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第 1 節 生生不息

我一直被當是家里的提款機。

供妹妹讀書,給弟弟買房,毫無怨言。

就因為我爸媽那句:「你這麼給爸媽長臉,爸爸媽媽當然也是你的。」

結果我出車禍那天,他們為了高額的保險賠償,放棄了我。

再睜眼,我回到了高考報志愿的時候。

我媽篡改完我的志愿,微笑著說:「七七,不管你最后被哪個學校錄取,爸爸媽媽都你。」

我假裝不知道,卻在們住院管我要救命錢的時候說:「媽媽,不管你們最后能不能活下去,我都你。」

1

我們家里有三個孩子,但是從來都不會重男輕

從小到大,凡是買給弟弟的禮,不管多貴,妹妹必定也有一份。

出差回來,我媽帶著笑意看向正在拆禮的弟弟妹妹:「每個人都有,誰也別爭,誰也別搶。」

我羨慕地著他們兩個人手里時髦的玩,鼓起勇氣問:「媽媽,我的鞋子爛了,可以換一雙新的嗎?」

價格甚至不及他們玩的零頭。

我媽臉上的笑意立馬收了回去,著我的臉說:「七七,你是姐姐,你該懂事了,家里暫時沒有那麼多錢,等以后有錢了給你補上行嗎?」

我看著自己出腳趾的鞋子說不出話。

長輩們開玩笑,問我:「都是一個爹媽生的,你怎麼穿這麼砢磣,是不是你學習不好,讓你媽生氣了?」

我媽臉一紅,擺擺手讓我進屋待著。

我在門里看見妹妹穿著小子在客廳跳舞,悄悄記下了那句話。

于是我做題做到后半夜,每天又早早起床背書。

終于把自己的績從班級中上等,提高到了年級第一。

我拿著老師發的家長會邀請函,歡快地回家時,卻發現,爸爸媽媽在為誰去弟弟家長會,誰去妹妹家長會而爭論。

「我去希希的家長會,希希說了,這次想讓同學都見一見自己的爸爸。」

「憑什麼?我可以第一節去明煦的家長會,第二節去希希的家長會,你一天天地湊什麼熱鬧?不上班不掙錢了?在這兒跟我搶什麼搶。」

手里的邀請函越,我小聲打斷他們:「爸爸,我們老師說,后天要開家長會……」

方才還在激烈爭論的人此刻忽然扭頭看我。

「七七啊,我那天有事去不了,你是家里的老大,家長會這種小事可以自己應付的吧?」

因為那句「別人家的老大從來不讓爸媽心」,我了家里最懂事的人。

家長會自己到場,家長簽名的時候自己模仿。

全家出游時,我爸摟著我妹妹,我媽摟著我弟弟,滿臉幸福。

他們不斷變換姿勢,擺著造型,唯有擁抱的手從來都沒有放下。

而我,只能舉著手機扛著背包,像個格格不的路人一樣為他們拍照。

朋友圈有人問:「你們家不是三個孩子嗎?怎麼照片里了一個?」

我媽不耐煩:「相機裝不下那麼多人你不知道嗎?」

2

大學畢業,我帶男朋友回家,滿心歡喜地以為會收到家人的祝福。

哪怕只有一句:「你畢業了,確實該找對象了。」

然而,爸媽卻說談不是我這個年紀該干的事,我就應該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上,努力加薪升職。

要不然,遲早被公司開除。

在他們的強之下,我和對我很好的男朋友分了手,徹底把自己變了家里無人關心的提款機。

妹妹結婚那天,我爸卻號召我們全家轉發朋友圈,其名曰見證陸言希的幸福。

我同事看到了,羨慕地說:「你妹妹好幸福啊,結婚這麼大的排場,你爸媽和老公一定很疼。過去我還聽說你們那兒重男輕,現在看來都是假的。」

我看著剛轉給陸言希的那筆轉賬,垂眸不語。

確實不能算是重男輕,只是全家選擇地忽略我而已。

我弟績不好,考不上好大學,我媽砸鍋賣鐵也要把他送出國鍍金。

而我高考的時候,明明考出了可以上重本的績,家里卻為了那點學費,篡改我的志愿,讓我去讀一個普通院校的免費師范生。

我想了想,忍不住為小時候省吃儉用卻什麼都沒有的自己問了一句:

「媽媽,那我呢?」

我媽忙著到借錢找關系,甚至沒空細聽我的話,就回了一句:

「你?你中午想吃什麼自己做,我沒空管你。

「但是等你發工資了記得轉給我,現在家里沒錢,我們飯都快吃不上了。」

攥住手機。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

小時候,弟弟有的東西,妹妹都會有。

鄰里鄰居都在夸贊爸爸媽媽一碗水端平,不會因為生了個男孩就忽視家里的

孩。

然而大家都默契地忘記了,還有一個我。

因為他們的厚此薄彼,我一度以為,我爸媽心里本沒有我。

可是每次家里資金運轉困難,我媽又會恍然想起自己上也曾掉下這麼一塊兒不起眼的

然后轉頭問我:「七七,我手里沒錢了,你弟你妹都等著吃飯,你給我轉點。」

我抱著手機,抖著輸那句話。

「媽媽,你們真的我嗎?」

我媽立馬回我:「你每個月工資那麼高,這麼給爸媽長臉,爸媽當然也是你的。

「先不說了,我還有事,錢可別忘了轉啊。」

在我的一路資助下,陸言希讀了研究生,陸明煦也從國外留學回來,談了朋友,買了房跟車。

陸明煦訂婚前,雙方父母定好了餐廳要一起吃飯。

我爸媽怕陸言希打車辛苦,專門去學校把接過來。

路過我的公司,他們假裝沒有看到正在路邊打車的我。

結果,我在趕過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警察把他們到醫院說了況,醫生據我的病多囑咐了幾句。

我爸只思考了一下,大手一揮就作出了決定。

「七七搶救不回來了,為了讓點罪,我們還是簽了放棄治療同意書吧。」

然后轉,就把我的巨額保險,拿來給弟弟買車買房娶媳婦。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這樣凄慘地結束了。

然而再睜眼,我回到了高考報志愿的時候。

3

我站在陸言希房間門口,聽著里面丁玲桄榔的聲音,一陣恍惚。

「你小點聲,讓七七聽見怎麼辦?」

聽見又能怎麼樣?還能想到我們倆在這兒改的志愿嗎?再說了,我是爸,你是媽,報志愿這件事本來就該聽我們的,就算撞見了,還能翻天不?」

這聲音很可怕,它像一把刀子,不斷地往我心窩捅——提醒我最親近的人最先背叛我。

然而,它也無比親切傳達了一個好消息——我重生了。

還是重生在一個局勢尚可扭轉的節點。

我攥著書包帶子往門口走,故意在開門的時候弄出很大的靜,好提醒屋里的人,我回來了。

果然,在聽到開門聲的時候,我媽飛速地從陸言希屋里鉆出來,著手,心虛地看著我。

「七七回來了?同學們現在都怎麼樣啊?」

上一世,在我說想參加同學聚會的時候,我媽不僅破天荒地答應了我,還給了我好大一筆錢。

我以為我的努力終于換來了們的關注,歡天喜地地去了。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才知道,他們兩個趁著我不在家的那個下午,篡改了我的志愿。

