話。

蕭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邊,順著視線看,沒忍住問,「隊長,不追一下?」

江守回神,指尖收了收,許久,「別耽誤人家。」

這話聽著耳,蕭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他記得隊長這些年榮立好幾次一等二等功,又是烈士屬,多領導給他介紹對象催他結婚,他都借理由回絕。

大家都以為這人是有喜歡的人,后來有次喝醉確實如此,江守靠著椅背,緩緩說,不是他不想結婚,是想娶的人不會嫁給他。

8

因為突發火,原本定在下午的消防演練推遲。

結束拍攝后,先回了趟家。

母見回來,放下手里的刺繡,「最近男朋友沒?」

「沒有,我太忙了。」

母這句話都聽膩了,「你是不是還心心念念那個消防員,我不可能同意。」

雪沒接話,直接回房間。家生意做的蠻大,當初得知談了個消防員,都堅決反對。

因為那會剛改制,消防退出現役,不再隸屬武警部隊,徹底職業化。

于是消防員不是軍人,是大人眼中拿著微薄工資的職業。

但世界上不是所有男孩子生來就在金字塔尖,若意中人善良正直,踏實上進,又何懼他年無為。

分手時候,猜過媽媽肯定和江守說了什麼,才會導致兩人那般決絕。

可真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這事只要有一個人不放手是不會輕易分開的。

說到底,是患得患失,而江守也不那麼堅定。

其實這三年過男朋友,都無疾而終。

電話又來了,這次雪沒掛斷,看都沒看抬手接起,「說了多遍,我們已經分手了,沒完沒了了是吧。」

聽筒里一陣沉默,江守語氣很沉,「你包落宿舍了,有空來拿。」

雪大腦宕機幾秒,拿下手機看著沒有備注的號碼,無奈閉了閉眼,「抱歉,我以為是我前男友,沒什麼重要東西,下次你們演練我去拿吧。」

「嗯,掛了。」

「...」

再次見面是三天后,工作全程他們沒有任何語言甚至目流。

四樓能訓練室,氣氛緩和,江守在做手臂訓練。

線條流暢,結束后懶懶的靠著材,長輕敞,笑意闌珊邊隊友聊天。

模樣桀驁斂。

小雯逮著機會拍了好幾張照片,癡癡笑道,「雪姐,我收回那天的話,和江守

可能不切實際,睡一覺也好的。」

「...」

雪跟著笑笑,平靜的整理攝影材。

突然進來一位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領導,「守,剛剛劉局說要給你介紹對象,我幫你應下來了。」

說完怕他又不樂意,加了句,「劉局的面子不能不給,你小子別我難做啊,周末去見見。」

話落,有隊員不嫌事大的起哄,雪指尖作一頓,而后聽見男人無所謂的輕笑。

他說,「哪敢啊,見唄。」

江守父親走后,母親沒幾年生病也走了,他相當于在大院里吃百家飯長大的。

局里領導基本把他當親兒子對待,「總算懂事了,下個月考核好好準備,上頭可都優先推薦的你晉升啊。」

他們在談工作,雪悄悄跟小雯說了聲,想出去氣。

離開前膝蓋不小心撞到健材,麻木一瞬,嚨也堵的更難

走廊有些生冷。

盯著地面發呆,突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一口氣在心底,下不去上不來,只能緩慢的自我消化。

