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第 8 節 服從調劑式許愿

鄰居大媽告訴我,郊區小廟許愿賊靈。

家中多有變故,為著父母康健,為了才,我決定有空多去拜拜。

一伏一拜,虔誠許愿。

可沒過多久,我爸死了,我媽死了,我弟,也死了。

1

「盼兒,你媽媽還好嗎?」

拖著疲憊的軀剛到家的我,恰好遇到了隔壁鄰居,關切地問我媽媽的近況。

「還行,不疼了。」我不愿多談,只因家中還有一堆家務事要做。

「好孩子,你家最近事多,不如去郊區小廟拜拜,聽說很靈。」鄰居大媽好心提醒。

是指我媽失業后又遇到車禍撞斷了這一系列禍事。

我垂下眼眸,小聲啜泣,謝過了

「盼兒,你爸媽從小疼你,你可要堅強,帶著你弟弟一起撐起你家啊!」鄰居大媽再次給我打氣道。

我點點頭,擰著鑰匙打開門走進了家。

迎面一個啤酒罐扔了過來, 我低頭躲過,卻被地上東西絆了一個趔趄。

垃圾桶倒在門口,吃過的果皮、用過的紙屑散落一地,不知名的黏膩散發著陣陣惡臭。

「快去做飯!」我爸叼著一煙大聲命令著我。

而我的那位好弟弟,正窩在電腦前打著游戲,游戲中「突突突」槍聲不絕于耳,他了一口大黃牙,嗤笑道:

「爸,這小賤人是想把我們死。」

話音未落,又一個東西朝我飛過來,是個拖鞋。

隨后,我爸又跟著啐罵了一句國粹。

我忍著惡心進了廚房做飯。

鄰居以為我林盼兒是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小公主。

只有我知道,生在一個充滿家庭暴力和重男輕的家庭中,我有多悲哀。

我爸好賭,酗酒后就會毆打我和我媽。

而我媽同樣因嫌棄我是個孩兒,常常用長著指甲的手指,在我的服覆蓋的地方,掐得一片青紫。

他們怕被鄰居議論,做足了樣子,會把我放假回來買的大魚大,給我買這買那。

可魚是讓我做給弟弟吃的,買的東西最后也進了弟弟朋友的腰包。

我通過自己的勤工儉學和助學貸款,好不容易從大學畢業,以為自己就要開啟新的人生。

卻被父母一哭二鬧三上吊,從原工作的單位捉回了老家。

為的就是作牛作馬,照顧他們一家三口,每月還要上 5000 塊錢工資。

懦弱的我第一次生出了想逃離這個家的念頭。

可他們在我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將我的份證和銀行卡全部拿走了,我無路可走。

的轉機出現在上一周,我跟著同事去了郊區的小廟,也就是鄰居大媽提到的那座小廟。

2

那日,同事小知道我平時過得很拮據,以為我急需用錢。

說郊區的小廟許愿很靈,二話不說便帶著我一起去求財。

向來不信鬼神的我,在那一天鬼使神差中虔誠地跪下,祈求自己多多進財,多多漲工資。

沒過幾天,我便收到了漲工資的消息,漲了一大截,瞬間打了我這個還在嗤笑拜神無用的人的臉。

和我一起求財的小,也得到了一筆進項,不過的愿實現得有些糙。

在上班出去辦事的途中出了車禍,算是工傷,公司便賠了一大筆錢。

「我還許了想休息一陣子的愿,這……也算是變相實現了吧?」小向我吐槽,「這怕不是個實習神仙干的事兒吧?」

我在微信上安幾句,讓好好養病,一下得錢財和休息帶來的雙重快

著自己的漲薪函,我還沒笑幾下,便被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

醫院急救中心打來電話,我媽媽在買菜回家的途中,被一輛車撞倒,雙骨折,多組織挫傷,渾骨折,正在醫院搶救。

「啪。」我的手機摔在了桌面上。

送醫及時,我媽的命算是保了下來,可雙卻要落下終殘疾。

待在家中無所事事的我爸,沒了我媽常用這個出氣筒,便將所有的火氣全部撒在了我的上。

我每日往返于家和醫院之間,照顧著他們三人,可我媽對我手臂上不斷出現的青紫痕跡冷漠無視。

只會一遍遍地問我,弟弟吃得好嗎?睡得好嗎?錢夠花嗎?

