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書中反派千金，穿書者只要將我攻略功就能離開。

為此他們將我害得家破人亡，又費盡心機地「救贖」我。

可他們不知道，我重生了。

1

前世我死在醫院。

從天臺一躍而下，應了眾人口中的「罪有應得」。

集團千金，囂張跋扈，為非作歹，霸凌同學至死。

接著集團破產，父親吞藥自殺，母親進了 ICU，絕之下，我選擇了最窩囊的死法。

而靈魂漂浮在空中時，我看見了三個悉的影。

李焰、周遇安、宋陌。

三個，原本不可能聚在一起的影。

「嘖，原來就這點心理承力？」

我以為開朗的學弟，周遇安，正看著我的尸笑得諷刺：「真不愧是廢。」

而高高在上的李家長子，與我有婚約的未婚夫，冷聲道：「都是你的主意，真死了，我們一個都別想回去。」

「誒，當初你也答應了啊，我們三個誰贏，讓來決定。」

「夠了，」一直沒吭聲的宋陌開口了，「有時間針鋒相對，還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周遇安哼了哼：「還能怎麼辦？一起死在書中世界唄！」

我的靈魂飄在空中，看著他們三個。

喝酒泡吧飆車的李焰，曾為我戒掉所有惡習，小心翼翼地捧著我的手：「黎黎，能做你的未婚夫，我真的好幸運。」

高冷學神宋陌，在給我講題時總是容易紅了耳：「你……靠我太近了。」

單純直率的學弟周遇安，常常遠遠地紅著臉和我打招呼：「學姐，今天我打球，你可以來看嗎？」

他們還在討論著，比如當初李焰怎麼搞垮我家的，宋陌怎麼故意塑造我「霸凌者」的形象，周遇安又是怎麼匿名造謠我考試作弊的。

他們三個曾多次差點為了我打起來。

而如今。

我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墜冰窟。

而后宋陌又說話了，可我已經聽不清。

接著，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2

「楚黎。」

「楚黎，醒醒。」

我著眼睛，從課桌上起，「……嗯？」

睜開眼，我就怔住了。

因為推醒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同桌，宋陌。

他的白襯衫有些舊了，常年的年級第一，宋陌是貧困生。

而我和他做同桌的原因也很簡單，我給錢，他給我補習。

單獨相的男，有些朦朧的心思很正常。

前世我喜歡的就是他。

也是他手把手將我推下深淵。

而我只花了幾秒鐘，就接了自己重生的事實。

「怎麼了？」

一只手覆上了我的額頭，宋陌皺著眉，「睡傻了？還是不舒服？」

條件反般的，我將他的手一把甩開：「沒有。」

宋陌用他那雙漂亮而冷淡的眼睛著我，眼神有些無辜。

我偏頭沒看他，「是要出課間了是吧？你自己去，我有點事。」

而不等他說話，我轉走了。

現在的我還是高二。

前世我在高考后家里破產，高中的好友都棄我而去。

說起來，到底有多他們的手筆呢？

這次，我都會一筆一筆地算清楚的。

3

「學姐！」

走出教室沒多久，就在走廊上聽見一個悉得不能再悉的聲音。

我角不聲地勾了勾。

還在讀高一的周遇安，個子卻已經比我高出了很多，氣吁吁地跑過來，表有些猙獰。

我很快就對上了前世的時間線。

明天，是學校期中考的日子。

與往常不同，這次是全省聯考，一切模仿高考設置。

也就是說，學校重視程度很高，絕不姑息任何一個作弊的學生。

「我突然肚子疼，」周遇安捂著小腹，臉煞白，模樣可憐兮兮，「我想請學姐幫個忙。」

「什麼忙？我可以的。」

我故作關心，「啊呀，你怎麼了？拉肚子？要不要去醫務室？」

他便從袖子里出了一個 U 盤遞給我：「這個是我們數學老師的 U 盤，他上完課忘記拿走了，我想讓你替我送到他辦公室。」

那個小小的，方方的黑 U 盤，躺在了我的手心。

它的每一寸我都是那麼悉。

畢竟，前世就是因為它，我被冠上了作弊的帽子。

不人在背后罵我：「真是家里有錢就可以為所為，這種考試答案都搞得到。」

切，我怎麼可能搞得到。

周遇安也搞不到。

能搞到答案的，只有李焰

啊。

4

我拿著 U 盤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不出意外，里面沒人，U 盤需要我自己先保管。

