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第 14 節 雙煞奪命

常年家暴我的丈夫突然邪病纏

表舅說,是死去魂不散惹的禍。

為了救他。

我親手將兒的尸骨磨

1

半夜的廚房里,傳出奇怪的聲音。

我壯著膽子走過去打開燈。

只見李強抓著一只吱吱的老鼠,正死命往里塞。

他趴在地上,以極其怪異的姿勢扭曲擺

像極了……

一條蛇。

「啊!」

我的驚聲響徹整間房子,立即又捂住自己的,生怕李強打我。

但剛才的尖聲明顯把淺眠的婆婆吵醒了。

著眼睛氣沖沖從屋里走出,一路罵罵咧咧:

「大半夜喊什麼喊,找死啊?」

下一刻。

抖著躲在我后,喊得比我還大聲。

聲音尖銳、細長,難聽至極。

李強慢慢抬起頭,森森一笑。

他眼珠子僵地轉,死死盯著我們:

「吵死人了!」

「別打擾我吃東西。」

我和婆婆閉,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李強舉起手里的半截鼠,連皮帶撕咬下一塊。

一時間,廚房里,只剩下他咀嚼的聲音,嘎嘎作響。

水順著他的角蜿蜒而下,令人作嘔。

2

第二天一早,婆婆早飯都沒吃,便火急火燎地去找表哥。

表舅名聲不大好,傳言只要錢給夠,什麼骯臟事都能做。

別人都說,只要他那雙綠豆眼一轉,準沒好事。

但他到底是做過道士,有點本事在上。

此時的李強早已赤目豎瞳,皮長滿奇怪的紋路,完全沒有半分人樣,比鬼還可怕。

表舅一看這形突然想起什麼,神大變:

「你們有沒有吃過蛇窟的蛇?」

我看了一眼婆婆,猶豫了一下才點頭。

蛇窟,其實丟娃窟。

以前李家村誰家生了孩,不想養,就丟里面去。

聽說,一旦有娃兒被棄,里面便會爬出無數的蛇。

死死把娃兒纏繞。

不多時,娃兒哭啼的聲音便會消失殆盡。

村里人心知肚明,那里的蛇,不干凈。

但最近不知從哪傳出,這蛇不但能強,還能治百病。

傳得煞有其事。

蛇一下了香餑餑,誰都搶著買。

就連一向摳搜的婆婆,也花大價錢買回一條,熬了一鍋味的蛇羹。

李強連吃帶喝,一個人全吃了。

表舅一拍桌子,厲聲道:

「你們糊涂啊!」

「那蛇窟本就是至之地,里面的蛇吃的是人,加上地滋養,早邪祟之,哪里能吃得?」

一聽花大價錢的蛇,居然了害兒子的元兇,婆婆心疼又心痛:

「不該啊,別人不是也吃了嗎?」

「怎麼......就強子出事呢?」

表舅冷哼一聲:

「別人倒也罷了。」

「要怪只能怪你那孫剛好就葬在蛇窟,積怨煞,現在雙煞奪命,不出三天,命難保!」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確實生過一個兒,小名

一年前,得急病死了。

我自作主張,用板車拉著,把娃兒丟進了蛇窟。

難道,因此有怨?

一向重男輕的婆婆聽了怒火中燒,惡狠狠地打了我一掌:

「說到底還是你的錯,兒子不會生,生個賠錢貨出來,死就死了,還出來禍害人!」

我捂住火辣辣的臉頰,不敢反駁,習慣拼命認錯,連忙問表舅有什麼法子可以救人。

一抬頭,正對上表舅那雙綠豆眼骨碌碌轉。

良久,他才意味深長地開口:

「法子倒是有......」

話說一半,必有貓膩。

這句沒有說完的話,莫名讓我遍生寒。

直到后來我慘遭毒害才明白,那抹意味深長里藏著的......

