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第 13 節 人嬰餃
我們村有讓人青春永駐的方。
需要從孕母腹中取出五月齡的胎兒作藥引。
我以為沒人會信這種封建糟粕。
卻發現我媽盯著我微隆的孕肚,口水直流。
1
高考后暑假,我已經懷孕 5 個月。
這天夜里,向來干旱的村里下起百年未遇的雷暴雨。
轟隆隆的雷聲震得我心里發慌。
更害怕的是,我媽直勾勾盯著我顯懷的肚子,咽口口水:
「就是今天。」
我懵懵懂懂:
「什麼就是今天?」
我的話似乎嚇了一跳。
收回近乎貪婪的視線,恢復之前的慈面貌:
「媽是說,你今天就該生了。」
這麼快?
雖然不知道懷孕確切要多久,可村里人生孩子,似乎沒這麼快啊。
「媽,我這才 5 個月……」
我媽角浮現一詭異的微笑:
「嗯,終于 5 個月了。」
我心里瘆得慌,不由哀求:
「媽,那咱上醫院吧……」
狠狠剜我一眼:
「上啥醫院,村里祖祖輩輩這麼多人,誰不是在家生的,就你事多。」
雷厲風行張羅指揮起來:
「去那邊床上躺好,別說話,省點力氣,一會還有得折騰。」
指了指屋里那張許久沒人睡過的破床,轉進了廚房。
不一會端來一碗熱騰騰的湯。
「來,趁熱喝了。一會生得快。」
這湯暗紅如,飄著一刺鼻腥臭,看得我想吐:
「媽,我不喝。」
我媽立馬沉下臉,把碗懟在我面前:
「要當媽的人,耍什麼小孩脾氣。快喝。」
我陣陣作嘔,拼命搖頭,死死咬住,心里陣陣泛苦。
若不是為了我姐,我也不想這個年紀就做母親……
我媽毫沒會到我的苦楚,一把控制住我。
著下顎,強行將湯灌了進去,一滴沒。
喝完后我大口氣,一陣奇異惡臭直往鼻子里鉆。
是我媽上的味道,無論怎麼洗,也洗不掉。
孩子忽然在肚子里翻攪厲害,剜般生疼。
連帶著五臟六腑似乎都絞在一起。
我本能向我媽求救:
「媽,好疼……」
一陣又一陣熱流流淌,空氣中立馬彌漫開腥味。
我媽卻喜上眉梢:「這就對了,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雨越下越大,天越來越黑。
我之前曾聽村里人形容生孩子的陣痛:
「痛一會,好一會。
「等越來越疼的時候,娃兒就出來了。」
我毫沒會到們說的覺,只覺得肚子里始終翻江倒海的劇痛。
仿佛有一只手正在大塊大塊挖我的。
我恨不能一頭撞死,不再苦。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孩子還是沒有要出生的意思。
一旁我媽終于急了:
「怎麼還沒生下來!」
此時我已疼得說不出話來。
只能虛弱搖頭,汗滴答滴答往下淌。
誰來救救我……
就在這時,神婆聲音奇跡般響起:
「我來了,二妮咋樣了?」
2
神婆年紀不大,本事卻不小。
村里人都說能和死人對話,還能驅邪治病。
我媽心急如焚:「晚上就吃了藥,這都半夜了,還是沒生下來。」
「這次吃藥又早了。你啊,糊涂。」神婆搖著頭,語氣重重數落我媽,「我不是說,等我到了再吃藥嗎!
「這種事兒,不是吃藥這麼簡單的。
「還得用力肚子,藥引才會出來。」
我媽臉訕訕,像做錯事的孩子:
「我這不是怕過時候了嗎。」
藥引是什麼?
生孩子怎麼會怕過時候?
們對話里著說不出的詭異。
我心里惶恐,卻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只能像一坨毫無尊嚴的,任由神婆的手在我肚子上胡著。
那手浸著暴雨的涼意,得我全不可言喻地難。
「嗯,還活著,不算遲。」
孩子還活著。
神婆的話無疑給我莫大的安。
可下一秒,的掌心狠狠進我的肚子里!
「啊——」
撕心裂肺的劇痛迅速從肚子蔓延到全,我不由慘出聲。
可神婆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眉頭高高蹙起,每一下都用盡
全的力氣。
我哭著求我媽,劇烈的疼痛讓聲音都斷斷續續:
「太疼了……給我……止疼藥……」
我媽面有不忍,拿了兩粒白藥片。
我正要張銜住藥片,卻被神婆眼疾手快搶走。
「不能吃!」
我媽十分為難:「可是……」
神婆聲音冷到冰點:
「吃了,藥引就不靈了。」
這話仿佛有神奇的魔力,當即抹除我媽對我所有同。
煩躁地撥弄頭發,雙目赤紅,死死盯住我的肚子:
「這麼好的機會,要是生不下來,該怎麼辦!」
隨后一把推開氣吁吁的神婆,雙手一上一下按著我的肚子。
疼,好疼……
我媽了一番,見始終沒有效果,著氣惡狠狠道:
「要不我直接把藥引掏出來吧?」
聽這麼說,我眼前忽然浮現淋淋的畫面。
那是我懷孕后,經常會做的噩夢。
反反復復只有一個場景。
我媽臉上、手上全是,抓著一個掌大的東西,失聲尖。
床上的姐姐雙眼瞪得像銅鈴,始終無法閉上。
難道這噩夢中的畫面,真的會應驗在我上……
我絕瞪大眼,卻聽到神婆鄭重其事警告:
「不能掏。之前你就是這麼干的,結果呢。
「大妮死了,連帶著做出來的餃子都有副作用。
「5 個月藥引難得,做出來東西才有好效果。
「這麼都出不來,恐怕不頂事了……」
5 個月。
我忽然想到姐姐和我一樣,也是莫名懷孕,5 個月就生產,最后沒熬住死了。
死后,我媽并不傷心,反倒打扮得花枝招展。
看著年輕了不。
只不過再后來,上始終有一難以言喻的惡臭。
……
「二妮。」我媽伏在我耳邊,近乎乞求,「只要你把孩子生下來,無論你高考咋樣,媽都供你上大學。」
腐爛的臭味隨著說話噴薄在我臉上。
可我已經沒力氣想象上大學是什麼樣的了。
我媽一把攥住我的手,指尖摳進里,著我保持清醒:
「神婆說,你肚子里的是大妮孩子轉世。你姐那麼疼你,你得幫完生前心愿吶。」
沒錯。
高考前我莫名懷孕,驚慌失措想要打掉孩子。
神婆阻攔我。
說這是我姐用回換沒出世孩子再一次出生。
借我的。
我姐五年級就輟學,一人打三份工,一直供我到高考。
我得幫生下孩子……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我回握住我媽的手,最后一次用勁兒把孩子往外生。
一陣剝離后,我覺上輕快不。
微弱的哭聲響起。
我媽聲音不已:「了!」
太好了。
我的孩子。
姐姐的孩子。
終于順利誕生了。
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下一秒,就看見我媽拿出早就備好的菜板。
將那小貓般大的孩子放上去。
手上的菜刀狠狠砍下去。
「不要!」
3
我驚呼,支起子要搶孩子。
剛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栽倒在地。
本爬不起來。
這時我才發現,那張破床早已浸滿鮮。
滴答滴答順著床板隙止不住往地上淌。
因為失厲害,我渾皮都變得慘白。
好冷,深骨髓的冷。
眼皮越來越沉,我昏昏睡。
「咚、咚、咚。」
菜刀聲驚醒我。
孩子怎麼樣了!