然后我會將它隨手揣在包里，第二天考試中途被老師帶走，委婉問我是不是了答案。

而我義正言辭地說沒有，卻在下外套的下一秒口袋里掉出來了那個 U 盤。

更巧的是，這件事我明明誰都沒說過，卻在第二天就鬧得滿城風雨。

周遇安知道后在我面前愧疚得恨不得扇自己兩掌。

李焰聽說后第一個找到我，帶我出去兜風，順帶又給我了一個「沒有惡心」的標簽。

宋陌呢？

哦，他在后來才找到了我。

在知道我對他暗時，冷冷地說：

「楚黎，你真的太讓我失了。」

而我急匆匆地追上他解釋時，又「不小心」被人拍到。

以一個故意的角度，拍下我又急又氣的表，和宋陌皺眉似忍的樣子。

——第二天，我「作弊被拆穿后惱怒堵住宋陌霸凌他」的八卦，在全校瘋傳。

一貫喜歡我的班主任，也說了我一句：「知錯不改，品行惡劣。」

這次期中考，就是我上輩子不幸的開端。

而現在，我手握 U 盤，依舊站在辦公室門口。

該怎麼做呢？

我抑制不住角的笑，興得拿 U 盤的手都不穩了。

周遇安啊。

既然第一個送上門的是你，那就從你開始吧。

上輩子我經歷過的，你們，通通逃不掉。

5

第二天聯考開始。

考試到一半，幾個德育的老師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一下楚黎同學。」

我在眾目睽睽下走出了教室。

為首的是德育主任：「有人舉報你私自購買答案，有沒有這回事？」

我抬頭：「沒有。」

這些老師都是和我家有點關系的。

本來不至于這樣大張旗鼓地盤問我，但他們拿出了一段監控視頻：

「昨天，你在老師辦公室門口做什麼？」

「替高一的周遇安同學送老師的 U 盤。」

主任皺了下眉：「什麼 U 盤。」

我誠實道：「不知道，他告訴我是他們老師落下的，讓我幫忙送一下。」

幾個老師低聲說了些什麼，又問我：「那你知不知道，昨天，保存有這次聯考的全科答案的 U 盤丟了。」

「不知道。」

他們便又盯了我一會兒，試圖從我眼里看出些什麼。

我卻微微笑著：「老師，你們可以搜我，我沒有做過任何不道德的事。」

「好，那就搜一下。」

我下外套，翻出每一個荷包，無一不是干干凈凈，什麼都沒有。

老師們皺了眉。

「那就是弄錯了，抱歉楚黎同學，回去繼續考試吧。」

「請等一等。」

可我笑了：「老師們，我昨天替周遇安送 U 盤的時候沒有看見那個 U 盤上有學校的標識，那好像……不像老師的東西。」

6

高一和我們同時舉行考試。

我們聯考，他們期中考，但重要程度也不低。

考完路過那邊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在討論：

「聽說了嗎？這次居然有人作弊。」

「是啊，還是個育生，難怪。」

「我記得周遇安績好的啊，為什麼會作弊。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沒有停留。

回到教室收拾東西回家，宋陌也正好回來了。

他走到我邊從善如流地拿過我的書本替我整理：

「考得怎麼樣？」

他邊勾著抹笑，和前世的一模一樣。

或許他正和前世一樣，想到我這次作弊被發現，正在開心吧？

但不湊巧，很快，他就會知道周遇安被發現作弊的消息。

「還可以。」

我對他笑了笑，眼里卻沒什麼溫度：「正常發揮吧。」

「會好的。」

宋陌笑起來很好看，和平常冷淡的樣子不同。

如果不是知道他都是裝的，或許我還會傻傻地信任。

