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第 16 節 致命 ICU

不要覺得自己能輕易得到什麼,或許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別人事先放下的餌。

說到底還是我太天真,對于周圍人的勸告不屑一顧,才會淪為魔鬼的祭品。

殊不知,命運饋贈的禮,其實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1

昨天凌晨,我們醫院轉來一個只有三歲的植人,剛送到 ICU 就進了搶救室。

大家都說那孩子很邪門,但凡接的人都覺得像被吸鐵石吸過一樣沒了神,所以整個夜班的同事們今天都無打采的。

我在醫院也干了好些年了,像們說的況我偶爾也會遇上,再加上我是一個堅定的唯主義者,所以本沒把小孩的異樣放在心上。

轉眼到了下班時間,和我關系不錯的同事風風火火沖進值班室,說 ICU 那邊有人在跳大神,拉著我就要去看熱鬧。

ICU 門前,果然站著一個勾駝背、胡子奇長、披道袍的古怪男人,他左手拎著一個銅鈴不停搖晃,右手比著劍指,閉雙眼來回踱步,里還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詞。

道士旁邊還站著三個人,一對頭發花白的老者,和一個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片刻后,道士停下手中作,鈴聲隨之戛然而止。同一時間,副院長和一幫醫生護士也從病房里出來。

男人等得心急如焚,立即上前握住副院長的手問:「我況怎麼樣?」

副院長倒是和,出言寬道:「黃總您放心,小姑娘已經搶救過來了,的求生意志非常強,只要你們不放棄一定能夠活下去的!」

不等他松口氣,一旁的道士開口:「你們是不是忘了給孩子放經文?」

副院長后的護士臉一驚,似乎意識到什麼,垂著頭不敢看他們。

值班醫生站出來解圍:「我們科室人手不足,沒有辦法滿足到每一個病人的不必要要求,所以放音樂的事就......」

道長并沒理會醫生的說辭,面朝男人,語氣很不好:「黃正,你聽好了,接下來的十五天是你兒的極之日,代給你們的事如不照做,要是熬不過去,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那個黃正的男人聽完道長的話后大驚失,連忙對副院長命令道:「大師的話都聽到了?讓你們的人上點心!」

沒想到堂堂院領導居然被一個病人家屬頤指氣使,又不能出言反駁,只好把氣撒在咱們護士上:「從今天起,專門安排一個人負責這件事。」

做法結束,四周圍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長胡子道士從人群中穿越而過,走進我們藏的電梯間。

他剛一靠近,空氣中就傳來一混合著汗臭的腥味!

肩一瞬,我和這道士竟眼神匯在一起。湊近了才看清,他獐頭鼠目,面相冷,胡子里有很多白,穿著也十分邋遢。

他的鬢角和額頭上布滿了麻麻的汗珠,可醫院并不熱,他竟然出了這麼多汗,想必剛才應是在費心表演。

他也對我抬眉相視,上下打量,眼神中出一不懷好意的揣測,看得我直發

道士一張一合,小聲朝我說了句什麼,可正好趕上電梯到了,轎廂中傳來一陣嘈雜聲,我一個字也沒聽清楚。他快速收回視線,閉雙,大步走進了電梯。

同事告訴我,小姑娘黃天驕,一歲多就了植人,父親黃正是某上市醫療械公司的老總,住院費一年都要花掉上千萬。

在原先的醫院住了兩年,轉到我們這來聽說是因為經常有大師作法,上家醫院覺得老是這樣會影響其他病人和家屬就把他們給請走了。

的確,有些病人久治不愈,家屬就很容易相信玄學的圈套,到頭來不是人財兩空,就是病惡化。但是能讓一個小孩常年住在 ICU 里,我猜一定不是那種只相信封建迷信的家庭。

又說,黃天驕得的是基因病,目前的醫療技本沒得治,住在 ICU 里全靠氧氣吊命,換做一般家庭早就放棄了,可他們家倒好,不惜花重金也要保是為什麼呢?

這一點的確讓我產生了些好奇。

2

一向只通報工作的微信群昨晚炸鍋了,所有人都在傳樓上 ICU 半夜發生的怪事。

原本安靜的病人睡下沒多久就開始大喊大,非說聽見病房里有人著腳在到跑。

還有一個昏迷狀態的病人忽然心臟驟停,搶救過來才發現是氧氣管被人為卡在了床中。

最離譜的是一個大娘,了想喝水,手拿水杯居然到了一個小孩的手!