是惡毒。

3

這是我第二次來蛇窟。

上次,是來丟兒的尸

這次,是來取兒的尸骨。

表舅說,要治李強的病,首先要拿到的尸骨。

婆婆四,估計是怕草叢中突然躥出蛇來。

不停催促著我趕進去。

站在森森的口,我害怕地看向他們:

「你們,不進去嗎?」

婆婆不耐煩地使勁把我往里推:

「這點小事別磨磨唧唧地

,快進去!」

我只能著頭皮,抱個罐子往里走。

蛇窟其實是一個天然的地

越往里走,越能森寒意。

腐朽的腥臭味陣陣翻涌而來,令人作嘔。

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

手電筒的線有限,前面無盡的黑暗中,有點點綠,似有無數眼睛在盯著我。

蛇,好多的蛇。

我小時候被蛇咬過,所以從骨子里,我特別怕蛇。

更何況,我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蛇,同時出現在視野里。

上一次來,因為是冬天,蛇都冬眠了。

如今端午至,五毒出。

毒月正是蛇蟲最盛的時候。

那些蛇,可能把我當了獵

一條一條向我近,再近。

越來越近。

我能清楚地看見它們猩紅的、尖銳的獠牙。

甚至,聞到它們發出的惡臭。

巨大的恐懼讓我毫不敢彈。

幸好,它們在離我一步之遙時停下。

我毫不懷疑,要是沒有手上表舅給的符紙,它們就會撲上來,對我盡撕扯。

著符紙,小心翼翼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地上,尸骨遍地。

有小的。

也有,人的。

骨架都是小小的。

也不知道多可憐的娃兒,被親人所棄,慘蛇下亡魂。

就如我的一樣。

想起那個乖巧懂事的小人兒,我突然難起來。

淚眼蒙眬中,我好像看見我的站在那里,甜甜地對我笑:

「媽媽,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4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了。

裝有尸骨的罐子,靜靜放在案桌上。

表舅說,什麼事都別問,必須都聽他的。

當他拿出的尸骨和昨晚李強吃剩的蛇骨,讓我砸的時候。

我二話不說,立即照做。

表舅很滿意,剪下我的一縷頭發用黃符包著,燒灰與骨灰混合,口中念念有詞。

又取來雄黃酒攪和在一起,端到廚房。

小小的廚房里,早已滿了黃符。

說來也怪,喝下那碗東西沒多久,李強吐出一大口黏稠腥臭的黃,皮上的紋路和黑氣竟一點點褪去。

「表哥,強子這是要好了?」

出來后,婆婆咧開,總算出了這兩天以來第一個笑容。

但表舅卻搖著頭,說這符水得再喝兩回。

這不過也只是暫時制,不再惡化而已。

等后日端午將大葬,平了的怨氣,這事才算了結。

一聽要給口中的賠錢貨風大葬,婆婆倒吸一口冷氣,很是疼:

「那得多費錢吶,隨便找個棺材不就得了?」

表叔冷眼看過去:

「是你兒子的命重要,還是那點錢重要,你掂量掂量!」

一句話,說得婆婆不敢再出聲。

回堂屋后,表舅讓我取一件穿過的,放罐中。

再讓我抱著它站中間,他點上三香,圍著我轉,口中念念有詞。

把罐子放在案桌上封上封條后,表舅鄭重地代:

「一,不能讓李強踏出廚房一步;二,一定要守好那個罐子。」

婆婆不以為意地癟著

「一個破罐子,守它干嗎?」

表舅冷哼一聲:

「要是不想強子死,你就得守,我丑話說在前頭,罐子有個閃失,強子非沒命不可。」

一番話下來,說得婆婆臉煞白,連忙保證一定看好那罐子。

得到婆婆的保證,忙活了大半天的表舅這才進里屋睡覺。

我自告勇要求看罐子。

本來這活磨人,就連吃飯睡覺,都得守著。

按照以前,婆婆老早我來干了。

奇怪的是,這次抱著罐子不放,一臉戒備:

「不行!」

「誰知道你會不會什麼手腳?」

「你去給強子弄點吃的去吧!」

被鎖上的廚房里。

李強雖然見好,卻依然鬧著要吃生

破舊不堪的木門被他搖得哐當響,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

他面目猙獰地高舉拳頭,手上青筋暴起:

「臭婆娘,快給我吃!」

「快點,不然我出去打死你!」

我知道他拳頭的厲害。

我的兩顆牙,是被他拳頭打掉的。

我的一條、三肋骨,是被他拳頭打斷的。

我滿的傷痕,全都是拜他拳頭所賜。

所以,我

不敢不從。

但現在已是晚上,今天又沒上集市,家里哪來的生

我只能把婆婆養的土,扔一只過去。

李強迫不及待,對著脖子一口咬下。

如同野般,茹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腥的一幕,我非但不惡心,反而止不住地咽口水。

甚至,覺很想跟著吃上一口。

李強發現了我的異樣。

張開猩紅的出詭異一笑。

半只淋淋的遞到我跟前:

「你是不是也很想吃?」

「真的很好吃,你吃一口看看!」

吃一口。

吃一口......

