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第 22 節 小公主云曦

我是圣僧的未婚妻,可姐姐為了嫁給他,派人玷污了我。

頂替我嫁給圣僧。

婚禮這天,還親手燒死我祭天沖喜。

不知,圣僧會讓生不如死。

后來,求著圣僧殺了,給個痛快。

可圣僧說:「你死了,曦兒就能重生。不急,貧僧會慢慢活剝了你的皮。」

1

我國有公主和圣僧聯姻的傳統。

太祖出家建了法羅寺,他下令凡是法羅寺圣僧都要和公主聯姻。

圣僧是佛門驕子,而公主是皇家貴

聯姻是為了保證法羅寺和皇族的繁榮昌盛,每屆圣僧娶的都是我朝最尊貴的公主。

而我是個不寵的小公主,卻莫名其妙被圣僧選作未婚妻。

圣僧未婚妻的份不僅沒讓我人尊崇,反而令我飽欺凌。

出嫁前夕,我被姐姐派人玷污了。

和母后告狀,誣陷我按捺不住寂寞,勾引野男人。

母后震怒,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罵我下賤不如娼婦,是皇族敗類。

姐姐趁機求母后取消我和圣僧的婚約,讓替我出嫁。

母后向來疼姐姐,就答應了,還特地讓我陪姐姐去法羅寺修行待嫁。

臨行前,姐姐對我說:「此一去,你將為魏國之恥。」

2

姐姐讓人準備浴池。

興沖沖地對我說:「好妹妹,我要讓整個法羅寺的僧人,都來看你洗澡。」

我在佛門圣地被僧人圍觀洗澡,這消息傳出去,我就真了魏國的恥辱。

我震驚地拼命搖頭:「你瘋了?」

假惺惺地勸我:「姐姐是為你好,怎麼不領?你太臟了,要讓僧人給你洗滌污穢的子才行。」

我剛想逃,就被人按趴在地。

姐姐抬腳踩在我的臉上,肆意踐踏我的尊嚴。

「云曦,你從小就爭不過我,眼下掙扎有何用?你被野男人玷污,姐姐讓僧人把你洗干凈,是你的福氣呢。」

我心頭滿是怒火,恨恨道:「你要嫁給圣僧,不怕他知道你做這些壞事,唾棄你嗎?」

掐住我的下,無比傲慢:「誰敢說?你嗎?」

我趁機發狠咬住的手,生生咬下一小塊兒來,一口吐在臉上。

驚慌跌倒在地,然大怒:

「啊啊啊……賤婢!你敢咬我?找死!」

3

姐姐將所有僧人都來。

抖著傷流的手,命令一眾僧人都來辱我。

在莊嚴佛堂里,讓數百人當著佛祖的面侵害我?

我本就有污名,姐姐只要對外說是我故意勾引僧人,我百死難辭其咎。

僧人們恪守戒律,面面相覷,誰也不敢

但圣僧在閉關,姐姐是他的未婚妻又是長公主,誰也不敢得罪

氣瘋了,直接刀殺了一個僧人,拎著他的頭顱,命令道:「本宮的話就是命令,誰敢違逆?不想死的都給我過來,一個個來辱了!」

僧人們屈于的威脅,漸漸朝我走來,撕扯著我的服,眼神貪婪,恨不得生吞了我。

「住手!長公主想要辱小公主,沒有人比貧僧更合適。」

玄寧法師捻著佛珠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僧人們頓時松口氣,朝他行禮后不敢再放肆。

他一僧袍,雖生得風流韻致,但眉眼間有佛子的悲天憫人。

他是圣僧的大弟子,是法羅寺里除了圣僧外最尊貴的人。

他都愿意聽姐姐的命令來對付我,對姐姐來說是莫大的榮耀。

果然,鼓掌道:「好,玄寧法師你來得正好,本宮會重金賞你的。本宮要讓為人盡可夫的賤人。」

玄寧朝我行禮,溫文爾雅:「得罪了,小公主。」

我害怕地往后:「別我,滾開。」

玄寧眼神悲痛地盯著我:「乖,這是你的命。」

「……」

這個為虎作倀的混賬,頂著一副垂憐眾生的菩薩相卻對我如此惡毒。

佛門清凈地,卻行春閨事。

我的心被撕碎片,徹底絕

姐姐踩住我的小指,反復碾磨,直到我的手模糊,出節節白骨。

斜睨我,覆在我耳邊,字字惡毒:「你引玄寧法師犯下戒,母后知道了,你猜會怎麼置你?」

我疼得搐不止,費力啐一臉:「你不得好死。」

笑盈盈地走了。

玄寧眼角帶著淚痕,低頭吻去我的眼淚,輕聲呢喃:

「今日種種,貧僧將來會讓百倍償還給你。」

4

姐姐怕我去找圣僧告狀,剪斷我的舌頭,把我扔進玄寧的房間。

玄寧

給我上藥,流得他滿手都是。

他一我,我就想起那日的辱,狠狠地扇他一掌。

玄寧并不惱怒,捻著佛珠,輕聲道:「貧僧一人,和眾僧百人,小公主你能得住哪個?」

無恥!

