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贊不說話，也不會說話。

但權捍霆看著他的眼睛，幾乎可以肯定他是能聽懂的。

兒子似乎比他想像中更聰明，而這種「聰明」甚至到了讓他覺棘手的地步。

「你媽媽……有沒有提起過我？」

搖頭。

因為他沒問過。

男人見狀，眼裏的迅速黯淡下去，藉著垂眸的作掩蓋其中湧現的失落，再抬眼，已恢復如常。

「那你認我嗎？」

贊贊想了想，搖頭。

對於這個答案，權捍霆似乎並不意外，雖然早有所料，但真正到了這一刻，心中還是不免一片慘淡。

他沉一瞬：「因為沈婠？」

這次贊贊沒有任何猶豫，點頭。

權捍霆就像吃了一黃連，舌尖漫開無盡的苦與，愁腸百結，心如刀割。

老婆不要他，兒子不認他。

怪誰？

自作孽，不可活。

「贊贊？」沈婠在外面了聲。

權捍霆渾僵，心口驟，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無所畏懼的權六爺第一次嘗到「害怕」的滋味，某個瞬間，甚至想要就地遁逃。

他怕看到沈婠冷漠的眼神，更怕聽到撇清關係的那些話。

權捍霆抬手搭在贊贊兩邊肩頭，沒有用力：「別告訴，可以嗎？」

半晌，小傢伙點了頭。

權捍霆放他離開。

沈婠本來已經打算進去了，但贊贊出來得太及時，便止住腳步，又帶著小傢伙洗了手，母子二人重新返回店面，繼續挑選。

帽子沈婠要了兩頂，和圖案是贊贊自己拿的主意。

結了賬，留下地址，叮囑儘快送到，然後換下一家——買鞋。

贊贊訓練時的防護服和鞋子都是專門定做，價格不菲，但平時穿的都直接從商場買。

不像買服那樣，買鞋的時候贊贊同意試穿。

果然，要了比之前大一個碼。

小孩兒就這麼一天天見長，沈婠一顆心就像發泡的海綿，既爛，又欣。

沒有人比更清楚，贊贊能平安活到現在有多麼不容易。

所以，除了盼著他健康之外，沈婠別無所求。

「……這三雙包起來，還有子也一齊配了，要吸汗易乾的。」

「好。」

這一逛就是整個下午，沈婠打電話告知宋家，晚上不回去吃飯。

管家接的，沒有多餘廢話，只回了句：「我會如實向夫人轉達。」

沈婠沒什麼反應，直接掐斷，然後轉頭問兒子：「想吃什麼？」

贊贊眼珠轉了兩圈，搖頭。

意思是：沒什麼特別想吃的，都可以。

「廣式點心？」

嗯嗯！狠點兩下頭。

「走。」沈婠牽起他小手。

不遠，權捍霆像個「跟蹤狂」躲在拐角的位置，看著母二人相視笑開，又目送一大一小兩個背影輕鬆走遠，眼裏儘是滿足。

可惜，這份快樂之中並沒有他的位置。

笑意稍斂，掌心逐漸收攏……

象山郡。

京平唯一一「山莊式」開發樓盤。

依山而建，大大小小總共六山頭，每山頭只建一棟莊園式別墅，各個山頭之間互不干涉，且彼此都有通往山下的公路，不會叉。

換言之，這裏雖然同屬一個樓盤，但只有六位主人，各自距離甚遠，如果不是刻意為之，極有面的可能，以此保證絕對的私和自由。

噴泉池，大牧場，健房，地下酒窖，跑馬場，棋牌室，以及可同時容納一百輛車的重疊式地下停車場……

奢華程度超乎想像。

據說，京平四大家族在這個地方各有一套莊園，剩下兩套主人謎。

最高的一山頭，噴泉涌，匯聚水流淙淙。

若定睛細看，可以發現水上氤氳著一層白霧，靠近，白霧有溫，裊繞出熱浪。

竟是天然溫泉水，還泛著淡淡硫磺味！

一輛軍用路虎自山下沿著公路疾馳到山莊門口，系統自識別份后，開閘放行。

車停穩，隨即駕駛位車門打開，陸深從上面下來，上還穿著迷彩作訓服。

他大步往裏，恰好撞上迎面走來的胡志北。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陸深手裏拿著一個封好的文件袋，沒有回答，反問他：「我六哥呢？」

「出門了。」

「又去找沈婠？」

胡志北突然嘆了口氣：「他倒是真的去找也還好，可現在天跟蹤自己老婆孩子，像個窺狂，這什麼事兒？我看著都替他著急！」

陸深薄一抿，勾劃出一個稍顯鋒利的弧度：「他還是這樣？不敢讓沈婠知道？」

胡志北搖頭：「老六已經暴了。」

陸深瞳孔驟：「你的意思是……沈婠知道他回來了，人在京平？」

「不然呢？」

－－－－－－題外話－－－－－－

權66：我太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