其名曰:「孩子不用那麼吃苦,報個免費師范院校,又能給家里省錢,將來又能當老師。」

而我和他們抗爭無果,不僅了街里街坊口中不諒父母的不孝,還給了他們明正大欺我的理由。

我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微笑:「我同學他們咨詢了好多人才報的志愿,說是想順手幫我也咨詢一下。」

我爸媽臉一僵,又很快反應過來。

「七七,不用麻煩了,不管你最后被哪個學校錄取,爸爸媽媽都你。」

這曾是我最想聽到的話,然而現在聽來卻無比諷刺。

像是怕我察覺到異樣,我媽推著我遠離陸言希的房間。

「七七啊,玩了一下午也累了吧,走去媽媽房間里,媽媽有幾件新服想要送給你。」

我爸像一尊門神一樣站在陸言希房間門口,眉頭皺,卻又不得不出一抹微笑,一臉違和地看著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

家里唯一一臺電腦放在陸言希的房間里。

然而這段時間,大概是為了防著我,那間屋子整日上著鎖。

而現在,他連鎖都不相信了。

我在我媽的拉扯下,假裝寵若驚地走了。

沒關系,我有的是辦法把志愿改回來。

4

我媽屋子里的床上,放著幾件款式新穎裁剪利落的子。

從尺碼到樣式,都不適合我。

我媽不僅沒察覺出來,反而舉著服往我上比大小。

等看清楚這些子在我上有多違和的時候,才放下手里的東西,訕訕地說:「平時沒注意,七七你現在都長這麼高了啊。怎麼平時買服的時候不見你買大號的呢?」

這話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勁。

我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買過服了,平時都是撿陸言希不要的服穿。

因為說家里沒錢,暫時買不起那麼多新服。

而我作為一個即將高考的學生,也沒必要穿得花枝招展,影響學習。

從來沒有向我表達過關心,此刻

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

而我心地給了一個臺階下。

「媽,你說得對,我是家里的老大,就應該學會給你們減負,既然家里沒錢,那我明天就出去打工。」

我媽明顯松了一口氣,相比關心我,練的是榨我。

一屁坐在那些帶著蕾邊的子上,語重心長地說:「七七啊,希希和明煦他們還小,只有你能媽媽,只有你才是媽媽的小棉襖。你放心,你賺的錢,媽媽一分都不會花,到時候都給你存起來上大學用。」

說話間,陸言希回來了。

從房間門口路過的時候,眼尖地看見了床上堆疊著的屬于服。

陸言希沖進來,大呼小

「誰讓你們把我服拿過來的,經過我同意了嗎?」

用力推我一把:「陸七七你說,是不是你眼紅我的服!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長的又胖又丑,眼紅也沒用!」

我的材沒有陸言希好,總是以此為由嘲笑我。

我媽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爸則會在我們發生矛盾的時候,無條件地偏袒陸言希。

就像此刻,面對陸言希的囂張,我媽悄悄低下了頭。

我則趁著我媽裝傻的工夫,朝前一步,用只有我和陸言希能聽到的聲音說。

「陸言希,以后你可要小心了,我要毀的可不止你的服這麼簡單。」

陸言希呆愣片刻,整個人瘋了。

著沖我撲過來,恨不得和我扭打一團。

「陸七七你造反了是不是?你居然說要毀了我。」

我媽迅速抬頭,想要厘清現狀。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我一個巧勁兒沖到了后。

陸言希那些憤怒的拳頭,追隨著我的影,盡數落在了我媽上。

我媽捂著腰,一連聲的哎喲,把我爸給招來了。

看著屋象,他擰著眉,下意識想要教訓我。

「陸七七你又在干什麼?」

我從我媽頭,無辜地說:「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問妹妹,等高考了需不需要我幫報志愿,就沖過來想要打我。」

泣一聲:「看來這個家里沒有我的位置了,我還是去我同學那里借住吧,剛好可以讓幫我再看看志愿。」

報志愿這件事,是我爸媽的死

果然,聽到我這句話,他們倆齊齊變了臉

就連一向寵妹妹的爸爸,也沉著臉說:「希希,跟你姐姐道歉,你姐是為你好。」

陸言希咬不滿:「爸,你怎麼能聽的話,明明是——」

「希希!」我爸提高聲音,「我說了,跟你姐姐道歉。」

在我爸的威下,陸言希不不愿地跟我道了歉,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陸七七,你等著,等過了這兩天,往后可沒你好日子過。」

我樂了。

我親的妹妹,你錯了,往后的每一天,是沒有你們的好日子過。

5

陸言希的話提醒了我。

篡改我志愿的事,除我之外的四個人,應該人人有份。

他們嚴防死守,不僅給陸言希的屋子上鎖,還時不時地在門口晃悠,生怕我趕在最后時間把志愿修改回來。

可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陸言希屋子里的那臺電腦。

第二天一早,我直奔街上生意紅火的幾家飯店,挨個詢問人家是否招工。

在拐了七八家店,功把后跟著的陸明煦給甩掉后,我直奔離家最遠的網吧。

今天是志愿填報的最后一天,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網吧里,我飛快地錢開機,頁面還在加載,那幾個志愿已經在我心頭滾了無數遍了。

然而,幾次嘗試登錄卻失敗后,我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事實——

我的碼被篡改了。

當初注冊賬號用的郵箱和電話都是我爸的,現在想要通過這兩種方式改碼,無異于直接宣告失敗。

我不停地尋找著修改碼的方式,甚至沒有注意到陸明煦的近。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解決辦法,陸明煦也找到了我。

隔著一張桌子,他盯著我。

「陸七七,你干嗎呢?」

我慌地晃著鼠標,想要掩藏。

陸明煦察覺到貓膩,一個眼疾手快,沖過來按住了我的手,趴在電腦上就要看我的屏幕。

然而已經晚了。

早在他靠近的時候,我就已經一腳踢掉了電源線。

此刻他看到的,不過是一片漆黑的屏幕。

陸明煦咬牙切齒:「陸七七,你耍我!」

我微笑:「我怎麼會耍你呢?弟弟,我是在關心你,這場戲,你要是來晚了可怎麼辦?」

在他詫異的目中,我悄悄地拉了一

下桌子下面的那條線。

陸明煦連帶著電腦,整個摔在了桌上,好不凄慘。

我起大喊:「不好了,有人鬧事了!」

網管迅速趕來,擒拿住破壞電腦的陸明煦。

而我則趁著人多嘈雜,從后門出去,坐上了去市高招辦的車。

6

市高招辦的人辦事很有效率,在我拿出學生證和準考證后,立刻幫我重置了碼。

甚至心地給我騰出了時間和空間,修改我的志愿。

等我做完這一切回去的時候,我在公車上遇到了前來捉我的媽媽。

看到我上車,立刻從后排座位上沖過來,二話沒說,先給了我一個掌。

我的臉被扇飛到一邊,火辣辣地疼。

耳朵傳來不斷的嗡鳴,伴隨著我媽尖厲的聲音。

「小兔崽子,你跑哪兒去了?

