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第 17 節 甜夢
我是顧家太子爺最厭煩的未婚妻。
婚前夜,他仍然在和白月癡纏,于是我連夜逃走,還醫院的閨給了他一份偽造的死亡證明。
誰知素來對我冷淡的他,卻在得知我死訊的瞬間,徹底崩潰。
1
距離婚禮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短信。
里面是一段錄音,打開后,是我未婚夫顧時逸的聲音。
「你不是覺得自己結婚又離婚,所以配不上我嗎?沒關系,我也去結一次婚。
「如果你想通了就來找我,新娘還可以是你。」
顯然,發來這條短信的人,是顧時逸的白月陸錦。
耀武揚威地對我說:【林夢,別以為你贏了,你看,顧時逸本不你,他的人始終是我。】
我平靜地回復了一個【哦】,關掉了手機。
其實顧時逸不我這件事,何須來告訴我。
在他眼中,我不過是個功討好了他母親,一心想著上位的人。
可惜我哥哥并不知道這一點。
一個月前,他作為顧氏集團分公司的會計,為顧家頂下一切罪名,了獄。
哥哥一生磊落,他愿意頂罪的原因,無非是為了我。
「我妹妹從小到大一直很喜歡你。」在顧時逸的書桌上,我發現了哥哥留給他的手寫信,「我是個沒什麼用的哥哥,給不了很好的生活,但你可以,請你務必照顧好,給幸福。」
看到哥哥留下的信,我哭腫了眼睛,崩潰地去給顧時逸打了無數個電話,他卻一個都沒有接。
那一天,他很晚才回家,上帶著甜膩木質花香調的香水氣息。
那是陸錦最喜歡用的香水,名「事后清晨」。
顧時逸看到我哭得站都站不起來,下意識地張開手臂,想要給我一個安的擁抱。
我卻在那香水味中后退了幾步,扭過了頭。
顧時逸的臉立刻冷下來。
「那件事,本來你哥哥就有責任,一人過總好過牽連所有人,他做得很對,保住了整個顧氏集團的大局。」
我心里一片凄冷,完全不敢相信此刻說出這話的人,是當年在圖書館的晨曦中,給熬夜復習又痛經的我買來熱梨的清俊年。
「你哥哥獄之后,他的部門人心浮,我想著把你空降過去,你是他妹妹,大家看到你主持局面,肯定會安心很多。」
我在沙發上窩起來,小腹一陣陣墜痛。
「我不去。」
顧時逸皺起眉:「林夢!你是我的妻子,就要承擔起這個責任,我們顧家不養閑逸致的豪門富太。」
我笑起來,眼淚不控制地打領:「顧時逸,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也許是話中嘲諷的意思太明顯,顧時逸的脊背僵了僵,很快轉離去。
2
「你可以離開顧時逸嗎?」
安靜的診室中,我閨吳珊沉默良久,低聲問我。
「再這樣下去,你的會完全支撐不住。」
我知道吳珊指的是什麼。
從一年前起,我就已經確診抑郁癥,每天靠藥穩定緒。
即使夏天我也穿著長長,因為開袖子,就能看到我緒崩潰時自殘的傷疤。
我開始頻繁地生病發燒,一點冒也很容易變肺炎。
「心理和生理是相互作用的。」吳珊的眼眶紅了,「夢夢,你病得很重,你必須離開顧時逸,否則一切治療都是治標不治本。」
我何嘗不知道這一點,然而沉默許久,我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能離開顧時逸。」
或者說,我離開不了。
3
我和哥哥很小時便沒了父母,是由帶大的。
我上高中的時候,病了,那時候哥哥也才剛上大學,我們一家子都沒有經濟來源。
顧時逸不知怎麼知道了這件事,那時候為班長的他不但跑去醫院悄悄結掉了的住院費,還去校長那里幫我申請了學業補助款。
甚至在我負責班級值日的時候,他也會幫我做掉。
那時候班里總有人起哄:「顧,你是喜歡林夢吧?」
他不回答,笑著沖我眨眨眼睛,示意我可以先去照顧。
那時候的顧時逸是多麼溫暖的年啊。
他幫了我,還懂得照顧我的自尊心。
對于彼時的我而言,他如一道般,照亮了我貧瘠又蒼白的青春。
我將他送我的禮珍藏進書柜,在日記本上寫滿了他的名字。
哥哥看到后,笑著問我:「喜歡他?」
我臉頰燙起來,卻還是鄭重其事地點頭:「很喜歡很喜歡。」
可顧時逸也有他喜歡的人。
那個人就是陸錦。
陸錦是高我們一級的學姐
,全校聞名的校花,得熱烈又張揚。
更重要的是,和顧時逸門當戶對。
可顧時逸的母親不喜歡陸錦。
也不知豪門之間的恩怨是如何兜兜轉轉,總之,陸錦最后嫁給了南方一家藥企的董事長,而顧時逸則在他母親的迫下被安排了相親。