對我來說,群里的事倒不算可怕的,最最令我到奇怪——我竟然長針眼了!說大不大,正好一顆紅里白,白里又泛黃的囊腫掛在右眼瞼上,難看又刺痛。

我好生回憶了一下為什麼會長針眼,唯一讓我覺得詭異的事莫過于昨天跟那道長對視了 0.01 秒以及他對我說了一句我本沒聽見的話。

不是這麼邪門吧!難道看熱鬧被詛咒了?

我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法令紋深重,再加上這顆麥粒腫,整個人就像打蔫的白菜一樣毫無生氣,我全然忘記醫院的怪事,開始盤算起發了工資一定要去做個醫項目搶救一下我這張膠原蛋白流失的臉!

......

拖著腫脹的眼皮熬過一天,剛回家躺下,同事就發來了八卦消息。

【今天醫院接到好幾個投訴,病人家屬一致抗議不讓黃天驕和其他病人同住,強烈要求要麼轉院,要麼進單獨病房。】

【為什麼】三個字還沒發出去,手機屏幕又顯示收到一條信用卡中心發來的短信,提醒我還有兩天就到還款日了。

【幾個病人說他們昨天被迫聽了黃家放的經文很不舒服。好端端的病房才來一天就出現怪事,太不吉利了。領導怕事鬧大,就讓小姑娘轉進今天剛騰出來的單間。】

微信那頭,同事還在饒有興致地說著鬼故事,我沒有作答,而是在盤算賬單的事。

以為我對這事興趣不高,立馬話鋒一轉又提起另外一茬。

【我今天還聽護士長說,黃天驕的爸爸想找醫院的護士做一對一專人護理,ICU 那幾個都不想伺候他兒,所以他決定拿一筆錢出來懸賞一個無所畏懼的勇士。】

【是嗎,他能給多錢?】我下意識打出一串字。

【這麼大個老板,說也得給五位數吧!】

【怎麼,你想去賺賞金?】

我故意出言試探,隨即就收到一個呵呵的表并附言:【拉倒吧,這麼邪門我才不敢去!只怕是有命賺,沒命花呢。】

如果......我去做黃天驕的一對一護理能拿到多錢,能不能一次解決掉信用卡賬單呢?

正當我沉浸在幻想中思維逐漸發散,衛生間的門被晚風吹得猛地砸到門框上,結結實實嚇我一跳!我丟下手機從床上爬起來檢查門窗,趕把沒關上的門都關上。

就在我鎖好窗戶準備回床上,余不經意掃到樓下的馬路,昏暗的路燈旁貌似站著一個穿黃長袍的古怪男人!

腦子沒轉得過眼睛,那人丑陋的面容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趕回頭定睛再看。

只見那人左手拿著銅鈴,右手比著劍指,開開合合像在自言自語。接著,他冷不丁朝我站的方向指來,又是一陣大風刮過,吹得窗戶轟隆作響,我下意識拉住窗簾擋在面前,不自打了個寒戰,背脊瞬間冒起一串皮疙瘩。

樓下那人該不會是在醫院里跳大神的道士吧,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樓下?

寒意從窗中鉆進屋里,有種不好的預在悄然萌芽。我抬手了下眼睛,不料卻到了那顆發炎的囊腫,眼淚嘩啦啦地就往外冒。

等我再次拉開窗簾看向路邊那電線桿時,人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難道剛才是我的錯覺,我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看見那道士?

手機上,直播間發出震耳聾的聲音,把我從疑中拉回現實,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

在瘋狂的倒計時渲染下,我經常買回來一些看看似有用直到現在也沒拆箱的快遞,信用卡賬單也就越積越多。

可我真的好想買主播推薦的容儀啊,什麼紅消炎鎮定、抗老,還能刺激膠原蛋白再生填充法令紋,今晚下單就送一大堆護品,領完券只需四千九百九十九元......