臨走前，我忽然問了宋陌一句：

「你覺得，做了虧心事，真的能心安理得麼？」

走出教室，我在校門口看到了李焰。

他從來不穿校服，手里抱著個頭盔，見我過來就把頭盔丟給我：

「考完了，去放松放松？」

我接過，朝他一笑：

「好啊。

」

7

李焰喜歡機車。

看見我家院子里多出來的那輛白機車，他微微挑眉：「你什麼時候也喜歡飆車了？」

我笑笑：「因為你喜歡呀。」

他看我的眼神便又變了變。

我卻已經騎了上去：「要不要去飆一圈？」

城郊的公路車，有山，是他們慣常去的地方。

我記得一開始，我和李焰不。

他卻因為我的一句喜歡，騎一夜車去了臨市給我買我一直念叨著的正宗桂花糕。

一米八幾的年，平時拽得上天，結果騎著拉風的機車懷里捧個桂花糕生怕碎了，大清早就出現在我家樓下，把東西塞給我就走。

我攔住他，小心翼翼地給他手里塞了一塊。

那時候微紅的臉，其實也是能裝出來的吧？

「楚黎！」

路上沒有別的車。

我開得很快，把李焰丟在了后面。

他怕我不會開有危險，不停地在后面喊著我：「你慢一點！」

我沒有回應他，卻覺得諷刺。

前世我連十幾層樓都敢跳，飆個車又怕什麼？

我又踩深了油門。

李焰也加了速，想要追上我。

前面是個陡山坡。

我隔著頭盔灰蒙蒙的玻璃，瞇了瞇眼，將油門踩到了底。

陡坡離我越來越近。

李焰瘋了似的我的名字：「楚黎！回來！」

很奇怪，他怕我死，不就是因為怕無法離書中世界麼？

真是可笑。

重來一世，我怎麼會舍得死。

后視鏡里他的車離我越來越近。

而就在快靠近陡坡的一瞬間，我調轉車頭，車歪斜，打了一個漂亮的漂移。

但李焰本來不及躲避。

我聽見翻車聲音，和重草地的聲音。

「嘭——」

李焰掉了下去。

8

「李焰——李焰——」

「爺，你在哪兒——」

夜后開始下雨。

山坡地上是深厚的樹林，漆黑夜幕掩蓋了機車留下的劃痕，伴隨著零碎的碎片，搜查變得異常困難。

我一邊哭一邊自責：「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和他來這邊飆車，他就不會掉下去……」

李夫人不停地安我：「好孩子，別哭了，李焰這小子玩，非要拉著你，不是你的錯。」

搜查已經進行了半個小時。

但除了幾個機車碎片，車的影子都沒找到，更別提李焰人了。

李夫人終于支撐不住：「我的兒啊，到底是哪兒去了！」

我連忙扶住：「一定找得到的，李焰從小就好運氣，一定可以的。」

雨越下越大。

我不聲地出一個笑，在心底盤算著時間。

差不多了。

我把傘遞給旁邊的人：「照顧好阿姨，我也去找找。」

李夫人不放心：「你要小心，孩子。」

我點了點頭：「沒關系。」

當然沒關系。

畢竟機車已經被我丟進了河里，而李焰還在灌木里昏迷著。

他當然只能由我這個未婚妻找到。

9

「李焰！」

那個黑的，依稀可見的人形就躺在地上，我跌跌撞撞地撲過去，聲音欣喜：

「找到了找到了！」

我的滿是污泥，長發，汗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

就這麼毫不講究，一把抱住了那個迷迷糊糊的人。

李焰緩緩睜開眼，看見我時愣了：「楚黎……」

我喜極而泣，抱著他哭起來：

「終于找到你了！李焰，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和你來這邊，不該和你玩，不該……」