——相親對象就是我。
那時候的我剛剛大學畢業,進了顧氏集團工作,擔任顧母的行政助理。
顧母很喜歡我,白手起家,說從我的上,看到了年輕的。
相親功了,顧時逸答應娶我。
哥哥得知后,由衷地為我開心。
「我們夢夢,終于嫁給了。」
那時候的我,心里同樣泛著甜。
我不是沒察覺到顧時逸的冷淡,但我以為,那是他在生意場上殺伐多年后,自帶的氣場。
直到有天我們吵架,我質問顧時逸為何還每天跟遠在異國的陸錦打電話,他氣急了,終于冷笑著說了實話。
「因為我從來沒忘記,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我愣住了,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渾發抖。
「你不用裝出這種如遭雷擊的樣子,我媽現在不在這里,不用演給看的。」顧時逸冷冷道,「你已經靠著功上位拿到顧太太的份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以為的破鏡重圓嫁給白月,在顧時逸的眼里是多麼可笑又不堪的版本。
可惜已經晚了。
哥哥并不知道這一樁婚姻已經滿目瘡痍,因此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為顧時逸頂了罪。
「別為哥哥難過,哥哥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獲得幸福。」
診室里,我在提及哥哥時,終于泣不聲。
「我哥哥的案子,還需要顧氏為他請律師團隊。」我哭著說,「這種時候,我不敢得罪顧時逸,也不敢得罪他母親。」
吳珊急得臉煞白:「可你再等下去,會徹底垮掉的。」
也哭了:「夢夢,這樣下去,你可能會死的。」
我著手腕上的疤,輕聲道:「有時候覺得,也許死了才是最好的選擇。」
「別這麼說!」吳珊抱住我,「夢夢,想想你,還在醫院里,你哥哥也還盼著出來和你團聚,你千萬不能死……」
我在的懷抱中,驟然一頓。
「如果我只是現在死呢?」
吳珊松開我:「什麼意思?」
「我死掉,帶離開江城,哥哥知道我已經死了的話,或許會翻供……」我握吳珊的手,「珊珊,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
4
回到家中,我在自己的臥室里,打開日記本,開始緩緩地書寫。
我書寫著對這些年來對顧時逸的,被傷心的絕。
寫完后,我將日記本放進屜。
連帶著被放進屜的,還有我的抑郁癥確診證書,和我的手機。
手機里,有陸錦給我發來的短信。
不止那一條,其實在我和顧時逸的婚訊傳出去后,便一直用各種手機號給我發送不堪耳的辱罵。
我賤人,說我配不上顧時逸,我觍著一張臉求的樣子讓人惡心,我這種里的老鼠就該一輩子活在影里,居然還妄想登堂室,怎麼不帶著自己的乞丐和廢哥哥一起去死。
很好。
如今我真的要去死了,把這些短信留在這里,顧時逸有一天會看到它們。
這是我為他留下的分別禮。
將日記本、抑郁癥診斷書和手機一一放好,我鎖上屜,將鑰匙放進口袋。
剛做完這一切,顧時逸就回來了。
我疲倦地窩在床上,沒有力氣招呼他。
從吳珊那里回來后我就一直在發燒,撐住一口氣寫完日記已經讓我筋疲力盡。
保姆走過來,我的額頭:「呀,太太得去醫院。」
顧時逸下皮鞋,換上絨的家居服,全程神淡淡,充耳不聞。
保姆只好走上前去:「先生,要不我老王去出車,送太太去醫院……」
「不用。」顧時逸淡淡道,「就是想讓我去看看。」
保姆抿了抿,到底是不敢說什麼,只好去廚房幫我煮粥。
顧時逸一直沒有看我,大概半個小時后,他拿筆記本理完了工作,才走到我面前。
神出奇地冷:「你對陸錦做什麼了?」
我愣了愣:「……什麼?」
顧時逸的臉上帶著慍怒:「不用裝了,陸錦都跟我說了,你給發短信,說是二婚的人配不上我。」
我沉默,隨即竟然笑了。
太好笑了,陸錦竟然會在顧時逸面前做這種顛倒黑白的說辭。
大概是被偏的人有恃無恐吧,篤定不管怎樣,顧時逸都會相信,而不
是我。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已經是顧時逸心尖上的人了,我不過是個被顧時逸厭惡的結婚工人,陸錦何必還要費心力來潑我臟水,跟我搞這種毫無必要的爭風吃醋?