「你弟弟在網吧被人勒索,你倒是逍遙自在,居然還敢跑出來玩。」

涉及到我弟的事,我媽總是很強勢。

陸明煦一口咬定在網吧看到過我,他是為了抓我,才被網管按住。

我媽無條件地相信的兒子,咬死了我和網管勾結,害他兒子摔在桌子上被人拿不說,還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是個黑心的。

周圍人都在看熱鬧,竊竊私語,甚至有人拿出手機悄悄錄視頻。

我媽雙手掐腰,瞪著眼睛,一張一合,說出了無比惡毒的話。

「你說,你跟那個黃到底是什麼關系?他怎麼就為了你對我兒子下這麼重的手!」

像打量一個貨一樣上下打量我,眼里帶著譏誚:「小小年紀,手段可真不。」

短暫的眩暈過后,我終于緩過神來,了一下甜腥的角,我對著我媽噗通一聲跪下了。

「媽,是你說家里沒錢供我上大學,我又是老大,應該諒你們,我才去外面找工作的。」

我從兜里掏出一大把名片,哆哆嗦嗦地攤開:「我找了一天才問到幾家合適的,這些都是聯系方式,這里面就有你說的那個網管。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弟弟自己沖,摔壞了別人的電腦,也要怪在我頭上嗎?

「媽,你這麼說是要死我嗎?」

從周圍人的角度來看,地上跪著一個量纖瘦的,穿著洗到發白的服,扎著最普通的馬尾辮。

臉頰紅腫,眸中含淚,語氣哀婉。

面前站著的人雙手掐腰,蠻橫跋扈,從上到下寫滿了名牌 Logo.

周圍人的眼霎時就變了。

「自己穿這麼好,讓兒穿著不合服,這個媽怎麼當的。」

「就是啊,剛高中畢業就讓孩子自己打工,真不是人。」

「這是想吸兒的來供養兒子吧,嘖嘖嘖。」

逐漸變大的議論聲和毫不掩飾的指點讓我媽無地自容,狠狠剜了我一眼,公車剛站穩,就迫不及待地拽著我下去了。

我連家門都沒進去。

陸明煦弄壞了網吧的電腦,他大吵大鬧非要說是我陷害他。

網管調了監控發現,是陸明煦自己的作太大,把電腦整個在桌上的邊緣部分,才導致顯示屏破裂。

雙方僵持中還了手,就差報警了。

最后是我爸看不下去,不忍心陸明煦苦,賠錢了事。

我回去的時候,陸明煦已經到家了。

見我回來,陸明煦立馬從屋里出來,踢了踢門口歪歪扭扭的麻袋。

「爸說了,反正你也要出去打工掙錢,這個家就不留你了。

「我好心給你收拾了一下行李,不用謝我。」

我爸連面都沒

我媽在我后,冷哼一聲:「既然你說你找了一天工作,看來是已經找到落腳地了,今天我們就不留你了。」

說完,越過我,大步往屋里走。

邊走邊摟著陸明煦親熱地問:「明煦,站外面熱壞了吧,走,回屋,媽給你切西瓜吃。」

我站在一棵矮樹下,翻了翻麻袋里的東西。

果然,全都被剪壞了。

聽到我的靜,陸明煦挑釁地看了我一眼,重重地關上了門。

我漸漸握了拳頭,

把麻袋里的東西倒進垃圾桶,轉走了。

7

為了給我弟弟出氣,我媽到說我品行低劣,道德敗壞。

不僅陷害弟弟,還對著爸媽出言不遜。

原本因為我的分數而想接納我的輔導機構,也因此拒絕了我。

「雖然你的家事我們管不著,但是被學生家長知道我們機構的老師自己都理不好家務事,我們機構的名聲也會損。」

這世界上考得好的人有千千萬萬個,他們確實不必非我不可。

沒有辦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離家較遠的一

個飯店打工。

其間,我爸和我媽沒有找過我一次。

我每天給人端茶倒水,點單上菜。

穿著統一的制服,梳看不出來年齡的頭發。

雖然來的時間短,業務卻練得好像干了幾百年。

飯店的其他同事打趣我:「七七,你怎麼這麼會照顧人啊,好多客人點名要你服務呢。」

我笑笑,沒說話。

們不會知道,這是我漫長的十八年人生里為家人服務換來的本領。

發工資那天,剛好上陸言希和的好姐妹出來聚餐。

點單的時候,陸言希的姐妹開玩笑,說:「希希,這個服務員和你長的好像啊。」

陸言希手里的小鏡子摔在了桌上。

「我可沒有這麼寒酸的姐姐。」

轉頭看我:「你說對吧?這位大姐。」

我點頭:「嗯,你說得對,我寒酸,弟弟妹妹也病得快要死了,我們一家人真是活得好慘。」

陸言希臉扭曲。

「你咒誰呢?」

我回以微笑:「咒我妹妹。」

我沒有忘記在我高考前,陸言希天天都讓我爸給做海鮮吃,然后趁我不注意,往我飯里摻攪碎的海鮮。

我過敏被送醫院,我爸說:「你是姐姐,你讓一讓希希,還小。」

在我爸背后沖我翻白眼,不斷用口型跟我說:「你活該。」

就因為那個時候的我績優秀,而卻因為早績一落千丈。

不斷有人在耳邊說:「榮榜上那個是你姐姐嗎?好厲害啊。」

因為我的挑釁,陸言希指定要我服務們那桌。

上菜的時候,故意掐我胳膊,尖利的指甲陷進我的里,帶出脆弱的皮組織。

我手里的托盤不穩,冒著熱氣的旺不斷晃,要看就要灑出去。

陸言希瞧見了,一把用力拽我。

托盤翻了。

得意地笑,等待著我的狼狽。

沒笑兩秒。

因為翻到了上。

陸言希被燙得迅速蹦起來,想要逃離。

卻忘了自己所坐的位置是如何狹小,慌中,陸言希的到了桌子,被重重地磕了一下。

「咣當」一聲,不得已又跌落在椅子上,剛挨到椅面,就被上面的湯燙到,摔在了地上。

紅彤彤的湯底順著桌面稀稀拉拉落在陸言希頭上,抬頭,忍著眼眶的疼痛,怒視著我,伴隨著一陣連哭帶罵的聲音:

「陸七七,你敢潑我?你們經理呢?我要投訴!

「我要告訴爸媽你欺負我!陸七七你給我等著!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對面幾個小姑娘嚇得目瞪口呆。

我笑地蹲下,用筷子挑起了頭上的菜葉。

湊近,在耳邊問:

「我短命的妹妹,我已經辭職了,你要找誰投訴我啊?

「是你那只會造謠的媽媽,還是只會虛張聲勢的爸爸?