其實也該釋然,能讓自己三年不見他,就能一輩子不想他,本來就該這樣的。

訓練室,領導拍著男人的肩膀,「江隊皺什麼眉,提銜當干部還不開心?這周末你哪天有空,正好和劉局吃飯。」

江守后頸,煩躁掃了眼門口,「周末我值班。」

「那下周吧。」

「下周冒頭疼。」

「...」

9

晚飯時間到了,導演打算帶著他們離開,卻被指導員留下來一起吃。

雪有些心不在焉,邊學弟殷勤給盛菜。

氛圍低的一度,江守坐在對面,他沒吃多,靠著椅背臉上沒什麼緒。

隊長心不好,隊員更不敢開玩笑。

一頓飯吃的極為沉默。

「喲,這哪來的貓啊。」

腳邊竄來一只橘貓在似乎在找吃的,蕭許不說話都快憋死了,想到什麼,「隊長這跟你在臨城養的貓是不是一個品種?」

「隊長還養貓了啊。」

「對啊,我們隊長有心,一調休就要跑去那看貓。」蕭許邊咳嗽邊故意拍馬屁。

大概是第一次聽說,紛紛追問那貓什麼樣子,漂不漂亮。

飯桌上的話終于多了起來,雪沒注意聽,分開后工作被調去了臨城三年,江守竟然在那有朋友還養了只貓。

不經意抬眼,便與對面男人對視上。

只一秒,先移開眼,學弟剛好給夾了塊排骨,說了聲謝謝,但沒筷。

然后莫名其妙的,大家又不說話了。

椅子劃過地面發出輕響,江守看眼時間說了句慢吃就走了。

留下飯桌上的隊員大眼瞪小眼。

蕭許真被嗆住了,咳嗽完寸頭,「好冷啊,誰把空調對著我吹了?」

「隊長離你近,肯定是被冷走的。」

「我也覺得,總不能被氣走的吧。」

「...」

男人多的地方也嘰嘰呱呱。

吃完飯,同事們去取車,雪背著相機先往門口走。

雪。」

聲線含著薄荷顆粒般,低也沉。

,看到男人手里的包,差點又忘了,接過,「麻煩了。」

江守往下一寸,覆上的手腕把人拉到旁邊些,「別站井蓋上。」

記憶穿,他曾經說過這話。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江守垂眼,「拿回去敷膝蓋。」

男人手懸在半空,掌心是幾張冷敷

在心底的那口氣終于蹭蹭往上冒。

又因為自己都不在意的細節卻被他記著,惹得眼眶發熱。

忽然很想質問他是不是管的太多,想質問他到底想干什麼。

「姐姐,走了!」學弟在遠朝這招手。

暗淡下來,不變的是空氣里的悶。

那些質問的話瞬時又淹沒在肚子里,算了,別撕破臉,為的事耽誤了后續工作也不值。

影遠走,消防隊門口,雪笑著說什麼,對面幫開車門,如慢鏡頭般,還浪漫。

大概是今天接太多,江守突然想起那句刻在骨子里的話,『你連陪伴都給不了,我憑什麼讓我兒嫁給你。』

今晚無月,黑籠罩,他將視線摁回來,看著手里的冷敷,嗤然扯了瞬角。

晚飯時間還沒過,后陸陸續續腳步聲以及肆無忌憚的笑聲。

蕭許和幾個兄弟,摟著走路,表不知道在演誰,著做作哭腔,哥幾個唱雙簧似的,「雪,隊長我啊,想你想到睡不著。」

「但放下你,我又做不到!」

一個字,讓我日夜煎熬!」

「我該如何走出你的牢!」

「嗚嗚嗚雪啊!」

「...」

下一秒走的沒形的幾個人瞬間站的筆直,一本正經,「江隊好。」

江守,「五十個俯臥撐,現在。」

「...」

10

雪剛調回來沒多久,這是第一個周末,心一點都不好。

27 了,家里也著急,媽媽過來喊去相親會。

傻子才會去那種無聊的場合。

但江守都能去見姑娘,憑什麼不能去相親。

可盛夏出門一汗,懶得不想,單好的。

母又被氣的不輕,因為要去參加遠房親人婚禮,沒空說,離開前叮囑,「晚上你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

點頭,繼續睡。

好像就閉眼幾分鐘時間,再睜眼外面天已經黑了,電話響了,這次看清了號碼。

剛接聽,對面聲音張,「你終于接我電話了。」

這是前男友,分手快半年了。

當初追久,看著人溫和,便答應試試。

但相后這人總是疑神疑鬼,甚至在辦公室,因為一點小事,他當著的面砸杯子。

因此沒多久便提了分手。

這下好了,一直打電話纏著說不同意。

「我覺得我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為什麼...」

王子鳴本不聽,抖的打斷,「求你別分手好不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能。」

不合適分手不是世間常有的事的嗎。

聽筒只有電流,細聽夾雜著風聲。

王子鳴里念著好,而后一片嘈雜混

雪皺眉,準備掛斷,聲音再次傳來,換了個人,語氣很急,聽著悉。

「你好,他站在橋外面很危險,非要見你,你方便的話過來一趟。」嗓音停頓一瞬,「畢竟人命關天。」

「...」

11

江北橋,警燈旋轉。

消防及公安紛紛圍在一,生怕不留神人就跳下去。

雪路過一排排雙閃,終于看到了王子鳴,以及站在一邊保持距離的江守

王子鳴與平日老實溫和的模樣完全不同,激的五擰到一起。

發現后,眼睛瞬間亮起,「我就知道你會來!我不想這樣的對不起,我真的不要分手,求你了。」

細雨在天上飄,雨滴打在臉頰,江守試探上前一步,盡量不刺激他的緒,「兄弟,你冷靜點,人已經到了,先上來再好好談,行嗎。」

所有人的心都繃著,湖面安排好救生船,兩個消防員掛著繩索站到橋外,不敢靠近,等待時機。

雪第一次見這樣,掌心收,嚇得連忙跟著勸,「對,你先上來,你站到我面前我們好好談。」

王子鳴再次無助崩潰,「不行!你先答應我,雪,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時間拖延到現在,勸說無果。