我握著匕首朝他口扎去,他明明看見我的刀卻沒有避開,生生捱了。

他忍著疼,猛地將我擁在懷里:「氣消一些了嗎?沒消就再刺。」

我丟了刀,哭得失魂落魄。

刺死他也無濟于事,魏國已經傳遍了我在佛堂里的事。我被釘在了恥辱柱上,不得翻

佛珠落地。

他清冷的眼眸陡然一暗。

他揮起僧袍蒙住我的眼睛,抬手捂住我的耳朵。

可他不知道我聽力異于常人,我聽到他的低語,著濃濃的自責:

「貧僧算過你的命數,你命中注定逃不開長公主的折辱,也會死在手里。與其讓別人來傷害你,不如讓貧僧來。

「你就恨貧僧吧,貧僧會替你報仇的……」

一個欺負我的惡徒,我怎麼敢相信他說的話?

這時姐姐進來了,看玄寧因我傷,還抱著我,大怒之下讓人抓住玄寧。

「大家有目共睹,玄寧法師和小公主犯下戒。本宮理應執行國法,殺了他這破戒的賊和尚,以儆效尤。」

撿起地上的刀,一點點捅穿他的心臟。

玄寧一聲不吭地著。

姐姐森森地對我說:「云曦啊,凡是護你的人,姐姐都要毀掉呢。」

玄寧推開姐姐,對我輕輕一笑,目和悲憫:

「曦兒別哭,玄寧會護著你的。」

他騙我。

他死了,被姐姐扔在葬崗喂了狗。

5

姐姐如愿嫁給圣僧。

親這天,我被砍斷手腳綁在祭壇上,眼睜睜看著穿著屬于我的喜服,嫁給原本屬于我的男人。

眾人追捧,句句恭喜。

我卻流滿地,無人問津。

姐姐向母后告發了我和玄寧的事,說我是個不守婦道的小公主,只有燒死我祭天才能洗滌靈魂,還能給沖喜。

母后怨我放無恥,丟盡皇族臉面,同意了。

姐姐舉行完婚禮祭拜大典,親手拿火把點燃我的擺,火苗慢慢燃燒將我吞噬,痛不生。

我咬牙扯出一冷笑:「畜生,你等著遭報應吧。」

「本宮是魏國最尊貴的嫡長公主,你呢?母后不疼你,父皇不你,就連你的未婚夫都是我的了。誰敢來報應本宮?」

看著我被一點點燒焦,仰天大笑:

「曦兒,你是被和尚染指的臟人!公主和佛門大弟子?傳出去太下賤了!你們倆,人人得而誅之。燒死你祭天,能增加本宮的功德!這是你的榮幸啊。」

我被燒焦尸,滔天恨意讓我不肯安心死去。

我的魂魄飄在空中,我如今了鬼,一定要親手殺了姐姐。

我跟著去了房,我正準備掐死的時候,穿著喜服的圣僧進來了。

6

如果我沒有被玷污,如今嫁給他的就是我。

圣僧很神,一直戴著面,誰也沒見過他的容貌,但世人都說他俊如謫仙。

他走到床邊,卻沒有揭開姐姐的蓋頭。

他沉默不語,顯得整個人神又高不可攀。

我很好奇他面下的臉是什麼樣的?

我飄到他面前,想揭開他的面

他忽然睜眼看向我,嚇得我倒退幾步。

這純凈悲憫的眼神,我見過……

是玄寧?

圣僧竟然就是玄寧?

這雙眼睛我絕不會認錯。

我沖到玄寧面前,朝他揮手:「你看得見我對嗎?」

他點頭。

我質問他:「你沒死?你為什麼扮作圣僧大弟子欺負我?」

他豎起食指邊,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

「曦兒息怒,貧僧迫不得已,只是想保護你。」

他抬手著我的臉頰,眼神執著又瘋魔:

「貧僧會將傷害你的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大吃一驚。

他堂堂圣僧世人尊崇,就連父皇都對他敬讓三分。他娶了姐姐就是國婿,是皇親國戚,替我報復他們只會毀了他的錦繡前程。

「圣僧,你為何要為了我這麼做?」

玄寧俊秀的眉輕擰,悵然道:「貧僧初次進宮就對你一見傾心,原本求娶的是你。」

我記起來,當初聽聞圣僧要進宮給父皇祈福。我好奇去看,他戴著面但目銳利,遠遠地發現了我。

原來那時他就心悅我了。

他掃了眼姐姐,阻止我殺:「你不能沾染殺孽,會阻礙你日后

重生。」

什麼?

他竟然有辦法讓我重生?

他點頭,欣然一笑,本就俊的姿容更加艷麗人:

「這世道待你不公,豈能讓你枉做冤魂?人心公道,貧僧替你一一討回來。」

我心中猛然一滯,一從心底彌漫,這世上竟然還會有人為我討公道?

他要做什麼?

我親眼看著玄寧在喜酒里下藥,他挑開姐姐的紅蓋頭,厭惡地甩在一旁,目冰冷:

「長公主,該喝杯酒了。」

姐姐面若桃花,笑得俏,并沒有察覺玄寧的冷漠。

接過酒杯,溫道:「好啊,圣僧,愿能與圣僧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玄寧輕輕呢喃,神譏誚。

他們握手腕,仰頭喝下酒,姐姐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玄寧目森寒地盯著,拍了拍手。

一個皺皮賴賴,流著口水的佝僂老乞丐推門進來了……

一看到他,我就害怕發抖,渾凝固一般痛苦,恐怖難堪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

是他!

就是他玷污了我!