顧時逸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看到我笑,臉上慍更濃:「果然,我就知道,你這種人為了上位,什麼都做得出,先前那些溫端莊,不過都是你的偽裝。」
他頓了頓,沉聲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年看你可憐,好心幫了你。」
心口真疼啊,我長嘆一口氣,自我寬道:「沒關系。」
顧時逸皺起眉:「什麼沒關系?」
我笑了笑:「我是說,你多厭惡我都沒關系,反正我很快就要離開了。」
「離開?」
顧時逸的眉心驟然一跳:「林夢,你想去哪?」
「我告訴你,我們是有婚約的,你去了哪都還是顧家的人。」
真好笑。
顧時逸總是讓我覺得這麼好笑。
和我結婚他痛苦。
放我走他又不愿意。
還能有比他更擰的人嗎?
「你哥哥的律師已經請好了,這些天你就安心備婚。」
「備婚?」我輕聲問,「啊,對呀,婚戒、婚紗、請柬都還沒有挑呢,你會陪我一起嗎?」
顧時逸避開了我的目:「……我要去法國開一個重要會議。」
是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會陪我準備婚禮。
我也早就知道,他要去法國。
因為我關注的陸錦微博小號上,最新發的態就是:【下周要去法國玩啦,從小到大的心愿就是和喜歡的人在黎鐵塔下面合影,如今總算能實現了。】
底下一片祝福聲,人人都知道陸錦去年年末剛和上一任老公離婚,底下的紛紛說:
【姐姐迎來第二春了嗎?】
【恭喜恭喜。】
【求姐夫照片,肯定是個大帥鍋!】
陸錦則發了個可的表:【等正式在一起了就給你們看。】
他們應該快在一起了吧。
我最后一次幫顧時逸收拾好了行李箱,如一個妻子幫丈夫那樣。
他臨走時,似乎想對我說什麼,然而最后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目送他出門,看著他走向另一個人。
然后,我將房間收拾好,穿了自己最喜歡的子,出了門。
吳珊在車里等我,后座上,坐著我——得了老年癡呆,現在就像個老小孩兒一樣,吃著吳珊給的棒棒糖,一見我就興得手舞足蹈。
吳珊問我:「準備好開始新生活了嗎?」
我握住的手,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準備好了。」
吳珊點點頭,踩下油門,車子疾馳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了無邊的夜中。
5
顧時逸在法國和陸錦旅行了一周。
在剛到法國的第一天,顧時逸剛下飛機,就收到了林夢的電話。
突兀地問:「顧時逸,你過我嗎?」
彼時的顧時逸剛取完行李,正在等車,他幾乎是不耐煩地對林夢說:「我很忙,你有沒有正經事,沒有我掛了。」
林夢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字一頓地說:「顧時逸,我真的過你。」
隨后電話就斷了,片刻后,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容只有兩個字——【再見。】
顧時逸皺了皺眉,他本想給林夢撥個電話回去,問問又在鬧什麼幺蛾子的。
但不遠,陸錦已經興高采烈地跑過來,挽住他的手臂,說要帶他去吃最喜歡的法餐,顧時逸不想掃興,于是將手機收進了口袋。
之后的一周行程匆忙,顧時逸把林夢的那條消息忘在了腦后。
直到又有新的人不斷地給顧時逸打電話。
「喂,請問是顧先生嗎?我是婚紗設計師的助理,顧太太約了今天來試婚紗的,但沒有來,手機也打不通……」
「喂,顧先生,我們是負責您婚禮現場布置的工作室,有很多細節想要確認,可聯系不上您太太,請問您有時間嗎?」
「喂,顧總你好……」
顧時逸一一應付完這些電話,放下手機,他有些生氣。
林夢為什麼會連這些簡單的事都理不好。
讓好好備婚的,為什麼會弄出這麼多的爛攤子。
他拿出手機,給林夢發微信:【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忙些什麼?婚禮的客人都是名流,你弄這樣丟的是我們顧家的臉。】
林夢很久都沒有回復。
這很不尋常,過去的對于顧時逸的消息,從來都是秒回的。
顧時逸打了個電話過去,手機是關機。
從未有過的憤怒包裹了顧時逸。
拿起手機,一整段語音發過去:「你是覺得裝病沒用,就開始撂挑子不干了
嗎?覺得擺爛就能讓我趕回去,和你一起理這些雜事?」
「我告訴你,這個婚可以不結。」
林夢依然沒有回。
陸錦在一旁聽到了,輕笑著說:「哎呀,你這麼著急,肯定正中的下懷,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就是為了你回去。你別理,繼續該吃吃該玩玩,急的就是了。」
陸錦的話奏效了,顧時逸的確沒再找林夢,繼續著在法國的旅程。
但不知為什麼,顧時逸總有些心不在焉。
陸錦想和他住在一起,他以自己睡眠不好為由,定了兩間房。
獨自躺在床上時,顧時逸會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想起林夢。
他想起林夢坐在圖書館里徹夜學習,單薄又堅強的脊背看上去非常讓人心疼,他只是給買了瓶果,卻像到了什麼天賜的禮一般,笑得特別幸福。
陸錦從來不會出這樣的表,是千百寵的大小姐,覺得全世界對自己好都是應該的。
而林夢像只吃慣了苦的小,你給一點點甜,就認準了你,永遠跟著你。
顧時逸突然覺得心里有點難。
他睡不著,輾轉反側后坐起來,讓濃郁的夜包裹了他。
也許還是應該打個電話問問的。
說起來,裝病騙自己也不算什麼大錯,應該只是自己的關心。
顧時逸猶豫了一會兒,又給林夢打了電話。
他甚至想,他可以服的,承認自己婚禮前丟下一個人理一切的確不太合適,他們畢竟是夫妻,這一點面子他應該給林夢的。
但電話撥過去,依然是冰冷的電子音提示他——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見了鬼了。
林夢到底要干什麼?