江守呼吸沉下來,給幾個隊友一個眼神,準備來的。

「我們已經分手了。」雪說。

雨變大了,王子鳴猛地后仰,下一秒消防員蜂擁而上,剎那間把他上半兜住,因為用力,江守脖頸青筋凸起。

王子鳴還再抗拒,直到被在地面上,里不管不顧的罵,「松手他媽的!別救我!一群爛消防兵給我滾開!」

現場作一團,因為輕生男子緒太過極端,直接被公安帶走。

鬧劇結束,雪終于松了口氣,剛剛那幾秒鐘,有個念頭想答應下來,可是往后他如果還是這樣呢。

沒有人有資格說冷漠,不能對他的一輩子負責。

「嚇著了?」

雪搖頭,「辛苦你們了,別聽他說。」

江守知道指的是剛剛那人里罵的字眼。

其實習慣了,以前出警,有人說他們拿著國家的錢吃干飯,寒心又怎樣,依然拼盡全力滅火救人。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道路擁堵緩解許多,雨發涼,江守去車里拿了件外套蓋在姑娘上,「送你回去。」

后來才知道,那天江守其實是休息的,但路上看見輕生,便加救援。

總有這樣的人,不為功名不為俸祿,只為心中的信仰。

車開到一半,他找路邊停下,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下來。

江守煙咬在里,「可以嗎。」

雪嗯了聲,「沒事。」

一明一暗,男人側臉立,煙霧彌漫,手搭在窗沿,結因為煙緩緩滾,又經過了三年,骨子里的輕狂收斂許多。

晚風把嗓音裹的沙冷,他問,「分手后談了幾個?」

「兩個。」

「怎麼分的。」

的兩段都沒維持多久,其實沒什麼好講的,大概是還沒從橋上事反應過來,上敷衍說著,「第一個綠了,還有就剛剛看到這樣。」

下完小雨,樹葉懶洋洋耷拉,空氣中漫著褪去暑氣的涼。

車廂再次安靜,江守吐了口煙,自嘲般低聲,「早知道,還不如跟我。」

本以為這三年會被好好著,今晚那男人,說實話,誰都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來。

聽不懂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雪心神微,轉而又被酸覆蓋,「什麼意思,今晚相親失敗了?」

