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第 15 節 六度分割理論

包裝、自殺、他殺、團伙、換……

在我從省廳下放到義溪市公安局前,我從來都沒想到過,在這個縣級小城市里,會發生這樣驚天地的大案。

1

7 年前,在我下放到義溪市公安局的第一天,就上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案件——魚塘浮尸案。

死者是一名 35 歲的無業游民——廖其。

在接到報警電話的時候,我連警服都沒來得及換上,就跟著師傅老張警以及其他同事去到了案發現場。

下午 2 點 30 分,我們到達了第一案發現場,前李村湘沉口塘。

在臭氣熏天的塘邊,我見到了報案的村民——李其民。

也可以說是自首的村民,因為,在后續的調查中,我們始終找不到死者和李其民之間的任何致命的利害關系。

但他的的確確殺了人。

據李其民口述,在 7 月 3 日下午,也就是他自首的前天,通過小賣部的電話機約見了害者。

其目的是商量關于廖其撞死李其民所養小狗的賠償事宜。

回到局里,上級讓我和師傅老張一起負責這個案子,因為,我需要鍍金。

審訊室,我再次見到了嫌疑犯李其民。

這次,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我發現,李其民比我預想的還要淡定。

「說吧,你為什麼要殺廖其?」

師傅一上來就是非常經典的審訊開場白。

「他殺死了我的狗。」

撲哧一聲,是擺弄攝像設備的警員的笑聲。

「你當我們傻的嗎?!」師傅有些憤怒地拍了下桌子,繼續道,「你們倆,你,你老實代。」

「他侮辱我兒子。」

李其民的回答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師傅卻轉變了臉,面上帶著些許同

辱罵家人的確很容易讓人緒上頭,更何況是侮辱自己已經逝去的家人。

2

李其民原先是地方國企的一名中層領導,工作順利,婚姻滿,和妻子李玉是同村人,育有一子,曾在地方最大的國營酒店工作。

幾年前,妻子李玉患腺癌去世。而在今年 1 月,李其民的兒子——李陳俊,突發心梗,死在了工作崗位上。

中年喪妻,晚年喪子。

據李其民的口供以及村里人的暗訪,廖其的確是殺了李其民家的狗,而這條狗也正是李其民的妻子和兒子生前撿回來的。

對李其民來說,算是一個寄托吧。

而 7 月 5 日下午的見面,廖其并沒有向李其民道歉。

據李其民自己代,原本他只是想要廖其的一個道歉,可廖其非但沒有道歉,反而嬉皮笑臉地嘲笑起他,并連帶罵起了他的妻子、兒子。

就在廖其嘲笑李陳俊是短命鬼的瞬間,李其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抄起岸邊的石頭,狠狠地砸向了廖其的后腦勺。

一擊斃命。

隨后,李其民將廖其的尸推到了那口臭塘里。

接著,就是 2 天后的報警自首。

3 天后的法醫鑒定結果也是如此。

廖其只有后腦一致命傷。

殺人機,犯案過程,尸檢報告,疑犯口供,一切都合合理,魚塘浮尸案在短短的一周就結束了。

可我始終覺得,這個案件并不完

一個 35 歲的中年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一個退休老人殺死;如果只是簡單的商量賠償,為什麼要用小賣部的公用電話?如果李其民容易緒上頭,那為什麼不直接找廖其,而是神神地約在一口臭氣熏天的塘邊?

但在師傅的催促下,我還是按照指示,趕完了結案報告。

直到一個月后我才知道,廖其這種人死了活該。

村里、局里的人都這麼認為,師傅也是。

3

廖其是個不折不扣的強犯。

他在 17 歲的時候,強了他的同學。

他將那個孩帶走,囚待長達 4 個小時,最終導致孩自殺亡。

但廖其沒有到任何懲罰。

那時候的廖其父母有錢有權,他們在極短的時間搞定了家屬,據說案件都沒流到刑偵隊。

但參與過自殺案調查的警察都知道,那個孩的死和廖其有必然的聯系。

孩被打撈上來的時候,遍鱗傷。

「我記得,那個自殺連案都沒立,但是那個尸啊,慘不忍睹。」

對面的劉哥一邊往里塞飯,一邊呢喃。

「而且,那個被他強孩就是死在那口塘邊的,都是報應啊。」

我被嚇得有些手腳冰冷。

思緒變得有些混

突然,對面劉哥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嚇得我一個激靈。

「快,別吃

了,出警了,有人跳樓自殺了。」

我看著面前的剩飯,心里不由得有些慌起來。

4

下午 5 點 30 分,五洲貿易城二區東,一名 39 歲中國籍男子從 7 樓停車場一躍而下,重重地砸在二區外圍廣場上,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五洲貿易城可是市政府重點扶持的項目,剛步正軌沒多久,這就死了一個人了。」