7

老乞丐眼神貪婪地注視著我,眼歪斜,口水沿著齒滴在我手背上,令我惡心。

我憤怒地沖上前想把他撕碎、撕爛。

玄寧卻攔住我,地將我錮在懷里。

他輕聲哄我,聲音里抑和瘋狂:

「乖,曦兒不急。殺了他們,哪有把他們瘋來得更痛快。我們慢慢往死里折磨,像貓兒凌老鼠那般,讓他們也嘗嘗你的痛苦……」

生生克制住想殺了他的沖,止不住冷笑。

好辦法。

死太容易,生不如死才難熬。

我眼睜睜看著老乞丐穿過我的,徑直奔向床上的姐姐……

玄寧怕我被污穢之事臟了眼,勸我離開,但我不肯。

我親眼看著老乞丐猴急地掉姐姐的喜服,像一只暗貪婪的老鼠,撕扯、毀壞

看著和我一樣的辱,我心中涌起一惡心和快意。

姐姐,這場新婚之夜你還滿意嗎?

8

玄寧把我安置在偏房里,房里放著一個骨灰壇。

他帶著老乞丐出去了,我等了許久,不見他回來就出去找他。

我在佛堂里找到玄寧,他手邊多了一個黑瓷瓶,散發出一油香。

昏黃的燭火映在他臉上,純凈煞白。

玄寧捻著佛珠,朝佛像磕頭謝罪:

「孽徒不孝,縱容骯臟事污了佛門凈地。玄寧死后,自會下地獄向師祖贖罪。」

我躲在門邊,不敢進去。

他從高高在上的佛門圣僧,淪落為手上沾了罪孽的罪人。

他無法原諒自己,只能在敬的佛祖面前懺悔。

他為了幫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玄寧,如果你要下地獄,我陪你一起。

9

姐姐醒來,看著滿青紫和床上的一抹嫣紅,嗔怪玄寧:

「圣僧怎麼這般魯?我上這會兒還疼著呢。」

玄寧角微微揚起,明明是冷漠而又鄙夷的笑,偏偏他生的絕,在旁人看來仿佛在調

「長公主也很快活不是嗎?」

姐姐癡癡盯著他,紅了臉,嗔道:「討厭。」

他咳嗽一聲,避開的視線:「你還是快些收拾,進宮去拜見皇后娘娘吧。」

我跟著他們進了宮,姐姐挽著玄寧的胳膊,一臉幸福地進去。

母后看婚了,竟然高興得臉上褶子都了許多。

「乖兒回來啦,新婚燕爾多幸福啊。母后送你一只鴛鴦鎖,祝你和圣僧能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那鴛鴦鎖是母后特地請匠人打造的,上面刻了姐姐的名字。

有一次姐姐哭著說鎖被我走了,母后二話不說就舉起板子狠狠我。一邊,一邊質問我,把鴛鴦鎖哪兒去了。

我否認,只會換來母后更狠毒地打罵。

姐姐的宮小玉從我床頭翻出鴛鴦鎖。

母后氣得扇了我一掌,我腦袋撞碎了花瓶,流滿面,可一點也不在乎我。

「云曦,你真是不學無。掃把星克本宮就算了,還你姐姐的東西。要不是圣僧欽點,讓你做他未婚妻,本宮恨不得將你溺死在湖里。」

我第一次知道是圣僧點名要娶我,才救了我這條賤命。

我仰頭著母后,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母后,我也是您的親生骨,為什麼這麼厭惡我?」

母后皺眉:「本宮見你就煩。」

母后生我時差

點難產死了,肚皮上長滿妊娠紋。變得又丑又老,之后就失寵了。

罵我是不吉利的災星。

姐姐笑著拉住母后的手,替我求

「母后別氣壞了子,妹妹不懂事都是先生沒教好。我日后多教禮義廉恥信,會改好的。傷了,還是先讓太醫來治治吧。」

母后將姐姐抱在懷里,寬地笑了:

「還是云敏懂事,云曦你多向姐姐學學。貴為公主卻狗,簡直丟了皇家臉面。」

姐姐扶我回房的時候,在我耳邊道:「妹妹,你看,只要我略施手段,你就會被所有人厭惡。你被圣僧看中了又怎麼樣?我輕輕松松就能把他搶走,你啊,沒命嫁給他的。」

姐姐什麼都有,卻什麼都要和我搶。

見不得我有半點好。

10

跟著玄寧進宮的丫鬟小翠,是我的心腹。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您給小公主收個尸吧,的尸骨不見了。」

母后疑地看向姐姐:「不是把善后的事給你了嗎?云曦的尸骨應該送去皇陵下葬了啊。」

姐姐呵斥小翠:「你個嚼舌的死賤婢,妹妹的尸骨本宮已經安排人送去皇陵下葬,按我朝公主的最高待遇厚葬。你怎麼敢胡言論語,誣陷本宮?」

小翠從懷里掏出一把鑰匙和一只玉鐲,不怕死地頂撞姐姐:

「皇后娘娘,這玉鐲是奴婢在祭天臺找到的。這是您送給小公主唯一的禮說過就算是下墳墓也會帶著,不會扔的。」

小翠錯了。

當母后親眼看著我被燒死,卻無于衷的時候,我就摘下它扔了。

不值得。

11

我十五歲時,姐姐落水,我不顧冬日寒冷,跳下去救

沒死,我落下了寒疾的病子。

母后沖過來推開我,把姐姐抱在懷里。沒有看見,我也好冷,只看見姐姐在哭。

那是母后唯一一次對我笑,摘下手腕上的玉鐲給我,說是我救姐姐有功勞,這是給我的獎賞。

我把它視若珍寶,這是母后對我的。一戴就是三年,舍不得摘。

可現在它已經不重要了。

姐姐搶過鐲子,砸碎它:「妹妹人去了,鐲子掉落有什麼奇怪的?本宮回門,你卻拿死人東西來晦氣我嗎?」

「奴婢不敢。」

小翠哭著把鑰匙遞上去:

「這是小公主的百寶箱鑰匙,說如果有一天死了,就請把這個給皇后娘娘。今日就算長公主要殺了奴婢,奴婢也要把鑰匙送到。」

姐姐厭惡極了,想讓宮人把鑰匙奪走,將小翠趕出去。

玄寧攔住,對母后道:「死者為大,皇后娘娘何不看看,小公主有何愿呢?」

母后盯著碎了一地的玉鐲,罕見地心了。

讓小翠去把我的百寶箱取來。

小翠打開百寶箱,里面整整齊齊放著一疊寫滿心事的紙,一疊小玩,一疊裳。

姐姐臉大變,吼道:「快扔了,什麼東西都敢搬來,臟了母后的眼。」

母后喝止宮人,走下來親自翻看這些東西。

拿起一疊紙,那是我時寫的心事。

【今日母后夸我『曦』字寫得好,我要努力練字,讓母后更喜歡。】

【姐姐的鴛鴦鎖丟了,可真不是我的。母后不信我,還打我。我上疼,可心里更疼。】

【姐姐說,是讓小玉把鴛鴦鎖放在我床頭。這麼直接告訴我,是篤定母后不會信我了。】

【母后對我笑了,卻是因為我救了姐姐。看到姐姐染風寒,卻沒看到我落下終寒疾。不過沒關系,對我笑就足夠了。】

【母后生辰,我做了蓮花佛燈,可姐姐把它燒了。母后罵我沒準備賀禮,是養不的白眼狼。我不敢哭,怕更討厭我。】

【我也會有娘親疼的吧,可惜沒有。】

【唉,我在母后眼里永遠是個丟人的災星。】

【……】

12

一張張看完,又去翻看玩裳,那都是曾經送我的東西。

母后愣了很久,不敢相信。

問姐姐:「云曦寫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母后你不要被騙了。」

玄寧淡淡道:「請長公主的宮小玉出來對峙,真假一問便知。」

姐姐慌了:「夫君,你不要胡說,小玉不在宮里。」

母后見態度反常,讓人去把小玉找了出來。

小玉害怕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看姐姐。

玄寧拿出一枚銅錢,放在小玉手心:「這是誠言錢,只要施主說謊,它就會震。開始吧。」

小玉搖頭說不是放的,誠言錢立馬震

母后一拍

桌子,怒道:「再敢撒謊,本宮滅你滿門,誰都保不了你。」

小玉嚇壞了,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陷害小公主鎖是長公主指示的。

「冬日落水,是長公主想推小公主下去,結果腳,自己下去了。

「不是小公主勾引野男人,是長公主迷暈了小公主,讓老乞丐玷污了

「皇后娘娘饒命啊,奴婢句句屬實。」

母后臉煞白,豆大的汗從額角落,瞬間和老了十歲一樣。抖著手指向姐姐,猛地扇掌。

「混賬,你怎麼忍心手足相殘?

是你親妹妹啊。」

姐姐捂著臉哭,滿是不可置信:「母后,害您不寵,敏兒替您出氣,怎麼不對了?」

「你畜生……」母后氣得臉漲紅,撿起玉鐲子哭,「曦兒,怎麼會這樣?是母后對不起你,但凡母后多追究一些,也不會讓你蒙冤至此。」

玄寧咄咄人,冷笑道:「皇后娘娘不用太傷心,畢竟是您親自同意燒死小公主祭天的。」

姐姐以為玄寧在幫說話,瞬間來了底氣,幫腔道:

「對啊,母后是您允許我燒死的,也不能全怪我。我只是一時糊涂,才會找人玷污。我給認錯還不行嗎?人死如燈滅,我才是您唯一的兒,您就別怪我了。」

母后雙眼失神地癱坐在椅子里,著我的方向,專注得像是能看見我一樣。

哭著不停地對我說對不起,這一聲聲對不起,遲來了十八年。

「曦兒,是母后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害你從小被欺負,被人玷污,甚至……聽信讒言,燒了你祭天沖喜。」