江守掐滅煙,啟引擎,「沒去。」

「不怕得罪領導?」

「相比得罪,我更怕你。」

12

車停在樓下,雪回到家都沒緩過神。

悄悄挑開窗簾隙,江守還沒離開,正靠車門低頭煙,一只手子口袋,影落寞沉。

那三年互相錯的時間,剛開始每到夜深人靜,總是想著復合,后來時間久了,這種心思漸漸淡忘了。

可如今,那些自以為不在意的東西,又如水般涌來。

曾無數次想走出這片沼澤,可似乎忘了為什麼這片沼澤會困這麼久。

路燈下,男人指尖猩紅跳躍,他突然抬頭。

雪慌偏過子,后悔去看了。

這一夜,腦袋里塞了太多東西,不斷重復橋上王子鳴后仰時的冷笑。

父母不在家,終于有些害怕。

困意斷斷續續,晨起了,鳥語稀疏,還有車啟的引擎聲,終于進睡眠。

13

假期一晃而過,后面幾天,他們幾乎就是在消防隊呆著。

午休時間,組織隊員拍完宣傳照,指導員不盡興似的,「能不能給我拍個單人的,我發給我老婆看看。」

一聲哼笑,江守還沒說話,指導員已經開始生氣了,「笑什麼,你那一個隊湊不出一張結婚證,還有資格笑?」

江守軍/裝藍常服,下頜線流暢,漫不經心開玩笑時,眼角微挑,拿人。

「我羨慕還不行?」

雪其實樂意給他們拍的,一聲快門后,也不知道怎麼了,又問,「江隊長要拍嗎?」

江守,「人多,我不好意思。」

指導員一聽,就知道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直接招呼人去其他地方拍。

這話太過針對雪后脊梁有些熱,「什麼時候臉皮這麼薄了?」

江守沒半點心虛,「只是想跟你單獨說會話。」

「...」

鎖在的臉上,還帶著笑,更熱了。

雪紅著耳朵別過臉,心跳如雷,「站好,我給你拍。」

「想一起。」

「江守,你別太過分。」

男人笑意更深,「這就過分了?」

「...」

江守好像一點沒變,依舊是吊兒郎當,非要把逗的面紅耳赤才肯罷休。

又斗幾句,雪說不過他,把相機屏翻轉,規規矩矩的站到他邊,里從三念到一。

摁快門同時,江守攬過的肩膀,兩人距離直接拉近。

那張照片,雪表怔愣,而江守微微偏頭,得逞般笑的張揚。

當時還沒發現,回憶起來,后知后覺,其實幸福。

僅僅幾秒,江守放開,「晚點照片傳給我。」

雪因為他剛剛舉,心里計較著呢,語氣也淡,「知道了,需要 P 一下嗎。」

「P 個兒在上面當全家福?」

被一句話逗笑了,隨即角,「說不過你。」

打算轉,又被住。

男人理了下服,「你離那男夾子遠點,看著人不怎麼樣。」

雪知道說的是誰,那個學弟對部門前輩都這樣,人家熱還有錯了,「為什麼。」

江守皺眉,神認真,「作為消防員,我擔心他心極端,作為男人,他讓我有點危機。」「...」

14

下午支隊派人去小學普及消防知識,課間,小朋友跑來跑去和消防員說話。

雪正檢查照片,小雯推了推的手臂,「果然啊,江隊長到哪都歡迎。」

抬眼看去,好幾個小姑娘正圍著他說話,消防員哥哥的喊著。

江守蹲下,溫小朋友的腦袋,聽不清說了什麼,這模樣莫名人聯想他以后哄閨的畫面。

「看傻了?」小雯壞笑道,「雪姐,你跟江隊什麼關系?」

「沒什麼關系啊。」

「不可能,傻子都看的出來,江隊今天是故意支開我們。」

有點道理,雪沉片刻,「以前談過。

「臥...」小雯嚇到后退一步,場合特殊臟字沒罵出來,「你早說啊,我以前那些話多尷尬,不過他那方面怎麼樣?會你哭嗎?」

「...」

真是魔怔了,突然卡殼,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好在后面環節開始,要采訪學生懂了哪些消防知識,話題才翻篇。