劉哥一回來,就開始在警隊大聲嚷嚷,繪聲繪地描述著。

「這個人確定是自殺嗎?」我在一旁小聲地問道。

一旁的劉哥頓了一下,臉變得有些難看。

「基本就是了,人證、證都有呀。吶,人證就是你師傅,他就是當時第一個趕到現場的。」

我順著劉哥的視線看向剛結束問話的師傅。

師傅慢悠悠地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煙,慢慢地開口道:「我那時候剛好在頂樓的停車場,我汽車手剎都沒來得及拉呀,就跑去救人,還是慢了一步。和我一起救人的那個小姑娘,手臂都拉傷了。」

「那那個人為什麼要自殺呢?現在貿易城的生意這麼好做,沒道理自殺。而且,你們確定那個孩是去救人的嗎?」

……

房間里一片寂靜。

「所以還在調查嘛,說不定一會兒案子就會到你這了。小陳同志,不要這麼著急嘛,我們這個小縣城可沒有那麼多驚天地的大案的,有的呀都是些蒜皮。」

我抬頭看了看劉哥,尷尬地笑了笑。

隨即離開滿是煙味和吵鬧聲的辦公室。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是因為我的離開,讓我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聯系。

5

站在警局的連廊下,我看到了那個和師傅一起救人的姑娘。

盡管那個孩戴著口罩,但在看到那個孩的眼睛瞳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扶著柱子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我定定地看著那個孩,一直到坐上車離開。

像,太像了!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

我拼命地跑回辦公室,通過網,找到了那張照片。

照片上,是 18 年前自殺死在前李村湘沉口塘的那個孩。

一樣是淺琥珀的瞳孔!

我的臉在一瞬間變得煞白,心臟莫名地開始狂跳。

我極力掩飾住心的好奇,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將那個孩的照片打印了出來,遞給了師傅。

「所以你想說明什麼?」師傅抖了抖煙灰,沉默了一會,似乎知道了我在想些什麼,皺著眉頭說道,「一個自殺,一個他殺,死者、兇手之間又沒什麼聯系,關一個見義勇為的孩子什麼事?」

「我……」

我一時語塞,的確,這兩起案件沒有一點聯系。

師傅看了看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聯系,欸,欸,有聯系!」我猛地地轉過頭,看到劉哥拼命地轉著他面前的那臺破電腦,興地說道,「老張你快看,那個見義勇為的孩是和李其民一個單位的。」

換殺人!

這個詞幾乎在一瞬間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如果兇手殺的人,是與自己無冤無仇的陌生人,那麼警方據線索找到兇手的概率就會大大減

那麼假設有兩個兇手,他們各自都有一個想要殺害的對象,那麼他們兩人約定互相殺死對方想要殺的人,就可以達機殺人。

換殺人的優勢,就是完地為真正的「兇手」提供不在場證明。

劉哥的眼睛里迸出了火花,什麼廢話都沒多說,帶著徒弟直奔目的地——幸福商城酒店。

「媽的,浪費我時間,我還以為到什麼了不起的大案了。」

劉哥一回來,就往我們辦公區跑。

「劉哥,廖其遇害的那天,見義勇為的孩在哪?!」

「在、在……那天是星期……對,我問了,那天在……楚若男在上班,我還查了那天的考勤!」劉哥撓了撓頭,繼續道,「難道你懷疑是考勤作假嗎?對呀,人資部的人改考勤是最方便的,我當時應該問問……」

「不用了,劉哥,楚若男肯定在上班,單位里的人肯定都知道。」我一臉自信地答道。

「小陳,那個楚若男,和李其民的關系雖不簡單,據說一進單位就當了李其民的書。可是沒多久后李其民就選擇退,那個孩被調到了人資部,兩人之間也就沒有聯系了。」

我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唯一的關系在一瞬間變得薄如蠶,難以印證。

現下,還能下手的關系,就是李其民和萬崗青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可一輩子風平浪靜的小縣城,出現了兩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案件,一前一后發生,案件里的人卻又剛好有點關系,卻又沒多大

關系……

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

6

換殺人可能是有些荒謬,特別是在經歷了對萬崗青的調查之后,我們發現,李其民和萬崗青二人之間本沒有集,我對自己的猜想變得愈發的不堅定。

「劉哥,我們可能要去見李其民了。」

李其民是我最后的希

可我沒想到的是,李其民居然保外就醫了。

他在獄后被查出肺癌晚期。

我們在獨立病房,見到了骨瘦如柴的李其民。

「李其民,你在前李村住了多久了?」

「從出生開始。」

「那你知道那口塘為什麼會突然沒人用嗎?」

一瞬間,我捕捉到了李其民神的變化。

「你約廖其的理由恐怕不是什麼小狗吧,而是他強的事吧。」

「警,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

如我所料,李其民開始變得慌張起來。

我挑了挑眉,自信地問道:「你知道的,李其民,你是在幫那個孩報仇嗎?還是在幫楚若男?」

「呃咳咳……我不、不知道你在說什、什麼,我……」

在聽到楚若男的名字后,李其民開始瘋狂地咳嗽,臉漲得通紅。

「李其民,說,你的幫兇是誰?你又想殺誰?!」

我們被趕來的醫生推了出去,過門,我看清了李其民臉上的表——一種典型的驚恐。

回到警局,我和劉哥開始了對李其民的調查。

相比于萬崗青,李其民的調查其實更加困難。

一位在國企干了一輩子的員工,生活三點一線,干干凈凈,即便是那場浮尸案的發生,他都沒有遭到什麼過分的譴責,甚至村子里好多人都對廖其的死嗤之以鼻。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一直到一個月后,我們都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義溪市也沒再發生什麼命案。