姐姐見不得母后為我哭,眼中閃爍著無法遏制的怒意。

母后哭了許久,深吸一口氣,命令姐姐:「從今往后,你不得踏坤寧宮半步。本宮后半生去佛堂禮佛,為云曦超度。直到愿意原諒我為止。

「云曦,母后對不起你,母后其實……也很你。」

姐姐沖上去拽住的袖子,怒不可遏:「母后您怎麼了?有什麼值得的?」

「閉!滾出去!」

母后猛地推一把,將推得撞到了桌角,額頭磕破,流了一臉的

第一次為了我打姐姐。

我眼眶潤,卻始終沒有落下一滴淚。

玄寧默默牽起我的手,握住。他的手很暖,是唯一能給我溫暖的人。

他很擔心我,用眼神詢問我怎麼了。

我盯著母后,搖頭示意無礙。從沒過我一聲「乖兒」,可我如今一點兒也不期待了。

玄寧意味不明,緩緩問我:「你原諒嗎?」

我搖頭。

絕不原諒。

十八年的漠視和打罵,如果只是一句「懺悔」和「后半生贖罪」就能原諒的,那便是我活該罪。

我要母后夜夜活在噩夢里,日日良心譴責。

不得安寧。

13

回法羅寺,姐姐瞪著雙眼,中憋著一惡氣。

玄寧特地準備了一桌子素齋,忍著惡心哄:「長公主何必置氣,你是皇后娘娘唯一的脈,有了皇子皇孫,難道還怕皇后娘娘不心嗎?」

姐姐一聽這話來了神,兩眼放地盯著玄寧。他本就生得俊,這副哄人的樣子更是惹人心猿意馬。

撲在玄寧懷里,要解開他的僧:「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與夫君……」

玄寧微不可見地皺眉,眼底閃過一厭惡。

他隨即笑著,按住的手,將酒杯遞給:「小飲怡,先喝一杯也不遲。」

姐姐喝完酒,昏睡過去。

玄寧把送回房間,讓藏在黑暗里的人進去。

我記得這個人,這是染了臟病的死囚,被關在法羅寺的地牢里。

屋里很快傳來姐姐哼哼唧唧的聲音。

玄寧牽著我的手往偏房走,他邊帶著淡淡的笑意,竟然有些開心。

「曦兒,很快,就可以名京師了。」

我有些擔心他:「你怎麼辦?會被牽連嗎?」

玄寧著我,抬手我冰冷的臉頰:「只要能替你洗雪冤屈,這些算不了什麼。」

他抱起我放在床榻上,吻了下我的額頭:「乖,你好好睡一覺,我等會就回來。」

我心中不安,拽住他的袖子:「你要去哪?」

他看了眼香案上的骨灰壇和黑瓷瓶 ,笑著安我:「去理點事,很快回來陪你。」

我睡不踏實,悄悄跟到地牢里。

他臉上沒了平時的溫暖和煦,此刻更像是妖僧惡魔。

小玉被他五花大綁,不停地哭喊求饒:「圣僧,奴婢知錯了,不該幫著長公主陷害小公主,求您饒了奴婢吧。」

玄寧燃起火焰,扔進爐鼎,烈火燃燒帶著冷意。

他聲音

冷得駭人:「凡是欺負曦兒的人,都要嘗一遍的苦。」

他將繩子一拉,小玉被扔進爐鼎,大火頃刻將灰。爐鼎小口中流出一串,滴瓷瓶中。

我心中悲喜加,洶涌難忍。

他要讓欺負我的人都和我一樣,被烈火活活燒死。

縱使母后不我,姐姐恨我,可是玄寧永遠會把我放在心尖上。

可他把他們的油裝進去,做什麼用?

14

玄寧經常陪著姐姐出去行善布施,京師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是活佛。

姐姐的肚子越來越大,但是臉上卻一日比一日難看。

玄寧在樓上喝茶,姐姐在外面施粥。

我陪著他一起喝茶,懶洋洋地靠在他懷里,提不起神,偶爾聽樓下路人嘀咕:

【圣僧姿容絕,怎麼娶了又老又丑的長公主?】

【長公主臉上這些痘病,像是花柳病……】

【不能吧,圣僧多干凈的人兒啊,長公主怕不是玩野男人玩出臟病了。】

【這粥也臟,我不喝了。】

老百姓一哄而散。

姐姐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氣得摔了勺子,吩咐道:「把剛才那些胡言語的人,全都給我抓起來,剁碎了喂狗。」

我把玩著玄寧的佛珠,笑問:「是你安排的人?」

他點頭,遞給我一杯佛葉泡的水:「喝這個能幫你穩固元神。」

我一驚,原來他竟然如此心思細膩。我最近越來越重,似乎魂魄快消散了。

他抱起我往法羅寺去:「別擔心,我會讓你看著他們一個個付出代價的。」

「好,我等著。」

我靠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有他在,萬事皆安。

15

快到母后生辰了,玄寧從法羅寺里找了一顆最寶貴的水晶球給姐姐,姐姐派人把它送進宮里給母后當生辰賀禮。

母后雖然生姐姐的氣,但還是心收了姐姐的賀禮。

我睡到中午被熱醒,醒來看見玄寧在庭院里靜靜佇立,看著天空發呆。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看什麼呢?」

「白日煙火。」

我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哪里是什麼煙火,那是熊熊大火,那是母妃的坤寧宮。

抖著要摔倒,玄寧摟住我的腰,我才站穩。

他有些愧疚地抱住我,可聲音里都是決絕。

「曦兒,罪魁禍首豈能善終。你不忍心,便由貧僧替你手。」

若不是母后不信我,將我打發到法羅寺,親自下令燒我祭天,我也不會是孤魂野鬼的下場。

抱住他:「你為了我犯下這樣重的殺孽,值得嗎?」

他蹭著我的臉頰,輕輕笑了:「值得!貧僧算過你的運數,你躲不開被燒死祭天的命。既然結果不能改變,那貧僧愿意為小公主復仇的刀。」

「復仇的刀?」

「你要重生,手上就不能沾染半點腥,復仇之事就由貧僧替你來吧。」

有些忐忑不安,我是亡魂不能犯殺戮。

可他是圣僧啊,他又怎麼能呢?