面前站著的小姑娘有些眼雪先跟聊了會天,大概是好奇,「剛剛那位消防員哥哥跟你說什麼了?」

言無忌,小姑娘咯咯笑道,「我幫我們語文老師要微信號碼,但是哥哥說他怕老婆,不敢給。」

「...」

這人鬼話連篇,連小朋友都不放過。

一直忙到天快黑,江守跟上面打了個外出報告,送回家。

雪怕麻煩想拒絕,但奈何同事以及幾個隊員都在場,大家伙八卦的叮囑他們開車小心。

學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姐姐,晚上冷,你穿著。」

還沒手,江守搶先一步接過,語氣親切,「謝謝,你姐不怕冷,哥哥幫穿。」

「...」

到車,江守眼不見為盡,直接把外套扔后座去,雪不樂意了,故意道,「人家給我的,你干什麼。」

江守瞥了一眼,啟引擎,「領導,我給您開暖氣。」

「...」大夏天的,暖氣還不至于。

到家樓下,一盞盞路燈線溫和傾瀉。

雪開門下車,腳步一頓,轉,「外套給我吧,我明天還要還給他。」

江守倒也聽話,也下車拎著服遞過去,剛剛確實是自己無賴了。

兩人相對而站,誰都沒有先離開。

雪抿,經過這麼多事,沒必要自欺欺人了,每一個細節都是答案。

只是在等,這個人不往邁一步,不可能先去起這個頭。

江守,話還沒組織好,電話響起。

森林著火,喊他立刻歸隊。

掛斷后,手機屏幕由亮轉暗。

那個瞬間,他想了很多,有母說的憑什麼,有這些年目送一個個兄弟犧牲。

害怕,猶豫,通通擰在一起。

他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但從再次見到的那一刻起,就在想,要是能一輩子就好了。

后退,樹影圍城。

雪繃的思緒緩緩歸于平息,終究說了句我走了。

而后手腕被人握住。

雪,如果我回不來,你就當沒遇見過我。」

他說,「可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你能不能做我朋友。」

一秒,兩秒,他的時間不多,得走了。

手腕上的力道漸漸消失,雪站在原地,昏暗中,男人低頭轉,這道背影看了很多次。

曾經說好陪過節,剛見面沒多久,一個電話過來他就要立刻歸隊。

他總是抱著道歉。

難過嗎,難過啊,想重來嗎,也想。

如果注定忘不掉,那就陪他一起。

「江守!」雪眼前頃刻問模糊了,「平安回來。」

江守手剛搭上車門,聞言起眼皮,眸漆黑,太多緒藏匿其中。

他笑了,眉眼清雋,「一定。」

15

這次山火,引得社會很大關注,聽說滅了兩天兩夜,還冒著濃煙。

最近天,雪也沒有睡一個好覺。

深夜月亮高掛,已經快十一點了,毫無睡意。

一閉眼就胡思想,好在明天不上班。

小要打電話過來約吃宵夜,反正睡不著,直接起

了兩個同事一起,簡單吃些燒烤,小雯又說去劃船。

「哪來的船?」雪問,大晚上去劃船虧想出來。

小雯笑瞇瞇的,「白天散步在湖邊看到的,老板說可以免費劃。」

「可是這麼晚了?」

「走啦走啦,夜生活才剛開始,放心,我大學是劃船隊的呢。」

是一艘中等大小的木船。

小雯和兩個同事瘋狂拍照發朋友圈。

這種有些判道經離的事雪第一次做,確實蠻刺激。

涼風吹來,不敢,就坐在船中央裹進外套,心里還擔心著江守

突然面前嬉鬧的幾個人不吱聲了。

小雯,「我剛剛放這的船槳呢?」

「臥槽!」

周圍漆黑一片,高樓霓虹遙遠。

手機閃了下,是江守

「在干什麼?」

雪咽下嗓子,說了個地址,補充一句,「在湖中央劃船。」

聽見椅子拉開的聲音,聽見淺淡的哼笑,「等著。」

電話結束,小雯剛好也報了警,

援隊來的時候,四個

生凍的跟個孫子一樣,都把消防員逗笑了。

船只被拉上岸,小雯不好意思的道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雪發現個眼的,蕭許也看見了,「嫂子,你們劃船都不用漿的啊?」