我的信念再一次崩塌,開始陷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與此同時,醫院那邊傳來了不好的消息——李其民沒多日子了。

在和劉哥的一番商量之后,我們決定,兩人流在李其民的病房蹲點。

彌留之際,總會有意外發生。

7

10 月 1 日,國慶節。

凌晨 2 點 31 分,我在睡夢中接到了劉哥的電話。

有人去見李其民了。

在我趕到醫院后,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劉哥在病房外向我揮了揮手,一臉得意地說:「小陳,李其民想殺的人,我已經找到了,但不是萬崗青。」

我一頭霧水。

原來,那個人是李其民的遠方表哥——張驍。

那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一切。

兩個人之間的換可能過于冒險,所以,這個案件可能用了三個人。

再次見到張驍,是在劉哥的辦公室。

萬崗青的仇家很有可能將會為殺死張驍的兇手!

早在我到達之前,劉哥就把換殺人的猜想告訴給了張驍。

彼時的張驍,一臉的慌張,面如土

「陳警,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我還不想死,我沒干過什麼犯法的事呀!」

「可你干的事也太缺德了吧!」

我一臉疑地看向劉哥。

「小陳,你不知道,這家伙給李其民戴了綠帽子!一戴就是幾十年呀,你說,換哪個男的能得了。」

「是李其民去世的妻子嗎?那個李玉的?」

「對呀。」

「可村里人不是都說夫妻恩嗎?」

「唉,李其民一直不知道,好像是李玉死前過于愧疚告訴他的。」

我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大腦有些宕機,像是被炸開了一樣,有些轉不過彎來。

突然,辦公室的大門被打開,醫院傳來消息,李其民死了。

8

李其民死前,眼睛瞪得老大,心里好像有許多不甘。

我看了看蜷在沙發上的張驍,心有些復雜,但還是走向了辦公區。

「師傅,你是親眼看到楚若男救人的全過程的嗎?如果不是,我們需要再次傳召楚若男。」我一本正經地對著師傅喊道。

辦公室又是一片寂靜。

「夠了,陳之,夠了,這些都是你的猜想,你要顯你的本事,你就去把第三個兇手找出來!」

師傅手中的資料被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師傅發這麼大的火。

「你不知道,楚若男的姐姐,就是被廖其那啥的那個案子,對老張來說就是一個忌諱,當年負責的其中一個警察就是老張。」劉哥在我后,一臉深沉地說道。

「你師傅呀,就是因為這個案子才升的,調到的刑偵隊。」

我有些

呆住了,頭腦有些發蒙。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劉哥的話就好像在我的頭頂炸了個響雷,邊的話在這一瞬間被生生地了下去。

在這之后,我和劉哥的調查被上級發現,上級斥令我們不得繼續。

就在我一蹶不振的時候,師傅告訴我,我的猜想本就不立。

換殺人的本質就是為了可以讓每個兇手都逃罪責,可李其民的案件是板上釘釘的殺人案,也就是說李其民是沒有辦法逃法律的懲罰的。

那麼他為什麼要參與這場換殺人游戲呢?他為什麼要去選擇殺一個年富力強的中年人而不是那個老態龍鐘的表弟呢?

師傅的話,在一瞬間點醒了我,也徹底地打破了我的猜想。

9

半年過去了,我還是在地調查著,可張驍還好好地活著。

漸漸地,我開始懶,學會了放棄,我也學會了怎麼和警局里的同僚聊天拉呱。

在充滿煙霧的辦公區,我慢慢地看不清自己。

可意外,正在悄然發生。

就在我完全放棄之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遇見了萬崗青的妻子。

帶著兩個剛上小學的小孩,迎面向我跑來。

「陳警,陳警,您還記得我嗎?」

對上那個真誠的笑容,我笑著點了點頭。

咖啡廳,我看著在兒區玩耍的兩個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你們家還好嗎?」

「還行的,陳警,你知道,我除了帶帶孩子什麼都不會,老萬死了以后,我覺天都要塌下來了,那時候家里都是要債的人呀。」

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繼續道:「還好,老萬的姐姐來了,賣了老萬的廠子,債基本都還掉了。現在姐姐經營著剩下的那個廠子,我每年都有點分紅,一切都好了。」