當手機屏幕跳轉到支付頁面,卻提示我銀行卡余額不足,請切換支付賬號時,我決定明天就去申請做黃天驕的一對一護理。

3

經過護士長的引薦我和黃天驕的爸爸在醫院樓下的咖啡店頭了。

起初我對他的印象并不好,以為他就是個只會用錢砸人的土大款,大概率沒什麼涵養又不懂尊重人,可談下來發現此人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說話輕言細語,十分儒雅,也沒什麼有錢人的架子,一改在病房門口對著醫生護士大喊大的態度。

「你只需要每天早中晚各給我匯報一次孩子的況,做好日常護理工作,每天晚上 11:45 準時播放一遍大師給的經文就行了。」

在沒見面之前,我預想過很多種況,像他們這種有錢人家肯定會提出很多無理又苛刻的要求,可沒想工作容竟然如此輕松,與其找個護士還不如直接找個護工。

「黃總,你確定就只有這些事項,沒有別的更的要求了嗎?」

他表似笑非笑,半瞇著眼睛注視我:「你只需要做好我說的事就行了,別的都不用心。」

「不過......大家都不愿意接這活,你為什麼愿意做?」

「因為......不相信那麼小的孩子有啥邪門的。在醫務工作者面前人人平等,他們不愿意做,那就我來做好了,打消大家的顧慮也解決你家的燃眉之急,雙贏嘛。」

我說完這話,他笑了,然后從外套襯中拿出

一個信封遞到我面前:「這里面有張卡,存了五萬塊錢,是你這十五天的酬勞,只要幫我兒渡過難關我還有重謝。」

面對桌上的牛皮信封,我遲疑了,越是這種不提要求的活,恐怕越是不好干,但這里面可有五萬塊錢吶,實在令人很糾結。

他見我遲遲沒有收下信封又開口道:「你是個聰明人,好好干說不定以后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合作的機會?他是指什麼,服務好兒將來把我挖到他的醫療械公司去做大買賣?要真是這樣的話,這五萬塊錢豈不是了幫助我走進上流階層的墊腳石。

除了擔心有錢人不好伺候外,其實我還有一個顧慮。

「黃總,我能問問,為什麼你們會給孩子找一個道士作法?」

聽到我的問題,黃正表微怔,似乎很驚訝。

他收起笑容,表嚴肅,垂著眸沒看我:「天驕才三歲,就在病床上躺了兩年,我們什麼辦法都試過了,一點起都沒有。那道長我認識了很多年,要不是他真有點本領,我也絕對不會相信他,你就當是我們做父母的一點寄托吧。」

聽完他的回答我沉默了,果然用錢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相信玄學。

就這樣,我收下了他的酬勞,當天就調到 ICU 為黃天驕小朋友的專職護士。

中午午休,我跟那個外快的同事在值班室上了,我能明顯覺到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李虹,你真的答應做黃天驕的專職護士了?」

「早上已經跟爸爸談好了,就做 15 天,怎麼了,你是在怪我搶了你的外快嗎?」

連忙擺手表示不是那個意思,拉著我的胳膊朝邊上走了幾步。

「我是想告訴你黃天驕在之前的醫院也不全是因為家找人作法才被請走的。」

「不是因為作法,那是因為什麼?」

故作神言又止:「我打聽到從一歲開始攏共換了兩家醫院,咱們這兒是第三家,據說以前照顧過的護士和護工都莫名其妙死掉了。」

「死了?怎麼死的!」這個消息的確令人震驚。

「聽說他們家第一年找了一個護工,照顧了半年多,一天下班回家從樓梯上摔下去摔死了。

「第二年他們又換了一家醫院,跟現在的況差不多,黃天驕的爸爸花重金請醫院的護士專職照顧,還不到一年時間,那個護士就在家自殺了。」

越說越小聲還加了些肢作,把上單薄的外套裹了裹,搞得我也跟著頭皮發

「雖然照顧過的兩個人都死了,但聽起來好像跟小朋友沒有什麼關系吧。」

我盡量保持冷靜分析的話,畢竟我剛剛才答應接下,就來潑冷水,很難不讓人懷疑的用意。

「話是沒錯啦,這兩件事看起來好像跟黃天驕沒有直接關系,但他們臨死前的唯一集都是收了錢照顧呀,再加上 ICU 之前的鬧鬼傳聞,難道你一點也不怕嗎?」

我應該怕嗎?我捫心自問。

比起害怕小姑娘有多邪門,我更怕到手的酬勞飛走了。整整五萬塊啊,不僅能解決掉信用卡賬單,還有多余的錢做醫,我靠勞換來報酬,憑什麼要害怕?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將同事的忠告徹底拒之門外,與其害怕我先出事,不如害怕不過去。

4

一連兩天,護理黃天驕的工作都完得很好,直到第三天晚上,見時間還早,我去廁所了個魚。

才幾分鐘而已,走廊上就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接著,就聽到有人在我的名字說黃天驕發病了。