每日沉浸在上無法言明的痛苦中,在病房中對我非打即罵,借著被子的遮掩,對我又掐又咬,試圖將自己的痛苦轉移到我的上。

我許的愿的確實現了,可付出的代價卻很是沉重。

原來那日后院中偶遇的小沙彌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3

那天,在同事小被主持帶到后院點長明燈時,我曾無聊地到小廟后院的廂房附近四溜達。

一個半人高的小沙彌路過我時,停了下來,主沖我行了個佛禮:

「施主纏孽緣,若許愿,千萬記得一并主說出代價,否則就會以自己邊最重要的東西作為換。」

我以為他是認錯了人,沒想到出家人卻拉著我絮叨地說了半晌。

他說我和常人不同,由于上輩子泄了天機,命比常人苦三分。

天上的神仙惦念著我,我的愿應驗時,會更靈驗些,可代價也更慘重。

我雖半信半疑,卻也禮貌地沖他行了個佛禮,才離開了那

回想起那日的對話,我心中冒出一

那日我許的愿是漲工資,實現的果然很靈驗,可付出的代價也果然很慘重。

從醫院出來,夜幕下的涼風吹著我紅腫的雙眼,我邊哭邊笑。

哭自己的悲哀,即便被這樣,還將自己的家人在潛意識里當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也笑自己幸運,在絕境中終于找到了離原生家庭這個魔窟的好方法。

因此,聽見鄰居大媽的好心提醒,正愁不知有什麼借口再去一次小廟的我,扯開了角笑了笑。

第二次的許愿,我更加地虔誠。

「求求讓我能早日升職。」我許下了這個心愿,這一次,我依舊沒有主說出代價。

坐在團上跟著主持禮佛的小沙彌眸中閃爍著什麼,他言又止,卻也沒有再次出言提醒我。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媽的經過多次手治療,已經能逐漸下地走路,只是一瘸一拐,被定了八級殘疾。

遲遲等不來第二次愿的應驗,我的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我爸的打罵已家常便飯,沒了我媽在家中的約束,我爸越來越不顧及在鄰居前的面子。

他甚至一度將我趕出家門,連口熱飯都不給我吃。

而我那位好弟弟,只顧著和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打游戲,和自己的網友談

他們進出家門對著將靠在墻邊等著進門的我罵罵咧咧,仿佛想罵走什麼霉運一般。

我在家中的境越來越糟糕,我想,若是不需要我洗做飯打掃衛生保姆式的奉獻,可能我已經流落街頭了。

【盼兒,老板明天要找你談話。】已經重返職場的小,在微信上向我

角噙笑。

等待多時的愿,終究就要實現了嗎?

4

一直很努力在自己工作崗位上,兢兢業業發發熱的自己,果然等來了升職的消息。

老板在和我談話討論下一步工作計劃的時候,我的思緒竟然頭一次出神,飄向了遠方。

如愿實現了,那麼這一次,相應代價究竟是什麼呢?

好在,謎底很快就揭曉了。

常年以酗酒為生,以賭博為樂的爸爸突然暈倒在家中。

躺在床上養傷的媽媽沒有發現,連坐在沙發上打游戲的弟弟也沒有發現。

直到我下班回家,才發現躺在客廳地上不省人事的爸爸。

他離弟弟僅一米之遠,而我的好弟弟戴著耳機和隊友開黑,完全沒有聽見后的異常靜。

送醫后,醫生診斷他為尿毒癥,晚期,只有靠著一周兩到三次的析過活,還要排隊等健康腎源做移植手

清醒過來的爸爸,死命地拽著我的手,口不能言的他,眼神中仍舊帶著一狠勁,還有一祈求。

我知道,他想活,他想讓我想辦法救他。

可尿毒癥的治療方案只有換腎,費用也非比尋常。

媽媽摳摳唆唆,拿出一小部分積蓄給我,反復叮囑我:「若是有希,就救一救,沒希就算了。弟弟還沒結婚,用錢的地方還多得很。」

瞧,這不正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的真實寫照。

我去做了腎源配型,想著用這個以換生養之恩,好讓自己離這個家庭后心中沒有愧疚之

可結果出乎我的意料,我的腎和我爸的并不匹配,甚至可以說,毫無關系。

我們連型都不一致。

我是 A 型,我爸是 B 型,而我媽,則是 O 型。

B 型和 O 型的人結合,怎麼會生下 A 型呢?