「不如把你的痛苦告訴我讓我開心一下,我考慮考慮要不要幫幫你,嗯?」

8

醫院診室門口,人來人往。

我媽在里面陪著陸言希看病,我爸在外面罵我。

「你翅膀了是不是?居然敢潑你妹妹?誰家姐姐像你這樣?沒良心的,掙了錢不說請妹妹吃東西,居然還敢往你妹妹上潑這麼燙的東西。」

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我們。

我無所顧忌,出被掐得青紫的胳膊:「是陸言希在我上菜的時候掐我胳膊,我才端不穩,我好心想請吃飯,卻故意想讓我燙傷。

「爸爸,都是你的兒,你怎麼能這麼顛倒黑白?」

我爸氣得扇了我一掌。

我媽聽到靜,從診室里出來,嫌棄地看著我。

「希希是被你燙傷的,于于理,你都得拿出你的工資來給希希當醫藥費。」

我迎著的目,頭發散:「媽媽,我說了,是妹妹掐我,托盤才會不穩。

「我當時已經辭職了,給妹妹端菜只不過是想請吃飯,想給一個驚喜,誰知道居然會故意掐我。

「過去你們不我,我不怪你們,可是你們不能一味地把錯都推到我上。」

我說:「就算是為人父母,也沒有這樣的權利。」

話說完,我就走了。

我媽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想起來對著我的背影怒罵出聲。

而我爸擺擺手,好像趕走一個瘟神般:「算了,別管了,打小就不討人喜歡,早先就該把送人。」

很久以后,們才會知道,那天我到底給他們醞釀了多大的一個禮

有人把陸言希在醫院看病的照

片上傳到網上,陸言希火了。

大家稱為病人,說有一種清冷破碎的覺。

原本績就不好的陸言希開始打起了進娛樂圈當明星的主意。

總覺得,憑借著自己這張臉,一定能混出個名堂。

開設自己的賬號,拍各種視頻,直播和大家聊天。

在我爸我媽的暗示下,晦地和大家要禮

與此同時,我到當家教補課賺錢。

見陸言希之前,我就準備好要辭職了,只是舍不得大家,一直沒好意思提。

在飯店撞見陸言希之后,我一眼就看穿了的詭計,言明以后,和老板提了辭職。

然后專心給同事家的孩子們上課。

課時費收得不高,但好在人足夠多。

一個暑假下來,我掙到了足夠一學期用的生活費。

開學前,我媽托鄰居阿姨給我遞過話,說只要我肯回家認錯,一切都好說。

鄰居阿姨看了看我住的地方,嘆了口氣。

「七七,孩子和父母之間哪有隔夜仇?你們生氣也生得夠久了,該低頭就低個頭,你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還要家里出呢。」

不知道,我媽本不是想要原諒我,只是在打我手里錢的主意。

早在我改完志愿那天,他們倆就放話出來,不管我考上什麼學校,他們都不會給我出一分錢學費。

旁人都覺得是氣話,我卻明白,這是他們最真實的心聲。

上輩子他們就是為了那點學費而篡改了我的志愿,拿孝道我,我讀了一個我不喜歡的專業。

如今,我們之間的關系鬧得這麼僵,他們更不可能拿一分錢學費給我。

不過沒關系,靠自己,我完全可以。

我謝絕了鄰居阿姨的好心,在開學之前,一個人拉著我不起眼的行李離開了住的地方。

一打開門,我愣住了。

曾經一起在飯店共事過的阿姨們一起推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在門外等我。

「七七,這段時間多虧你,我們家孩子比以前用功多了,績提上去了不說,學習態度也好了。」

「七七,你要去上大學了,姨們沒有什麼好東西,湊著錢給你買了點服鞋子,都在這個行李箱里了,你帶走,就當是姨們的心意。」

「以后要是回家了,來姨這里住,啥時候都管住!」

茫然中,那個代表著喜慶與好事發生的大紅行李箱被塞到了我手里。

我仰頭看了一下,驕燦爛,刺得我流下了眼淚。

我恍然覺得,我陸七七活在這個世上,還是有人的。

9

我爸我媽算計著,認為不管這個暑假我再怎麼折騰,都不可能翻出什麼大的浪花。

為了學費,我總要向家里低頭。

為了生活費,我總得認錯。

千算萬算,他們沒有算到我敢一個人拉著行李箱去遙遠的另一個城市上大學。

我用暑假賺的錢買了新的手機,在老師和學姐的幫助下,辦理了高校助學貸款,順利地開啟了我的大學生活。

大一上學期,我認真適應校園生活。

離開校園太久,此刻看什麼都覺得有意思,我報了志愿者協會,每周跟著去做不同的志愿者,付出同等的真誠,收獲不同的快樂。

院里承辦的各種比賽,我也積極參與。

大一新生自己組隊沒有優勢,我就發揮自己的厚臉皮特長,纏著社團里的學長學姐帶我一起,或許是上一世當社畜當出了許多本領,我們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決賽,拿下了不榮譽。

其間,我媽也曾托關系輾轉打聽到我的聯系方式。

給我發消息:「你弟弟最近學習有些吃力,你回來輔導他功課,過去的那些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我冷笑一聲,有些事,你們過得去,我過不去。