我沖進病房馬上打開藍牙音響,如同鬼號一般的經文驟然響起,原本慘的儀瞬間都恢復了平靜,這一神奇的超自然現象無不震驚到在場的每一個醫護人員。

就連一向理嚴肅的監護科主任都對我喊了一嗓子:「把音響聲音開大點!」

大半夜的小讓我打消了這錢很好賺的稚想法,為了能順利拿到后面的錢,我決定今晚不回家,就在醫院隨時待命。

直到藍牙音響徹底沒電,我也在過道的長椅上打起了盹兒,半夢半醒間只覺眼前有,非常刺眼,不得不醒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過監護室的玻璃窗,我清晰地看到黃天驕像一個正常小孩一樣坐了起來,實實在在地坐在病床上,長發垂肩像個洋娃娃一樣可

我懷疑我產生了錯覺,立馬從凳子上躥起,快速走到玻璃窗前想看清楚小孩的面容,可惜病房里線昏暗,只能約看到黃天驕五廓。

孩在對我笑,天真無邪地笑,燦爛地笑,仿佛只是睡了一個很長時間的覺,現在終于醒了。

順著小孩的臉向下看,我注意到連接在上那些儀和補的管子、電線都散發著微弱的線,就像能看見形狀的電流,源源不斷地從小孩的往外輸出。

咧著,好像

在說什麼,但是我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我順著的口型讀出來:「快......跑......」

什麼意思啊?跑哪兒去?!

當我還想再看仔細點,有人重重拍住了我的肩膀。

「喂,天都亮了,你怎麼還在這里睡覺?」班護士把我給搖醒。

原來剛才是我做的一個夢?

我雙手撐起僵,抬頭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狀態跟睡著前別無二致。如果不是監測儀發出規律的聲音,都無法分辨是不是還活著。

還無暇回憶那個夢境的含義,剛走出 ICU 我就被兩個老年人攔住去路,他們是黃天驕的外公外婆。

老先生看起來隨和一點,老太太卻一副瞧不上我的樣子。

老先生語氣冷淡,像例行公事:「我聽說昨晚天驕又搶救了一回,況還好吧?」

「夜間的十一點左右確實搶救了一回,當時還危險的,幸好都控制住了,現在各項指標都很穩定,二老可以放心。」

一旁的老太太冷哼一聲:「哼,最好是控制住了,要是天驕有個好歹,你們醫院也沒有好日子過。」

這老太太說話也太不客氣了,我一時沒忍住回了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小朋友的況你們家長很清楚,長期住在 ICU 素質本就不好,你們應該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把責任推給醫院可不是什麼高明的做法。」

老太太瞪我一眼,語氣尖酸刻薄:「你一個拿錢伺候人的丫頭懂什麼?天驕可是咱家的福星,說什麼都不能出事。要有個三長兩短,別說是你的工資拿不到,你們這家醫院一個月都賺幾百萬!」

越說越離譜,老先生捂住,趕忙又將小姑娘的換洗服塞給我,讓我趕去給的孩子換服。

我也懶得跟他們掰扯,拿了服就進了病房。

孩常年睡在床上不得彈,骨骼和無法舒展,形比同齡人小不。幾乎沒有曬過太的皮慘白如雪,遍布全的靜脈管清晰可見。平躺著,還能從單薄的腔看見心臟在微弱跳

明明長了張俏可的臉,在各種醫療械的束縛下,卻顯得格外駭人。

我朝病房外的家屬看去,老太太別過子沒看孩子,老先生眉頭皺一臉擔憂。我實在搞不懂,這家人到底圖啥,為什麼非要讓黃天驕以這種方式痛苦地活著?

他們走后我去了趟廁所,出來就上撞見黃天驕的外公在打電話。出于好奇,我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躲在廁所門口的自販賣機后面聽。

「孩子我們來看過了沒什麼問題,你不用擔心。」他語氣平平,像在匯報工作。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氣得老頭子腳一跺,放聲斥責起來:「說什麼屁話呢,是你的孩子,你上掉下來的一塊,怎麼能說沒就沒了。要是死了我們以后要怎麼生活,你以后要怎麼生活……不管怎麼樣,你有時間還是來看看孩子吧。」

說罷,他氣沖沖掛掉電話,頭也不回離開了醫院。

我猜電話那頭的人應該是孩子的媽,以為把孩子丟給醫院,丟給長輩就萬事大吉了,所以直到現在也沒見來醫院看過孩子。

畢竟黃天驕的病沒得治,誰都不想把浪費在一個隨時會逝去的生命上。除非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跡,或者那道長真會作法,不然這輩子都得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度日。

進而,我聯想到孩子外婆沖口而出的「福星」二字,這話怎麼琢麼都有點玄乎。如果能給黃家帶來好運,為什麼卻活得如此不幸?