我越哭越大聲，腦袋往他懷里拱，抱著他：「真的，我擔心死你了……」

李焰的子僵了僵，接著緩緩回抱住了我：「沒事了，沒事了，我沒事。

「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哭……」

聽著他低聲的哄，我知道我得逞了。

于是我抱著他的手又了，像自言自語一般，又帶著些：

「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妻呀。」

「……嗯。」

10

李焰了傷，被李夫人安排在家療養。

他臉上多了好幾個口子，卻看起來難得安分了一些。

我坐在床邊給他削水果。

「你請假了？」

「沒有，聯考剛結束，三天假，你忘了？」

我心頗好，對他笑了笑。

他臉上的表卻僵了僵。

畢竟，按照他們的原計劃，我現在應

該已經因為作弊被分回家，每天面壁思過了。

但我現在不僅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還笑地給他削水果。

「今天還疼麼？」

我切了一塊蘋果喂過去。

李焰頓了頓，張吃了，回答得含糊：「不疼了。」

我綻出一個笑：「那再吃一塊。」

他沒拒絕。

我便知道我又功了一步。

畢竟李家上下誰不知道，這位混世魔王小爺，平時最討厭的就是蘋果。

「你的手。」

我故作驚訝，接著又笑了笑，「昨天找你的時候被樹枝劃傷了。」

李焰頓了頓，從被子里出手捉住了我的，他把水果刀放在一邊，仔細地了我的傷口：

「傷了就不要了。」

「過幾天去學校也要用的，是右手，」我作出開心的樣子，「等績出來，不知道我考得怎麼樣。好期待啊。」

果不其然，他又滯住了。

可我眨了眨眼：「要是我進步了，我們出去玩吧？」

「……好。」

11

「楚黎。」

還沒進學校門，我就被一個出乎意料的聲音住。

是宋陌。

我停住腳，有那麼一瞬間看著他時是漠然的，又很快替換上一個笑：「怎麼啦？」

他似乎有所察覺，目微頓：「昨天……我在圖書館等了你很久。」

我這才想起來，我讓宋陌給我補課，每次放假我們都會去圖書館學習。

「抱歉，」我故作驚訝，「我竟然忘記告訴你了，李焰摔傷了，我這幾天一直在照顧他，沒顧得上告訴你。」

宋陌的聲音帶著些愕然：「照顧……他？」

「對啊，」我又笑起來，「未婚妻的義務嘛……況且，我很和他相。」

前世，宋陌一直都知道我對他的心思。

可他裝作不知道，以此為籌碼一次次導我走進他們的圈套。

那麼這一世，我為何不模糊界限，讓他們相互誤會呢？

12

「以后不用幫我做筆記了。」

我告訴宋陌，他一愣，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自己做啊，我總不能一直靠你吧，」我笑了笑，「況且，李焰還在住院，我要幫他一起做。」

宋陌表微僵：「會耽誤你的。」

「那你以前幫我做，不也是耽誤？」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以前我耽誤了你這麼久，總不能繼續耽誤，況且自己做才能更好地學習，像你說的，做兩份就是鞏固一下嘛。」

他說不出話來。

我又接著說起來：

「而且以后，我們的學習幫扶計劃還是取消吧，我一直拖著你給我補習，其實會耽誤你學習的，等我這次績出來，大不了我可以去報補習班，用不著麻煩你，多好。」

宋陌怎麼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打著補習的幌子接近他。

他的表更加復雜，但最終是沒有多說什麼。

宋陌，還是放到最后來清算吧。

13

很快績公布，我作為進步之星上臺領獎。

跟我一起的還有宋陌。

「我能進步得這麼快，還是多虧了宋陌同學的幫助，」我拿著話筒，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時不時看他一下，「他……很有耐心，我很謝他。」

這副模樣，看著頗有些懷春的意思。

我看見宋陌冷漠嚴肅的表，緩了緩。

我也知道，這場頒獎有人在拍攝。

躺在家休養的李焰，看得見。

宋陌按照早已準備好的稿子，作為年級第一發言。

只是在最后多加了一句：

「任何形式的進步都主要來自自己，楚黎同學做出的表率，希大家有所啟發。」

場下的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

我也垂眸，笑而不語。

畢竟誰不知道，高冷大學霸宋陌，不近人，在演講時加上一句這樣的私人夸贊幾乎是破天荒。

發言完畢，我們回到后臺。

可就在宋陌想扶我下臺時，我忽然住他：

「宋陌……接下來的是公開批評麼？你看那邊。」

另一邊，周遇安被幾個老師帶了上來。

14

在這所私立貴族學校，績和背景是兩個公認的指標。

宋陌家境不好，但學習績優異，不僅被免除學費，還得同學們尊重。

李焰績稀爛，但家里背景很，所以作天作地，沒人敢惹。

可周遇安，恰好是兩者都沒有的人。

低分高價學，跟不上學校的學習節奏，于是為了維持面，只能一次次地作弊，免除掉學費。

他從一開學就開始做起。

旁人說起他，是一個績優異的育生。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

可前世的教訓，和重來一世的觀察，我知道了他們三個私下的聯系遠遠不止于此。

周遇安平常忙于訓練，一放學就是給我打電話，怎麼可能有時間學習。

而不學習，還能次次名列前茅，很難不讓我多想。

于是我決定反咬一口。

「高一一班周遇安，私自購買答案，考試作弊，現已核實，做出以下分……」

我和宋陌就站在臺下第一排的位置看著他。

周遇安看起來似乎很迷茫，四看了看，又低下頭。

我忽地去扯了扯宋陌的袖子：「我記得他績不是很好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宋陌似乎剛剛回神，他低頭，看了一眼我拉他袖子的手：「……不清楚。」