很顯然,我并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知道真相的我很是平靜,多年以來心中的不平衡,似乎在這樣一刻得到了詮釋。

為什麼弟弟能吃蛋,而我只能喝煮蛋的水;

為什麼對弟弟從來都是溫言細語,而我只能得到棒的關

為什麼弟弟能上最好的學校,而我只能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不僅僅是重男輕啊,還有這一層緣關系。

回到家中,我告訴了媽媽醫生的診斷結果,以及排隊等腎源的渺茫機會,提議可以讓弟弟去試一試。

媽媽果真猶豫

了。

5

弟弟果斷拒絕了捐贈自己的一個腎去救爸爸的命,而媽媽也很明確地拒絕了我讓弟弟去嘗試匹配的提議。

即便爸爸承諾所有的財產都留給弟弟,以后也會讓我養著弟弟一輩子。

「你的財產本來就是我的,可我還年輕,失去一個腎,那我可就是半個廢人了!」

難得到醫院來看爸爸的弟弟,只顧端著手機打著游戲。

他聽完爸爸的祈求,頭也不抬,游戲聲音不斷,只輕飄飄地拋出這麼一句話,直接拒絕了爸爸的提議。

爸爸戴著呼吸面罩,渾滿了管子,聽見弟弟用最淡定的表,說著最絕的話,激得想手揍他:

「老不死的你就歇著吧!打了一輩子人了,躺在病床上也不消停!」

我一臉震驚地看向了弟弟。

原來,我那些被架、皮帶,甚至打喊的日日夜夜,弟弟并不是一無所知。

他一直把爸媽待我的行為看在眼里,卻覺得理所當然。

他就是這麼一個冷的人,又怎麼會期待他會舍棄自己的一顆腎來救爸爸?

我坐在一旁沉默不語,不經意間卻被爸爸一把扯住了發梢。

他下著狠手死命地拽著我的頭發,似乎再一次將火氣撒在了我的上。

直到護士趕來推了一管子鎮靜劑,我才免于被撕開頭皮的悲劇。

「我走了。」弟弟捧著手機,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向爸爸打了聲招呼,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地離開了病房。

這就是他們一心一意呵護長大的兒子,是他們為了傳宗接代生出來的兒子,是為了養老傍生出來的兒子。

這個兒子的糟心程度,是路過的護士都要出鄙夷的神的那種。

我媽拿出給我爸治療的錢很,我爸只能接一些基礎的析治療,他本沒能撐到等來適合腎源的時候。

沒過倆月,我爸就死在了醫院里,臨終前,他心心念念的好兒子也沒來再看他一眼。

依舊是我,帶著喪事一條龍服務的工作人員,上門洗換了服,將他送去了火葬場。

喪事一切從簡,因為我媽說,家中的錢不多了,要留著給弟弟娶媳婦兒用。

看著我媽和弟弟落在我上的貪婪的眼神,我知道,他們又在我上打起了主意。

6

送了我爸下完葬,我買了菜匆忙回到家,才發現家中竟然來了客人。

一個陌生的阿姨帶著一名四十歲左右的頭大耳的中年男,坐在我家客廳,正在四打量著我家。

而我媽正拖著殘拄著拐杖和他們興致地聊著什麼。

我一進門,聊天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簡單地打了招呼便去廚房做飯。

其間,我約約聽見什麼「材好」「好生養」之類的話。

再聯想起那個男人,自打我進門開始,一雙細小的眼睛便粘在我上,自上到下掃了好幾遍,完全沒有離開過。

我心中瞬間就明白了幾分。

那兩人在我家中沒待多久,就一起離開了我家。

晚飯時,我媽直接在飯桌上開口問道:「今天來的人是隔壁村的劉老板,看上了你,他家境殷實,愿意給你二十萬彩禮。」

「媽!我還小,不想結婚。」我直接打斷。

「你小什麼小,快點兒嫁人離開我家,這麼大個人住在家里,也不嫌!」我弟鄙夷接茬道。

我沉默地吃著菜,并不想爭論這些沒有意義的話。

可我不爭論,并不代表他們兩個人會輕易放過我。

吃完晚飯,我正在廚房收拾的時候,我媽拄著拐杖來到了我邊:

「你弟看上了一輛車,想買,可我們家剛送走你爸,沒多余的錢。」我媽竟然提起我弟想買車的事

「是啊,我爸剛走我就結婚,不合適吧?」我想以這個理由打消我媽的念頭。

可我沒想到,本不在乎這點:

「我問過了,熱孝期婚不礙事。劉老板說了,訂婚給二十萬的彩禮,結婚再給額外的三十萬。一共五十萬,你弟結婚的錢就有了!」

的眼睛亮,仿佛已經坐在那邊數錢了似的。

是啊,連我爸都不想救,喪事一切從簡,又怎麼會在乎我這麼個不是親生的賠錢貨呢?

五十萬,大概是能把我賣得最好的價格了吧。

「我考慮考慮。」

見我松口,我媽滿意地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去了我弟的房間。

兩人在房間里不知在議論著什麼,久久沒有熄燈休息。

7

料理完爸爸的喪事,我回到了公司上班。

知道我家中發生的一系列事,十分同我。

再次提議帶我去郊區小廟許愿:「你家也太不順了,是不是得改改運?」

「改運?怎麼改?」我來了興趣。

地湊到我的跟前,向我展示了手機中的一張照片:

「你給自己點個長明燈,在點燈的時候,輕聲許個愿,這盞燈就可以替你改運。」小神神,「不過這個長明燈要捐功德才能點,你得多備點錢才行。」

知道我手邊一向沒什麼錢,連中午的飯都是前一天做好,用飯盒帶來吃的。

「謝謝!」

我和約好了下一次去許愿的時間。

請了幾天的喪假,手邊堆了一些工作急需理,所以便留下來加了幾小時班。

等回到家中時,已接近凌晨十二點,家中漆黑一片,我媽和我弟想必一定是睡著了。

我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中,剛關上門,便被人從后面一把抱住。

我尖聲驚,那人一把捂住了我的

他的手上糙黏膩,還帶著一陳年煙腥味,熏得我差點兒沒吐出來:

「你別,小心把鄰居吵醒了!」那人在我的耳朵邊,還不時地用下蹭了蹭我:

「你媽我來跟你培養培養,你可別嚷嚷出去,到時候可就是你的名聲損了。」他惻惻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一怔,立時猜出了這人的份。

正是用五十萬,試圖從我媽那買了我的劉老板。

他將我背著手摁在門上,在我的背后,緩緩地開我的擺,出一只咸豬手慢慢地著我的大

多年老煙槍的他,口中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在我的后頸又蹭又吻。

我忍住惡心,試圖從他的控制中掙扎出來,可惜徒勞:

「劉老板,培養,并不是上來就做那事的吧?」

我屏住呼吸,努力地維持住自己的表,試圖和他講道理。

8

劉老板聽見我說的話,仿佛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他笑得子直打,下不停地在我的后方磨蹭著:

「大家都是年人了,各取所需沒有什麼難以啟齒。」他獰笑著手開始解我的

「你媽和你弟需要錢,而我需要一個年輕貌有學歷的人替我傳宗接代,誰也不占誰便宜。」

我使勁兒地扭著子,試圖將自己從他的膩的懷中掙

可男力量懸殊,我本無法掙他的束縛。

急之下,我想起了自己放在包中的那份早已準備好的檢查單:

「劉老板,我不能給你生孩子,因為我不孕!」我急忙道:「檢查單就在我的包里,單位檢剛剛查出來的。」

劉老板一怔,停下了手中的作。

我趁機擺了他的桎梏,手腳并用地爬到被他扔遠點包附近,掏出了包里的檢查單。

「你不孕?」劉老板像是不能接這件事一般,臉鐵青地著檢查單一字一句地看著。

我拎著包,一步步地挪向房門口,趁著他發呆的間隙,一把拉開門奔向家中的大門逃了出去。

我沒命地跑著,一刻也不敢歇息,生怕后會有人在追趕著我。

后的那原本應該是港灣的家,現在卻如同一會吃人的黑暗深淵,著要將我拖深淵的鬼魅伎倆。

我渾冷汗跑到了公司,就著午休的小毯子,蜷在會議室的沙發上將就了一夜。

我是被提前到公司布置會場的小吵醒的。

驚訝于我躺在會議室,連忙追問我緣由。

心理脆弱的我正巧無宣泄,便將發生在自己上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

「你別急,你先住到我家去。你家里的事,我們慢慢想辦法。」

憤懣于我的遭遇,主提出要幫助我,并將我安排住進了獨居的家中。

冷靜下來的我,抓時間向心儀的學校發出了學申請。

我知道,我媽和我弟不會放過我的,我得抓離開這里。

可我沒想到,他們倆找來得那麼快。

9

當天下午,我正在外面陪同客戶查驗項目進展。

前臺的小姑娘突然打電話過來,說有一位瘸中年婦帶著個胖的年輕男人來找我。

「盼兒姐,這兩個人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不會是來討債的吧?你可當心點!」小姑娘語言躊躇,好心提醒我。

可不就是來討債的,是我的人生債主。

我自嘲地笑笑,細心陪同完全程,將客戶送回酒店后,才匆匆趕回來公司。

那兩個人早已等得不耐煩,坐在前臺小姑娘安排的休息室中,口中不住地罵罵咧咧地數落著我的不是。

休息室門口聚滿了看熱鬧的人。

可他們信服于我的工作能力,知道我平時生活上的不容易,也都將信將疑湊在一起

議論著什麼。

我到達公司時,得到消息的小也匆匆趕了回來。

正要沖上去和他們理論時,被我一把拉住了手臂。

「夏蟲不可語冰,你和瘋子理論,那和瘋子有什麼兩樣。」

的雙眼一下子蓄滿了淚水:「盼兒……」

我示意別擔心,快步走了進去,關閉了休息室的大門,將一切喧囂隔絕在兩個世界。

「啪!」

我媽見我走進來,照著我的臉就給了我一掌:

「你跟劉老板胡說些什麼東西?你這樣做還將我和你弟弟放在眼里嗎?」我媽劈頭蓋臉地將我一頓臭罵。

「賤人,就要到手的五十萬,差點兒被你給攪和沒了!」我弟滿臉橫,眼神郁地盯著我,恨不得將我吞進肚子里。

差點兒?

這一掌極重,本就沒有休息好的我頓時眼冒金星。

我雙手撐在桌子的邊緣,努力地撐住自己快要倒下的,撥了撥散下來的發,自嘲地看向那個人:

「可惜了,沒有賣到你們想要的好價錢,可見平時虧心事做多了。」

那個人被我眼中閃過的恨意一震,頓時慌了心神。

上前手摟住我的肩膀,語氣放:「瞧你說的,我這不是給你找個好人家嗎?」

沖弟弟使了個眼,弟弟這才不不愿地走到椅子旁坐下:

「事還有轉機,只要你聽話。」

的聲線是我從沒聽過的溫,似乎在蠱著我往深淵里跳。

10

面對,我心里一片冰冷,臉上的表卻一松,適時解釋道:

「劉老板……上來就用強的,我害怕,所以才跑了。」

那個人見我似乎有松口的跡象,連忙繼續說道:

「是,他太喜歡你了,所以才有些激。雖然你不能生孩子,可劉老板還是說了,現在科學發達了,可以帶你去治,他不嫌棄你,所以婚事照舊。」

喜歡我所以就要強暴我?

這是哪里的邏輯?

作為我的媽媽,竟然也覺得這事兒理所當然?

我忍住心中的冷笑,并不吭聲。

再接再厲:「只要你乖乖聽話,嫁給劉老板生下一男半,咱們母子三人就能過上好日子!」

過好日子的,只怕只有你們母子二人吧!

對你們來說,我只是個可以用來賣錢的生育工而已。

我假意同意了和劉老板再見面的要求,好不容易哄走了他們,小撲上來,問我他們有沒有把我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撥下額前的散發,將紅腫的臉遮住:

「小,周末你再陪我去趟小廟吧?」

我終于下定決心,還要再去一次,再去許次愿。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計劃好的小廟之行,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雨打

車意外拋錨,我和小被困在了去郊區小廟的路途中。

而我們倆又接到老板的急電話,只得打車回到公司急業務。

正當我焦急于許愿的機會稍縱即逝的時候,事的轉機再次來臨。

鄰居大媽打電話給我,告訴我,我媽在家出事了!