5

跟小姑娘的外公外婆打過照面后我能強烈到他們并不這個孩子,只是想利用得到點什麼。

架不住好奇心驅使,我聯系上了在黃天驕上家醫院做護士的大學同學。

聽說黃天驕轉到我們院還意外,當即就答應第二天中午來找我見面敘舊。

我告訴黃天驕的況很不穩定,剛來一周不到就搶救了三回,而且除了外公外婆和孩子的爸爸,從來沒見過黃天驕的媽,這家人古古怪怪似乎藏著很多

同學聽完最近發生的事,表現得云淡風輕,只是忠告我拿完錢辦好事,別的一概不要過問。

沒能打聽到有用的信息,我有些憋悶:「如果我沒有接這個活的確不用管這麼多,但我現在是的專職護士,連病人家屬的況都不了解清楚的話,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

努了努沒有反駁我,而是說:「我聽說那孩子是黃家的福星,剛來我們醫院時黃天驕的爸爸還只是一家普通醫療械公司的小老板,沒過多久他手上已經掌握了三家上市公司的權,而且他還在給黃天驕建設以名字命名的兒科醫院,以后會有專門的醫療團隊接管兒,在你們醫院只是暫時過渡而已。」

「所以呢?爸爸飛黃騰達跟吊著的命有什麼直接關系?」

又說:「我聽同事說,這孩子是黃正去世的媽托夢一定要

他生的。生下來之后找大師算過,只要孩子活著,不管用什麼方式,黃家就會一直走運。越有錢的人越迷信,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有錢人創造財富的一種手段。」

在醫院這麼多年,怪事也聽說過不,但黃家的背后的故事實在令我震驚。

用一個孩子的命換取財富,讓小姑娘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滿各種儀,不能說話不能,只能靠呼吸機茍延殘。做父母的心要多狠才能干出這種事,誰也不得而知。

傍晚,黃天驕的父親獨自來到醫院,他沒有提前知會我,只是安靜的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兒一言不發。

我去給黃天驕換補時上前寒暄了幾句:「黃總今天有空來看天驕呀?」

黃正微微扯表示回應,他的神狀態看起來并不好,黑眼圈很重,臉有些發黃,應該有貧的問題,經過他邊,我聞到一怪異的味道,很像那天道長上散發出的腥味!

「黃總,你沒事吧?!」

他回過頭看我,語氣中不帶任何彩:「我很好,馬上會更好。」

我被同學的話影響了,從他的神看來,我潛意識認為他們一家都不是什麼好鳥,此時此刻的黃正像極了住孩子命運的死神,而我是一個為了區區五萬塊錢出賣良心的幫兇……

我沒有繼續和他閑聊,心中五味雜陳,推門走進病房,懷著沉重的心換下輸瓶,看著小姑娘漂亮的臉蛋不自了一下。

的皮真好啊,長大了一定很漂亮吧!

退出病房,黃正還沒走,面對他,憋在心里的疑問又被放大,我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昨天我跟天驕的外公外婆聊了幾句,他們說天驕是黃家的福星,可以給你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所以你們才會不計本保一命,真是這樣嗎?」

沉默半晌,黃正才開口:「我的原配妻子不好,結婚十幾年一直沒有生育,我們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能懷上,前些年過世了,孩子就了我們之間最大的憾。后來我和第二任妻子有了天驕,是我唯一的孩子,所以我很珍惜和的父緣分。」

「天驕一出生確實給我帶來了些好運,公司越做越大,日子也越來越好,但是卻查出有先天的基因病,這麼小就要病痛折磨,我們做父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把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又不能給一個健康的,我現在什麼也不缺,只想給最好的醫療資源,能救就決不放棄。」

他說話時表產生了細微的變化,淚閃閃,楚楚可憐,終于表現出了一個父親應該有的態度。

黃正說得容,我的立場也跟著松,一時間竟分不清到底該相信傳聞,還是這位心切的父親。

很快,他調整好緒,嫻地掏了掏西裝襯,將一個白信封直接進了我的制服口袋里。

信封口就這麼敞開著,里面裝著幾沓明晃晃的鈔票。

「黃總,這是......」

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對我說:「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還要辛苦你加班照顧我兒,這點小意思就當祝賀你生日快樂吧。」