16

母后不幸命喪火海的消息傳遍京師。

玄寧指使小翠去擊鼓鳴冤,狀告長公主謀害母后。

我跟著玄寧他們去了皇宮大殿,父皇憔悴許多。

小翠道:「長公主派人送去的水晶球有問題,故意讓人把水晶球放在皇后娘娘睡覺的地方。酷暑太熱辣,水晶球就點燃了皇后娘娘的床榻,害皇后娘娘殞命。」

姐姐對著的腦袋踹下去,怒罵:「混賬東西,本宮怎會害死自己的母后?你是替妹妹來誣陷本宮的嗎?」

「陛下,奴婢句句屬實。長公主害死小公主,還心思惡毒陷害皇后娘娘,簡直喪心病狂。奴婢愿意以死明鑒。」

小翠惡狠狠地剜了姐姐一眼,一頭撞向柱子。

「小翠不要!」

我沖過去想攔住,但穿過我的,直撞上去,流不止。

吐著,似乎看到我了。

我拉住的手,不爭氣地哭:「傻丫頭,何必呢?」

笑著抬手抹掉我的眼淚:「小公主不哭,你對奴婢如同親姐妹。長公主對你不好,但奴婢對你好,不能讓你委屈。」

好,下輩子我們還做姐妹。

姐姐厭惡地罵了句:「晦氣,和曦兒一樣,都是賤東西。」

我對姐姐的恨更加深厚。

玄寧擔憂地看我一眼,將我拉回他邊。

他低語安我:「別難過,咱們好好看看長公主的下場。」

他將四名家屬的狀紙給父皇,這四人都是當街議論姐姐,被派人剁碎喂狗的。

父皇看著滿紙訴狀,極為震怒,怒罵姐姐:「你死宮,朕不追究。但

你居然殘殺老百姓?你還有什麼話說?」

姐姐不可置信地盯著玄寧,這一刻才明白這些都是圈套。

「父皇,求您替兒做主,這些都是這個妖僧害我啊。水晶球是他給我的,小翠是他帶進宮的。那四個賤民罵我,我才殺了他們。」

玄寧靜靜佇立在旁,不屑冷嗤道:「長公主一句『賤民』就毀了四個家庭,他們在京師狀告無門才找貧僧求助。長公主貴為皇,濫殺無辜還有理了嗎?」

姐姐死死地瞪著他,打牌:「你瘋了嗎?和本宮作對干什麼?本宮肚子里還懷著你的骨啊。」

畢竟是父皇的親生骨,父皇有意包庇,看向玄寧:「圣僧還是多想想孩子吧。」

玄寧裝得極好,一副悲痛絕的模樣,白皙潔的面容出幾分凄慘。他盯著隆起的大肚子,將萬花筒呈上。

「陛下,貧僧本不想自揭丑事,可長公主這樣誣陷貧僧,貧僧不得已只能將此獻上。肚里的孩子本不是貧僧的。」

姐姐氣得大肚子劇烈晃,厲聲怒罵:「你胡說,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玄寧反咬一口,黑眸沉沉如水:「長公主非要貧僧說出來,自取其辱嗎?」

萬花筒被打開,一幕幕姐姐和不同男人歡的場景浮現。

玄寧給下的藥,就是當初害我用的藥。所以萬花筒里看去,像是和男人歡好。

害人終害己。

姐姐看完,嚇得一屁癱坐在地。

不可置信地盯著玄寧,恨不得生吃了他。

向來高傲自大,如今看到自己被最低賤的男人欺辱,高貴的自尊心挫。

呆愣了好半天才撲跪在父皇腳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爹,兒沒有,都是妖僧害我。你替我殺了妖僧,將他碎尸萬段,剁碎了喂狗啊!」

父皇眼見為實,再加上百姓枉死,哪里還相信說的話。

「滾!不知恥!朕的臉都讓你丟了,你真是連云曦都不如!」

父皇恨鐵不鋼地推開,氣得一口氣堵在間,差點當場暈厥。

父皇收起萬花筒,以皇家面為重,封鎖了消息,還警告玄寧不許將姐姐的事抖出去。

他削去姐姐長公主的爵位,將貶為罪人,押法羅寺地牢。

但玄寧沒有聽父皇的話,他把萬花筒復制了千上萬份,分發給每一戶人家。

一夜間,魏國長公主云敏,了眾人厭惡的笑話。

不守婦道,不知恥。

就像曾經,讓眾僧人看我在大庭廣眾下被辱一樣。

被玄寧釘在了歷史恥辱柱上。

不得翻

17

法羅寺的地牢里。

玄寧白勝雪,仙風道骨,與黑暗骯臟的地牢格格不

姐姐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艱難地捧著大肚子,咒罵他:

「妖僧你不得好死,竟然敢那些腌臜東西我。夫妻一場,你怎麼狠得下心?」

玄寧冷笑,糾正:「貧僧何曾過你一聲『娘子』?既然沒過,你我算哪門子夫妻?我玄寧的妻,本該是云曦,也只能是云曦。」

姐姐想明白真相,氣得眥目裂:「原來你就是玄寧法師,你不怕遭報應嗎?」

玄寧煞有介事地點頭,用的話嘲諷回去:「你當初燒死曦兒時,不也說沒人敢報應你嗎?眼下滋味如何?」

姐姐想撲上來殺了他,奈何大肚子拖累,一下都費力。

咬牙切齒道:「那又怎樣?云曦死了!死人怎麼與我爭?」

玄寧古怪一笑,對搖頭,目定格在我上。

「曦兒,死人也是有話講的吧?」

我點頭。

他施法讓我顯

姐姐看到我嚇得直往角落里,驚恐不安道:「妹妹?你是鬼嗎?你要干什麼?」

隆起的肚子已經快生了,可上全是發紅發爛的毒瘡,花柳病讓潰爛得可怕,就像個掛著瘤的骨頭架子。

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哪有半點當初高貴的公主相?