這三個字在我腦海里無限循環。

炸得我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手去接。

剛剛死去的帶著溫熱。

「吃吧,吃一口。」

李強在一邊慫恿我。

我張開口。

正想試著吃一口。

猛然間。

前像被什麼燙了一下。

火辣辣地痛。

是那塊玉牌。

不知怎地,突然發燙。

我倏地清醒過來,驚訝地看著手上模糊的半只

嚇得把它扔給李強,轉就跑。

奇怪,難道這邪病還會傳染不

5

臨近端午的夜,悶熱異常,讓人好生煩躁。

這兩天經歷了太多事,我本就心緒不寧,加上村里的狗不知為何,吠個不停。

我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睡著。

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順著我的小,蜿蜒而上。

冰涼冰涼。

帶著一森寒意。

,就像......

一條蛇!

我被這個模糊的想法驚醒。

驀地睜開眼睛。

黑暗里,一雙泛著綠的蛇眼,正盯著我。

我呼吸一窒,頓時僵直,一不能

耳邊,傳來幽怨的聲音:

「媽媽,一條蛇你就怕這樣了?」

,我的小阿

,回來了!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激得轉頭看去,只依稀見到一個小小的影,站在床尾黑暗

兒出聲之后,剛才還在我上游走的蛇,溜下了床,不知所終。

我連忙起,沖進黑暗里,抱住

,快讓媽媽抱抱!」

「媽媽真的好想你啊!」

很涼,很涼。

帶著一腥味。

懷里的笑起來,渾,像聽見了什麼笑話。

笑聲越來越凄厲,甚至詭異。

覺很奇怪,以前,從未這樣笑過。

我看向也正抬頭看向我。

不!

不對!

這不是我的

我的長得水靈可,眼睛晶瑩靈

怎麼會是眼前這樣?

模糊的臉,本應平整的額頭凹陷了一塊。

沒有眼珠的眼眶里,黑得深不見底,異常瘆人。

我驚恐地看向

,你怎麼......怎麼變這個樣了?」

詭異的笑聲終于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我:

「媽媽,我現在的樣子,不就拜你所賜嗎?」

「你把我丟在蛇窟里,任由那千條萬條蛇咬我。」

拉著我的手,放在額頭凹陷的地方,臉上是那個年紀本不該有的悲涼:

「這里的骨頭,還要被你拿去挫骨磨!」

「媽媽,你好狠的心啊!」

說到最后,的聲音已不再復以往的真,越發猙獰凄厲。

仿佛,不再是我那個可乖巧的兒。

而是,一個惡魔。

但,這也是被我出來的。

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我淚流滿面,連連搖頭,卻哽咽著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我好想跟解釋,那是因為李強要拿的尸去配婚,而那男人不但比大三十歲,生前還是個人人喊打的人販子,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死后還不得安寧,才出此下策。

甚至因為這個,李強生生把我打斷,我也沒告訴他葬的位置。

但畢竟,是我親手把丟在蛇窟里面。

又是我,親手把骨頭磨了灰。

回來,是找我報仇的吧?

我淚流滿面,拼命地跟說對不起。

我能說的,也只有對不起。

因為再蒼白的解釋,也掩蓋不了我傷害

的事實。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我要你死!」

突然發狠般用那雙小手,我的脖子。

那手冰涼冰涼,是來自地獄的徹骨涼意。

「你去死吧!」

「你死了,我就原諒你!」

我漸漸松開了想要抵抗的雙手。

如果,我的死,能得到兒的原諒。

那麼,我愿意。

窒息的覺越來越強。

甚至,在一片白中,我看到了那個我日夜懷念的影在向我招手。

我高興得正要過去。

口卻突然像被火燒一樣。

巨大的燒灼,讓我驚醒過來。

原來,是一場夢啊!

等我回過神,發現前一直戴著的玉牌,早已斷兩半。

給我玉牌的人曾千叮嚀,萬囑咐:

「玉牌裂開,大劫臨頭。」

這一劫,我能躲得過嗎?