「黃總,你是......怎麼知道我生日的呀?」我也搞不懂自己在張啥,就突然覺得耳朵很燙,說話也磕磕的。

「你來面試那天護士長給我看過你的簡歷就留意到了。」他解釋得很簡單,換了口氣又繼續說,「大師批的日子也快到了,我兒能不能過去,就靠你了。」

說罷,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頭,一個同事從我們邊經過,沉甸甸的信封就這麼刺眼地在腰上,怕被別人看見,我立馬側用手上的托盤蓋住信封。

收起剛才紅的臉對黃正說:「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天驕的。」

6

我起了個大早跑了趟銀行,拿著黃正給我的「生日禮」,似乎也給這家人奇怪的行為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把錢存進卡里的同時某種緒也跟著紙幣一起卷進了 ATM 機里。

從銀行出來,我迎著走在大街上,心一片開朗。快走到醫院大門口,一輛飛馳而來的電瓶車差一點就要了我的命!

那人騎著電瓶車在人行道上橫沖直撞,我閃躲不及,狠狠跌進灌木叢里,手臂被劃出了幾道印子。

肇事司機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加大油門揚長而去,整條街都充斥著對他的咒罵,我也跟著詛咒了他幾句。

正是狼狽的時候,從我頭頂兀地傳來一個難聽的聲音,這聲音我貌似在哪兒聽過,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是誰,便抬頭朝那人看去。

原來是那個老道士。

「沒摔著吧!」

出一只黝黑的手想拉我一把,我并不想接他的好意,便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哦,沒有,就是被嚇了一跳。」

他見我不領也就把手收了回去,然后雙手背在后朝著醫院大樓長吁短嘆。

「要變天咯!」

變天

?他還真把自己當神算子了,出門前我才看過天氣預報,未來一周都是大太,難不他的眼睛比氣象局的儀準。

「你最近橫財運很好。」

本想抬腳走人,他一句話又把我給拽住了。

「你什麼意思?」

「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不然天平就會失衡,突如其來的運氣需要及時化解,不然好運就會變厄運。」

果然是個江湖騙子啊,小小的意外都能被解讀得如此玄乎,難怪能把黃正那樣的大老板哄得俯首帖耳。

「大師,我看你戲太深了吧,剛才那種事每天要在醫院門口發生無數次,難道上的人都在走霉運嗎?」

大師對我的話不置可否,只悠悠地說了句沒頭沒腦的偈語:「世上沒有偶然的意外,只有必然發生。」

接著,他從兜里掏出一塊用紅線穿上的平安扣遞到我面前:「黃天驕大限將至,十五之日兇險無比,戴上這個能保你一命。」

說這話時他表十分嚴肅,不由得讓人正經起來,但我從始至終都不相信他:「這玩意兒準備賣我多錢啊?」

道長對我勾勾角,狹長的狐貍眼中出一道冷的線,哪怕現在已是夏天,也讓我到背后一涼。

「看來上次在電梯口你并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你不提還好,提了我就心煩,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倒霉,跟你上不是被車撞,就是眼睛發炎,你該不會是我的克星吧!」

「人在生辰前夕,氣運都會跌進谷底,一旦過了生辰,氣運又會回升,周而復始,始而復終......」道長言又止,「不出我料,今日你還有一劫,切記遇事勿,穩步才能遠行。」

說完一堆令人一頭霧水的話后,道長又掂了掂手中的平安扣再次示意我收下。

這東西黃天驕上也有一個,那塊是絕佳的翡翠,一直戴在脖子上,家里人不準我們取下來。

而道長給我的這塊質地并不好,一看就是在批發市場上買來的劣質裝飾品,本不像有什麼神奇功效的樣子,見他如此堅持,我便順手接了過來,揣進了手中的紙袋子里。

道長揮揮袖朝住院部走去,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趨,琢磨著他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直到走到 ICU 門口我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換好護士服前去病房,道長還沒走,就默默站在黃天驕的病房門口閉著眼睛,念念叨叨。隨后我將道士的行蹤報告給黃正,快到中午他才回了個「知道了」。

下午 ICU 沒什麼事,原先的科室突然缺人手,護士長我下去增援,我只好趕慢趕下樓去。平常這個點電梯從來不用等,可今天格外奇怪電梯就卡在 7 樓死活不上來。

領導一遍遍地催,沒辦法,我只好從消防通道爬樓梯下去。連著轉了四五圈,我的頭轉得又昏又急,沒站穩踩空了,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連滾了好幾節樓梯,我才忙不迭拉住欄桿停下來,后腦勺不小心在地上磕了一下,疼得我眼冒金星。