我問出了困我十八年的問題。

「云敏,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瘋了似的哈哈大笑,笑得臉上的爛都掉下來一塊兒,笑完了恢復冷靜。

「因為我見不得你那副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宮里生存,誰不是手上沾了腥。你云曦憑什麼潔自好?憑什麼裝好人?

「歷代圣僧娶的都是最尊貴的公主,而我才是尊貴的長公主。圣僧乃佛門驕子,理應娶我啊。

「憑什麼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被圣僧看上?你讓我長公主的臉面往哪兒放?我會被天下人恥笑!

「我裝乖巧逗母后開心才能得到獎賞,可你居然因為『曦』字寫得好就可以被夸獎。

「我求了母后三個月

才肯給我做一把鴛鴦鎖。你只是救了我一次,就可以獲得家傳的寶貝玉鐲。

「你告訴我,我如何不恨你?」

那竟然是母后的家傳玉鐲?

所以我,是真的?

可我心里竟然沒有毫的,遲來的母也是分文不值啊。

我平心靜氣地告訴:「我從沒想過和你爭什麼,若是連都要爭了才有,那這種便是假的。真心護,水到渠,不用爭。」

發瘋地推搡我,卻撲了空。

「滾!王敗寇,不用你假惺惺地來和我講道理。」

我沒想和講道理,只想讓到懲罰:

「我做鬼的時候有很多次機會想殺了你,但我選擇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云敏,你當初也是這麼對我的,滋味如何?你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活該!」

著我,久久不說話,浮腫的雙眼竟然流下淚。

走不了,拖著大肚子爬到我面前。出腐爛的手想拽住我的角,但抓了空。

哭著懇求我:

「妹妹,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姐姐求求你,讓圣僧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我是堂堂魏國長公主,不要生下這該死的孽種!」

玄寧意味深長地搖頭:「不急,你還有最后的用。」

玄寧拍拍我的手,我又變回了魂魄,他讓我先出去等他。

等了許久,里面忽然傳來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饒聲,片刻安靜后,一陣濃重的腥味和焦糊味彌漫在整個地牢。

我急忙沖進去,看到他已經把姐姐燒一副焦尸,黑瓷瓶里裝著油。而地上還躺著一個死胎,和一張淋淋的破爛人皮。

「你把……」

我驚得不敢再說一個字。

玄寧卻笑了,如春風般溫暖人。

我明白。

他在笑,他替我百倍懲罰了姐姐,兌現了諾言。

18

玄寧臉白得詭異,我能到他上那純凈的佛家氣息在減弱。

我扶住他,趕往佛堂偏房去:「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不怕,小公主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邊帶著笑,卻如同哭一般勉強。

他說我會好起來,可沒說他自己也會好起來。

他踉踉蹌蹌地推開我,撐著一口氣,把三瓶仇人的油倒進了骨灰壇里。將佛珠摘下,煉化融進去。

他的虛弱不堪,最終無力地倒在我的懷里,聲音飄忽:

「小公主,我用畢生修為換你的魂魄不散。可我犯了太多罪孽,滿手腥,佛祖震怒,我是活不了。可你答應我,好好活著,好不好?」

我能以魂魄形式存在于世間,竟然是他用畢生修為換來的?

我心痛得像被人狠狠擰了下,忍不住淚流滿面,一點也不敢松開他。

「好,我會好好活著。但你別離開我,你也答應我好不好?」

他清俊的臉漸漸變得枯槁,眼神泛著死灰。

「不了。

「玄寧死道消,再無回。

「佛祖在上,玄寧祈愿:『小公主日后一定能有慈母善姐,在寵中長大。』」

他猛烈地搐,似乎在承巨大的痛苦。

我用力抱他,卻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魂飛魄散。

我崩潰大哭:「騙子,你又一次丟下我。」

天幕出一亮,骨灰壇里的佛香快燃盡了。

佛香燼,我便能重生。

可我的一生滿目瘡痍,沒有你,我再活一次也是破敗不堪,又怎麼會有慈母善姐?

我騙了他。

我沒有好好活下去,打碎了骨灰壇,我的骨灰灑落他一

玄寧,我和你一樣,再也沒有回了。

你黃泉路上慢些走,等我來尋你。

19

可等我睜眼醒來,不是在黃泉路上,而是在寢宮里。

小翠哭兮兮地跑到我面前,嗚嗚哭道:「小公主,你終于醒了。你為了救大公主落水,昏迷三天嚇死奴婢啦。」

自己的手,小手小腳?

我重生到十五歲那年了?

我明明打碎了骨灰壇,居然還是重生了。

我急忙問小翠玄寧的消息,卻說法羅寺沒這個人。

不可能,我十五歲時,玄寧已經是圣僧了。

難道他真的再無回?世上再也沒這個人了?