6

一大早,表舅又將一碗昨天的水給李強服下。

李強翻江倒海,又吐出一口腥臭的黃后。

貌似,又好上了幾分。

表舅的眉頭不再鎖,笑著說等到明天,再喝一次,李強就能大好。

反倒是我怕、怕熱,腳沒有力氣。

吃不下一口粥,只想吃生

那癥狀,就像......

李強得的邪病一樣。

我問表舅我這是怎麼了,表舅甩手沒有理會。

婆婆卻說我賤人多病,讓我自己吃點草藥去。

我思來想去,總覺不對勁,便以買給李強吃為由,急急出門了。

我要到的地方,在村里的東頭。

必須途經一片小樹林。

越往里走,我覺越不對勁。

剛才太高高掛,但轉眼天空灰蒙蒙。

明明兩三分鐘就能走完的小樹林,如今走半天,也沒見印象中那屋子。

暑熱正盛的季節,莫名吹起陣陣冷風。

本就一虛汗的我,現在被涼風一吹,頭昏昏沉沉,說不出的難

「啪!」

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我上。

我突然上一重。

那東西冰涼涼的,著我的后背。

我慢慢挪脖子,一點一點往后看去。

一張蒼白的、沒有五的臉出現在我視線里。

它沖我詭異一笑。

一條綠的、長長的、黏糊糊的舌頭從出,向我的臉:

「這軀殼真寒磣!」

「罷了,將就用吧!」

壞了!

我怕是被臟東西纏上了!

我強忍住要到嚨口的尖,扭頭拔一瘸一拐地跑起來。

我一直跑,直到筋疲力盡,但卻怎麼也擺不了那東西。

跑得實在沒有力氣,我雙眼一黑,跌倒在地。

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大喝一聲:

「退!」

等我重新睜開眼,已經到了孫阿婆的屋里。

玉牌,就是給我的。

前兩天,突然把玉牌塞進我手里,讓我務必日夜戴著。

還斷定我這兩日必有禍事。

剛才,要不是剛好撿蘑菇路過,我怕是要代在這里了。

我躺在床上,總算緩過一口氣來。

孫阿婆靜靜聽我把這兩天的事講完,眉頭鎖:

「閨,你這是被轉煞了!」

轉煞?

我疑地看向

昏暗的屋子里,孫阿婆背坐在床沿,表深不可測:

「你那表舅的法子,歹毒得很。」

「如今你丈夫的蛇煞已轉到你這邊,你會替他罪、難。」

「或者,代替他死 。」

明明屋外蟬鳴聲聲,熱浪滾滾。

我卻無端打了個寒戰,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怪不得,從昨晚起,我就各種不對勁。

差點在夢中被勾魂。

剛才又差點被惡鬼奪

我苦笑一聲:

「沒想到,他們竟要我死?」

孫阿婆憐憫地看著我:

「他們不單是要你死這麼簡單!」

「明天端午毒月毒日大兇,本不宜安葬。」

「說白了,風大葬是假,他們要你兒魂飛魄散,以絕后患才是真!」

什麼?

他們害我還不夠,還想讓魂飛魄散?

了拳頭,咬牙切齒道:

「哼!我就算豁出去這條命,也不會讓他們如愿的!」

7

等我提著回到家,已經是中午。

我剛想進廚房,卻被站在門口的婆婆一把揪住頭發,推倒在地:

「沒用的東西,你看個人,都看不住!」

我蒙了,往廚房里一看。

廚房門不知怎地被打開。

李強,不見了。

婆婆還要打我,被表舅攔下:

「別打了,趕找人要,離了這屋,強子的邪病怕是要鎮不住!」

說什麼,來什麼。

門外,突然傳來陣陣吵鬧的聲音。

表舅、婆婆臉一變,連忙走到外面。

我收拾好東西,也跟著出去。

還沒走到門口,已經聽見隔壁趙嬸的大嗓門大聲在嚷嚷:

「快賠錢,沒一百塊,今天這事我跟你們家沒完。」

門口,烏泱泱站了一群好事的鄰居,都在看熱鬧。

李強滿滿,被繩子綁著,齜牙咧像要咬人。

誰也不敢靠近他。

一聽要一百塊,加上心疼的兒子被這樣對待,婆婆氣得直哆嗦:

「你這個天殺的,一只才二十塊,一百塊都能買五只了,你怎麼不去搶?」

「街坊鄰居的,你又是個長輩,強子就算白吃你一只又怎麼樣?」

「況且,我家強子又不是故意的,他得了病控制不住自己。」

趙嬸平時跟婆婆本來就各種不對付。

現在哪肯輕易罷休,叉著腰大罵:

「我呸!想白吃完我一只,沒門!」

「你兒子得什麼病,關我屁事?說到底,還不是你們自己造的孽!」

趙嬸一臉嫌棄地看向李強:

「為了生個兒子,連顱針求子這種惡毒法子,你們都做得出來!」

顱針求子?