我疼得說不出話,也無法呼救,好在沒過一會兒,有同事走進樓梯間來發現了我,才把我送回值班室。

大家聽說我在樓梯間摔倒了,一個個嚇得臉發青,有人湊上來問了句:「你該不會被黃天驕詛咒了吧!」

我沒有立即反駁,而是瞬間想起第一個照顧黃天驕的護工摔死的事。接著,那道士的臉不斷出現在我眼前,一直重復著一句話:「今日你還有一劫,切記遇事勿,穩步才能遠行......」

「不會真的這麼邪門吧!」

我看向儲柜,想起那塊平安扣,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激

顧不上的疼痛,我連滾帶爬跑到柜子前快速翻找。可越是焦急越不記得東西放在哪里了,再加上摔到腦袋后,我的眼睛就時不時發黑,這迫使我更加想立馬找到那玩意兒。

幾乎翻空了儲柜才終于在裝早餐的紙袋子里找到那塊劣質護符。我趕把它戴在脖子上,心里默默祈求它能立馬見效幫我化解厄運。

人就是這麼矛盾的生啊,相安無事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相信鬼神之說的,一旦發生意外,也顧不得什麼真偽了。

今天是道士給黃天驕批下的極之日。

黃家人陸陸續續都來了趟醫院,到了下午,連副院長也前來問黃天驕的況,搞得整個 ICU 的人都戰戰兢兢。

直到黃昏時分,小姑娘的病房外來了一個陌生人,打扮得十分貴氣,年紀看著也不大,頂多就二十來歲,面對監護室的玻璃,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我沒有上前詢問是誰,因為的長相跟黃天驕簡直一模一樣,不用問也知道就是孩子的媽。

看面相和黃正之間至相差十幾歲,老夫妻,又是原配不能生育后找的第二任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靠什麼手段上位的,再加上對孩子的況那麼不上心,我發自心不喜歡這個人,自然不想和

照面。

就這樣站在病房前看了好一陣,直到手機進來一個電話才匆匆離開醫院。

忙到晚上七點,醫院的人越來越,我坐在值班室里休息,手機收到一條標題為《生科技公司巨佬黃正即將迎來財富幾何式增長高》的新聞。

悉的人名讓我下意識聯想到黃天驕的爸爸,點開新聞界面,黃正的臉躍然眼前。

原來他的公司正在進行一項非常重大的融資收購工作,一旦功,黃正將擁有超千億資產,為全國最大的生科技公司掌舵人。難怪他們一家人會這麼張,全都跑到醫院來。

要是萬一,黃天驕沒有過今晚,父親的財富還會呈現幾何式增長嗎?

關于福星份的真假我無從得知,但有一點很確定,如果黃天驕熬不過今晚,我短暫的外快生涯也將宣告終結,所以于公于私,我真心希小姑娘能安穩度過今晚。

二十三點四十分。

還有五分鐘就到放經文的時間了,我提前來到病房,到檢查了一遍,確定儀都在正常運作后,準備打開藍牙音響,送別第十五天的最后二十分鐘,迎接我三十歲的開始。

「奇怪,怎麼沒聲啦?」這破玩意兒該不會現在擺爛吧!眼看要到二十三點四十五分,音響里一個聲音都還沒蹦出來。

這頭還在修音響,那頭監測儀突然發出警報,我只能暫時放下音響,立馬去按呼鈴。

報警聲猶如催命符,音響怎麼也開不了機,搶救的人也遲遲不見蹤影,我決定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怎麼回事。

當我拉住門把手那刻,整個病房霎時陷一片漆黑,門也重如千斤,死活都拉不開。

是誰在惡作劇嗎?我手去開燈,可按了幾次都沒用。

「外面有沒有人啊!快把門打開!」

病房中回著我的聲音,似乎沒人聽見我在呼救。

這個時候,從我左手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接著有人著腳踩在地上,啪嗒、啪嗒地一步步朝我靠近。

我趕從包里出手機點開手電筒朝前一照,一張慘白的臉從我面前掃過,嚇得我大一聲,手機也不慎到了床底下。

那是什麼?!我不斷問自己,黃天驕醒了?!

這絕不可能發生!