怎麼可能不清楚。

只是，不敢清楚罷了。

我還在說著：「真是看不出來，他長得乖乖的，也不像那種作弊的學生，今天這個事一出，真不知道以后……」

「楚黎。」

指尖忽地傳來溫熱。

是宋陌捉住了我的手。

他緩緩將我的手包裹住，拿在手心，似乎嘆息一般：

「別說了。」

我確實沒再說了。

我只是看了看他牽我的手，又看了看他。

以前每一次都是，只要宋陌不想聽我說話了，就會牽我的手。

前世的楚黎，會心跳加速，說不出話來，又看他。

可現在的我，盯著他泛紅的耳，只是在想——

報復高嶺之花的最好方法。

就是把他打碎，他下跪。

15

頒獎典禮剛結束，我就接到了李焰的電話：

「今天會有小半天假期，你上次給我送的筆記，我有些地方沒看懂，你能過來一趟嗎？」

接電話的時候，我「不小心」摁到了免提。

宋陌還站在我邊。

「我剛結束……那我等下過來吧。」

電話結束，我發現宋陌還在看我。

「我有點事……」

「頒獎典禮結束有慶功宴。」

他打斷了我。

「上次忘記告訴你，學校辦的，優秀學生都要去的。」

我遲疑了一下：「能不去嗎？」

宋陌不說話，只是那雙眼眸沉沉地盯著我。

我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別鬧，」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慶功宴而已，李焰還等著我去給他補課呢，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宋陌似乎又想說些什麼。

可偏偏，又來了一個。

「學姐。」

周遇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他盯著我們，背看不清神，可我時語氣卻很溫：

「我送你回去吧，我想和你說說話。」

16

「恭喜你，這次考得這麼好。」

周遇安正看著我笑。

我卻從他臉上看出些尷尬。

他大約還不知道是我舉報的，但我沒中他的圈套，是他沒想到的。

「我……你是不是，對我很失啊？」

周遇安低頭，把腦袋湊過來，姿態很可憐。

我的視線卻穿過他，看向了那邊，被校領導招呼著上車去吃飯的宋陌。

他的目晦難懂。

我暼開眼，左右也不想懂。

下一秒，我忽地抱住了周遇安的腰，輕輕拍著他的背：

「沒關系，人都會犯錯的，我相信你下一次可以憑自己的實力上臺領獎的。」

他的子一僵，雙手垂在側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還在跟宋陌對視著。

可我安周遇安的姿態溫而小心。

「……好。」

他輕輕回抱住我：「我會努力的。」

「嗯。」

如果他回頭，大約就能看見我眼里的冷漠。

17

我推門進李焰房間的時候，他連忙端正了子，手忙腳地把筆記扯了過去：

「你……來得還快。」

我當作沒看見他拿反的書，而是拿過了一旁削好的桃子：「你不吃？」

「手摔著了。」

我便用叉子給他喂了一塊。

余暼見了他的手機，熄屏前是一張圖片。

今天學校頒獎典禮的圖片。

第一排的位置，我和宋陌坐在一起，手也放在一起。

我裝作沒看見，繼續給他喂桃子：「筆記哪里沒看懂？」

李焰咳了兩聲：「多的。」

接著，他又說：「你今天上臺了。」

我點點頭，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對他一笑：「我第一次被頒獎呢，開心的，和宋陌站在一起，還真的有種學霸的覺。」