20

門口烏泱泱闖進來一堆人,姐姐急匆匆朝我走來。

再次見到,我恨從心頭起。

我拿起床頭的剪子沖過去,將按倒在地,準備殺了

忽閃著大眼睛,對我道歉,語氣天真無邪。

「曦兒,對不起,姐姐不知道怎麼了,在橋上想

推你下水。我知道錯了,是我太壞了。你要扎我,我不反抗。」

「你又玩什麼把戲?」

姐姐眼神無辜,萬般誠懇:「我很自責害了你,我真該死。我已經和母后說明是我的錯,罰我跪了三天三夜呢。」

母后風風火火地來了,一看我要殺姐姐,竟然破天荒地沒有罵我大逆不道。反而將我拉起來,攬懷中,看我有沒有傷。

看我無礙,抱著我哭哭啼啼,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溫

「乖兒,娘錯怪你了,都怪云敏不懂事,害你落水。你要揍,是應該的。乖乖了吧,娘給你親手熬了臘八粥,快來嘗嘗。」

端著碗,舀起一勺熱氣騰騰的臘八粥,吹涼了遞到我邊。

我不喝,就耐心哄我,我從未見過母后對我有這樣耐心的一面。

「你為何對我這樣好?你以前最厭惡我。」

母后潸然淚下,嘆息一聲:「娘失寵是年老衰,怎麼能怪你呢?你是娘的親骨,從前對你不好,是娘老糊涂。我們曦兒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小公主啊,當然得寵著。」

姐姐和母后坐在我邊,兩人眼中含淚。

姐姐把最寶貝的鴛鴦鎖送給我,滿臉愧疚道:「妹妹,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夢里,我砍斷你的手腳,燒死你祭天,還和圣僧親,最終我被圣僧剝皮燒死了。天吶,我怎麼能對你這般惡毒?還好只是個夢!」

對我來說,那可不是夢。

母后著我的臉,自責不已:「娘也做了這個夢,都怪娘同意燒死你祭天,害了你的命。娘在夢里好后悔,好心疼你。你永遠是我的乖兒,你要什麼,娘一定傾盡全力補償你。」

我看著們,困不已,重生后怎麼一切都變了?

21

母后給我請了太醫。

太醫拎著藥箱上前來。

他是新來的杏林圣手,量頎長,步履如風,藏紅袍飄著闖眼簾。

我抬頭無意一瞥,窺見其容貌,他竟然長得和玄寧一模一樣。

我撲上去抱住他,不住大哭:「玄寧,是你對不對?」

太醫等我哭夠了,輕輕推開我,清雅溫和道:「小公主,臣姓楚名玄寧, 是太醫院太醫。」

我日日借口子不舒服去太醫院找楚玄寧。

他在寫方子,端坐如君子, 青如墨披散而下,容貌雖然俊出塵, 但氣質比玄寧要多些世俗氣。

他頭也不抬, 聲音帶著調笑:「小公主來睹臣思人了。」

我被他破心事,有些害, 走到他面前坐下。

「楚太醫, 為何人會大變?」

楚玄寧似乎猜到我是在問姐姐和母后的事,他去庫房里翻出一本佛醫古籍給我, 落款是法羅寺。

我慢慢翻看,有些不解:「書上寫得道高僧以命換命, 將自己的良知換給惡人, 是什麼意思?」

楚玄寧心思百轉通, 別有意味道:

「臣知道一佛門法, 爐鼎煉化重生之。需得道高僧來施行, 譬如我朝圣僧。

「圣僧燒死罪惡之人,煉化們的人之惡。圣僧以命換命, 將他的慈悲之心給予長公主,將他的仁之心給予皇后,將他的綿長壽命給予你!」

我頓時額頭滲出一層細的冷汗, 玄寧將傷害我的都人燒死,不僅是為了懲罰他們,竟然也是為了度化他們的罪惡,給予他們良知。

難怪重生后, 姐姐擁有天真無邪的慈悲心,母后擁有寬厚慈母的仁心。

他是怕我重生后,面對的依然是惡毒姐姐和刻薄母后,才將自己的善良都給予們吧。

玄寧死前說要讓我擁有慈母善姐,竟是這個意思。

我沉默許久, 克制住心中悸,問他:「你為何知道這麼詳細?」

楚玄寧一雙墨瞳閃著微,笑得如沐春風:

「因為我是玄寧的一縷殘魂, 小公主打碎骨灰壇,骨灰灑了我一。因禍得福, 你帶走了我最后一縷殘魂。」

他張開雙臂,站在里,熠熠生輝:

「小公主, 貧僧來遲了。」

我笑著撲向他, 握他的手不再松開:

「長相思兮長相憶,此生與君長相守。」

母后和姐姐忽然從角落里冒出來,笑得沒個正形。

「楚太醫和妹妹真般配,有人終眷屬啦。」

「乖兒眼不錯, 楚太醫瞧你的眼神滿是意, 嫁了他,定能將你寵上天。娘贊這門婚事,楚太醫快來提親吧。」

我和玄寧相視一笑,前塵舊事如煙飄散。

此生, 我不再盡欺凌。

如玄寧所愿,我將在寵中重活一世。

哪怕玄寧的一縷殘魂,只能活十年。

便也足夠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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