「姐姐?萬崗青什麼時候有個姐姐了?」

「啊,姐姐是收養的,不過是沒有收養手續的,公公婆婆也是偏心,什麼都留給了老萬,就給了姐姐一點錢,所以就一直沒聯系。

「不過,姐姐人是真的好,老萬這麼過分,都沒再和我們孤兒寡母計較。」

「萬崗青?過分的不是他們的父母嗎?」我有些疑地問道。

「唉,對這個姐姐,老萬和他父母一個德行。」萬崗青的妻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道,「老萬他居然地把債主帶到姐姐家,那些挨千刀的,打傷了姐姐的兒子,直接進了 ICU 呀。」

不知怎麼地,在知道萬崗青還有個不對付的姐姐時,我的心又開始躁起來。

我沒再多聊,要來了萬崗青姐姐的姓名和照片,馬不停蹄地回到了警局。

萬崗紅,年齡 51,萬崗青名義上的姐姐,在和父母決裂后,獨自一人在臨市,經營著一個咖啡經銷店。

在萬崗青去世后,王崗紅就在兩個月關停了自己經營多年的咖啡店,選擇接手弟弟的產,并照顧弟弟的妻

萬崗紅也算是重重義,將萬崗青的妻照顧得很好。

可直覺告訴我,萬崗紅這個人不簡單。

我向警局申請了年假,打算利用年假的時間,去臨市對萬崗紅進行調查。

10

到達臨市的第一天,我去了萬崗紅之前開的咖啡店。

店已經被盤出去了,接手的是一個胖乎乎的老板。

「你好你好,小老弟,你看看,你需要些什麼?我這邊都是做咖啡批發的,零售的也可……」

「你知道萬崗紅嗎?」我單刀直地問道,并向他亮了亮我的警察證。

是前老板。」

老板看我的眼神有點古怪。

「怎麼了,紅姐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我就想來向你了解了解,你是之前是萬崗紅的員工吧?」

「是,警察同志,紅姐這個人很好,做生意也有本事,你不要看我們這個店面小,我們這個市和義溪市的上市公司、央企、國企什麼的都在我們這拿貨。紅姐把店給我的時候,連客源都一起給我了。」

國企!!

我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線索。

我兩眼放,神地抓著老板:「國企?什麼國企?義溪市的什麼國企?」

「基、基本上所有都、都……」

老板沒再繼續說下去,趕忙從柜臺保險柜里拿出一個紅筆記本。

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這家店的供貨記錄。

細微的聯系,終究還是被我找到了!

萬崗紅給李其民所在的國企供過貨,那時候的采購員就是李其民!

我帶著那本供貨記錄連夜趕回了警局。

在劉哥的幫助下,我們再次進了那家國企。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換殺人游戲早已結束。

遠方表哥僅僅只是一個煙霧彈。

11

在國企員工的幫助下,我們調查到,原來萬崗紅并不是唯一的咖啡供貨商。

只供應集團及下屬分公司中高層領導的節日福利。

在一堆中高層名單中,我發現了一個悉到不能再悉的名字——李陳俊。

在看到這個名字后,我的后背頓時冒出了一片冷汗。

我雙手抖地指了指李陳俊的名字,那位員工馬上就心領神會。

「小李經理呀,他是李總的兒子,據說他是最喜歡喝那款咖啡的,所以大家都覺得李總定這款咖啡是有私心的。」

「那你們分發的時候是隨便拿的嗎?」劉哥在一旁問道。

「對呀,每次到貨后,都堆在樓上倉庫,總部和底下分公司領導自己來拿,麻煩是會麻煩一點。不過小李經理的都是紅姐親自送去的,主要還是為結李總嘛。」

在這句話之后,我轉頭看向劉哥,是滿臉的興

我們需要馬上傳召萬崗紅。

可當我們趕到警局的時候,師傅早就等在了門口。

搖下車窗,師傅探頭進來,神有些凝重地說道:「你是對的,楚若男和萬崗紅來自首了。」

在經過一晚的審訊后,我的猜想基本都被證實了。

而我們一直在等待的第三起案件,其實是第一起——殺子案。

原來,李陳俊并不是李其民的兒子,而是他那個遠方表哥的。

所以,李其民在得知這個消息后,陷了深深的絕,更可悲的是,他在無意中發現李陳俊一直都知道此事。

在李玉的葬禮后,李陳俊開車送他生父回家的時候,兩人已經開始謀劃著怎麼讓李其民盡快地意外死。

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們的對話會被行車記錄儀拍下來,并被李其民看到。

李其民萬萬沒有想到,為了兒子安全而安裝的行車記錄儀,竟救了自己一命。

據萬崗紅和楚若男的代,李其民在找上們的那天,滿臉痛苦,他說,他掏心掏肺為了兒子,可兒子卻謀他人想要了自己的命,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所以,三人在李其民的指導下,萬崗紅在李陳俊的咖啡中混了藥,導致李陳俊心力衰竭而死。