李焰的笑僵住了。

可我還「渾然不覺」，一邊拿過了筆記一邊說：「真的，他真的有種學霸環，就好像了他一下，他的智慧就都傳過來啦……對了，我去給你把書拿過來，在樓下。」

接著，我起，「不小心」到了自己帶來的筆記。

筆記掉在地上，掉出來了一張速寫畫。

畫的是宋陌的側臉。

18

我是最后一個知道我和周遇安擁抱的照片被傳上論壇的。

但是標題卻出乎我的意料。

——學霸 x 小狗，太好磕了

這件事還是我從后桌那里知道的。

一回學校，我就到了四面八方的目。

除了宋陌。

他每天來學校很早，走得也最晚，沒有手機，很多事都是最后才知道。

「楚黎，你看下論壇。」

后桌我的時候，宋陌剛好記完了單詞。

他我：「能幫我默一下單詞嗎？」

我點了點頭，一邊開始翻看論壇。

那張照片雖然是拍，但是隔著一條馬路，氛圍很好。

「楚黎。」

「嗯？」

我抬頭，才驚覺宋陌近在咫尺。

手機被奪走，丟進了課桌。

他低聲：「不要在我這里一心二用。」

見的，我怔了怔。

宋陌睫很長，垂眸看人時，上的冷漠消失了個徹底，反而乖乖的。

「抱歉。」

可我下意識退開了。

拿過他手里的書，給他念單詞。

宋陌啊，可是在前世，親手送我下深淵的人。

他靠近我的那一刻，我只能想起在醫院，我靈魂出竅時聽見的：

「如果不是的好度能讓我回去，我裝都懶得裝。」

19

我和宋陌并肩走出學校。

彼時我手里捧著兩本筆記：「李焰還沒好，我今天也要去找他，你先走吧。」

他不答，只是又從班里拿出了一個本子給我：「這個是我總結的重點，你拿著用。」

我綻開一個笑：「正好，我可以和李焰一起復習。」

「楚黎。」

宋陌突然住我。

我抬頭，對他眨了眨眼，模樣無辜：「怎麼了？」

背著，他臉上的神其實我看不太清。

可我能看見他上來的手，快到我的臉。

我沒躲。

「楚黎！」

這是另一個聲音。

下一秒，宋陌的手就被一把拍開，邊多出一道影，李焰著不耐煩的眉眼：「你，要死？」

我心頭一悸。

畢竟這是除了前世的第一次，他們在我面前對上。

宋陌的表還算平靜，只是把那本筆記又往我手里塞了塞：「抱歉。」

他們對峙著。

而我不聲地打量他們，看看他們眼里，究竟有幾分真的敵意。

還不夠。

于是我裝出著急的樣子，扯住了李焰的袖子：「宋陌給我們總結了知識點，你就不能對他溫點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焰的臉黑了。