我腦袋嗡一下像要炸開。

聽說,這個法子惡毒得很。

做法時,那些娃是清醒的。

能清醒地知到那幾厘米長的針,生生扎自己腦袋的那種痛。

想想就殘忍至極。

聽說有一次,有個是被扎進了二十一針。

無論們怎麼哭喊掙扎,都沒用。

直到痛死......

這種法子,過于惡毒,為世人不齒。

圍觀的人群一片嘩然。

婆婆結結,連連否認:

「沒有的事,你可別說......」

趙嬸叉著腰,冷笑一聲:

「有沒有這件事,你表哥不是清楚得很嗎?」

「這事,還是他自己喝醉說出去的!」

「現在他那個村,誰不知道?」

人群里,有人在附和,說也聽過這事。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對著婆婆和表舅指指點點:

「造孽啊,都五歲了,怎麼下得去手?」

媽也真是可憐,嫁過來沒一天不挨打,兒還死得那麼慘!」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呢,你看那李強不就遭報應了?」

婆婆和表舅被說得臉一時白一時紅。

只是虛張聲勢說要告他們造謠,扔下一百塊給趙嬸,急忙回了屋。

8

我想起死的那天,確實很不對勁。

那時,我的才五歲,長得可笑又乖巧。

會懂事地幫我做家務,會在爸和打我的時候過來護我。

是我的寶,是我最珍惜的人。

但因為是個孩,婆婆和丈夫一直對就沒好臉過。

這種況直到五歲時,表舅來了家里一趟后,婆婆丈夫的態度,才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婆婆給買了新,丈夫難得對綻開笑臉,還說第二天帶去玩。

高興得幾乎一晚沒睡,興地讓我等回來,給我帶冰糖葫蘆吃。

看著高興,我也高興。

但這份高興,在回來后消失殆盡。

是被李強背回來的。

發燙,呼吸微弱,時而一團,小臉煞白,閉著眼直喊疼。

我哭著求他們去請醫生。

但婆婆只是怪氣地說了一句:

「孩子不要太氣,只是中暑,沒什麼大不了的。」

丈夫更是不耐煩地甩手要出去喝酒。

直到沒有呼吸的那一刻,我的都沒睜開眼睛,沒能再看一眼最的媽媽。

我抱著孩子小小的,哭得死去活來。

好幾晚夢回,都能聽見喊:

「媽媽,我疼。」

我不是沒懷疑過,怎麼孩子被他們帶出去一天,就得急病死了。

難道,的死,真的另有

他們真的,做出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9

一進屋,李強又在喊

見我沒反應,剛才被人罵又吃了大虧的婆婆,指著我的鼻子撒氣:

「你死人吶,又欠打了是不是?」

「沒聽見你老公喊,還不趕做飯去?」

我依然一,只是冷眼看

被我看得心里發

「你、你發什麼神經?」

我終于了,一步一步走向

「剛才趙嬸說得是真吧?」

「是你們,害了我的兒?」

婆婆剛開始有點怕,但強勢慣了,很快恢復了以往刻薄的樣子:

「是又怎麼樣,不就是針麼?」

「死就死了,省得浪費糧食!」

怒急攻心,我心口一陣猛烈的痛:

「為什麼,還這麼小,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婆婆冷哼一聲:

「怎麼下不了手?只要能抱上孫子,多惡毒的法子我都會用。」

「你表舅算過了,只要有在的一天,我們家別想有男孩!」

「反正那個賠錢貨,早晚得死,用賤命一條換個弟弟,也算造化不是嗎?」

我氣得渾止不住地抖。

我的,我可憐的啊!

從出生后,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小小年紀,每天被婆婆和李強使喚,一點做不好,輕則罵重則打。

從未埋怨過和爸爸。

就是這樣一個乖巧的孩子,卻因為擋著他們要兒子的路,就被殘忍殺害了!