在這之后不久,李其民據楚若男的指示,殺死了那個曾經強了楚若男姐姐的廖其。而楚若男殺萬崗青。

但是李其民知道,凡是犯案,必會留下痕跡。

為了減傷亡,混淆警察的調查方向,命不久矣的李其民選擇了犧牲。

用一個板上釘釘的兇殺案蓋住一切著蛛馬跡。

三個案件終于告破,社會影響巨大,劉哥功地升了一級,和師傅平起平坐,而我也將要被調回省里。

慶功宴的那天,包廂歡聲笑語,這個小縣城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這麼驚天地的案件了。

劉哥喝得爛醉,抱著我一直說謝謝。

可就在喝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包廂闖進來了幾個人。

12

來人是省廳的,我和劉哥都還在蒙蒙的狀態下,就連夜被帶到了省廳。

和我們一起來的,還有那三個案件的所有資料。

劉哥被帶到了審訊室,而我被帶到了廳長會客室。

主位上,是我的父親。

「聽說你在下放期間辦了一起大案,是什麼換殺人?」

「是,是三人之間的換……」

話音剛落,父親猛地站起了,甩了我一掌。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右臉頰辣得生疼。

「知道什麼是換殺人嗎?三個案件你有親自好好審問過嗎?你師傅和你說的話,你有好好聽嗎?」

父親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資料,狠狠地向我砸來。

「李其民要犧牲的話,為什麼要選擇換殺人?咖啡大可以他自己摻藥親自拿去,用得著假手他人嗎?導致心力衰竭的藥是這麼好開的嗎?一個中年人會這麼容易就被一個年輕孩推下去嗎?為什麼你們一去調查咖啡店的事,那兩個人就來自首了?……」

對上父親發紅的眼睛,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我,我沒想到這……」

父親用手重重地我的太,一臉恨鐵不鋼地罵道:「所以啊,腦子啊,警察不是你這麼當的,永遠都是這麼躁躁。」

隨著砰的一聲,父親氣憤地將我趕了出去。

門口,我遇見了早已結束審訊的劉哥。

劉哥告訴我,這個案件,遠沒有我們想的這麼簡單。

我想再問些什麼,劉哥卻說,我們已經不被允許再參與這幾起案件的調查了,私下調查也不行。

一個星期后,我又被調回了市里,案子正式由省廳的人接手了。

而我的師傅居然變了劉哥。

13

在回到市局的那天,

是劉哥接待的我。

他告訴我,以后我就跟著他學習。

到有些奇怪,為什麼突然換師傅了,明明之前父親還很晦地表揚過師傅。

直到我回到工位,我才發現,老張師傅的工位空了。

我站在空空的工位旁,一臉疑

直到這時,劉哥才小聲地開口道:「老張被帶走了。我們被帶走的那天,老張也被省廳帶走了。小道消息,老張有可能有嫌疑。」

我愣住了,時間像是被靜止了幾秒鐘,我面部僵地沖劉哥點了點頭,想要手去掏袋里的煙,可手卻止不住地抖。

迷霧之下,難以穿,尋找真正「真相」的游戲似乎才剛剛開始。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我開始回溯整個案件鏈。

而這三起案件中,和師傅有關的,只有那起殺人案。

如果師傅代替的是楚若男的位置,那師傅想殺的人是廖其,難道是師傅出于愧疚才想替楚若男的姐姐殺了廖其嗎?

我沉思了許久,晃了晃腦袋,掐滅了煙。

這不合理,如果是出于愧疚,那楚若男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任何人的視線中。

一想到這,我的手臂上瞬間起滿了皮疙瘩。

是 4 個人之間的換!

我抬頭往劉哥的方向看去,在確定劉哥出警后,我離開了工位,直奔臨市。

師傅想殺的人大概和他的兒有關。

14

師傅的小琦,無論是樣貌、品還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當然,這是在 1 年前,局里人對小琦的評價。

現在的小琦,卻變了一個下癱瘓,難以自理的孩。

師傅的頭發就是在那時候變白的。

而造小琦不幸的源,就是的舞伴——王華。

在一次舞蹈練習的時候,王華「意外」摔傷了小琦。

一次意外,給一個孩帶去了一生的傷害。

我要是師傅,我可能也會恨了王華。

所以,在半年前,王華死在了一家偏僻破落的趣酒店里,酒店沒有監控,尸在 20 天后,直到第 5 位房客住后,因氣味實在難聞,才被發現。

王華案,師傅被列為了第一嫌疑人。

可在王華遇害的那幾天,師傅正在省會出差,案子一下子就了懸案。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我到達了臨市的公安局。

到了之后我才知道,王華的案子早就被省廳調走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警察局的,只知道,離開的時候,雨下得很大,周的氣低得要命,得我不過氣。