他把那個本子從我手里奪過來：「哦，這個？」

接著，又猛地摔在了地上：

「誰稀罕？」

20

李焰生氣了。

一路上他一聲不吭，眉目間能看出還著怒，翹著坐著，盯著車窗外面。

而我安穩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也看著窗外發呆。

這樣詭異的氣氛一直到回到他家都一樣。

我不惹他，只是把筆記拿出來，看了一眼他還掛在上的被紗布抱著的手臂，說：

「我看你也好多了，那就自己看吧，我還有事先……」

「你很急？」

李焰奪過了我手里的筆記：「不準走。」

他有些蠻橫。

「為什麼？」

我被他捉住手腕：「李焰……你有時候真的很無理取鬧。」

「你喜歡宋陌？」

我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白。

見我怔住，李焰的火再也不住，他把我抱進懷里：「你還覺得我無理取鬧。」

怎麼不無理呢？

上一世你聯合周遇安污蔑我作弊，你用手段搞垮了我家，你說我怎麼配得上你。

你都忘了嗎？

我只覺得可笑。

「我沒有……」

「楚黎，我們有婚約的，」李焰低聲，像在威脅，「你不能喜歡別人。」

我

了他的擺：「我沒有……」

「我也不會讓別人，覬覦你。」

21

宋陌一連幾天都沒來學校。

有人說他家里出事了，爸媽中了詐騙，忙得不可開。

我去他家找他時，門閉著。

城中村的小破巷子，有鄰居探出頭來看：「姑娘，你找這家人？」

我點點頭。

「哎呦，你找他們干嘛？那倒霉小子的酒鬼爸欠了一屁賭債，小子都沒錢上學了，還把他媽打一頓，家里錢都輸了，到借錢，煩死個人嘍。」

宋陌的父親是個酒鬼，但并不好賭。

但是想讓一個酒鬼走歪路，多容易？

我知道是李焰干的。

但是還不夠。

一個一個，我要讓他們都萬劫不復。

22

李焰開始頻繁地和我出現在一起。

他開始在每個課間都出現在教室門口，每天中午都要把我帶出去吃午飯，他甚至霸占了宋陌的座位，跑到我們班來上課。

我對此很無奈：「李焰，你不好好學習的嗎？」

他眨眨眼：「在你這里我學得更好。」

宋陌一直沒來學校。

李焰終于忍不住問我：「你都不擔心他嗎？」

我抿了抿：「去過一次他家，好像出事了，我想幫忙但是找不到他人。」

「行了。」

他又生氣了。

「好好學習，管閑事。」

可我不聲地勾出一個笑。

我才不管閑事。

我只落井下石。

23

「楚黎。」

我回頭，是周遇安。

老實說，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

看起來的確很想改邪歸正的樣子。

如果不是我看見了他和李焰的聊天記錄，李焰還在給他提供答案。

周遇安問他我的好度怎麼樣了。

他說書中世界出了問題，看不見了。

當然看不見了。

畢竟負好不顯示。

【那你搞垮家的計劃怎麼樣了？我覺得最近事都不太好，宋陌家里出事你知道嗎？】

這句話李焰沒有回復。

怎麼可能不知道，就是李焰干的啊。

這所貴族學校只參加大型考試，而聯考過后沒多久，就是期末。

期末統考重視程度不亞于聯考，但是會有上面的人下來嚴查作弊。

我給宋陌發了好多條信息，他只有昨晚回復了一條：

【我沒事，你好好準備考試。】

沒事啊，看來還不夠。

我又接著給他打電話。

沒接，很正常，畢竟我只是偽裝我很想念他的假象。

可下一秒，一旁的巷子里鉆出來一個人，把我拉了進去。

我正想人，他就捂住了我的。

「是我。」

是宋陌。

24

「他們催債，家里都被砸得差不多了，我怕他們去學校鬧事，沒法去。」

宋陌住在一個很破的小院子。

是書中他外祖父的房子。

他給我倒了杯水，外面已經天黑了，我轉過頭看他：「我是不是得走了？」

李焰已經給我打了三個電話，而我直接關了機。

宋陌沒說話。

我們沉默著，直到窗外的天已經黑了，我從那破爛的皮沙發上站起來：「送送我嗎？」

「楚黎。」

可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就被擁一個帶著干凈洗味道的懷里。

宋陌把我的腰抱得很：「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多久？」

我有些難以呼吸，去推他，卻被抱得更。

仿佛他的抑，都盡數傳給了我。

我問他：「你想讓我留下來嗎？」

他一時沒說話。

他的呼吸打在我頸邊，有些。

「不回答，我就走了。」

半響，我終于聽見他說：

「留下來……好不好？」

25

半夜開始下起雨。

我在沙發上睡得迷迷糊糊。

宋陌怕我睡不慣，又在沙發上鋪了干凈的被子。

他就坐在我邊。

我們其實沒什麼話好說的。

只是他或許不知道，被覆上一層溫熱時，我睜眼了。

我看見這個，我前世多麼喜歡的年，對我多麼狠心的年，在這輩子又對我多麼小心翼翼。