漿掉湖里去了。

尷尬想解釋,蕭許突然看向后,「江隊!你不是回家了嗎,怎麼來了?」

江守穿的便裝,后背很直,不管是站著坐著,背脊總是筆,語氣懶散,「來看看誰

家小孩晚上不回家。」

對面幾個人憋笑的厲害,愧低下頭。

這人的依然有把氣死的能力。

叮囑幾句安全問題,江守掃了眼時間,「太晚了,你們順路送姑娘回家。」說著拉住旁邊的手,「這個我先帶走了。」

后起哄此起彼伏,雪懵懵地跟著他走。

,江守過來,扯了安全帶給扣上,而后掌心撐在窗沿上,就這樣近距離看,「嫌命太長?」

他垂下的目如沉潭,漉的盯著人心猿意馬,著頭皮,「太無聊了,誰知道會…」

話沒說完,吻便落了下來。

不是淺嘗輒止,他另一只手的后頸,長驅直剝奪所有的呼吸。

瓣錯位相雪輕聲嚶嚀,一邊推他心口,男人不耐煩握住的手腕扣在椅背上。

萬般全被掩蓋在繾綣的熱吻里。

凌晨快一點。

江守打開家門,再次將姑娘在門板上。

當空白再次被填滿,抑釋放,矜持消散。

燈沒開,就著淡白的月,江守咬開雪紡帶。

江守將白 T 從頭上下,線條一覽無

雪偏過臉,下意識往后躲,男人把褪又扯了回來。

一切世俗拋之腦后,只知道,也同樣心跳燥然難平。

「這些年你過的好麼?」

江守在這方面話向來很忍的手臂青筋瞬起,耳鬂廝磨低語,「很想你。」

他沉下,「無時無刻。」

那天的月亮,寡淡如水。

他的輕哄和溫,炙熱長久。

16

就算是休息,雪也不會睡懶覺,周末兩天都睡到中午才醒。

江守就這樣靠著門框,看梳頭發,「還疼麼。」

作驀的停住,「不疼,下次見。」

路過邊,他上前一步故意擋住路,吊兒郎當的,「什麼下次,你按次來算的?」

「...」

外面電話響了,江守看了眼,終于不打算再逗,離開前點了下的鼻尖,「等會送你回去。」

雪咬著松了口氣,鏡子里自己早已臉紅,氣的叉洗了一遍臉。

上還穿著男式短工,在臥室找了十分鐘沒找到,直接開門,語氣很不好,「江隊長,你把我子扔哪去了?」

說完愣住了,江守坐在沙發上接電話,這麼長時間還沒掛斷,抬眼神不變,對著聽筒道,「沒事掛了,我去挨罵了。」

后來,也就是周一,雪終于會了這通電話對的『影響』。

作為聽筒另一端的當事人蕭許,不負眾,將江隊長家里有人這個消息,幾乎傳遍了消防隊。

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投來相似的目,不是惡意,反而最為八卦。

覺一整天耳朵都是熱的,因為搞消防宣傳直播,仔細檢查好攝像機,終于開播。

萬人在線觀看,網友評論清一刷老公,把鏡頭前幾個消防員搞沉默了。

蕭許終于看到一條不一樣的評論,忍俊不直接念出來,「請問的火怎麼滅。」

而后直接手指了指最邊上的江守,說,「這問題我們隊長會。」

17

所有人目都歸于一,江守撇了眼蕭許,「這問題得問單的。」

「...」

輕飄飄一句玩笑話,不提直播間評論區,就連他們工作人員也反應好一會。

江守從被調到這里就沒聽說過有朋友,旁人介紹也拒絕,如今了,鐵樹開花,即使這個消息今早有所耳聞。

雪就在鏡頭后站著,恰好男人笑著看鏡頭,有種他在看自己的覺,手心生生了些汗,好在長發遮住了通紅的耳尖。

直播持續了三個小時。

午飯后,消防隊有一個小規模檢,拍攝任務分配好,不知是故意的還是隨機的,雪負責采訪江守

同樣的樓下,不同樣的是今天沒有太

地面漉,盛夏尾聲,快要秋了。

醫生剛到,估計是和他們都,周圍笑語不斷。

男人還穿著常服,「你今天是在躲我?」

語氣還委屈。

直播時那句話的意思,相當于把他們的關系直接當著同事的面公開,都不好意思看周圍人了,更何況和他搭話,雪撇撇低聲,「怎麼突然這麼沖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江守不錯,側頭視線移開,一瞬又回到臉上,「不知道,可能是有一天下雪了,就不一樣了吧。」

「...」的名字里有雪,言外之音明顯,著上揚角,氣的想踩他,卻被男人后退躲開。

子不穩,江守失笑又扶住的手臂,漫不經心道,「昨天咬人,今天打人,這個習慣不好。」

什麼時候咬人了,有熱氣匆匆往頭上涌,雪僅用半秒便回憶起來,剛好采訪開始,只能狠狠瞪他。

好像又回到三年前在一起的那段時,和江守,就算不常見面,但他給的快樂和心都是真的。

這一打鬧,不和尚早就看的目瞪口呆。

蕭許猛地擼起袖,「醫生,干我。」

「...」

18

這星期結束,他們電視臺拍攝任務也全部收尾。

下一項工作接而來,江守訓練出警,雪也忙的不可開

但各自行程都互相知曉,晚上也會通電話。

總是丟三落四,都是江守收拾,忘記是什麼時候落下一罐涂抹面在他家。

男人問時,雪才想起來,索說給你敷。

江守一開始嫌棄要命,誰家大老爺們敷面直接反駁,「男生敷面說明朋友他呀。」

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某次視頻通話,約聽見蕭許的大喊,「嫂子你快管管,隊長敷面逛了三個宿舍了,還不去洗掉!」

「...」

江守沒搭理旁人,靠在床邊,笑著問,「我聽話麼,領導?」

上是一件黑汗衫背心,手臂微凸,配上抹著淡藍的臉,有種吊兒郎當的帥。

雪調侃他兩句,那一邊警鈴忽響。江

直接起,顧不上洗掉面,對著手機道,「回來跟你說。」

已經能想象到男人敷著面穿救援服的樣子。

雪躲在被子里,看著掛斷的手機,笑出了聲。

讓他瞎顯擺。

秋天轉瞬即逝,五六點天已經黑了,特地多穿一件服,還是覺空氣蕭條。

剛出公司門,就看到馬路對面停著的車。

路燈下江守手里拿著用好幾片楓葉簇的『花束』。

說不上浪漫,車掰開楓葉看了看,故意唱反調,「你這花是不是有些敷衍人啊?」

江守像是猜到會這麼說,「你看后。」

雪沒多想,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一大束玫瑰花躺在座椅上。

瞳孔放大一瞬,驚喜同時又想著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想來想去只是普通的周五,只能問旁邊,「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江守挑眉,「只有節日才能送花?」