大雨傾瀉而下。

后的天空就像了一個一樣,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我的車上。

我拼命地踩著油門,卻始終跑不過那場瓢潑大雨。

我很清楚,我對這場殺人游戲并不了解,我不知道這場換殺人的把戲有沒有盡頭,也不知道師傅到底是哪一環。

15

11 月 12 日,一直到現在,我還一直記得這個日期。

這是省廳強迫我去見換殺人案主謀的日子。

彼時的我已經徹底放棄了這個案件。

省廳的人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窨井蓋下救一只小狗。

在把小狗救出來后,在周圍群眾的掌聲中,我被省廳的人強行帶上了車。

我不想再參與這個案子了,可省廳的人卻強迫我聽完了這個故事鏈。

第一起案件,酒店經理猝死案,死者,酒店經理李陳俊;殺人者,義溪市中心醫院醫生駱晨。

第二起案件,水庫浮尸案,死者,無業游民廖其;殺人者,國企退休干部李其民。

第三起案件,五洲貿易城跳樓案,死者,生意人萬崗青;殺人者,義溪市警察張文軍。

第四起案件,浴缸溺死案,死者,偏癱獨居老人駱大;殺人者,咖啡經銷商萬崗紅。

第五起案件,酒店腐尸案,死者,前市舞蹈團舞者王華;殺人者,國企員工楚若男。

而要見我的,是第一起案件的殺人者——駱晨。

省廳的人告訴我,時間太久了,除了供詞,他們找不到駱晨犯案的證據,也沒法給駱晨定罪,而他們扣押駱晨的時間也快到了。

駱晨點名要見我,而我則是最后的希

在一種殷切的眼中,我突然抖了一下,心里開始發

我問省廳的人,是怎麼找到駱晨這一支的,省廳的人告訴我,是老張良心發現,可是老張坦白的一切并不能給駱晨帶來實質的傷害,他們需要確鑿的證據。

夜半時分,我在一間小黑屋里,見到了駱晨,以及一直在門口等著駱晨的妹妹,駱曉。

再見到駱晨的第一面,我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他——斯文敗類。

他是劍眉

星目的長相,配著一副淺金細邊框眼鏡,即便是坐著,我都能到他周遭的清冷。

「你就是陳警?」他率先開口問道。

「是的,聽省廳的人說,你想見我。」

「是,我就是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把幾起毫無關聯的案件,想象換殺人。」

駱晨向后靠了靠,略帶戲謔地說道。

「也不是毫無關聯,每個案件之間,都有著千萬縷的關系。」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嗎,陳警?真可惜呀,要不是有人自首,這場換殺人游戲里也就犧牲掉了 3 個人,卻死了 5 個人渣。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劃算的。」

……

話落,屋一片寂靜。

我承認,駱晨說得沒錯。

「李其民的遠方表哥的出現,也是你的計劃嗎?還煩請駱醫生,傾、囊、相、授。」

我假裝冷靜地抬頭,看向一臉詭笑的駱晨,心里開始發

駱晨很謹慎,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頗為自信地聳了聳肩。

看著一臉謙卑的我,駱晨不自覺地蹺起了二郎,看了看他那塊名貴的腕表,擺出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很抱歉,陳警,時間馬上就到了。」

我轉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對著邊省廳的人說道:「張文軍不是說,殺人的人其實是駱曉嗎?」

霎時間,駱晨像褪去了偽裝一般,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發了瘋般地向我撲來。

還好,他戴著手銬。

「陳之,你這個一直生活在父親羽翼下的傻子,你知道什麼?你敢去……?」

「噓。」

我向駱晨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妹妹?駱醫生,真的是妹妹嗎?」

我無視了駱晨的突然暴走以及那滿臉的驚恐,淡定地離開了小黑屋。

這間屋子,可是省廳最隔音的地方了。

16

門外,我見到了一臉焦急的駱曉。這種焦急的眼神,可不是單純的親了,里面的那些復雜的東西,不言而喻。

駱曉一看,就是一個膽小的孩,可是為了駱晨,獨自一人從義溪市趕到了省廳。

我沒將帶去審訊室,而是把帶去了父親的私人會客室。

在我打算關門的那一剎那,后的駱曉開口道:「陳警,我知道的,犯罪就要伏法,可我哥哥是為了我,他都是為了我。因為我,哥哥是不會坦白的,我來說吧,全部的計劃,我知道。我只希,哥哥可以不用死刑。」

我看著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孩,心底開始有了些許容。

「陳警,其實,哥哥他們殺的都是人渣。」

對上駱曉那雙哭紅了的眼睛,我點了點頭,示意繼續說下去。

「那個李陳俊的,他昧著良心地爬在李伯伯上吸,吃飽喝足后,甚至想要了李伯伯的命,就為了李伯伯后的那點財產。

「廖其,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犯。萬崗青,在外面養了小三,欠了巨額外債,不肯賣自己的廠,卻要著紅姐姐幫他還債,要債上門的時候,差點害死了紅姐姐的養子。還有那個王華,是故意摔傷張警兒的。」

駱曉越說越激,開始不停地咳嗽。

我起接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父親呢?」

在我提到駱大之后,駱曉的頭埋得更深了。

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將水杯遞還給我:「他侵犯過我,陳警,在我 16 歲的時候,他就侵犯過我。那天,那天,他說,我就是他領來泄用的。」