我遲疑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姨,你說什麼?」

「你媽媽在家摔倒,人已經沒了!」

可我明明還沒有去許愿啊!

這到底是怎麼了?

11

等我狂奔到家的時候,只趕上了醫生給我媽蓋上白布,裝進裹尸袋往外抬。

現場的警察做完了現場痕跡的勘驗,大致向我還原了事的經過。

我媽從廚房拿了把水果刀,想去沙發上切水果吃。

路過沙發時,拐杖不小心撞到了沙發的拐角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摔倒后,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正好在了口。

刀深沒幾寸,剛好進了的心臟。

而那時,的好兒子,我的弟弟正在房間里戴著耳機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開黑打游戲。

耳機中的游戲聲嘈雜,蓋過了我媽的聲。

我媽就在這樣天天不靈,地地不應的無助的形下,流而盡,最終在自己的家里斷了氣。

直到鄰居大媽好心上門來送菜,這才從客廳的窗戶中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媽媽。

等到醫生警察破門而,躺在地上的媽媽早已沒了呼吸。

我雙眼呆滯,定定地向站在警察邊配合做筆錄的弟弟。

他的臉上,還帶著被人打擾了打游戲時,慣常出現的不耐煩的神

我看著地上黏膩的鮮腦袋一陣暈,沖上前去就甩了他一掌,他瞬間暴怒想要手打我,很快就被警察拉開了。

我轉頭看向地上的勘探痕跡,而他則順手抄起手

邊的什麼東西朝我砸了過來,隨后,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充滿鼻子的消毒水的味道,小正坐在一旁陪著我。

說,警察已經以意外事故結案,而我弟卻因為當著警察的面,用我的獎杯砸破了我的腦袋,被警察帶回派出所關了起來。

劉老板曾以我未婚夫的份前去警察局看我弟,可他獅子大開口要了一筆錢,惹怒了劉老板。

于是,我弟被撈出局子的事便不了了之。

我雙手捂住臉,無聲地哭泣著。

以我弟的貪得無厭的格,等他出來,伙同他人將我賣了是遲早的事

我必須抓時間,做好應對的準備。

12

在小的幫助下,我從醫院溜出來,再一次虔誠地跪在了郊區小廟的團上。

這一次,我許愿自己早日拿到心儀學校的 offer ,最好還是全額獎學金的 offer 。

這樣,我就能遠離這里,去追尋我自己的夢想。

個深夜里,我咬著牙在堅持學習,為的就是能有一個不花錢的 offer 。

無分文的我,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擺原生家庭的擾。

即便現在只剩下一個弟弟,可卻也是最可怕的弟弟。

點長明燈的時候,小沙彌住了我,指了指一盞新點的長明燈提醒我:

「緣盡于此,施主今后便是廣闊人生。」

我放眼去,那長明燈的主人姓名,赫然就是我那好弟弟——林正。

原來,弟弟也是聽了鄰居大媽的介紹,聽說了郊區這座小廟許愿靈驗的事

作為宅男,從不輕易出門的他,特意趕來小廟,鄭重地許下了一個愿

他的姐姐,林盼兒早日替自己賺一筆意外錢財,以供自己樂。

同樣,不懂許愿規則的他,自然也沒有主提及許愿的代價。

而他的愿又和我有關,理所當然,產生的代價就也很沉重。

因此,愿實現時,隨機產生的代價是他的母親重傷不治,而他也確實因為我得到了一筆橫財:

劉老板去警局看他的時候,他以劉老板是媽媽的未來婿為由,向劉老板要了十萬塊錢的喪葬費。

我笑出了眼淚,放棄了點燈改運的想法。

我以家中喪事還未理結束,無暇分準備婚事為由,要求劉老板等我一段時間。

正巧劉老板生意繁忙,想著已經以林家婿的份上了喪儀,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便放心地離開出差去了。