好像也對,雪看看后面的玫瑰花,又看看手中拿著的。

好像這個他親手編的楓葉花,更能讓開心。

「晚上想吃什麼?」江守扶著方向盤,問完加了句,「說隨便,就去我家吃。」

這人很了解,也有的是辦法治的選擇困難癥,只不過這話相當不講道理。

「...」

簡單吃了些韓料,雪以前晚上不回家都是騙媽住在朋友家,次數多了,媽媽已經開始懷疑了。

江守也沒強迫,開車送回去,總來說對還算是忍的,大概是良心發現。

不知什麼時候下了小雨,車停下,江守舉著傘送到樓下,看見手里還握著楓葉,「怎麼沒扔掉?」

雪有些不好好走路,被旁邊人拉倒懷里,順勢仰頭,晃了晃楓葉,「你懂什麼,這卻勝人間無數。」

今晚的路燈亮了幾分,江守緩緩停下腳步,垂眸看一會,沒忍住直接附

雨氣橫生,線溫和。

雪一開始掙扎,這里離家近生怕被人撞見。

沒幾秒,江守松開,看姑娘躲閃,他結微沉,再次俯

不知過多久,雪有些不上氣,靠在他懷里,耳邊只有心跳以及雨聲。

時間好像徹底慢下來,突然問,「你是不是只過我一個朋友?」

江守抬手抹開耳垂不小心沾到的雨滴,勾,「嗯,卻勝人間無數。」

昏黃路燈就這樣高掛在他頭頂上方。

各種緒在心口雜,竟覺浪漫,心想著這樣浪漫的氛圍,得他跟自己告白一次。

雪?」

一道聲音打破安靜,雪轉頭,就看到媽媽正握傘詫異的站在不遠

「...」

19

母和江守在客廳說話,坐在臥室,沒由來的開始張。

敲門聲響起,雪直接把男人拉進來,「我媽沒罵你吧,你倆說什麼了?」

第一次來臥室,意料之中,零食大搖大擺橫在床上,桌上電腦攝像機的無章。

江守其實是有些潔癖的,看見的地方就像針在上撓一樣,一定要去整理好,但眼下只是無奈笑了下,「談談以后晉升的事,別擔心。」

雪心里還是有點沒底,問,「談這些干什麼。」

「娶你啊。」他回。

聲音溫也啞,像人的呢喃,像咬碎了不知經過多日夜,終于告訴

「我煮了餃子,你們吃過晚飯了嗎?」

媽媽站在門外詢問,語氣不算好不算壞。

雪回神,明明已經吃過了,眼下慌說了句來了,路過同時臉紅嘀咕一句,「誰要嫁給你了。」

「...」

江守靠墻而站,肩頸不知為何輕松許多,低頭笑著跟過去。

20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

小雯也男朋友了,喊著江守,兩對一起年。

雪也想呢,當天下了初雪,道路宛如撒了層厚厚的鹽,晚上江守接到任務,得去給掃雪清路。

年夜,約會計劃泡湯。

已經九點多了,誰不想節日有男朋友在邊。

電話傳來,江守,「生氣了?」

整個人裹著被子,確實有些委屈,「要睡覺了,唱首歌聽聽。」

江守輕笑一瞬,倒也聽話的哄,清清嗓子,「聽吧新征程號角吹響...」

嗓音沙啞,沒有走音。

雪笑了,忍不住揶揄,「這應該是鬧鐘吧。」

聽筒里出現其他人說話聲,好像是要出發了。

江守又跟說幾句,最后低聲,「等會見。」

還沒聽清,電話掛斷了。

天空不時冒出星點煙花,今夜其實應該許愿的。

想到這,雪小心翼翼默念,歲歲平安。

說完覺得不夠,貪心補充一句,年年有我。

窗玻璃被小雪球砸的發出咚一聲悶響。

一開始沒理,猜是鄰居小孩惡作劇。

沒過多久,悶響再次傳來,才套上羽絨服,走到窗邊。

房子在小區邊緣,這個角度能看見旁邊整條馬路。

雪白的背景下添了抹抹橙紅。

江守站在雪中,沒有,甚至沒揮手,但雪知道他在笑著看

遙遙對視,唯有心

男人忽然張合,雪聽不到,以為他說新年快樂之類的。

沒想到蕭許直接大喊,「嫂子!隊長說,我你!」

聲音很大,夾雜冷風,真真切切浸耳里,牽扯著心臟猛烈的跳

蕭許挨了一腳,心里不服,再次大喊,「隊長打人啊!」

「...」

玩鬧沒多久,戰士們拿著鐵鏟,整齊有力的往前推。

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不過都是普通人,換了服,責任便落在他們肩上。

雪吸吸鼻子,視線一直追著江守跑,心里突然不那麼難過了。

煙火起,照人間。

---他在為人民服務,我亦是人民,在他的守護之列。

21

一天比一天冷,江守功升了銜級,意料之中似的,都沒怎麼慶祝。

周末消防隊組織了一次燒烤,可以帶家屬,人蠻多的。

突然一片嬉鬧起哄。

竟然有消防員求婚,男人拿著戒指單膝跪地,人頭戴白紗,捂著不斷點頭。

不知誰提議的扔捧花,雪都沒躲,花就被穩穩接在手里。

隊員起哄聲更甚,默契的看向旁邊正牽笑的江守

大家好像都心知肚明,江隊一定會娶

角都酸了,如小孩般,拿著花在江守面前炫耀。

男人任由鬧,「明天有事嗎?帶你見見劉局。」

嘈雜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意思?」

「老頭一直把我當親兒子,我不得把兒媳婦帶給他見見?」

他沒什麼親人,人生大事,帶給自己這邊長輩瞧瞧,也算是明正娶的流程。

求婚的擁抱在一起,眾人鼓掌。