我猛地抬起了頭,一臉的不可置信,水杯應聲而落。

我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整個會客室里,只有斷斷續續的泣聲。

可駱曉并沒有打算停下了,打算繼續,我卻制止了

「接下來的,讓你哥哥來說吧,你去勸勸你哥哥吧。」

17

會客室的門被省廳的人打開,他們說,駱晨死賴在審訊室不走,鐵了心要再見我。

我回頭看了看還在泣的駱曉,暫時拒絕了駱晨的要求,并讓省廳的人將駱曉帶給了駱晨。

再次接到駱晨要見我的通知時,是第二天的上午 9 點。

此時的駱晨,再也沒了第一次見面的從容。

「你妹妹都說了,但是我還沒上報,這是你妹妹給你的機會,你自己說出來,結果可能會好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駱晨一邊瘋笑一邊調侃道,「陳警早知道,我就不說要見你了。」

就在我滿臉問號的時候,駱晨代了。

廖其的死,就和我的猜想和調查一樣。

而李陳俊的死,則是駱晨的手筆。萬崗紅的藥,的確是駱晨給的,但那個劑量的藥不會直接致死,真正殺死李陳俊的人是駱晨,李陳俊是駱晨搶

救的。

李陳俊死得很慘,他原本是個植人。

萬崗青的死,和我后續猜想的一樣,人是張警推的。

而王華,那個毀了他人一生的人渣,是楚若男的網對象。王華不僅壞,還好,楚若男在駱晨的指導下,在僅僅 2 個月的時間里,就功地把王華約到了一個偏遠郊區的小旅館開房,工刀一刀封

至于駱大那個人渣,駱晨給了萬崗紅他家的鑰匙,讓把那個人渣放進浴缸,再把浴缸的水龍頭打開。

那個人渣雖然偏癱,但據駱晨的口供,其實還是可以的,駱晨特意讓萬崗紅把浴缸塞子的線放在人渣腳趾的附近,不過很可惜,連老天都不幫他。

在我起的瞬間,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駱晨,你的籌劃用了多久?為什麼偏偏要五個人呢?這會不會太多了?」

邊省廳的人被我驚呆了,可駱晨卻似乎料到了我會這麼問。

他問我:「陳警,你知道六度分割理論嗎?」

和任何一個之間所的人不會超過 6 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 6 個中間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

駱晨說,他只是想挑戰極限,試試 5 個人能不能斬斷人與人之間的聯系。

「很可惜,你失敗了。」我一臉從容地說道。

「可我覺得我功了。」駱晨摘下眼鏡,慢慢地說道。

我沒再理會,轉離開。

1 個月后,駱晨被判獄,刑期很長,但好歹不是死刑。

一審結束后,我在法院的大廳外見到了駱曉,還是唯唯諾諾的樣子。

說,是來謝我的,謝我給了哥哥一次機會。

我笑著搖了搖頭,的腦袋,淡淡地說道:「不,是你給了你哥哥機會。」

駱曉笑了笑,帶著行李離開了。

說,想換個城市生活。

換殺人案正式宣告結束了。

在駱晨正式服刑后,我也回到了義溪市。

3 個月后,省廳的人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們告訴我,駱晨死了。

18

駱晨死在了獄友手上。

死前,駱晨給我留了一封信。

省廳的人把信給了我,正文部分只有簡簡單單的「surprise」,落款上,是一個黑的五角星。

在看到落款的那一瞬間,有些發黃的信紙直接被我破,我瞪大雙眼像是盯著怪似的盯著那個五角星。

腦海里開始不斷地翻轉,記憶開始回到我最后一次見駱曉的那天。

回眸的瞬間,是一張如釋重負,對未來充滿希的臉。

當時的我只是單純地以為駱曉在慶幸駱晨的審判結果,可我沒有注意到,在的行李箱背面,畫著一個大大的五角星涂

我再次回到了省廳,熬了兩天兩夜,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換殺人案件的資料,甚至再次去了各個案發地,兇手、死者家中進行調查。

果不其然,無論是萬崗紅、李其民、楚若男、張文軍,還是駱晨,他們的家里或者是工作的地方,都有一幅簡筆五角星的布畫,盡管每個布畫各不相同,但在布畫的側邊,都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布標簽,上面都寫著「Tsis txhob nres」。

我被調回了省廳,和省廳的同僚一起開始了新一的追蹤。

盡管舉步維艱,可我們還在繼續。

2016 年春,西南腹地武東市,公廁溺閉案。

19

武東市,孝子祠花園,公廁衛生間,一共五個隔間,大門起的第三個隔間,便是案發地。

我看著照片里那個渾、面目猙獰的中年男心一片冰涼。

如果廁所隔板上那個大大的黑五角星代表上一個案件的繼續,那麼駱曉的自首,幾乎代表著案件的落幕。

我的努力似乎都白費了。

駱曉是主自首的。在殺人之后,在確定男子死亡之后的半個小時,武東市公安局接到了的自首電話。

武東市的同僚說,我不出現,駱曉不開口。

審訊室,我見到了被關了 36 小時的駱曉,的眼神變了,骨子里的那種唯唯諾諾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和從容。