在賭氣嗎?
自己和陸錦來法國的事被發現了?
可那又怎樣,這種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的人,不早就該接這一點了嗎?
……顧時逸猶豫了很久,在打了很多通電話都仍然是關機后,終于在列表中選中了吳珊。
是林夢高中時的同桌,好像現在也經常聯系。
顧時逸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了。
「喂,吳珊嗎?是我,顧時逸。」顧時逸用冷淡而又彬彬有禮的聲音道,「你應該知道林夢和我訂婚的事吧,現在聯系不上,我想問下你是否……」
電話那端傳來抑的啜泣聲。
良久,吳珊才泣不聲地開了口。
「夢夢死了。」
6
陸錦來顧時逸的房間找他時,發現他的狀態不太對勁。
「怎麼了?」問顧時逸。
顧時逸坐在影里,臉上的表晦暗不明:「沒什麼——有煙嗎?」
顧時逸已經戒煙很多年了,即使是在工作力很大的時候,他也會克制自己。
但此刻,他的手在抖。
陸錦將煙盒遞給顧時逸。顧時逸想要點火,幾次都沒有點著,最后,他將那煙在手里,低聲問:「阿錦,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有個吳珊的,林夢和關系很好。」
陸錦不聽到林夢的名字,撇了撇,刻薄道:「有點兒印象,是個撒謊的生,弄壞了我的香奈兒包還不承認。」
這當然是潑臟水,陸錦想要暗示顧時逸,以類聚人以群分,林夢的朋友這麼糟糕,那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知顧時逸聽到陸錦的話,肩頸竟然微微放松了些。
「一個很撒謊的生……」他喃喃著重復,松了口氣,「我就說,應該是騙我的。」
隨即,顧時逸皺起眉頭:「婚禮在即,林夢伙同閨搞這種幺蛾子,是想干什麼?」
陸錦走過去,溫地幫顧時逸按肩頸,隨后坐到他上:「時逸,別提林夢那種不流的貨了,無非是想多榨一點錢……」
顧時逸卻突然站了起來,陸錦一下子坐空,險些摔在地上。
「我還是回去看看。」
他披出門,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讓助理給自己訂第二天回國的航班。
陸錦在他后:「時逸,我們還沒去看黎鐵塔呢……」
門關上了,顧時逸沒有回答。
7
「再開快一點。」
司機無奈道:「顧總,已經接近超速了。」
顧時逸鎖的眉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焦灼什麼。
很快,他便到了家。
門口站著一個影,顧時逸瞇起眼睛——是林夢在等他嗎?
