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站在顯微鏡臺前，旁邊就是高速計算機，屏幕上數據一行一行往外跳，迅速生，進理程序。

隨手翻開一份文件，正好是新葯檢測報告，但並不完整，因為某些數據欄還是空白。

且初算結果也不夠確，只有小數點后四位。

不由皺眉。

正準備去找魏含章，便聽見後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

「魏——」

一字出口，戛然而止。

沈婠目落到權捍霆臉上，初時微訝，後轉冷凝，寒一片。

「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質問的眼神投向助手。

助手汗倒豎，頭皮發麻，「我知道……是、魏教授的客人……」

「魏含章人呢？」

「在辦公室。」

沈婠抬步就走。

下一秒，被權捍霆手拽住。

憑如今的能力，要躲不難，但沒有，甚至就著男人拉扯的力道不偏不倚站定他面前。

四目相對，助手聞到一硝煙味。

「婠婠。」男人的聲音很溫，跟在辦公室里冷眉冷眼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怎麼找來的？」

「是三哥他——」

話到一半，視線旁移，落到剛從洗手間出來的贊贊上。

沈婠皺眉，不會傻到認為權捍霆才知曉贊贊的存在，所以，他這副慨萬千、悲喜加的樣子裝給誰看？

「兒子，過來。」沈婠朝他招手。

小傢伙乖乖走到旁，一隻手拽住人。

沉靜的目回視權捍霆。

男人的心就在這般注視下爛泥，「贊贊……」

他輕聲呢訥。

小傢伙表不變，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那一刻，權捍霆竟從這張像極了自己的小臉上，看到了與沈婠相似的神——

同樣的冷淡，如出一轍的漠然。

剎那間，心如刀割。

愣在一旁的助手看看小贊，又瞅了瞅權捍霆，然後像發現了什麼驚天，傻在原地，無法彈。

「你可以走了。」權捍霆冷冷開口。

助手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話是對著他說的，兩秒之後，落荒而逃。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他還是走遠一點……

權捍霆蹲下來，雙手扶住贊贊雙肩。

沈婠皺眉，正出言喝止，卻奇異地發現兒子似乎並不排斥他的，心，驀地一突。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

贊贊排斥所有人，卻不排斥，因為是他的親生母親，從小帶他長大。

如今，小傢夥同樣對權捍霆不抵，但這個男人從來沒給過作為父親的關心和陪伴，有的僅僅只是那麼一點緣，但贊贊還是願意和他親近。

並且，這種親近是「生理上」、「下意識」的。

除了緣，似乎找不到其他解釋。

「又見面了，」權捍霆說，眉眼帶笑，「還記得我嗎？」

贊贊點頭。

「我是誰你知道嗎？」

贊贊沒反應。

「之前不是告訴過你？」

贊贊點頭，又搖頭。

點頭的意思是：你確實告訴過。

搖頭：但我沒說要信。

權捍霆笑了，這孩子長得像他，格卻跟沈婠一模一樣。

「今天媽媽也在，讓告訴你我是誰。」

一大一小同時將目投向沈婠。

人眉眼清冷，半晌，問贊贊：「你想知道嗎？」

贊贊沒。

沈婠不急，給他足夠的時間思考。

權捍霆期待……

良久，小傢伙點了頭。

沈婠並不意外，「從緣上講，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句話肯定了權捍霆的份。

「但是——」卻聽話鋒一轉，「我們不會跟他生活在一起，從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直接否認了權捍霆的地位。

他之於他們娘兒倆，只不過是有著緣比路人甲稍微親近一些的陌生人而已。

最後沈婠問兒子：「這麼解釋，能聽懂嗎？」

沒看男人，自然也不知道他現在作何表。

贊贊緩緩點頭，他聽懂了。

權捍霆是他親爹，但不是能開口，因為——

親娘不要他認！

「我們走吧。」沈婠牽著兒子，抬步離開。

權捍霆仍然保持蹲下的姿勢沒，從背後看，宛若一尊僵的石雕。

胡志北站在角落裏，親眼目睹了一切，開口住沈婠：「弟妹留步。」

沈婠停下，「三爺有事？」

「我們聊聊。」

「抱歉，我要帶贊贊去做檢查。」

「沒關係，我可以等。」

沈婠冷冷抬眼，吐出一句：「隨便。」

說完，來之前跑掉的助理：「帶我們過去。」

「好，魏教授已經在檢室了。」

「嗯。」

胡志北鼻子，心說三年不見，沈婠這氣勢比當年還足，被掃一眼，竟然忍不住頭皮發麻。

難怪老六搞不定……

思及此，三爺鼻子，抬步跟上。

－－－－－－題外話－－－－－－

一更。

十一點半二更，已定時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