我主找到老板,說了自己急需用錢,預支了自己三個月的工資。

老板諒我短時間失去雙親的難,慷慨地簽字同意了。

我在小的幫助下,開始一點點準備出國的東西,順便等著 offer 的到來。

Offer 降臨我的郵箱的那天,隨機的代價也再次出現。

13

我的弟弟在我的要求下,給我錄制了道歉視頻。

視頻中,他惡狠狠地讀著道歉信,承諾今后不會再對我手,一定會和我這個姐姐相依為命。

我淡笑著接了他的道歉。

因為我出了諒解書,他終于從警局中被放了出來。

他拿著劉老板給的十萬塊錢的喪葬費,開始了揮霍無度的生活,也放話要給我好看。

我知道他又和劉老板約好了上門娶親的時間,只等著我嫁過去,便要開始折磨我。

可惜,他沒想到,他本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宅在家中,不斷地在游戲中馳騁消費,流連于各式的直播間。

沒日沒夜地打游戲、看直播,了就點些高熱量的快餐吃。

胖的他加上沒有規律的作息,很快就集齊了所有猝死的病原,直接促發了心臟驟停。

醫生說,過度胖和熬夜導致的心臟驟停猝死,在短短的時間,剝奪了他的命。

他的電腦屏幕,甚至還停留在低俗的直播間的界面上。

我的最后一個「親人」,就這麼離開了人世。

接連送走了三名「親人」,街坊鄰居都看不下去,紛紛自發地來幫我理喪事。

公司的老板甚至親自上門來探我。

我趁機表達了想離開這個傷心的計劃。

老板爽快地答應我的辭職請求,甚至還放話,讓我散心累了,再回公司上班。

家中接連變故,做生意的劉老板,也覺得頗為霉頭,自然是產生了退意。

我在鄰居大媽的幫助下,迅速地低價賣掉了我們一家三口賴以生存的房子。

我拿著房款,退了劉老板給弟弟的錢,終于踏上了異國的求學路。

臨行前,我托小替我向郊區小廟捐了一筆香火錢,算是還了愿。

這一次,我什麼愿都沒有許。

接下來的人生,我要自己為自己而努力。

番外:小沙彌視角

第一次遇到林施主,是在一日雨后的下午。

林施主面容愁苦,有暗,黑影懸頭,是常見的人生不順遂之相。

我突發好奇,悄悄念了一句佛號算起,陡然發現林施主前世竟然和我佛仙家有著千萬縷的聯系。

似乎是來小廟許愿,我便好心提醒許愿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面上將信將疑,似乎并不是很相信我說的話。

很有禮貌,沒有發出任何疑問,和我互相行禮分別。

來許愿的許多俗家施主并不知道,寺廟許愿有諸多需要注意的事項。

除了講究及時還愿外,在許愿時還需要主提出兌現愿所要付出的代價。

代價無論大小,例如信愿吃齋一月,茹素一周等,再加上許愿的容,方能事。

可若不主言明,則會隨機產生代價。

而林施主前世的悲苦命運,導致上界神仙特別惦記許的愿實現得更加靈驗。

付出的相應的隨機代價也會更加兇猛。

我看著離開的背影,心中涌出了一不安。

果然,第二次遇到時,上的黑影,已消散了一部分。

看來上一次許的愿已然實現。

不過,的眉間多了一份郁,應當是實現愿的代價對產生的困擾。

平靜而虔誠,再一次許下愿,可依舊沒有主提及代價。

我看了一眼, 見沉靜,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心中明白應當是知道了其中的奧

也罷, 也罷。

我垂下眼眸,只當沒看見

之后,好久沒有再見到林施主。

其間,曾有一名年輕林姓男施主慕名前來許愿, 甚至還投了香火錢點了長明燈。

我去幫他布燈時,似乎聽見他在許愿,無論使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他姐姐給他掙錢,供自己一輩子吃喝不愁。

男施主看起來有手有腳,極為健康, 為何要讓姐姐給他掙錢?

我不, 目落在了那盞長明燈上。

長明燈落款上, 林姓男施主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正。

第三次見到林施主時, 頭上的黑影已所剩無多。

眉間輕松, 完全沒了之前的郁之氣。

我指了指林姓男施主新立的長明燈,對說了自己最后的祝福。

似有應地看向那盞長明燈, 眼中蓄滿淚水,凄然一笑, 念叨了一句:「只剩我了, 我自由了。」

后來,聽前來替還愿的施主提起, 林施主已賣了本市的房子, 離開了本市,追尋自己的學業去了。

臨走前, 林施主請這位施主帶了香火錢前來還愿。

還特意請施主給我帶話,謝我對的恩

我雙手合十, 念起佛經。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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