雪耳朵像是塞了棉花,怔愣盯著江守看,他剛好垂眼,眉眼有氣,正苗紅的。

這個人一向坦

無論何時,都是的模樣。

見姑娘不說話,江守臉頰,「怎麼,不愿意啊?」

雪果斷搖頭,「其實在三年前,我就想說,我想嫁給你。」

對視,江守眼睫了瞬

,連結也悄然下

還沒來得及說話,耳邊警鈴響徹。

原本正熱鬧燒烤的人,瞬間跑去換服。

江守離開前用力抱了一下,「等我。」

溫度轉瞬即逝,雪心大起大落,手里握著捧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掌心流逝。

「我等你回來。」

男人背影微頓,頭頂上方是『中國消防』幾個大字。

他轉,腳步后退,安般笑著朝敬禮。

山嵐消,良人見,年意氣風發。

不要他做英雄,只要他能平安。

22

流倉庫著火,滾滾濃煙已經看不見建筑,好在被困人員已經被疏散開。

各部門職責就位,江守帶著特勤支隊往里沖。

大家白著臉進去黑著臉出來,換完氧氣再進去,不知疲憊。

經過了七八個小時,火勢幾乎熄滅。

深夜,黎明遲遲未到。

蕭許跟著隊長檢查火場,心態也放松許多,「隊長,提前祝你新婚快樂!」

廢墟里還有黑煙冒出,江守難得一笑,因為渾,又皺眉扯了下領口。

也是那一瞬,他停下腳步,起眼皮瞳孔微,猛地轉,「跑!」

轟燃發生的時候,僅一秒,巨響坍塌。

耳鳴,所有聲音變刺耳的噪音。

被推開的蕭許趴在地上,重復幾次,才爬起,狼狽跑過來。

江守眼前被覆蓋了,隙里,他看見許多隊友,齊力抬起在他上的鋼梁。

他們眼睛紅著,著,作一團,應該很吵,但江守聽不見。

他能覺到呼吸起伏,能覺有熱流往下淌。

意識開始渙散,思緒混

「你父親是個英雄。」

「我宣誓,我志愿加國家消防救援隊伍,對黨忠誠,紀律嚴明...」

「后悔嗎?干這行。」

「江守,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生了。」

「你連陪伴都給不了,我憑什麼讓我兒嫁給你。」

「平安回來。」

「我等你回來。」

「我想嫁給你。」

「...」

各種畫面糾纏一起,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又意識回籠。

他看到,聽到有人在喊他,最后腦海里浮現一個人。

拿著花在朝他笑。

23

那一天和往常一樣,江守出警,只能在家等著。

很冷,開了空調,依然凍得睡不著。

迷迷糊糊之際,電話響了。

聽不出誰的聲音,嗓音很啞,像是哭著,報了醫院地址。

雪忘記是怎麼起床穿,忘記怎麼在街邊攔車。

風很大,開了窗,大腦一片空白,記得車有歌聲,眼淚如斷線。

/風吹來的砂落在悲傷眼里,誰都看出我在等你。

醫院頂燈排排后退,男人帶著氧氣罩。

他艱難的,無力的支撐眼皮。

他不想死,他想跟結婚。

灼傷潰爛流

雪,我好疼啊。

/風吹來的砂穿過所有記憶,誰都知道我在想你。

「隊長!嫂子在來的路上了!」

「隊長!求你別睡!再堅持一下!隊長--」

/寧愿我哭泣不讓我你,你就真的像塵埃消失在風里。

一點點熄滅。

雪,對不起。

24

走廊上,安靜的像是被洪水洗滌過。

雪以為自己會大哭,會崩潰。

但是沒有,竟然流不出眼淚。

蕭許跪在地上,隊員紅著眼眶敬禮。

特勤消防支隊隊長,江守

在滅火救援中突遇燃,被漫天焰火收留。

搶救無效,犧牲年僅 29 歲。

抖的抬手想幫他掉臉上的灰,還沒到,心臟突然發疼,疼的站不直。

像是有把刀,從心口捅開,淋淋的著承現實。

被扶到長椅坐著,目毫無焦距的看著白布。

蕭許終于從地上爬起來,聲音嘶啞,「嫂子,這是隊長上的。」

掌心躺著一張燒了半邊的合照,還有一枚戒指。

雪終于知道哭了。

甚至沒接,只是看著,泣不聲。

以前很喜歡念他的名字。

從黑夜最長的一天,念到白晝最長的一天。

本以為會迎來璀璨盛夏。

沒想到黑幕紛落,掩蓋了此后所有的星辰。

不是我等你回來嗎。

不是說要娶我嗎。

江守,你怎麼舍得。

騙子。

混蛋。

彎下,肩膀塌陷抖,無聲流淚,巨大悲傷幾乎割裂神經。

天漸漸亮了,不人路過,不認識的面孔離開前眼睛都是腫的。

雪從始至終就坐在走廊上。

滴水未進,臉上沒有一緒,不知想些什麼。

好像周圍都與無關。

手機亮了。

【閨,我跟你爸商量過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眼前瞬間又蒙上水霧,通話還在繼續。

【小江上次跟我保證說不會讓你吃苦,我暫且...】

「媽。」雪哽咽的打斷,低頭眼淚下,悶聲,「他娶不了我了。」

許久。「但是媽媽。」緩緩將一枚鉆戒戴到無名指上。

「今天你的兒,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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