大一下學期,我選修了一門《新創意策劃》。

與此同時,陸言希的明星夢還在繼續。

學校的課業不能斷,就讓我爸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每天躲掉晚自習,回家直播。

原本就差的學習現在更是一塌糊涂。

老師明里暗里提醒,說要讓陸言希專心功課,想一些歪門邪道。

但陸言希卻樂此不疲,在直播間里,頂著失真的特效和大家打招呼。

「hello 寶寶們,今天又見面啦。

「哇,power 小鴨又來啦,你真是我的頭號呢~」

陸言希捂笑。

「別人的鐵都會給送禮,不知道我的寶寶們是不是也這麼給力~」

潦草小鴨就是我,我會經常去陸言希的直播間看近況。

雖然播了久,但是陸言希直播間的人越來越,以至于從來沒有說過話也從來沒有送過禮的我,也被陸言希注意到了。

和之前的沉默不同,這次我私聊陸言希:「你想火嗎?」

陸言希上鉤了。

10

我偽裝一個星探,告訴陸言希,我看中了的天分和條件,打算培養

按照我的指點,陸言希開始在直播間有意無意地自己的家境。

不是真實的,而是虛構的。

在陸言希不經意的展示下,大家知道了,陸言希后墻上掛著的那幅畫是齊白石價值上億的真跡,陸言希上穿的是買都買不到的大牌限定。

就連陸言希隨手丟下的頭繩,都能抵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

在網友的追問下,陸言希捂著笑:「哎呀,哪有你們說得那麼夸張,我都不懂牌子不牌子的,我家人給我定什麼,我就穿什麼。」

這些東西,統統是陸言希泡讓我爸給買的高仿。

只不過隔著一層虛幻的屏幕,就輕而易舉地造出了陸言希的夢想。

在這個互聯網時代,幾個直播切片,瞬間把陸言希送上了熱搜。

網友在下面評論:「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大小姐給我直播!」

「大小姐家里還缺看門的狗嗎?我可以!」

「大小姐可以給我看一眼家里的保姆房嗎?畢竟那是我以后工作的地方。」

陸言希找到我,說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應大家。

發了好多條,話里話外都是對家人的抱怨。

「哎呀,都怪我爸沒本事,我說讓他去租個別墅拍一拍視頻就好,他居然跟我說找不到。

「那些高定的子,我媽買高仿都不知道去哪兒買,我好擔心被網友出來。

「還有我弟,看我火了,天天搗

「你說怎麼辦呀鴨鴨?」

我回:「沒事,你就錄一下你家里真實的況就可以。」

陸言希惴惴不安地又給我發了很多條消息,我一條都沒回。

第二天,陸言希按照我的要求,發了家里的視頻出來,配文:「大家不要過多揣測哦,這才是我真正的家。」

一時間,網友討論得更熱烈了。

「大小姐怎麼這麼親民呀,住的地方居然跟我家差不多。」

「嗚嗚嗚嗚大小姐家教好好,不僅沒架子,還會錄視頻給我們澄清。」

「怎麼覺更了。」

陸言希被這些話捧上了天,就連在直播間里都難掩喜

我叮囑:「我們之間的聊天記錄一定要刪掉,要不然哪天不小心流出去了,讓大家知道你這些都是營銷,會影響到你的名譽。」

陸言希很聽我的話,次次都會銷毀。

隨著陸言希名氣的上漲,不斷有商務合作找上門。

每次,陸言希都會先問我。

「鴨鴨,這個品牌你了解嗎?」

我說:「你的人設是大小姐,大小姐是不可以帶貨的,這自降價。」

陸言希很委屈:「可是別人都在帶貨。」

我的口氣一下子就冷漠了:「你跟別人不能比,你所有的環都是我們虛構的,經不起,在沒有到達最頂峰的時候,任何合作都是潛在的炸彈。你要是不相信我,盡管作死。」

此話一出,陸言希再也沒提過帶貨的事。

大二開學前,我回了趟家。

和我想象中一樣,除了陸言希的房間,我家其他房間都空空的,冷清得好像個樣板間。

為了給陸言希口中的「家」撐場面,我爸掏空了積蓄,變賣了家產。

拿不出錢買各種大牌高定的高仿,我媽也不得不在空閑時間幫助陸言希制各種服。

時間久了,領導覺得我媽影響了本職工作,把給辭退了。

見我回來,略有些灰敗的眼神亮了亮。

「七七回來了,這一年在學校怎麼樣啊?」

我卸下上看起來有些破舊的背包,說:「不太好。」

此話一出,屋里的人都警惕了起來。

我爸咳嗽一聲,適時補充了一句:「那你回來干嗎?別是要錢的。」

我咬咬:「爸,我的學費已經一年沒了,學校一直在催我……」

剩下的話,我沒說出來,他們也聽懂了。

我爸冷哼一聲:「一聲不吭走了那麼久,一回家就要錢,你當我們是什麼?是你的提款機嗎?沒什麼事就別在我面前惹我心煩,家里沒錢給你用。」

這段時間,陸言希對他的要求越來越過分,他也越來越扛不住。

然而陸言希的勢頭已經造到這份上了,眼看就要功了,現在讓他放棄,他又做不到。

于是,卡在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階段,我爸一肚子怒火。

這份怒火在看到我的時候,有了出路。

他大聲責罵我,說我沒良心,是白眼狼,一年都不知道回來,一回來就跟他要錢。

把我從客廳罵到

了家門口,指著門讓我滾出去。

于是,我一口水都沒喝上,就又被趕出了家門。

離開的路上,我在街邊到了陸明煦。

他正在給陸言希買甜點。

這是陸言希要求的,為「大小姐」的,必須每天都有飯后甜點。

我媽我爸不堪其擾,又不敢拂了陸言希的意,怕好不容易起來的直播事業就此中斷,就把這個活兒派給了陸明煦。

陸明煦滿肚子怨氣。

看見我,就像看見小丑。

「呦,這不是被趕出去的那誰嗎?怎麼有臉回來?」

我學著他的語氣:「呦,這不是我們陸家爺嗎?什麼金貴的蛋糕居然還要我們爺親自去買?」

陸明煦聽出來我在諷刺他,立馬變了臉

「陸七七你別給臉不要臉,一個被掃地出門的貨也敢嘲笑我?」

他冷笑:「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名字的含義?七就是棄啊,你小的時候,爸媽就想把你給丟了,你不知道嗎?」

我笑了:「我當然知道啊,我被趕出門不稀奇,可你陸明煦怎麼也淪落到給人端茶倒水了?嘖嘖嘖,讓我猜猜啊,是不是這個家里沒有你的位置了?」

陸明煦臉一沉:「你他媽說什麼?」

我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惋惜。

「陸明煦,你別著急,我是真的為你到可惜。你說說你,長的也不比陸言希差,都是同一個爹媽生的,怎麼現在都要被陸言希一頭。

「說真的,你的條件比陸言希強多了,你要是往這條路上發展,哪還有陸言希什麼事啊?」

陸明煦面沉地盯著手里的蛋糕看了好一會兒,然后一個用力,把蛋糕狠狠摔到墻上,咬牙切齒地走了。

我打開手機,網上關于陸言希的事已經吵了好多天了。

核心就是——大小姐直播間驚現罵聲。

11

這是我和陸言希約好的。

我讓今天中午忽然開一個直播,在毫無預告的況下,測一下平臺給的流量和的粘

為了防止出意外,我特意叮囑陸言希,一定要戴一個降噪效果好的耳機,把聲音拉大,防止外界干擾到

同時,這件事不可以告訴任何人,防止任何形式的消息泄,打我們的測試。

陸言希信了。

直播的時間,正是我爸在客廳罵我的時候,各種難聽的詞匯通過我爸高分貝的聲音傳出來,直播間的人逐漸瘋狂。

「發生了什麼?我好像聽到了男人的罵!」

「樓上的,我也聽到了,好像在說什麼學費的問題。」

「聽這音量是在家里吧,大小姐的家人在打誰嗎?」

「家暴?」

「有可能。」

等陸言希發現問題想要切斷直播間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直播以錄屏的形式流出去,再加上陸明煦在網上煽風點火。

陸言希很快陷輿論風波。

我的話點燃了陸明煦心底一直抑著的那火,回到家后,我爸看到空手的陸明煦,更是忍不住責怪他。

「怎麼回事,讓你買個蛋糕都買不來?」

陸明煦抬手掀翻了桌上的玻璃杯:「都是家里的孩子,憑什麼就得我伺候算個屁啊!直播了這麼久了,一分錢都沒掙到,跟廢一樣!還連累我也跟著苦。」

陸明煦早就看不慣陸言希的做派了,從前他被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給月亮。

可是自從陸言希開始直播后,連帶著陸明煦都要為他們讓步。

原本每天都能玩的電腦被沒收了,買的服一次不如一次。

就連出去跟朋友聚個餐,我媽都拿不出多余的錢給他。

陸明煦徹底發了。

因為那些直播錄屏,不人開始對陸言希進行皮。

「大小姐家里怎麼會出現這麼魯的罵聲?是傭人嗎?」

「什麼傭人敢這麼罵啊?」

「不是,真沒有人懷疑陸言希的家境嗎?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什麼真跡啊高定啊,看著就很假,以前我就想說了,但是當時追著我罵,現在終于被皮了,痛快!」