之前還能聽見小貓般哼哼的細微哭聲,現在已經沒了。
只剩下菜刀剁在案板的沉悶聲響。
我媽越剁越興。
神婆一下就急了:
「你慢點剁!100 個人里,也就能得一個 5 月的活藥引。濺到都是,全浪費了!」
此時,我莫名想到村里盛傳的方。
取孕母腹中 5 月齡活胎兒做藥引,包人嬰餃子,可保人青春永駐。
難怪們一直我的孩子為藥引。
我媽恐怕真信了人嬰餃子的傳聞。
我實在不敢相信,為了所謂的青春永駐,會瘋狂到這個地步。
還有我姐,也是死于人嬰餃子嗎……
「媽你該不會……真要包人嬰餃子吧??
「青春永駐這種事兒,不可能的啊……」
我聲音嘶啞。
恍若未聞。
我試著勾起的母:
「媽,我起不來,你過來扶我一把。
「媽,我好冷,好難。」
正當我以為不會有人搭理我時,我媽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用盡全力出右手:「救……救我。」
唯一有可能救我的人,只是暴掰開我左手,搶走那一截手指。
留給我最后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隨后我媽又忙活起來。
剁拌餡和面燒水。
任由剛生完孩子的我以一個稽姿勢,躺在冰冷地上,茍延殘。
不一會,屋里忽然出現一奇異的香味。
像是餃子,又更腥點。
我已經沒力氣分辨,只覺得全又又冷,眼皮越來越重。
整個世界逐漸模糊。
「邦、邦、邦。」
劇烈敲門聲又讓我片刻清醒。
「陳家媳婦,快開門。天大的好消息!」村長的聲音清晰傳遍屋里每個角落,「你家二妮考上了!」
此時天微亮,神婆已經走了。
我媽正懶懶斜靠椅子,一臉饜足。
聽見村長的渾厚的聲音,我媽眉頭一皺,迅速將桌上的碗藏到床下。
我趁機拼盡全力大喊:「王叔,救我……」
我媽立馬飛撲過來捂住我的:
「不許!」
發抖的掌心死死住我的鼻子和。
我無法呼吸。
快要被悶死時,卻像忽然想起什麼,出我的鼻子。
氣得聲音微:「一宿了,你為什麼還沒死!」
我媽信了人嬰餃子的方,殺了我的孩子。
還要放任我流干去死。
這一刻,我將所有希寄托在村長上。
不幸的是,他并沒聽見呼救。
大嗓門的自言自語清楚落到我們耳中:
「昨晚下恁大雨,娘倆能去哪哩?」
他不死心繼續喊道:
「二妮,陳家二妮!
「陳盼兒,錄取通知書來了!你考上省城 985 了!要咱們村兒第一個大學生嘍!」
「考上……985 了?」
我媽不可置信地喃喃,捂住我的手松了些。
低頭端詳我的臉,眼里流出貪婪神采:「上名牌大學。」
起又在柜子的屜中拿出一個文件袋。
掏出一沓文件逐詞逐句認真讀著。
小心放回文件,我媽走過來哼哧哼哧把我扛回床上。
指甲幾乎要扣進我的肩膀里。
「二妮。」我媽惡狠狠警告,「沒有哪個好大學會要生了孩子的人!
「昨晚的事兒你不往外說,我就救你,供你上大學。」
此時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只能輕微點頭。
我媽像是下定某種決心,狠掐一把大,哭喊道:
「老王,快過來幫忙。二妮不行了!」
村長慌張跑進來,只看見奄奄一息的我,和哭得梨花帶雨的媽媽。
「老王啊,二妮忽然就大出,怎麼也止不住。」
村長急得狠拍大:「咋不早說咧。趕坐我車,上衛生院去。」
意識蒙朧中,我覺有人抱著我向外飛奔。
這個懷抱給我莫名的悉。
……
我一會沉睡,一會清醒。
整個人像走在云端,輕飄飄的。
「衛生院庫沒。
「已經失休克了,來不及往縣里送了,該怎麼辦啊!」
我只聽見這兩句,就徹底陷昏迷。
4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后。
全說不出不得勁,可衛生院醫生拒絕為我做檢查。
「你先聯系家里結下費用。
「住院三天,就你們村長開始付了 1000 塊。」
我找一個年輕護士借了手機,一遍遍給我媽打電話。
沒人接,更別提要錢了。
沒錢付醫藥費,衛生院把我趕了出來。
臨走前,我悄悄問那個好心的年輕護士:
「我最后怎麼輸上的?是……我媽給我獻的嗎?」
輕輕搖頭,臉上滿是同神:
「你們村長給你獻的。」
哦,原來不是我媽啊。
我的落寞大概太明顯,護士又安我道:
「沒準兒你媽知道,直系親屬不能獻呢。」
我笑了笑沒說話,轉一腳深一腳淺往家走。
假裝沒聽見在背后悠悠嘆息:
「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媽……」
鄉里到家距離不算特別遠,往常我
背著一筐菜,兩小時也就走到了。
可今天,我覺得走路時雙巨痛無比,怎麼也上不來氣。
每走一會,都得停下來歇好久。
就像上了歲數的人一樣。
足足走了六小時才看到家門。
我悄悄推門進去,發現我媽一個人正站在我生孩子那間屋里。
我姐生前的房間。
我媽像是哭,又像是笑:
「包不了,真的包不了。好累啊,我好累啊。」
話雖這麼說,手上卻一直不停歇包餃子。
剁豬拌餡和面。
除了沒燒水,和我生孩子那天一模一樣。
面前整整齊齊碼著好幾百個生餃子。
薄如蟬翼的餃子皮,里面裹著的餡鮮艷滴。
我十分驚恐問我媽:
「包這麼多餃子干嗎?」
「我都包一天了,饒過我吧。」