松了一口氣后,他心頭的怒火立刻騰了起來,果然,好好地活著,只是用這種方式自己回家。
可等車越開越近,顧時逸卻發現,那個影并不是林夢,而是另一個生。
林夢的閨,吳珊。
吳珊的臉上
帶著疲憊和哭過后的浮腫,表很呆滯,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向自己走來的顧時逸,目冰冷,又帶著恨意。
顧時逸原本想開口訓斥吳珊的——竟然敢拿林夢的生死跟自己開玩笑。
但吳珊眼里強烈的恨意嚇住了他,顧時逸張了張口,準備好的斥責全都沒有說出口,最后只說出一句:「怎麼是你,林夢呢?」
吳珊冷冷地說:「你要見林夢嗎?」
顧時逸幾乎是氣笑了:「那不然呢?我要見我的未婚妻,不是天經地義的?」
吳珊冷淡地轉:「好,我帶你去見。」
8
這是一片野海,因為暗礁叢生,水流危險,所以幾乎沒有游客踏足。
吳珊將顧時逸領到了海邊最高的礁石上,海風吹拂著的頭發,紅著眼眶說:「跳下去,你就能見到林夢了。」
吳珊之所以能如此真實,并不是因為的演技。
而是因為我的確干過這件事。
那是陸錦第一次發短信挑釁我的晚上,顧時逸不在家,我看著手機里不堪目的字眼,意識清醒時已經來到了海邊。
那時候的我崩潰地給吳珊打電話,我說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求來救救我。
那一天,吳珊急地開了十幾公里車趕到海邊,抱著我號啕大哭。
求我活下去,哪怕是為了也要活下去。
「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你死了,我就太孤單了。」
吳珊中學時期一直被霸凌,不小心得罪了以陸錦為首的小團,于是陸錦誣陷東西,說弄壞了自己的包,直到學校里所有人都孤立吳珊,連老師都覺得是無可救藥的壞學生。
只有我愿意跟吳珊玩。
此刻,吳珊又站在海邊,看著顧時逸,所有的恨意都是真實的。
以為顧時逸會痛悔,但顧時逸沉默良久后,竟然笑了出來。
「跳海嗎?」他笑著問,「虧你們還是閨,吳珊,我告訴你,林夢才不會跳海呢,這個人恐水,中學的時候連游泳課都不敢上。」
「再說了,一心想分到我們顧家的財產,如今眼看就要功了,哪有在功前夜自殺的道理?
「別鬧了,趕跟我回家。」
吳珊沉默,最后回到車上,拿出一個文件袋給顧時逸。
「這個給你。
「是林夢留給你最后的禮。
「顧時逸,不會回來了。」
9
我坐在民宿里,旁不遠的躺椅里,正在午睡,花白的頭發被風吹,打著小卷兒。
我幫掖好被子,就像多年前對我做的那樣。
那時候的我們很窮,微薄的退休金養不了兩個正在長的孩子,于是還要出去收廢品。
但我們又是幸福的,哥哥會用廢棄的礦泉水瓶給我做玩,我把電視里學到的歌唱給他聽,在旁邊織著線活兒,每道皺紋里都是笑意。
可如今,我的已經無法承病痛,已經神志不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件好事,不然如果知道自己最孝順的大孫子如今在獄中,只怕會加倍心痛。
我幫掖好被子后,走到一旁,看向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在離開之前,我在顧家留下了非常蔽的攝像頭。
于是在屏幕上,我清晰地看到顧時逸拿著文件夾,回了家。
他走到臥室,拆開文件袋,從里面倒出了我留下的東西。
一個天鵝絨盒子。
還有一把鑰匙。
我看到顧時逸的形狠狠一頓,他最先認出的當然是那個天鵝絨盒子——里面裝著的是他向我求婚時的戒指。
顧時逸的手抖起來。
他本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把這樣東西退還給他。
畢竟我收到它時是那麼開心,笑得像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抖著手,向那把鑰匙。
他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那是我們床頭柜的鑰匙。
我看到顧時逸走到柜子前,他長久地凝視著柜子,就仿佛那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他不敢將它開啟。
最終,顧時逸還是打開了柜子。
他看到了我留下的東西。
手機,抑郁癥診斷書,日記本。
10
手機解鎖需要碼,顧時逸試了林夢的生日,不對。
他想了想,試探地輸自己的生日,手機打開了。
里面很快彈出很多條新的短信,都是關機期間,陸錦發過來的。
【你未婚夫就是跟我出來玩了,怎麼了?他娶你就是為了應付他媽罷了,以后就算你們結了婚,你老公心里也始終都是別的人。】
【你賤不賤啊,還想耍這種花招騙他回去,不好意思,你那點伎倆在我這本不夠看的。】
【他沒過你吧?真可憐啊,如果
你想看他的尺度照,我可以發給你哦,嘻嘻嘻。】
往上翻去,還有很多很多。
顧時逸的手指一直在抖,他沒有想到,陸錦一直在經年累月地給林夢發這種短信。
也就是說,他做的一切事,林夢都知道。
那為什麼林夢……還能夠堅持?