「陳警,我終于見到你了,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我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盡管,除了給我定罪,這些真相也沒有多大用了。」

20

二十幾年前,一對雙胞胎嬰被棄在了武東市中心醫院的垃圾堆

要不是流浪狗食,這對雙胞胎本不會被人發現。

孩子無人認領,只能送到市福利院。

就這樣,這兩個孩一直在福利院生活到 10 歲。

在兩個孩 10 歲生日那天,妹妹被一對外地

夫婦領走了。

領走的那個妹妹便是駱曉,原名陳東

而坐在我面前的,卻是陳東麗。

在駱曉說出真正的名字的時候,邊武東市的同僚嚇得嗆了一口水。

「你你……你說你什麼?陳東麗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是的,警,死的是我妹妹,是東,那場車禍,死的是東。」

原來,現在的駱曉,早就不是以前的駱曉了。

在陳東 16 歲生日那天,他的養父,駱大,侵犯了

是真真實實的侵犯,那天,駱晨把駱大狠狠揍了一頓,但卻沒有報警,而是讓陳東到武東市避避嫌。

兩天后,陳東麗知道了一切。

陳東麗萬萬沒有想到,讓出來的領養資格,會給妹妹帶去這麼大的傷害。

要去報警。

于是,陳東麗、陳東兩姐妹,坐上了去義溪市的大

還沒出義溪市,就發生了車禍,死傷無數。

陳東當場死亡,而陳東麗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月。

陳東麗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臉憔悴的駱晨。

陳東麗的心思細膩,僅那一眼,就看出了駱晨對陳東的心思。

沒有毫猶豫,頂替了妹妹的份,學得唯唯諾諾。

20 歲那年,駱晨對意愈發濃烈,知道,時機差不多到了。

這一次,駱晨把他父親打了一個癱子。

一個只會咿咿呀呀、流口水的癱子。

不久后,一次偶然的機會,在醫院遇見了陪兒子看傷的萬崗紅,又在老人院里遇見了一無所有的李其民,一個龐大的計劃悄然誕生。

一個可以假借他手,又可以幫助他人的完計劃。

這一次,駱晨心了,一個既可以除去父親這個污點,又可以不給自己帶去任何麻煩的計劃,何樂不為呢?

「那駱晨為什麼最后會死在監獄里呢?」我不解地問道,「這個也是你的計劃嗎?」

陳東麗和善地笑了笑,開口道:「陳警,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駱大死嗎?因為他癱了之后,最怕的就是死了。

「所以,同理,我在駱晨獄后,將自己的份、計劃向他全盤托出,駱晨的自尊心可不了這個事實。不過他鬧事被殺倒不在我的計劃之。」

「那廁所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陳力男這個王八蛋, 明知道駱大一家不是什麼好東西,卻還是給了他們領養資格。」

又是一段痛苦至極的回憶。

21

18 年前, 武東市市福利院,院長陳力男, 在駱大夫婦的一封紅包下, 送走了陳東

駱大夫婦,干的是販人的勾當。

而陳力男, 為了那 1000 元, 為了給自己買輛小汽車,竟直接和人販子干起了販人的勾當。

而陳東的樣子過于好看, 被好的駱大留了下來。

說是留給兒子當養媳,其實全是為了自己的私

「這件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旁邊的同僚忍不住問道。

「是駱大說的, 我妹妹在很早就知道了, 我在的日記里知道了全部。」

一陣苦笑過后, 陳東麗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陳警, 你知道嗎?我本來只是想給陳力男一個教訓,最重也就植人罷了, 可陳力男還沒結束,就在我準備殺死他的那天,他居然打算干販賣孩的勾當。」

我猛地站起, 耳畔嗡嗡作響,心久久不能平復。

「你可以報警的。」我強裝鎮定地說道。

陳東麗的眼中再也噙不下眼淚,淚珠子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陳警,那為什麼近 20 年過去了, 陳力男還好端端的呢?」

話落,一旁武東市的同僚們都愧地低下了頭。

一切都解釋清楚了,我被推出了審訊室。

22

2016 年 5 月 23 日,是陳東麗上庭的日子。

我坐在旁聽席上,大腦一片空白, 幾個小時的審判,我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審判結束,我徑自走了出去, 像是在逃離,又像是在害怕。

我又離開了省廳。

去到了一個偏僻不能再偏僻的派出所, 打算就這樣了卻余生。

2017 年 1 月 10 日,我正在幫著鄉里鏟雪,不遠, 是向我飛奔而來的郵遞員。

說是省廳轉寄來的信。

我摘下手套, 雙手在服上蹭了蹭,笑著接過了信件。

落日余暉下,我看清了那行字。

【陳警,不要放棄, 不要因為我而放棄作為一名警察的信仰, 不要讓我的悲劇,讓紅姐他們的悲劇再次上演。】

【致上,陳東麗。】

我笑著向郵差道了謝,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這封信。

時至今日, 這封信還在我的屜里躺著,陳東麗的一句話,給了我無限的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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