憤恨加之下,我吐出一口鮮

我不怒反笑:

「所以,這次為了你兒子的命,你們轉煞給我,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我總算看清了他們的臉,在他們眼里,別人的命和自己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婆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現在也懶得裝了:

「哼,你知道了,那又能怎樣?」

是啊!

能怎麼樣?

我以前一直忍聲吞氣,為的就是想讓過得好一點,為的是我們能活下去。

但是,我卻連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麼能力保護自己?

「至,我不會讓我兒魂飛魄散!」

我堅定地說完這句話,往那個罐子發狠般地沖過去。

我要抱著這個罐子,離開這里。

就算死,也不讓他們得逞。

砰……

后腦勺一陣劇痛襲來。

失去意識前,我依稀看見李強拿著子,低頭對著我冷笑。

10

等我清醒過來。

發現自己手腳被綁,扔在地上。

我的面前,是一個祭壇,罐子就放在上面。

表舅把符一張張滿,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做法時,罐子也跟著不停轉,里面傳出凄厲的喊聲。

就像死前喊的那樣:

「媽媽,我疼,疼啊!」

我心如刀割,大聲讓他們趕快停止。

卻無一人回應。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罐子里發出一聲慘后,歸于寂靜。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我默默垂淚時,李強站到我面前。

他好像完全好了,看著我表森:

「別急,現在就到你了!」

我這才注意到。

蛇窟里頭,不知什麼時候,放了一口大紅棺。

大紅棺,只鎮厲鬼。

看來,他們是怕我變厲鬼呢!

他們將我放紅棺中。

黑暗將我籠罩。

耳邊,只聽見鐵釘被捶木板的聲音。

我拼命抓撓這棺材,希他們能停手。

但敲擊鐵釘的聲音,卻一聲比一聲急,就如催命符一般。

直至最后棺材里再無聲息,他們才離開。

狹小的空間里。

空氣越來越稀薄。

悶。

實在太悶了。

悶得我不過氣。

窒息的覺如同水般將我淹沒。

越加強烈。

我已經沒有力氣抓撓。

也許死去,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

只是......

沒看到他們悲慘的結局。

我,怎麼能死呢?

我順著木板一點點往右過去。

果然,找到了一個凸起。

用力摁下去,出現了一條小隙。

雖然很小,但足夠我呼吸新鮮空氣。

當知道表舅去訂這口棺材的時候,孫阿婆就猜到了他要用這紅棺來鎮我。

所以,人在棺材里做過手腳。

蛇窟里,剛才他們點的元寶蠟燭還在

燃燒。

燭火突然開始搖曳,忽明忽暗。

的腳步和尖聲從口傳來。

看來,好戲要上演了。

11

沒一會兒。

只見表舅、婆婆、李強神慌張地跑回來。

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有什麼東西在翻滾挪

再一細看。

是蛇。

麻麻的蛇。

婆婆哭喪著臉,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有那麼多蛇?」

李強驚恐不已:

「表舅,快想想辦法,我還不想死!」

表舅眉一團:

「我也不知道,奇怪,哪里出差錯了?」

「明明......」

「明明你已經將的魂魄打散,怎麼煞還是沒解是嗎?」

我在棺材里,驟然出聲,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畢竟,他們估計我早死了吧?

「那是因為,那罐子里的,本來就不是我兒的尸骨!」

是的,那罐子里的,本來就不是的尸骨。

我又怎麼會把我的,放蛇窟里,任被萬蛇撕咬呢?

應該葬在鮮花盛開、鳥語花香的土地上。

那天,我心如死灰地拉著,本打算帶著投河,隨而去。

卻遇上了比我早一步來投河的孫阿婆。

早年是做神婆的,曾經做過不黑心肝的事。

直到后面被人報復,自己一雙兒慘死,才幡然醒悟。

自覺罪孽深重,本打算跳河了結此生。

我是懂水的,當時不知一心求死,也沒想太多,跳下河去救人。

轉醒后,悠悠嘆一口氣,只說天意難違,又說或許是和我的命不該絕。

在得知我的事后,看過尸,一眼就看出是因為顱針求子那種惡毒的法子,才被害死的。

我當時不信,再怎麼討厭,他們也不至于這麼喪心病狂吧?

那可是每天喊他們爸爸、的可人兒啊?

他們怎麼能忍心?