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包著餃子,不知在向誰求饒。
餡見底時,不多不,正好包了一千個。
就當我以為終于停下時,毫無預兆抓起生餃子就往里送。
吧唧吧唧嚼著。
明明一臉的表,雙眼又在不知不覺中蓄滿淚水。
不停,一個接一個餃子往下咽,似乎要吃完這一千個餃子。
不一會,的肚子就鼓了起來。
「嘔——」
大概是脹得實在不了了,不住往外吐。
可依然往里送著餃子。
眼淚鼻涕不住往外冒。
「二妮,快找神婆,救我……」
逮著空隙,勉強出這一句,里又滿滿當當填上餃子。
「呃、呃、呃……」
我媽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似乎都要蹦我臉上。
在催我快點去找神婆。
可想到之前的做法,我覺自己肚子又開始作痛。
不免猶豫。
「我就知道要壞事!」
神婆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對著我媽后腦勺就是狠命一拍。
我媽像是恢復神智,跪在地上彎腰哇啦啦吐著。
神婆半點沒放松,轉燒了一大鍋水,把剩下的餃子一腦倒了進去。
里叨叨著:
「一個月一百餃。
「你包了一千個生餃子,招來了兩個五月嬰靈。
「壞了,是那倆藥引子回來了!」
我媽聲音得變形:「怎麼,怎麼會這樣?」
「怪就怪你太心急。
「我算好讓你七月十六催生藥引,可你兩次都七月十五子時的手。
「七月十五,鬼門大開,氣極重。子時,至時辰。這藥引吸收氣,怕是已經煞。」
我媽哇地一下哭出聲,擼下自己戴了十幾年的金鐲子套在神婆手上:
「求您,救我!」
神婆咬了咬金鐲,點頭道:
「既已煞,不往地府帶人,肯定不會離開。
「但如果有人肯扮作你,替你平了藥引的怨氣,你也就沒事了……」
視線落到我上,笑得曖昧。
我媽立馬領會的意思,一個手刀干凈利落劈暈我。
「你剛剛沒想著要救我。現在不表示表示?」
……
我醒來時,上粘著膠帶,手腳都被捆住,牢牢縛在床上,彈不得。
上穿著我媽接生那天的服。
用盡全力掙扎也無濟于事。
一陣風吹開大門。
剛剛還悶熱的屋里溫度急轉直下,冷意順著蔓延全。
有什麼東西一點點靠近。
「嘻嘻嘻嘻嘻……」
兩個尖細的笑聲回在耳邊。
它們慢慢爬上我的手。
「外婆!」
「外婆!」
詭異音拖得長長的,像是要鉆進腦子里。
我不是你們的外婆。
可我本來不及說。
下一秒,我的手掙開繩子,牢牢掐住自己的脖子。
5
雙手不可控制越收越。
骨頭被得咯吱咯吱響,空氣越來越稀薄,眼前越來越模糊。
放開我,你們認錯人了!
我想這麼說,張卻只能勉強發出「啊啊」的聲音。
因為缺氧,本能劇烈掙扎。
被捆住的狠命向下一蹬,本就沒愈合好的傷口又裂開來。
一溫熱噴涌而出。
房間里霎時彌漫起難以言喻的味道。
正當我以為會自己這樣死掉時,右手奇跡般松開了。
量空氣順勢進肺里,緩解腔火辣辣的灼
痛。
「咦——」
伏在左手的塊拖著長長尾音,發出聲氣的疑問。
右手的塊順著胳膊慢慢向下爬去,上回應著:
「媽、媽——」
聲音里帶著不確定。
當它爬到我肚子上時,立馬發出尖銳又肯定的聲音:
「媽媽!媽媽!」
左手立馬跟著松開了。
空氣里模模糊糊傳來孩牙牙學語的聲響:
「小、姨?」
我大口大口氣,眼里蓄滿淚水。
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激。
大概是記得味道,孩子認出我了。
它倆一個是姐姐的孩子,另一個是我的孩子。
我沉浸在重新見到孩子們的喜悅中。
可腳上麻繩莫名解開后,它倆似乎一點點向外走了,并沒有要留下的意思。
「等等——」
我心里大急,起要向外追去。
門外刺骨寒風凍得我一激靈。
外面不再是我悉的村里盛夏夜。
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霧,白茫茫的,什麼也看不見。
耳邊卻又像刮著呼嘯的風,不住發出嗚嗚嗚的聲響。
兩個孩子自如穿梭其中,探尋喊道:
「外婆,外婆——」
直到此時我才徹底清醒過來。
它們倆已經死了。
現在它們煞,要帶我媽走。
不該出去妨礙它們。
悵然若失回到屋里,我心里一直刀割般鈍痛。
都是我媽,都是我媽……
如果不是,我姐不會死,的孩子也不會死。
我的孩子更不會死。
究竟為何要這麼喪心病狂沖我們下手?
視線不由落到房間的柜子上。
我大出快死時,我媽并不想救我。
改變心意的,一個是錄取通知書。
另一個就在柜子屜里。
留神著外面靜,我小心翼翼打開柜子。
我姐的東西都被丟掉了。
來不及傷,我屏住呼吸,手向屜探去——
卻發現這里不知何時上了鎖。
我用盡全力氣,想靠蠻力拉開屜。
最終只堪堪拉開一條。
沒辦法,我又向里進兩手指,試圖夾出里面的文件。
也只是徒勞。
環視一圈,附近并沒有鑰匙。
大概在我媽那里。
我只好借著昏暗燈,雙手向外拉住屜,頭湊到隙上,努力看清文件容。
可惜出部分很,只有兩列:
【甲方:鴻運平安公司。
【乙方:陳盼兒。】
其他就完全看不見了。
我看著這個又像我,又不像我寫的簽名,不陷疑。
我怎麼不記得自己曾簽過這樣的東西。
這個公司,又是做什麼的呢?