曾經為陸言希造夢的人,此刻也在拆夢。

陸言希慌了,不斷給我發消息求助。

我沒有理,直到我看到了陸明煦的態。

他 Po 出了我媽在家里給陸言希做高仿子時的照片,配文:「高仿之家,大小姐的柜。」

然后又 Po 出了我家空的客廳和陸言希豪華的臥室,配文:「敘利亞風換來的大小姐限定臥室。」

在個人介紹欄里,陸明煦大大方方地寫上:「大小姐陸言希的親弟弟——大義滅親版。」

大概是為了發泄心中不滿,陸明煦一天之連發幾十條微博,詳細介紹了陸言希這段時間

的所言所行。

一向績拉垮,里蹦不出半個好屁的他,破天荒地展示出了自己有文采的一面。

在陸明煦的推波助瀾下,陸言希的名聲一落千丈。

曾經捧上云端的人,此刻用鄙夷的話語,將泥潭。

氣得直接砸了自己的臥室,力道之大,滿地狼藉。

一陣凌中,看到了陸明煦,然后,舉著水果刀沖了過去。

關鍵時刻,我爸從臥室沖出來,左攔一個右攔一個。

即使有制和力懸殊,還是沒能抵得過陸言希的怒火。

一個不留神,我爸被陸言希的刀劃傷了。

汩汩獻順著手臂往下落,在地上開出一片花。

一直捂著臉默默哭泣的我媽忽然放聲大哭。

醫院里,撥通了我的電話,嗓音沙啞:「七七,家里套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快點回來幫幫我。」

我假裝聽不見:「什麼,媽,你說什麼?你要給我下學期的學費?」

我媽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說家里被陸言希砸了一片廢墟,說陸言希和陸明煦打架,劃傷了我爸。

說家里的錢都掏空給陸言希做戲了,現在在醫院連醫藥費都不知道從哪兒掏。

說:「七七啊,他們倆還是孩子,可是你都讀大學了,在外面這麼久,手里也該有點自己的積蓄吧。你爸現在傷躺在醫院,你不能看著他去死啊。」

聲聲哀泣,和上一世的每一次一樣。

就連語氣都沒變過。

而我,無比平靜地掛斷了電話。

回到家后,我爸看著社平臺上鋪天蓋地的罵聲,拿起皮帶就想往陸明煦上摔。

陸明煦梗著脖子,一臉不服氣:「反正陸言希是不行了,你們為什麼不選擇我!」

我爸冷笑一聲:「你還有臉說?你姐有今天還不是你一手造的?」

時至今日,我爸都不知道縱容陸言希發展到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他把錯都歸咎在陸明煦上,站在家庭掌權人的立場,居高臨下地對陸明煦進行審判。

「小兔崽子,眼看著希希就要功了,你要是不出來橫那一腳,我們一家人能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陸明煦回以同樣的嘲諷:「得了吧,爸,要不是你在陸言希直播的時候罵陸七七被人聽見,現在陸言希能被罵這樣嗎?

「說到底,就是你這個做爸爸的失敗,給不了什麼幫助,還扯后

「我現在這麼做,不過是為了保全我們家而已。反正陸言希的名聲挽救不回來了,為什麼不干脆說你們都是被陸言希的,是陸言希太虛榮,非要拖垮咱們家。」

他盯著我爸,眼神瘋狂:「爸,陸言希已經廢了,可是我們不能跟著一起被毀掉啊!」

我爸轉了轉眼珠。

他沒說話,也沒拒絕陸明煦的提議。

那天起,他們沉默又一致地放棄了陸言希,轉而配合陸明煦,把自己偽裝害者的樣子,在網上指責陸言希曾經的所作所為。

陸言希的名聲一落千丈,陸明煦的熱度節節攀升。

大家或許并不相信陸明煦口中所謂的「實」,但是沒有人能拒絕一個每天都在更新的飯后笑料。

12

我一邊實習,一邊看著陸明煦在網上蹦跶。

這個家庭就是這樣,腐爛,扭曲,黑暗。

嫉妒和不甘充斥在每個人心里。

大家頂著虛假的面,裝模作樣地別人。

只要遇到一點點危機,就可以分崩離析。

我慶幸這一世,我逃離得足夠早。

大一下學期,我選修了一門《新創意策劃》。

旁人都是來水學分的,只有我學得認真。

我按照老師教的步驟,一步一步為我親的弟弟妹妹造勢。

而現在,《新創意策劃》早就結課了,我真正的作品還在繼續。

陸明煦把他們三個包裝了陸言希事件中的弱者,每天都在網上聲討陸言希。

他的包裝并不夠專業,但對我來說足夠了。

陸明煦生日那天,我找出早就保存好的——我媽在公車上我下跪的視頻,輕輕按下回車鍵,發在了網上。

這是我送他的生日禮

我媽說得對,我是一個很有手段的人。

當初在公車上,我是故意對下跪,故意說出那些話。

可能自己都不會知道,是教會我如何在眾人面前,把自己偽裝一個弱者,吸引他人的注意,借刀殺人。

曾經,我考出了足以上重點大學的分數,我爸我媽為了學費,把我的志愿改了二本院校的免費師范生。

面對我的哭訴,他們冷漠又虛假地說:「孩子當老師最好,人尊敬,還是個鐵飯碗。現在你不懂爸爸媽媽的苦心,我們是不想讓

你吃苦,才幫你改到了這個學校,可以免學費不說,畢業了就能去當老師,這是多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后來,我不甘心,想要通過考研來改變現狀,我爸媽攔住我,苦口婆心:「七七,你弟弟妹妹都還要上學,供養他們兩個,我們已經很吃力了。你是老大,該為家里分憂,現在你大學畢業了,是時候上班補家里了。」

然后一轉,就開始籌錢找關系,送不的陸明煦出國鍍金,甚至提出要讓我拿出每個月的工資的二分之一作為陸明煦在國外的生活費,卻不關心剛畢業的我是如何安頓自己,如何在不的地方索著生存。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媽,憑什麼我沒錢讀研究生,弟弟卻有錢出國?」

我媽當著街里街坊的面,險些給我跪下。

說:「七七,家里什麼況你是知道的,爸爸媽媽怎麼會害你呢?你現在這麼問,是要死爸爸媽媽嗎?」

流言捂住了我的,擋住了我的前途。

而現在,我把這一切還給們。

我發出的視頻引起軒然大波,網友激烈地蓋了幾千層樓。

「哇,這家子全員惡人啊,看樣子這個當媽的也不是好人,居然自己親兒當眾下跪。」

「視頻有點模糊,但是我聽明白了,當媽的讓剛高考完的兒自己出去打工掙錢養活一家人,純純吸鬼。」

「而且好像還讓兒替兒子背黑鍋。」

「早就看陸明煦不順眼了,看面相就不是個什麼好人,一臉貪。」

大家聲討陸明煦和我媽的同時,也有人想起了一直被罵的陸言希。

「所以,陸言希會不會也是這家人的賺錢工?」

「你是說,故意塑造一個黑心兒的形象,襯托自己和兒子的可憐?」

「不是沒可能,但是覺他們家沒這個智商。」

陸言希也看到了,一直在直播試圖澄清的,當天立刻就在直播間哭訴賣慘。

的描述中,有一個神不太正常的媽媽,和對不好的爸爸。

一家人重男輕,想讓陸明煦出名,偏偏陸明煦不爭氣,沒有任何才華。

于是,一向心狠手辣的爸爸策劃出了這場鬧劇丑聞,先是讓陸言希偽裝一個千金大小姐來吸引大家的視線,在收獲足夠流量和關注的時候,又親手撕碎了臉上的面,讓陸明煦為那個明事理大義滅親的人,踩著的骨頭向上爬。