顧時逸關掉短信頁面,他想一口氣,卻突然注意到了林夢的屏保。
屏保是一張很模糊的照片,一個白襯衫的男孩站在窗邊做值日,風從窗外進來,他的額發被吹出好看的弧度。
顧時逸抖起來,他認出來了,這個男孩,是十七歲的他自己。
這就是為什麼林夢能夠忍他日復一日的冷淡和折磨,因為最痛苦的時候,會看一看屏幕里十七歲的他。
顧時逸緩了很久,才打開抑郁癥的診斷書。
林夢的病因來自于惡劣的親關系。
漫長的心理咨詢記錄里,每隔幾頁,都會出現心理咨詢師的建議。
【為什麼不離開你男朋友呢?】
墨跡氤氳,寫著林夢的答案。
顧時逸幾乎可以想象出的樣子——沉默了很久,才帶著苦笑輕聲說:【因為他呀。】
……
「顧時逸,我過你。」
這是林夢對自己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也是寫在日記本上的第一句話。
【顧時逸,我過你,當十七歲的你悄悄幫我結掉的住院費,又急步跑開時,我看著你的背影,覺得漫長又黑暗的隧道中終于出現了一束。
【所以,即使那道在許多年后,為了籠罩我的黑暗,我也沒有后悔過。
【我是真的很想為你的妻子,可惜,我的況不允許了,生理和心理的病痛都在折磨我,請你原諒我無法再堅持。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你看在為數不多的分上,善待我的家人;以后不能再照顧你的日子里,希你照顧好自己。】
日記本從顧時逸的手中落下。
他站在客廳中央,呆呆地不說話。
「不可能……」良久,我聽到他低聲喃喃,「只是抑郁癥而已,你不是很堅強嗎,你怎麼可能因為抑郁癥就……」
旁邊傳來叩門的聲響,保姆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顧總,一位小姐在門外等著,說是太太的朋友……」
進來的人是吳珊。
將自己手中的東西遞給顧時逸:「你不是要我拿出證據嗎?給你。」
「這是夢夢的死亡證明。
「在你去法國的第一天就跳海自殺了,去世前給你打過電話。
「如果你能夠早一點回來,那大概還有機會見最后一面,但你在法國待了太久……所以一切都來不及了。
「遵照夢夢的愿,的骨灰被撒大海。」
吳珊低沉地敘述著,這是我們很早就商量好的說辭,那份死亡證明也偽造得非常真,經得起顧時逸的細看。
可顧時逸本沒有細看。
那薄薄的紙頁似乎有千鈞之重,吳珊剛放進他的手里,就從他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顧時逸低聲喃喃。
吳珊冷笑出聲:「告訴了,是你自己沒有相信。」
顧時逸的形再度一,整個人幾乎站不穩。
「再說,就算想辦法讓你相信了又怎樣,你會在乎嗎?你心里只有你那個白月陸錦吧?我真不明白,既然放不下,為什麼要來招惹夢夢?」
吳珊一口氣說完,顧時逸低著頭,照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神脆弱到不堪一擊。
吳珊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平緩了下緒,開口道:
「夢夢說,的東西都收拾走了,這樣你可以干干凈凈地娶你的人……」
我們都認為,我離開之后,顧時逸是一定會娶陸錦的。
那我不如索做個最后的好人。
可顧時逸的反應完全超乎我的意料。
他抬起頭,聲音很平靜,像是在刻意制著某種緒。
「你在說什麼呢?我要娶的人,不就是林夢嗎?」他看著吳珊,淡淡地說,「夢夢在哪呢?我去接回家。」
吳珊愣住了,也不明白為何顧時逸會是這個反應。
顧時逸夢游般地越過吳珊,向門口走去:「我去接夢夢回家……」
下一秒,他倒了下去。
「顧總!!」
11
陸錦來看顧時逸時,顧時逸剛從昏迷中醒過來。
陸錦沖進病房時,還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風風火火地抱怨:「外面的醫生說你是因為到強烈的緒刺激才暈倒的?林夢到底干了多過分的事,啊?」
看到顧時逸不說話,愈發地生氣:「收了錢給顧家當兒媳婦,連這點職業神都沒有嗎……」
「閉。」顧
時逸突然說。
陸錦愣住了。
「林夢不是因為錢才嫁我的。」顧時逸放在被子中的手長久地挲著林夢的手機,屏保上,十七歲的年保持著永遠好的模樣,「是因為我。」
陸錦愣了愣,隨即聲音變得尖厲:「你?一個缺錢缺得要命的人削尖了腦袋要嫁豪門是因為?時逸,你可別太蠢了。」
顧時逸突然笑起來。
他笑著笑著,淚就落了下來。
「陸錦,你和我都太明了,蠢的是林夢。
「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十七歲嘗到一點甜,就得賠上了一條命。」
顧時逸真的恨自己。
他和林夢相親時,剛剛和陸錦分手。
母親拆散了他們,又強勢地為他安排新的相親對象。
他便是在心理最逆反的時期,見到了林夢。