就在這時,一陣撕心裂肺的慘聲然傳來:
「啊——」
隨后噤聲。
只剩下撞墻的劇烈聲響。
大概十分鐘后,一切歸于寂靜。
孩子們功了。
我不由向屋外去。
一切恢復正常。
天已經亮了,初升太將一切映照得金燦燦的。
像極希的彩。
懷揣這樣的心,我躡手躡腳向聲音傳來的房間走去。
我媽面朝地,直倒在地上,一不。
我長舒一口氣,并不覺得難過。
反倒有了大仇得報的快。
此時我媽的聲音冷不丁從后響起:
「看我死了,你還高興啊?」
6
我轉頭,正好撞進媽媽沒有一的幽深眼眸里。
四目相對那刻,還咧沖我嘲諷一笑。
嚇得我一屁坐在地上,右手恰好落在那尸上。
我立馬將手收了回來,可尸那奇異的已經傳遍全。
冷冰冰的,已然發。
我不由狠狠一哆嗦。
恐怕媽媽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
那我后這個笑得詭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想跑,卻被嚇破膽,一也不了。
只能渾發抖看慢慢走過去,腳尖踢了踢尸,隨后俯——
用力將尸上手鐲擼了下來。
媽媽送給神婆那個大金鐲子。
媽媽一面慢悠悠戴手鐲,一面看著地上的尸笑得得意:
「我就說,二妮和我年紀差這麼多,藥引子興許能認出來。你還唬我說不可能。
「幸好沒聽你的,騙你穿了我的服。要不現在被帶走的可就是我了。
「你說了,煞藥引子只要帶了人,就再也沒法回來作了。這下我終于安全了。」
我這才看清,地上面容青灰的尸,是神婆。
眼睛和都張得老大,眼角似乎還有干涸的淚。
大概死不瞑目吧……
「二妮。」
我媽忽然提高音量,將我拉回現實。
「我現在去找村長,警察過來。
「記住,這死老太婆半夜發神經,跑我們家自殺了。你一直在睡覺,啥也不知道,聽到沒。」
可神婆明明是被兩個孩子……
我媽狠狠瞪我一眼:
「你要是說些有的沒的,連累了我,誰供你上大學?」
我立馬閉上。
我媽贊許點頭道:
「不愧是準大學生,有悟。
「我走了,你回屋里待著不許出來。別。
「不然警察查出來說是你干的,我可沒辦法救你。」
我了然點頭,目送向村長家跑去。
不知為何,我媽平常總說自己上了年紀,腳不利索。
現在跑得卻像 20 歲的姑娘。
更奇怪的是,這幾天一直盼著我死。
怎麼不干脆把神婆的死推到我上,反而還好心提醒呢。
……
我腦袋沉沉躺在床上,右手下意識著小腹。
這里曾經有一個孩子啊……
我正傷,卻到肚子上的皮有點,又有點糙。
像薄薄的紙片兒一樣。
低頭一看,還有褐斑點。
就像我死前幾年,臉上長那種東西。
好像我媽說是老年斑來著。
我死死盯著肚皮,陷恐慌。
我才十九歲,怎麼就長了這種東西?
就在這時,那邊屋熱鬧起來。
我媽賭咒發誓神婆的死和沒關系。
村長王叔也在幫我媽說話,證明倆沒啥矛盾。
警察找到我時,我假裝剛睡醒:
「警察叔叔,怎麼來我家了?」
王叔憐了我頭。
大概講了一下我媽編出來的神婆遭遇。
囑咐我誠實回答警察的問題。
看著鄭重其事的王叔,有一瞬我想將真相和盤托出。
又是給我治病錢,又是給我獻。
我不該騙這麼好的人。
我媽卻忽然在門外嚷嚷:
「二妮,你錄取通知書呢?別是當廢紙放爐子里燒咯!
「沒有這玩意,你就上不了大學了!」
其他人只覺得叨叨得不合時宜。
只有我聽懂了的威脅。
如果敢說,要燒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最終我老老實實照我媽教的說了。
警察不知如何確認到,神婆的確是自己掐死自己,并不是別人掐死后偽裝的。
不到中午就離開了。
我媽趾高氣揚坐上王叔的車,不知去了哪里。
直到傍晚才一起回來。
我悄悄跑到我媽那屋墻角蹲下。
想等王叔出來,當面道個謝。
卻聽見他倆正吵得不可開。
王叔怒氣沖沖:
「金!我他媽下午才幫你辦好證,你現在又讓我干這種事兒?
「我著頭皮給辦份證的說,你就是陳盼兒。你知不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風險!」
我媽不甘示弱:
「姓王的,這麼大件事兒,這才哪到哪?告訴你,那晚上的證據,老娘都留著呢。你要是不答應……」
王叔似乎氣勢一下弱了下來,遲遲沒有說話。
半晌,才小聲道:
「那可是人命啊。」
我媽用「你聽我的就行」的語氣安:
「沒事兒,我生的,只要我什麼都不說,沒人會找你麻煩。」
又繼續哄:
「只要你殺了二妮,那晚的事也就一筆勾銷了……」
王叔長長嘆了口氣:「好吧。」
那尾音,得我心尖都跟著抖起來。
我對王叔的敬意在那瞬間然無存,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他要聽我媽的話,殺了我。】
我狠狠捶了捶蹲得發麻的雙,起要跑。
恰好撞上我媽從窗戶探出的頭。
的笑毫不掩飾殺意:
「老王啊,人家可都聽見咯。你要是心,怕是沒好日子咯。」
7
恐懼驅使我拔就跑。
可我到底剛從醫院回來,太差。
還沒跑出家門,就被王叔捉住。
他拽著我頭發,在我媽指揮下,半拽半拖把我弄回我姐屋里。
我媽拿了幾個塑料袋,對王叔心說道:
「用這個悶死,看著像自殺。」
王叔渾渾噩噩接過塑料袋,呼哧呼哧急速氣。
猩紅雙目惡狠狠盯著我。
看著兇狠。
但他拿塑料袋的手卻在不自主抖。
看樣子也不想殺人。
察覺到這點,我猛地跪倒在地,死命抱住他的大。
用最悲愴的語氣,試圖喚起他的良知:
「王叔,我可是你看著長大的啊……」
他一僵。
我連忙又騙他:
「你和我媽剛說了啥,我本沒聽到。你要為這個殺我,我可太冤了。」
王叔不由猶豫起來。
這下我媽急了:
「老王,肯定都聽到了。這妮子向來撒謊,不要聽胡扯,趕手。」
我忙不迭搶話:
「王叔,我不知道你為啥要聽我媽的。但是,有啥事兒,能比殺人還嚴重呢?