直到,孫阿婆從腦袋里取出七三四厘米長的針。

......

足足七......

我無法想象,當時得多痛?

我的世界轟然崩塌,腦子里只剩下報仇兩個字。

我恨不得當時就拿刀跟他們拼了。

但,我一個人,又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我和孫阿婆把埋葬后,便準備這一場復仇。

謠言是我傳開的,婆婆果然上當,買了蛇窟里的蛇讓李強吃下。

表舅讓我去撿的尸骨,本就不是的,而轉煞,必須要至親的人才管用。

私底下,孫阿婆找上趙嬸,讓當眾把他們做的骯臟事曝出。

這樣,即使后面他們死了,也會被人認為是罪有應得。

趙嬸之所以愿意幫忙,是因為表舅做事一向惡毒,他早年間收了鄰村惡霸的錢,做法讓趙嬸的丈夫喪了命。

當時趙嬸的丈夫是孫阿婆超度的,這樣一說,早就恨表舅恨得牙的趙嬸當然愿意。

況且,趙嬸和婆婆一向不對付。

趙嬸幫我,也算是給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何樂而不為?

那天,我故意把廚房的門打開,又遲遲不歸。

只要李強一出去,犯了邪病,而趙嬸的棚,就在旁邊。

而我,也趁把他們三人的放進了罐子里。

我把表舅做的法,都打了。

那些蛇,當然沖他們而去了。

至于口,早就被堵住了。

他們無可逃。

12

只是,沒等他們明白過來。

那些蛇,已經向他們上爬來。

周圍,本毫無可遮擋之

除了,我這一口棺材。

當得知棺材里可以氣。

李強見狀,第一個手腳并用爬上棺材,想要把棺材撬開。

婆婆和表舅年紀大,腳不利索,本上不去,他們喊著讓李強拉一把。

我嗤笑一笑:

「老公,你可想清楚了?」

「底下蛇那麼多,你拉一個上來,蛇不夠吃,照樣會爬上來,到時你也會跟著沒命的!」

我不知道李強現在是什麼表

但我聽到表舅突然哎喲一聲,從棺材邊倒在地上:

「李強你個王八羔子, 虧我把你當兒子對待,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接著, 是婆婆絕的哀號:

「兒啊,我還不想死, 你救救我啊!」

「快幫幫我, 有蛇,蛇爬上來了!」

回應他們的, 是李強狠絕的話:

「媽、表舅, 你們老了,已經了這麼多年的福, 也夠了!」

「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

果然,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自私、夠狠。

自私到, 為了獨活, 眼睜睜看著親人喪命。

表舅疼得哇哇, 一邊不死心地喊

媽, 我只是收錢辦事,給扎釘子的, 是他們!」

「那時他們一個拉人,一個扎人,你兒疼得難, 拼命喊疼啊,連我都不忍心,是他們干的......」

但他的聲音,很快被蛇群覆蓋。

只剩下哀號聲。

他們痛得滿地打滾。

用這種方式, 把蛇從上搞下來。

但是,蛇真的太多了。

沒多久,表舅和婆婆便沒有了聲息。

棺材頂上傳來撬鐵釘的聲音。

當棺材蓋被他掀開一條的那一刻。

我看見了李強那丑惡的臉,滿臉都是死里逃生的喜悅。

對呢,能躲進來, 就有一線生機。

但是,我又怎麼會讓他如愿呢?

我拉住棺材蓋里面的機關,沒有我的允許, 李強從外面本打不開。

他趴在棺材蓋上,震驚地看向我往上推的手勢:

「別, 求你了,救救我!」

這句話,曾經也對他說過的吧?

但他為人父, 又何嘗放過他兒呢?

在他無比震驚、恐懼的眼神中, 我向上一推蓋子。

他猝不及防,跌倒在棺材旁。

跌倒在那堆蛇的上面。

痛苦的哀號聲再次響起。

最后,歸于沉寂。

我慢慢從棺材中走出,淚流滿面:

, 我們終于報仇了!」

13

李強三人的死。

外面的人只是傳他們壞事做盡, 連上天都看不過去,這才遭萬蛇啃食,并無人深究。

一年后。

李家村千里之外的小山村,建起一個小小的佛堂, 專門收留被人棄的孩子。

那里,有一個一瘸一拐的影,神似李家村一年前失蹤的媽......

    人正在閲讀<煉獄>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