陸言希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寶貝們,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們的,一開始我就錄過我家里的視頻,是你們不相信。

「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我爸天天守在我房間門口,只要我不聽話,他就會拿皮帶我。

「我媽也是,眼里本沒有我這個兒,當初為了生我弟,把我送到老家,說我有病,必須再生一個才能養老。后來,我弟出生以后,又讓我穿不合服,我打工賺錢給我弟花。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的謀,我是無辜的。」

隔著屏幕,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陸言希說的這些,是我的經歷。

曾經我以為家里人都看不到我的苦和我的付出,只要我努努力,被他們注意到,那種孤獨無的日子就會過去。

誰曾想,他們都看見了。

卻又默契地裝作沒看見。

我的那些努力,原來只是一場笑話。

我想起了曾經,爸爸媽媽為了拼二胎三胎的時候。

每次,都會把我送到鄉下老家。

然后告訴別人,說我上有病。

治不好。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躲避罰,用最小的代價,把孩子給生下來。

后來不管誰再問起我在老家的經歷,我爸我媽都會擺擺手說:「孩子小,就是喜歡老家,親切。」

他們虛偽地假借我的名義,為自己找好了借口,遮蓋了這骯臟的算計。

而我妹妹,我親的妹妹,為了自己的利益,揭開了遮布,把這丑陋的一切,宣告于人前。

我選擇再幫一把。

我不慌不忙,慢悠悠上傳了第二段和第三段視頻。

一段是我在飯店被陸言希掐胳膊,導致餐盤翻倒的監控。

一段是醫院診室門口,我爸扇我掌,說我故意潑陸言希的視頻。

我給自己的臉,打上了細致的馬賽克,卻又在文案里,言明了我和他們的份。

網上說什麼的都有,有人罵我爸我媽為人父母卻不干人事,趴在孩子上吸,寡廉鮮恥。

有人罵陸言希明明自己就很驕縱,卻非要偽裝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模樣來騙人。

也有人說明明從小就盡了爸媽的各種偏,陸明煦卻還是不知足,非要踩在姐姐頭上往上爬。

當然,也有人罵我。

他們說我和陸家那幾個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冤屈過去那麼久了都沒有提,卻選

擇在這個時候曝

是為了流量。

是舍不得名氣。

我不在乎。

發現自己重生的那天起,我就步步為營,事事算計。

我清楚他們的弱點,就如同他們知曉我的肋。

然而人死了一次,打斷骨頭打斷筋,也打斷了作痛的肋。

我利用他們心深的貪,牽連勾畫,布下了這場局。

而推他們局甚至走向更深的,卻是他們自己。

我媽開始給我打電話,著問我:「陸七七,是不是你發的視頻?這一切都是你準備好的是不是?你就是看不得我們一家人過得好,我當初真應該把你弄死,怎麼就生下了你這個禍害?」

過于癲狂,說得語無倫次。

原本和我沒什麼話說的我爸,也開始到打聽我的向,想在學校門口攔住我教訓我一頓。

然而我們心知肚明,他現在連邁出家門的勇氣都沒有。

他們四個人現在就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稍微偏激一些的網友,還會直接寄死老鼠和帶發到家門口。

陸言希被嚇到不敢上學,陸明煦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門。

那些不滿我爸以往態度的鄰居,此刻紛紛出來往門口倒臭水,邊倒邊說:「凡事啊都得講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做那些虧心事,遲早遭報應。」

我爸隔著窗戶與人對罵,言辭越來越俗。

鄰居嫌煩,直接把網友寄來的東西甩在我們家窗戶上。

腥臭霎時間順著窗戶飄進屋,無孔不地鉆進每一個角落。

如同他們已經腐爛發臭的人生。

彼時,我已經攢夠了實習經驗,回到學校,開始跟著教授一起蹲實驗室,做項目。

除了上課,早上一睜眼就往實驗室跑,晚上睡覺前還在回憶今天的數據。

就連做夢,都是在電腦前敲敲打打。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個月,我在教授的手把手教學下,寫論文,改論文,發論文。

實驗室的師姐不厭其煩地幫助我改代碼,實驗室的師兄在一天的工作結束后請我們吃校門口的各種小吃。

8G 網沖浪的大家都看到了網上的那些事,大家私下悄悄在網絡上為我出頭,見了面又都當沒那回事。

論文確定被接收的那天,我們都喝了點酒。

師姐喝多了總是哭,眼里帶著點水說:「七七啊,陸家那些人瞎了眼,看不到你的好。

「但是我看得到,以后不管我在哪里,我都是你的家人,你不要覺得孤單,不管開心還是不開心,你都要找我。

「我不覺得七是什麼狗屁棄,我覺得七是一個好的數字,它意味著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如同我的生命,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13

大三下學期,網友逐漸忘陸明煦和陸言希的事,我爸我媽終于不用再過打開門就是死老鼠的日子。

那段時間里,他們一家人相互指責,相互厭棄。

卻又在風波過去后,開始相互指,相互依賴。

我媽的日子沒有了盼頭,開始抱著陸明煦和陸言希能才的夢想,每天不停地迫他們兩個學習。

盡管自己也知道,這兩個人的績和態度到底爛了什麼樣。

不管,每天起來就開始嘮叨:「你們兩個要好好學習,咱們家現在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你們,你們不爭氣都對不起我跟你爸對你們的付出。

「我跟你爸因為你們丟了工作,你們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努力考個好大學,將來好孝順我們。」

陸言希和陸明煦本不聽,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學校,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無所謂的樣子。

陸言希還好一點,曾經的偶像包袱作祟,會擺出一副自己沒有到任何影響的樣子。

只是會在同學嘲笑的時候,沉著臉回懟幾句。

陸明煦沒有這麼溫和,凡是有人嘲笑他,他會立刻揮拳過去。

我爸氣得拿皮帶打陸明煦:「都是因為你,老子才會到這個地步,你居然還該在學校里給我打架!」

陸明煦不服:「你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還有臉說我,天天窩在家里不敢出門,跟個窩囊廢一樣。別人家的孩子都跟著爹吃香的喝辣的,我跟著你喝西北風還差不多!」

人的貪一旦上來,是不會停止的。

陸言希總覺得自己進娛樂圈還有希,陸明煦覺得是父母不爭氣,拖了自己的后。而我爸我媽則覺得是陸言希和陸明煦索求得太多,付出得太,心里只有自己,生生吃垮了整個家。

他們不斷抱怨對方,不斷要求對方。

過去那幾年,我不斷喂養著陸言希和陸明煦的野心,我知道,沒有我的幫襯,我爸媽是萬萬養不起他們的。

那些曾經被施加在我上的,如今一個不落,作用在

他們上。

他們終于嘗到了苦果。

我媽不斷在深夜給我打電話,哭訴說家垮了,不能沒有我,說這個家也不能沒有我。

請求我回去幫一幫,幫一幫這個家。

時隔多年,在整個家分崩離析的時候,他們終于又想起了我。

我爸在旁邊怒罵:「你找有什麼用?個白眼狼,這麼多年不知道回來看一眼,賺了錢也不知道給我們花,當初就不該留!」

我打了個哈欠,用手指沾了沾眼角的淚:「媽,你不是一向最聽我爸的話嗎?怎麼這個時候不聽了?