「你現在殺了我,留了把柄,這輩子都得被我媽拿住。」
這番話功讓王叔冷靜下來。
他將手上的塑料袋狠狠一團,像丟燙手山芋般扔在地上。
語氣平靜卻又冰冷至極:
「金,你兒說得對。借著那晚的事,你都不停要挾我。我要真殺了你兒……」
他冷哼一聲,銳利目仿佛要在我媽上燙倆大窟窿。
我媽頗有怨氣瞪我一眼,隨后咬著下,并沒吭聲。
每當遇著難辦的事,都是這個反應。
片刻,輕嘆口氣。
兩步邁到柜子前,取出屜里我沒看的文件遞給王叔:
「你看看這個。了,咱倆五五分。」
我著脖子也想看,但被他倆擋了個嚴實。
只聽見王叔小聲咕噥:「個十百千……百萬。乖乖咧,二妮這麼值錢啊。」
我媽顯然很滿意他的反應:「我有這,以后干嗎還來找你麻煩。」
王叔沒說話,點了煙,大口大口吸起來。
我媽照著他的肋又是一擊:
「你媽不是病了,在縣里住院呢嘛。你就不想帶老人家上省城看病?
「我聽說,就那病,只要有個五六十萬,省城大夫就能全治好。」
王叔掐滅煙頭,默默撿起地上的塑料袋,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兇凜的目,不再有毫猶豫。
心重重一沉。
我絞盡腦,想拿出更有說服力的東西。
王叔直接將塑料袋套在我頭上。
我毫無防備吸了口氣。
塑料袋立馬牢牢住我的鼻子、。
完全沒辦法呼吸。
這種窒息的痛苦,遠超過我媽之前用手捂住我的時候。
心跳得飛快,口憋得像要炸。
我仿佛擱淺的魚,瀕臨死亡又無計可施。
王叔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不由松手,放任我在一旁貪婪呼吸著空氣。
「再不轉到省城,我媽就不行了?
「轉,馬上轉,咱有的是錢。
「什麼,必須得我現在過去簽字才行?」
放下手機后王叔目沉沉向我媽囑咐:
「我先去趟縣里,看好,我晚點回來。」
我媽會意點頭,從柜子里掏出之前白的藥片:
「搞這安眠藥,還真派上用場了。」
說著和王叔一起配合著將藥塞進我的里。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我只想逃離這里。
可實在敵不過巨大困意,我沉沉睡了過去。
徹底失去意識。
8
「醒醒,快醒醒。」
我半暈半醒睜開眼。
看到眼前晃我的人是王叔時,立馬清醒了。
媽媽弄的藥勁太大,我竟直接睡到王叔回來了!
我試著了,綿綿的,一點也使不上勁。
他如果現在要下手結果我,我本沒有還手的余地。
王叔卻完全沒有下午殺氣騰騰的樣子。
只是低聲問道:
「咋是你被關起來了?二妮呢,不會跑了吧?」
?
我不是就在他面前嗎?
見我一直傻愣著不說話,王叔急了:
「金,你這婆娘平常看著能,咋關鍵時刻掉鏈子呢?
「要是二妮把事說出去,咱倆一個都跑不掉。」
奇怪,王叔咋能把我認我媽的?
我低頭一看,原來因為自己還穿著我媽接生那天的服。
心里不由騰地升
起新的希。
把他引到我媽那去,我就能爭取時間逃。
我啞著嗓子,盡量模仿我媽的語氣:
「老王啊,二妮在我屋東西,準備跑呢。你快去攔下來。」
王叔并沒像我預期那樣,去我媽屋里。
反倒十分狐疑,把臉懟在我面前,上下仔細盯著看了一遍:
「你咋變腔調了?」
那一刻,心臟差點直接從里跳出來。
我只能著頭皮,裝我媽氣急敗壞的樣子:
「你咋不說我被那妮子打暈,才被你搖起來。
「再不去,那死妮子跑了,看你咋整。」
大概我裝得夠像,王叔收起懷疑神,起向外走去。
里還嘀咕著:
「滿臉包子褶,不是能是誰。
「怪了,又覺得不像咧……」
顧不上害怕,我立馬躡手躡腳繞到堂屋,用家里座機報警。
王叔和我媽一面,應該立馬會發覺我的伎倆。
按我現在的狀況,肯定跑不過王叔。
我家住得偏,唯一的鄰居早幾年也搬到鄉里了,附近沒人能幫我。
只能躲到警察來救我……
正琢磨躲在哪里合適時,我媽屋里忽然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
我想也沒想,立馬藏進院里廢棄的狗窩里。
狗窩正對著我媽那屋。
我蜷著子,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過想看他倆的向。
這一看,卻讓我整個人都凝固。
王叔早已把塑料袋牢牢套在一人頭上。
那人十分痛苦,雙手不住拍打王叔的胳膊。
里似乎還說著什麼。
只可惜,越是開口說話,塑料袋越是順勢將堵個嚴實。
那人穿著我媽的服。
只是那的胳膊、大,并不像我媽的皮,暗黃皺。
反倒白得像十八歲姑娘。
材也和我媽不大一樣,肚子平平,不像我媽有松垮贅。
我正奇怪這人是誰。
忽然眼尖看到,那人右膝蓋上有個碗口大的疤。
這個位置,這個形狀,是我媽沒錯。
此時我的視線牢牢落在自己干癟的手上。
松弛的皮,突起的青筋,和肚皮上一樣的老年斑。
看著像垂垂老婦。
看著自己這副模樣,我渾抖得厲害。
怪不得,王叔會把我認我媽,又把我媽認我。
原來,人嬰餃子能青春永駐的傳言,是真的。
它的代價,則是讓嬰兒的母親迅速老去。
而我媽,為了青春永駐,不惜對我和姐姐下手。
這樣的人,怎麼配當一個母親!
我漠然看著痛苦求生的樣子,期盼著就這樣死了。
沒過一會,我媽真的停止掙扎,不再彈。
期盼真了。
王叔任由「咚」地倒在地上,似乎并不解氣,又狠狠給了一腳:
「二妮啊,我還盼著你給我生個兒子。你居然敢把我的孩子打了?」
?
我的孩子,不是我姐孩子轉世嗎?
怎麼王叔的孩子了?