宋陌上甚至都在抖。

那一刻，我想我或許應該回應他。

可是我沒有作。

我在他察覺之前，重新閉上了眼。

我不會原諒的。

26

天亮了，我被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吵醒。

睜開眼，這個小破院子站滿了人，而宋陌就被人摁住，跪在地上。

「楚黎！」

是李焰。

他看起來很狼狽，眼底還了一層青紫，我被他抱住，聞到他上雨水的味道，咳嗽了幾聲。

「誰他媽讓你的！」

李焰在發火。

他的火氣在聽見我的咳嗽時更甚。

他松開我，兩三步走回去一腳踹上了宋陌的肩：「真他媽該死！」

宋陌臉上都是污泥，抬頭看著他，又像覺得不屑，側頭笑了一下。

這無疑是對李焰的挑釁。

下一秒，他就又被踹了一腳。

我隔著院子和宋陌對視，了李焰的名字。

「李焰，我沒事的，你放過他。」

「你他媽被他拐了還要替他數錢！」

我從沙發上下來，上還裹著宋陌的外套，李焰把外套從我上扯下來，把自己的了給我蓋上，一字一句：

「他宋陌今天就是要死，也得跪著死過去。

「行啊，我可以放他，讓他跪著，給我磕一個頭，我就放過他。」

全然忘記了他們的賭約，忘記了這本書中世界里，我才是他們共同的目標。

27

有什麼比高嶺之花墮泥潭還讓人興的呢？

起碼看見宋陌下跪磕頭時，我心底是有快的。

尤其是他一字一句：

「李焰，我磕頭，不是為了讓你放過我。

「而是我跟你擔保，我沒有過，是干干凈凈的，出了這里也一樣，比我們都干凈。」

我對上他那雙冷清的眼。

明明應該和前世看見我跳樓的尸一樣冷，卻含著完全不一樣的。

我知道今天過后，我不會再見到宋陌了。

爸媽因為我一夜沒回家抓狂，宋陌會被開除學籍，或者轉學，隨便什麼。

績好固然很好。

可他惹了不該惹的人。

期末考開始前一天，宋陌回學校了。

他來收拾東西，辦理退學手續。

就算他不被整，他家里的狀況，也讀不下去的。

臨走前，我在二樓窗臺和他對視。

這里才二樓啊。

我前世跳的，好像是天臺吧。

宋陌對我比了一個口型。

我看清楚了。

可我也回應給了他一個作。

左手攤開，右手模仿小人的走到邊緣, 接著，跳下去。

我看見宋陌似乎怔了怔。

看不明白啊？不明白也沒關系。

畢竟這輩子, 我不會再去天臺了。

28

一切都按照著計劃進行。

我逐漸變得沒有耐心。

李焰像是察覺了什麼，在周遇安第二次作弊被舉報開除學籍后對我依賴越來越深。

我有些懶得敷衍他了。

「楚黎, 黎黎, 你對我笑一下好不好？」

他這麼抱著我，這麼說著。

我雖然回應了他的作, 可眼底卻沒什麼。

這樣日復一日, 太令人難耐了。

那天李焰吻了我。

小心翼翼，帶著克制, 不敢用力，仿佛我是他用盡力氣才能守護的珍寶。

「你喜歡我嗎？」我問他。

「喜歡。」

李焰低頭, 一遍又一遍在我耳邊重復：「喜歡你, 楚黎, 我最喜歡你, 你不要離開我。」

他還不蠢。

他只是不想承認。

不想承認, 在他上我之前，他們三個, 對我的算計。

29

清算掉李焰的那天，是高考結束的升學宴。

他很開心，告訴父母要和我訂婚。

我考上了地最好的大學。

李焰來找我賀喜。

我也笑著, 把他留下來：「陪我看個東西，我撿到的。」

那是一個小小的 U 盤。

我結束宋陌和周遇安的人生時，我用他們上的積分向書中世界兌換了一樣東西。

我們四個，前世的記憶影片, 以第五個人的視角來看，每個人的姿態，清清楚楚。

大屏幕上播放了出來。

我看著李焰的笑意消失，臉一寸寸變白。

宋陌對我的虛偽。

周遇安對我的陷害。

李焰讓我家破人亡。

最后畫面停止在我破碎的尸上。

還有李焰的那一句：

「嘖，原來就這點心理承力？」

影片結束。

我輕輕上他的側臉, 低聲問：

「我你嗎？」

李焰抬頭，可我頭上的好度早就看不見了。

負數，看不見。

「沒有, 不會，黎黎, 你騙我，你在騙我對嗎，這個不是……」

「如果不是, 你不會有這麼大反應的。」

我的指尖輕輕, 沿著他抖的肩往下：「你在發抖，因為這就是你的記憶。」

我又問他：「李焰，你知道從天臺跳下去碎骨的滋味兒嗎？」

其實不痛的。

痛的是，他們三人對我的背刺。

別墅只有三層樓, 不足以碎骨。

但是痛苦地活著, 總比爽快地死讓人興。

我站在臺邊上，歪著頭對李焰笑：

「想贖罪嗎？

「跳下去，我就你一輩子。」

今晚的風有點大。

我的長發被風吹得凌，可我依舊在笑。

我看著他一步步走近。

跳下去之前, 他回頭了。

那是一個笑。

「你答應我了。」

「嘭——」

人落地的重響讓人耳一震。

而我只是沉默了一秒，就開始瘋了一般地大：

「快來人啊，李焰喝多了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