隔著桌子,穿著廉價的襯衫和子,對自己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于是他先為主地覺得,不過是萬千想要嫁豪門的人中的一個。
而之后再解釋什麼,他都不聽了。
陸錦剛要張口反駁,卻突然捕捉到了顧時逸話里的關鍵詞:「什麼一條命?」
顧時逸沒有回答。
陸錦怔了良久,才不敢置信道:「林、林夢……」
「嗯,死了。」顧時逸平靜地轉頭向陸錦,「抑郁癥。」
陸錦猛地捂住了。
說實話,陸錦并不是個很聰明的人。
但仍然知道一個樸素的道理——活人是斗不過死人的。
林夢太完了,懷著滿腔癡了顧時逸這麼多年,無怨無悔地付出,然后死在婚禮前夕,沒有得到一分一毫的回報。
慌良久,陸錦才囁嚅著說:「林夢怎麼死了?哎呀,也太不堅強了,抑郁癥是可以治療的嘛……」
顧時逸將林夢的手機甩到陸錦的面前。
每一條短信都目驚心。
林夢直接閉了。
抑郁癥或許可以治療。
但那一條條刺激抑郁癥病人的短信……
那一刻,陸錦被巨大的絕擊倒了,曾經信心滿滿地覺得林夢無論如何都無法和自己相比,此刻卻覺得如此無力,自己好像怎麼都斗不贏了。
試圖做最后的掙扎:「時逸,我做這一切也都是因為太你了……」
哭起來:「你不能不要我,我為了你才離婚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你,你不要我的話我又還能嫁給誰……」
回應陸錦的,是從未在顧時逸上見過的冰冷眼神。
顧時逸站起來,打開病房的門。
「出去。」他平靜又不留余地地說,「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心沉沉地墜了下去,陸錦帶著哭腔喊道:「時逸……」
「聽不明白話嗎?」顧時逸終于發了,「我讓你滾出去!」
保安進來,要架走陸錦,陸錦掙扎著大喊起來,這一刻,也變得不管不顧。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是覺得林夢是被我害死的對嗎?!不是的!顧時逸!害死林夢的人是你,是你啊……」
陸錦瘋狂地哈哈大笑起來,因為清楚地看到,顧時逸的臉在剎那間變得雪白。
陸錦被保安架出去了,病房里只留下顧時逸。
他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倒在床上。
窗外有風吹進來,玻璃映出他此刻布滿胡茬的憔悴面孔。
屏保上,年的額發被風吹,畫面明人。
十七歲的年終于不復好。
十七歲的則已經徹底死去。
顧時逸用被子蒙住臉。
他終于失聲痛哭。
12
「什麼,你要自己獄?!」
擺滿華麗紅木家的客廳中,顧母震驚地站了起來。
顧時逸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林朝已經把所有罪責都攬過去了,你為什麼要……」
「他愿意頂罪的條件是我給他妹妹幸福,可是媽,我并沒做到。」
顧時逸了臉,僅僅是幾天的工夫,他變得無比憔悴。
「不行,我不同意,你這是干傻事……」
顧時逸沒有再試圖說服母親。
他走出來,給吳珊發了短信。
【你去跟林朝說吧……讓他翻供。
【我欠了他妹妹很多,不想再欠他了。】
調查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
顧時逸決定去海邊。
他沒有選擇飛機或者高鐵,而是選了綠皮火車。
當初畢業旅行時,他們班的同學便是坐火車去海邊。
那時候坐在顧時逸邊的,就是林夢。
開心得不像話,顧時逸笑著問怎麼這麼高興,
低下頭,耳都變:「因為我喜歡大海。」
綠皮火車就是在那一刻穿過了櫻花海,低頭怯的模樣在窗外漫天的映襯下,顯得和春天一樣好。
顧時逸心里微微一。
……
此時此刻,窗外仍然櫻花爛漫。
但顧時逸的邊空無一人。
靠著車窗,顧時逸閉上眼睛,許下一個心愿。
如果上天還能讓他遇見林夢。
他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13
傍晚時分,我喂吃完了一碗蛋花粥,看著安靜地睡下。
民宿老板是個熱心又善良的人,答應在我離開后,幫我照顧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后,會有人來接。」我說,「可能是個林朝的男人,也可能是個吳珊的人,無論是哪個,都可以讓跟他們走;在此之前,先麻煩您照顧,房費和生活費我都會預留充足。」
「沒問題。」民宿老板一邊麻利地忙活,一邊問我,「不過林小姐這是要去哪哇?」
「我呀。」我笑了笑,「我要到很遠很遠的一個海島去。」
「咱們這不是也在海邊嗎?林小姐這是打算出國玩呀。」民宿老板羨慕地說,「要去多久呀?」
我仍然在笑:「很久很久。」
「這麼久?那和你的哥哥朋友,不得想死你了。」
「嗯,他們大概確實會想我吧……不過沒關系,我們終究會見面的呀。」