我正奇怪,卻發現王叔正死死盯著我媽的右膝蓋:
「這個疤……這他媽是金?」
9
王叔眼兇,暴扯下我媽頭上的塑料袋,死死攥在手里。
一步步向我之前待那屋挪去。
恐怕要殺我滅口。
我抖若篩糠。
只能死死捂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盼著王叔找不見我,會上外面去。
然而他撲空后,竟不急不慢挨個屋去搜。
每進一屋,都傳出乒乓聲響。
大有找不出我不罷休的架勢。
警察怎麼還不來……
我又怕又急,只覺得眼前視線忽然一暗。
王叔俯將我籠罩在影里。
過狗屋隙,我的眼睛猝不及防與他對視。
我甚至能看清他眼底一紅管,像小蚯蚓爬滿整個眼白。
「呵,找到你了。」
巨大的恐懼讓我喪失所有行能力。
任由王叔拽住我的手,像拖死狗般拖我出來。
皮火辣辣疼。
我渾渾噩噩。
直到看他抖落塑料袋時,才清醒。
再不做點什麼,我會死。
我盡可能模仿我媽的神態語氣:
「老王啊,事兒了?」
他一副不會被我騙的篤定:「二妮,別裝了。」
他活手腕:
「為了那筆錢,我忙活半天,甚至
不惜殺人。
「結果死的卻是金,現在啥也撈不著了。
「害我這麼慘。你們這對母,是真該死……」
他完全認出我了,沒辦法繼續裝下去。
想到這,我猛地向他撲了過去。
用上吃的力氣去抓他右手臂。
王叔沒留神,整個人被我撞得倒退兩步,很快站穩。
「你該不會以為,能拼過我吧。」
他右手稍稍用力一掙,毫不費勁將我帶翻在地。
四肢百骸都難起來。
顧不上疼,我立馬將奪來的半拉塑料袋扯了個碎。
沒有這個,他就沒法捂死我了。
王叔看著自己手上扯爛的塑料袋。
又抬頭恍然大悟般看著我:
「真是個聰明孩子。」
隨后一屁坐我上,右手死死扼住我的咽。
「只是在我面前耍花招,了點。
「之前非得悶死你,是為了讓你看起來像自殺。而現在,沒必要了。」
我仿佛回到兩個孩子回來,用手掐住自己那天。
不同的是,形臃腫的王叔坐在我肚子上。
五臟六肺都要被出來。
偏偏脖子又被死死掐住,想吐吐不出來。
惡心得我淚眼汪汪。
連帶著眼前猙獰的臉也漸漸模糊。
與幾個月前的一幕漸漸重合。
那晚我乖乖喝下我媽端來那碗不知名的湯,很快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間,王叔也是這樣滿臉獰笑在我上。
很痛。
我一直在喊媽媽。
后來我媽真的來了。
讓我別說話,會吵到的好夢。
一行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我都想起來了。
我肚子里本不是我姐孩子轉世。
是王叔的。
而這一切,都在我媽的推波助瀾下發生。
心懷鬼胎的兩人。
一個想要一個兒子。
一個則要人嬰餃子。
從來沒人關心過,我想要什麼。
好不容易有機會主宰自己的人生,可我卻要死了。
我不甘閉上眼。
「警察,快放手,不然就開槍了!」
我猛地吸一大口空氣。
隨即不控制地劇烈嘔吐起來。
年輕警察立馬過來輕拍我的后背:
「大嬸,你覺怎麼樣?」
聽到比我年長的人反倒我大嬸。
心里說不出的奇怪。
這種覺很快被興取代:
只要我能演好「金」這個份。
他們心心念念的東西,都是我的了。
我立馬拉住警察的胳膊,聲音發抖:
「我倒是沒啥事。可我兒……
「被這個畜生……」
此時王叔正跪倒在地,聞言瞪大雙眼,錯愕瞥我一眼。
但他很快識破我的目的,急切辯解道:
「不是這樣!為了騙保,殺了自己兒。我為了救人,才和扭打在一塊!」
說完挑釁看我,臉上的意思明明白白。
他要把一切罪過,推給冒充我媽的我。
畢竟金,有殺害陳盼兒的極強機。
10
警察一時面面相覷,不知該相信誰。
我一把撒開警察的胳膊,跌跌撞撞往屋里跑。
「不好,快追!」
警察跟來時,我早已拿到我媽上那串鑰匙。
正把手指放在我媽鼻子底下試探。
「快幫我看看,我兒是不是還活著!」
我眼含淚花,充滿希冀看著他們。
經驗富的警察見狀放下戒備,嘆息著拉開我。
畢竟人都涼,開始僵了。
怎麼可能活過來呢。
我當即狠狠淬了王叔一口,不聲挑破他來救人的謊話:
「人躺這,是死是活都不管,你救個啥人?」
又指著大片疼痛的脖子給警察看。
「他往死里掐我!有這樣救人的嗎!