「我爸說得對,我是個沒良心的,除非哪天你們喪失勞能力了癱在床上,否則我是不會出一分錢給你們的。」

我掛了電話,夢鄉。

陸言希的學習耽擱了太多,高考的時候,考出了一個二百五十一的績。

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直接關閉了頁面。

來說,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進娛樂圈。

即使曾經被罵到出不了家門,也依舊未曾放棄這個夢想。

為了給自己的過去一個合理的遮布,自己說:「才的路必定是艱辛的,戴王冠,必承其重,哪個頂流不是被一路罵過來的。」

陸明煦距離高考還有一段時間,卻已經自暴自棄。

曾經爸媽的溺,讓他認不清自己的份。

他總覺得這個家里的東西都是他的,他總覺得不管自己混什麼樣,家里的每一個人都會無條件地幫他鋪好后面的路。

在風雨來臨之際,遮風擋雨的屋檐一朝傾塌,陸明煦也順勢為一條一無是的喪家犬,除了對著自己的家人狂吠外,再無本領。

過年前,我媽給我打電話,問我今年過年回不回來。

彼時,我買了人生中第一套房,要好的朋友帶了禮過來為我暖房。

熱鬧的氣氛中,我笑著說:「不了,媽媽,以后我不會再回去了。」

我媽沉默了一下,問我:「七七,為什麼?明明以前你最聽話了。」

暖氣充足的室,我桌上開得正盛的花:「媽,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從前我是最聽話的那個?」

我曾以為,是我不夠懂事,所以爸爸媽媽看不到我。

后來發現,是我太懂事了,懂事到大家都默認我可以在照顧自己的同時,補家人。

因為我的懂事,他們把我當了另一個自己,把自己實現不了的東西強加在我上,希能彌補人生的憾。

然而心深也總有聲音提醒他們,我也是他們的孩子,這麼苛待我總歸是不妥的。

于是,那點對我的愧疚,被等價轉移到陸言希和陸明煦上。

在這個家庭里,我是兒,是姐姐,唯獨不是自己。

他們兩個就像是一個時而糊涂時而清醒的老人,糊涂時我,清醒時怨我。

我被那片刻的晃了神,傻乎乎手想要索取更多。

在索取之前,先貢獻了自己的一切。

陸明煦年那一年,沒有考上大學。

日躺在家里,了張口吃飯,飽了手要錢。

好吃懶做,卻又貪心不足,一度為我爸媽的噩夢。

陸言希到跑劇組面試,希就自己的明星夢,然而曾經的黑歷史和過差的演技,使得沒有一個劇組愿意收留

找不到工作,陸言希和小時候一樣,撅著說家人對不夠好,給不了能鋪路的錢財和人脈,反而為抹不掉的污點,讓被人笑話。

為了彼此的私,他們不斷爭吵,不斷推搡。

經過這段時間的勞,我爸媽逐漸走向下坡。

一氣之下,摔倒在地。

陸言希和陸明煦嫌棄地踢了兩腳,等他們開始僵的時候,才不慌不忙打了急救電話。

醫院里,我去看他們,陸明煦坐在床上打游戲。

陸言希在衛生間里補妝。

桌上唯一的水果,還是我帶來的。

我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說:「我時間有限,商量一下爸媽手的費用吧。」

陸明煦人頭被搶,不耐煩地踹了一腳椅子,說:「你是老大,你全拿。」

陸言希抿了抿上的口紅,又用手小心地抹去多出來的邊緣:「你掙錢最多,你拿嘍。」

我淡淡說:「我按照我的份額,出三分之一,剩下的你們倆湊。」

湊得到就活,湊不到就放棄。

最后的結果,是陸言希說要趕著去見導演,補完妝拎著包就走了。

陸明煦說自己討厭死了這對父母,自己本該有非常明的未來,卻因為他們的溺和縱容,為一個一事無的廢

他雙手一攤:「大姐,我沒有找他們要錢已經很夠意思了,現在找我要錢。」

他咧

一笑,滿不在乎:「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說完這些,他又嘟嘟囔囔:「早知道這倆人這麼不抗造,就給他買點保險了,死了我還能吃保險過活。」

我沒接話。

掏了自己該掏的錢以后,我坐在們床邊,給他們削了水果, 掖了被子。

我媽瞪大眼,似是不敢相信我會過來。

我爸張大, 嗚嗚啊啊地想說什麼。

大概是年老,大概是病重, 從前言語冰冷的, 此刻只能流下渾濁不堪的涎水。

我拿紙巾細細拭,慢條斯理地說:「爸爸媽媽, 直到這一刻, 我也依舊是大家眼中那個完孝順又乖巧的兒。你們生病,我按照我應該承擔的份額, 一分不差地給你們出錢。即使人在外地工作,我也會請假趕回來, 就為了見你們最后一面。」

意識到什麼, 我爸的眼神猛然睜大。

我握住了他的手, 笑容綻開。

「爸爸媽媽, 不是我放棄你們, 是你們最的小兒子和小兒放棄了你們。月盈則虧,水滿則溢, 你們是怎麼做到,讓家里的三個孩子都討厭你們的呢?

「錢我出了,爸爸媽媽, 我沒有你們那麼冷,不管最后你們能不能活下去,我都你們。」

他們沒說話。

他們說不出話來。

過往的一切在我眼前閃現,對上他們枯萎如風中落葉的

我發現我已經完全不在意他們了。

如我所料, 陸言希和陸明煦一分沒出。

為了瓜分我拿出的那份錢,他們兩個迫不及待地拉著兩個老人回了家,連放棄治療的同意書都不用簽,直接放在家里等死。

錢拿到手,兩個人各分東西。

等到鄰居發現我爸媽的時候, 他們已經臭了。

輾轉聯系到我,我著天,默不作聲地找人火化, 安排墓地。

送了他們最后一程。

陸明煦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今天和東家打, 明天和西家打。

陸言希為了自己的明星夢,騙別人,也被人騙。

他們兩個鬧到派出所的頻率, 比我出差都高。

警察聯系到我, 說希我來領一下人。

我在合同上簽好自己的名字,蓋上筆蓋。

輕輕淡淡地說:「警察同志,都是年人了,他們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該怎麼理就怎麼理, 不必通知我這個戶口本以外的人。」

掛了電話,我向窗外,二十二樓的高度可以盡收這個城市的繁華與熱鬧。

我與他們之間的寄生關系,終于結束了。

這生命, 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從今以后,我會有很長很好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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