……
和民宿老板聊完天,我回過頭,看到了窗外站著一個人影。
我并沒有非常驚訝。
將房門關好,我走出去,日暮的輝中,我走向我過許多年的人。
「顧時逸。」我走到他面前,輕聲他的名字。
他像是從長久的愣神中恢復過來,出手我的臉:「夢夢……這居然是真的……」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顧時逸哭。
他的眼淚掉下來,聲音抖:「你是氣我的,對嗎?」
「死亡證明是假的對吧?你是為了讓我后悔對吧?你達到目的了,是我輸了。
「我意識到我是你的,只是之前我沒有認清自己的心……」
我嘆口氣,輕聲說:「顧時逸,海邊的日落很漂亮,我們去看看吧。」
14
這是一片野海,礁石林立。
我們爬上最高的一座,著底下海拍在巖石上,激起雪白的巨浪。
我下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吊帶。
胳膊上是目驚心的傷疤,顧時逸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燙到般挪開了視線。
死亡證明是假的。
但他對我的傷害是真的。
「我要對你坦白一件事。」我輕聲說,「我的假死計劃想要針對的對象,并不是你。」
「顧時逸,我過你,但我已經意識到,我的是十七歲的你,而那個年已經不存在了。
「那一天,我去海邊想要自殺的原因除了陸錦的短信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被查出了胃癌。」
這才是最后的真相。
這個假死計劃的最終目的,并不是讓顧時逸后悔。
而是為了讓真正我的人不要難過。
吳珊并不知道我的病,以為我之后的反復發燒生病只是因為抑郁導致的免疫力下降。
所以才會在海邊哭著求我不要死。
說只有我這一個朋友,我死了也活不下去。
在顧時逸為我的時,原來我也曾為過別人的。
對于被霸凌的吳珊而言,是我照亮了的生活。
我知道熄滅的覺有多痛苦,所以我希我最好的朋友永遠不要會這種難過。
「我對吳珊說,我會去遠方的海島休養,因為要避開你的緣故, 所以我大概很久很久都不會再回江城了。我哥從看守所出來后,吳珊也會把這個『真相』告訴他。
「顧時逸, 這是我希你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那就是——替我保守這個。」
我輕聲說。
顧時逸的目在變得越來越慌:「不, 我不答應。」
我搖搖頭, 笑了。
「你會答應的。」
夕在這一刻沒海面。
我著顧時逸,帶著笑容, 仰面朝后倒去。
「夢夢!!」
這是我為自己安排好的結局。
我喜歡大海。
海深千尺, 埋葬一切人間恨。
15
顧時逸呆呆地著下方。
夕已經徹底沉沒,海面一片黑暗。
后有警車的聲音響起, 他的手機上有助理和母親打來的幾十個未接來電。
林朝應該已經翻供了。
警方來逮捕他了。
那些罪名本來就是他的,行賄賄, 巨額稅, 還有諸多經濟犯罪。
林夢喜歡的是干凈溫暖的年。
而他早就不是了。
未來, 他將由高高在上的顧總, 變鐵窗里一名再普通不過的犯人。
……如果時間真的能停留在十七歲就好了。
如果不能的話, 那就停留在此刻吧。
「是顧時逸嗎?」后的警車停下,「請你……」
警察并沒能說完這句話。
因為顧時逸對著黑暗的海, 縱一躍。
16
一年后。
吳珊在陪著看電視,林朝則在一旁給搗果泥。
的牙口不好了,桃子搗泥, 多能吃點。
「桃子!」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林朝手中的桃子,「留給夢夢。」
林朝愣了愣。
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 連桃子都買不起,總是去水果攤上把人家剩下的撿回來,切掉腐壞的部分和有蟲眼的部分,余下的果倒也清甜。
夢夢那時候總說不喜歡吃桃子,于是和林朝就把桃子分吃完, 長大后,林朝才發現,原來桃子是夢夢最喜歡的水果。
夢夢總是這樣, 一直在為自己的人考慮,而很為自己考慮。
不過好在現在應該過得很好。
「夢夢在海島玩呢, 有大芒果,有金菠蘿。」吳珊拿出手機,給看照片。
照片上, 我穿著度假長, 笑瞇瞇地湊在水果攤旁邊,對著鏡頭比耶。
世界的某個角落里,存在一個小小的郵箱,它里面儲存著近百封郵件, 里面是我提前 P 好的照片。
它們會被定時發送, 匯報我的近況。
看著照片上的我,欣而又笑瞇瞇地拍手:「好,好,夢夢吃了好多苦, 要多吃甜的。」
我哥和吳珊都笑起來。
室外燦爛,室暖意融融,我的人們臉上都掛著笑容。
這便已是我最想看到的一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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