「明明是他糟蹋了我兒,才要殺人滅口。」
我哭得倒在警察懷中。
噎半晌,又從我媽床下掏出一小塊布,和一支錄音筆。
布上干涸的,微微泛黃。
我深吸口氣,強忍心里極度不適:
「這是畜生糟蹋我兒的證據。
「那會,甚至還沒高考。」
錄音筆里,應該有他那晚,一遍遍我「陳盼兒」的聲音。
我們都被帶到警察局。
不同的是,我披著薄毯,坐在警車后座。
村長王生戴著手銬,蜷在車后。
隔著一道鐵柵欄。
審訊室里,警察鼓勵我,一點點回憶起事的經過。
我思緒萬千,逐漸沉浸在「金」的世界……
我兒高考前,有天夜里王生糟蹋了。
第二天早上,我抓住從兒屋里大搖大擺出來的他,要找警察。
他卻反過來說,是我兒勾引他。
要是報警,他一定會用村長的力量,讓全村人都知道。
我家是一個寡婦,帶著一個不知廉恥勾引男人的婦。
為了兒的名聲,就算后來懷孕了,我們也忍氣吞聲。
只悄悄在家里打胎。
唯一值得安的是,我兒考上省城 985。
那晚的事我兒開了錄音筆,我也撕下床單。
就想著等兒讀了大學,我倆在省城站住腳,就揭發村長。
誰知道這畜生不知從哪兒知道我兒懷了他的孩子又打了。
到我家來要說法,用塑料袋悶死我兒……
警察筆疾書,聽到這,放下筆打斷我:
「你兒遇害時,你在現場?」
語氣咄人。
雙目更是發出銳利芒。
仿佛已經看清我言語的。
我搖頭,不著痕跡輕吞口水:
「那會我不在喲,上后山給我兒采止草藥去了。
「要不就算我死,也得讓我兒活下來。」
警察忽然加重語氣:
「那你怎麼知道,你兒是被塑料袋悶死的?」
單看我媽的尸,確實看不出來的死法。
我閉上眼,暗中掩飾心慌。
再次睜眼時,語氣篤定:
「我回家時,他還把塑料袋套在我兒頭上的。
「他看見我,還想用那個袋子捂死我,被我扯碎了。」
一行淚恰到好從我眼角落下。
警察將信將疑,又換了個問題:
「你主張,王生怕罪行敗,才要殺害陳盼兒和你。
「可據他代,是你倆合謀殺害陳盼兒騙取巨額賠償金。
「我們已經查到,你確實為兒買了高額壽險。對此你怎麼解釋?」
來了。
高額壽險。
一旦陳盼兒年輕喪命,金就可以拿到一大筆錢的好東西。
也是警方最懷疑金的地方。
心怦怦跳起來。
12
我顧不上拭淚痕,深吸口氣,脖子的疼痛讓我不由蹙眉:
「壽險?那是啥咧?」
警察顯然不會被我這樣蒙騙過去:
「每月都按時繳費,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歪著頭,假裝沉思片刻。
「每月都錢那個?警察同志你們搞錯了,那個不壽險。
「那是理財。賣的人說,買夠二十年,給我兒返十倍錢。我都買了兩年多了。」
幸好當時那人哄我媽買保險時,我也聽到幾句。
一旁默不作聲的警察忽然:
「那你知不知道,陳盼兒現在死亡,你也能領取到高額賠償金?」
死去的金當然是知道的。
可現在我才是金,我究竟該不該知道?
知道的話,我就真如王生所說,有合謀殺害陳盼兒的可能。
不知道的話,又顯得太刻意。
而且……
會不會影響我領賠償金啊。
我裝作恍然大悟:
「當時賣理財的講過,這個可以當保險用。我兒萬一遇到不好的事,我以后也有保障。」
警察冷笑一聲:
「你剛才說你買了兩年多了吧?」
「嗯。」
如果是騙保,應該買了保險很快就會手吧。
「要知道,壽險自購買后兩年自殺不予賠付。滿兩年后,就會賠付。
「王生說,你指使他用塑料袋悶死你兒,偽造自殺。
「金士,從這個角度看,你也有殺害陳盼兒的可能。」
怪不得,我媽買了保險,遲遲沒對我下手。
我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反駁點,只能打牌:
「為點錢,殺我含辛茹苦養大的獨苗苗?」
這番話,顯然不足以說服見識過太多人黑暗面的警察。
審訊室一時只剩下我的小聲啜泣。
心里還在飛快琢磨著。
目前警察對我很客氣,說明他們只是懷疑。
沒有實質證據。
我試探確認:
「你們查出什麼了,要懷疑我?你們告訴我,我可以解釋的。」
警察搖頭:
「陳盼兒的指甲里有人皮屑,經查驗,確實是王生的。
「王生對他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他一直強調你是共犯。」
這個老登。
我心里恨得要命,臉上還得裝作困不解:
「村長是說,他幫我殺我兒,我們一起分錢?
「照他的話,他為啥還要殺我咧?他不得留著我領錢嗎。
「還是說這個啥險,如果我和兒都死了,錢就歸村兒里、歸村長了?」
這番話,顯然扭轉了不利局勢。
出去又折回的警察,小聲在警察耳畔說道:
「嫌疑人翻供了,說他殺的不是陳盼兒,是金。」
警察十分詫異:
「金?陳媽媽不是好端端坐在這里呢嗎?這人現在是要裝神病?」
我卻激站起來:
「他這麼說,那會不會死的不是我兒!」
盡可能將一個充滿意的母親演繹得淋漓盡致。
警察同看著我:
「我們已經比對過指紋庫,死者確為陳盼兒,請您節哀。
「謝您的配合,后續有需要還請您繼續配合我們的調查。今天您可以先回去了。」
大喜后,又冷不丁被潑了冷水。
我渾抖,慢慢離開警察局。
宛如失獨的母親。
實際上,我全的細胞都在狂歡。
誰能想到,我功利用我媽和村長的謀。
完改變自己的命運。
13
我陳盼兒,小名二妮。
金的兒,陳盼男的妹妹。
我心里覺得,我更像我姐的兒。
畢竟從我記事起,我爸一直當我是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媽則完全當我是空氣。
只因別人都說我媽懷的是兒子。
生下的卻是我。
他們覺得我了他們的兒子。
只有我姐一直關心我,照顧我。
也是在苦苦哀求下,7 歲的我才得以開始上小學。
三年級時,我爸死了。
頭天晚上興高采烈喝酒,說今年一定要添個兒子。
睡了一覺,就再也沒起來。
醫生說他里的管差得像八十歲的老人。
從那以后,我媽每天瘋瘋癲癲,說自己不要走我爸的老路。
到搜集保持年輕的方。
當時也才上五年級的我姐,毅然輟學打工養家。
那時還沒有洗碗池高的,帶著板凳去鄉里飯店給人洗碗。
到后面一人打三份工。
只為了能供我繼續讀書。
上高中第一天,我姐親自送我到校門口:
「二妮,考個好大學。姐以后還能跟著沾,看看大學校園咧。」
當時我信誓旦旦,要帶我姐上省城看看。
可轉年暑假,就死了。
當我跌跌撞撞從學校跑回來時,家里已經沒有我姐存在過的痕跡了。
我媽描著眉,輕描淡寫解釋:
「大妮生孩子大出沒了。
「別問了,畢竟沒結婚就懷了孩子,不是啥彩事。」
又揚起臉,一改往日態度對我一笑:
「你看我,變年輕沒?」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
離開家前幾天,我無意聽見我媽和鴻運平安公司的人說話。
「買這個壽險, 要是生孩子大出死了,能賠這麼多錢?·
「兩年不能死是吧?」
……
那時我太小, 并不懂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也不知道我姐并不是死于生孩子大出。
而是懷孕五個月時,被我媽強行接生導致的大出。
什麼都沒能為做。
只能拿著給我留的存款, 沒日沒夜學習。
心里惦記著一定要帶我姐上省城看看。
直到高三那年寒假, 我媽終于按捺不住,我回了家。
一年多未見, 看著年輕不。
可上, 卻有怎麼消都消不掉的臭味。
后來我才知道,這是因為當時我姐的孩子生下來就死了。
吃了死胎做的人嬰餃子, 上就會有難以消除的惡臭。
除非……
再吃一次功的人嬰餃子。
我媽對我態度也熱不。
甚至我請幾天假,陪三月份過了生日再回學校。
我本以為, 我媽終于變好了, 想珍惜唯一的親人我了。
可做的這一切, 只是方便王叔上我的床。
就像他曾上我姐的床一樣。
那一夜, 我喝了我媽送來的湯。
半睡半醒。
本分不清那一切是夢還是現實。
直到高考前, 我莫名懷孕了。
正當我六神無主時,我媽帶著神婆找到了我。
神婆信誓旦旦說, 我姐用自己回的機會,換了的孩子重新投生到我肚子里。
為了我姐,我毅然決定生下他。
卻沒想到, 這一切只是我媽想用我的孩子,做一次功的人嬰餃子。
再讓我大出死掉,好拿到一大筆賠償金。
一切本都按照的預想進行,錄取通知書的到來讓改了主意。
即將年輕多金的, 想頂替我上大學。
在徹底變年輕前,陳盼兒還需要活著出現在大家眼前。
所以才會在我奄奄一息時改變主意,送我去了醫院。
又才會在神婆死后第二天下午,讓王叔帶著,辦了陳盼兒的第一張二代份證。
不知他們用了什麼伎倆, 辦份證錄的指紋,是我媽的。
所以警方才會在對比指紋后堅信不疑,陳盼兒已經死了。
因人嬰餃子變得蒼老不堪的我, 是陳盼兒的媽媽金。
警察局里。
我抖著雙手,以害者家屬份, 請求嚴懲兇手王生。
沒有我的諒解書,等待他的將會是死刑。
回到家,我抖著用鑰匙打開我姐柜子里的屜。
拼命捂住自己的, 才堪堪忍住沒有尖出聲。
陳盼兒死了, 金可以拿到 700 萬賠償金。
而現在,我才是金。
看著銀行卡里長長的余額,我心里一陣恍惚。
神婆一生裝神弄鬼,最終被嬰靈帶走命。
王生想要兒子到不惜走火魔, 最終因為傷害被繩之以法。
我媽心心念念頂替我的份, 最終真的以我的名義死去。
反倒給我留下巨額賠償金。
傷害我和姐姐的人,終于都得到報應。
我花了一大筆錢,好生安葬我媽。
確保的怨氣沒法再出來禍害別人。
又抱著我姐的服,去了省城。
姐, 省城很。
這里沒有恐怖人嬰餃子的方,也沒有吸干兒淚的父母。
這里孩也能像男孩一樣,活出屬于自己的幸福。
就像未來的我們。
重生靈護
精神護理師黃少少,工作認真,踏實生活,頂多就是偶爾幻想自己成爲電影裡的女主角,來場轟轟烈烈的際遇.不過人家故事裡的穿越,女主角要不是有著帥王爺圍繞的格格,就是一身武功的女俠,再不濟至少也是有張傾國傾城的容貌…哪有人跟她一樣,被藥車撞傷了頭,好不容易恢復意識張開眼睛,竟然有一羣穿著不知道哪門子風格的士兵拿著刀劍兇神惡煞指著自己?莫名其妙的旅途展開了,精神科護理師黃少少,搖身一變成爲西雲國首席靈醫!
8 3219腹黑小狂后
男版:某位冷傲霸道的王爺突發奇想,養了個王妃在身邊逗趣兒,最后才察覺一直偽裝成貓咪的她是只尖牙利爪的老虎,爺陰溝里翻船了! 女版:某只被退婚的太子妃報仇心切,和陰險狡詐皇叔一拍即合,一躍成為前未婚夫的皇嬸嬸,后來發現自己上了賊船,恨不得戳瞎雙眼! ◆ 玉緋煙,華夏國最年輕上校,醫學天才, 魂穿成忠義侯府的廢物小蘿莉。都說蘿莉有三好:身嬌腰軟易推倒,遇到某個惡趣味王爺后更是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她是大名鼎鼎的廢物傻女,未嫁先休的太子妃,人人避之不及,唯他迎難而上,糾纏調戲,非她不娶。不但斬她姻緣,斷她桃花,還纏了她生生世世…… 只是看著某個把玩自己玲瓏玉足的清貴男子,玉緋煙仰 天淚流:“情獸,滾粗!” ◆ 這是一個腹黑忠犬和嬌俏蘿莉相殺相愛, 最后大殺四方,通吃天下的故事。 【傳聞1】 奸情發生在一個迷人的月夜。 “想不想報仇,好好折磨那對狗男女?” “想!” “嫁給我,就這麼簡單——” “啥?” “做我的王妃,即便是尊貴的太子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你一聲小嬸嬸……” 【傳聞2】 洞房花燭夜熱情洋溢,激情滿滿。 “這是?” “避火圖。” “我還小——”某女齜牙。 “已經是C了,不小!乖,試試這個‘觀音坐蓮’——” “走開!” ◆ 上述皆是傳聞,下面才是真相: “王……” 大婚之日,沒有接來新娘,殿堂下卻跪滿了某男的心腹干將,各個狼狽不堪,慘不忍睹。 “小姐不肯上花轎,臣等只好動武,可我們實在不是小姐的對手——” 掃了眼那些垂頭喪氣、滿臉羞愧的屬下,寶座上的男人表情淡定,聲音卻逐漸低沉。 “想硬綁著她上花轎……” “采用人海戰術……” “以千敵一……” “結果居然敗了……” “你們怎麼有臉回來……” 眾人嘴角抽搐得厲害,小姐那些變態的本事,只有王能與之媲美,他們在小姐眼里不過是些蝦兵蟹將罷了。 見主子快發飆,其心腹靈機一動。 “王,并非我們無能,只是申屠皇、敖世子、蓮公子、第五族長……都在小姐閨房!” “混賬!怎麼不早說!!” 風過,寶座上的某人早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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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 74300東宮美人(荔簫)
楚怡穿越成了丞相千金,自問命不錯。第二個月,家就被抄了。第三個月,楚怡以妾侍身份被賜進東宮,-楚怡一看,完犢子,苦難的日子在向她招手。結果觸發的竟然是甜文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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