我的心臟突突突地跳,覺快要從里蹦出來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蹲在地上捂住耳朵,閉上眼睛盡量控制住緒。

這是我活了三十年來,第一次被一個小孩嚇得想哭。

雖然我從不相信鬼神,可黃天驕那雙漆黑的空大眼,以及常年躺著導致素沉著的眼圈實在太恐怖了,的臉就像烙鐵一樣烙在我面前不肯消散。

就這麼等了一會兒,外面依舊沒人進來,我虛著眼睛想找手機,便看到床底下有一道微弱的線。

我強打神告誡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定是幻覺,孩子不好好地躺在床上嗎,趕把手機拿回來,給護士長打電話他們來開門!

我小心翼翼挪到床邊,嘗試用腳夠,可太短了本夠不著。明知道床底下什麼都沒有,我還是不敢探鉆下去。

很快,手機屏幕息屏了,僅有的線也沒了,要是再不把手機找回來,我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在這片黑暗中堅持多久。

閉雙眼,咬牙關,憋著一口氣把手向了床底,任憑我左,就是找不到手機的方位。

明明就在這附近啊,為什麼不到啊!!!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此時此刻的心就像有一萬只螞蟻在上爬一般我焦灼著急。

突然,面前傳來一聲微弱的聲,聲音是從右手面傳來的,我再往前進一點,立即到了手機的一角。

夠到了!夠到了!我趕把手機薅到面前,練地按下解鎖鍵,當白照亮床底,一雙毫無的小腳丫就直愣愣地蹲在我面前。那趾甲蓋上的由灰到紫,這是只有死人才會出現的狀態。

我僵著脖子把目一點點往上移,只見黃天驕雙手耷拉在地面,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們對視一瞬,兀地對我出一個可怕至極的笑容!

「啊!啊!啊!」我害怕得連三聲,發了瘋似的往后退,直到從床底下退出來,背脊又撞在了裝氧氣瓶的推車上。疼痛席卷四肢百骸提醒著我,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沉睡了三年的小孩醒了,為什麼會有兩個黃天驕,到底誰才是真正的

7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只要出去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我想也沒想直接從地上彈起來就往門口沖,可任憑我怎麼生拉拽房門就是打不開。

「開門啊!求求你們開門啊!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救救我......」我哭著喊著,求助無門。

病房里再次發出人在地面的嘎吱聲,借著手機源我朝病床的方位去,躲在床底下的黃天驕正一點點往外爬。一邊爬,一邊對我說:「姐姐,不要走......

「你別過來......我求你了別過來......」

對我的話不作回應,只是自顧自地往我邊爬,沒想到一個三歲小姑娘竟有如此巨大的力氣。扯著我,我彈不得,只能任由像蛇一樣盤踞在大上。

「幫幫我......」

不停重復著這三個字,我急了,反問道:「你要我幫你什麼?!」

撇過左手指向放呼吸機的地方:「把它關掉。」

什麼意思,要我把呼吸機關了?這怎麼可能,難道不想活了。

我不能答應

「不,不,我不能這麼做......」

聲音冷冷的,不帶一點:「如果你不把它關掉,就永遠出不去。」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只是一個無辜的護士,你能不能放過我!」

我不停蹬,極力掙扎,一腳又一腳踢踹在上。四五腳下去滾到一邊,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長長的頭發披在臉上,我看不清的五,但能清楚地看見那雙驚悚的大眼。

開始一邊擰自己的,一邊啜泣,哭聲越來越大,病房越來越冷。接著,黃天驕悠悠地開口對我說了一句:「拿了紅包的人都不是無辜的。」

不等我思考這句話是什麼含義,一陣急促的鈴聲驟然響起,像鬼號一樣的經文在病房中回,攻擊我的耳,讓我頭痛裂。

「你別哭了,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不敢直視地上的小孩,視線卻落在了床上,如果眼前的這一切全都是搞出來的,那也只有才能化解。

我從地上爬起來,徑直沖向病床,可當我的手到黃天驕的一瞬間,那覺就跟 ICU 的護士們第一次搶救時的反應如出一轍。我被一強勁的力量吸住,眼前出現一道強失去力氣,意識逐漸渙散。

......

「脈搏、都在下降!」一個張的聲音在我耳邊喊道。

「打腎上腺素,快!」接著,我的手臂刺進一冰冷的針頭。

里的推進的那刻,一強大的能量從四面八方沖進心臟。

他們喚我作黃天驕小朋友,我卻不能出聲糾正我不是

接著,有人在不斷按我的口,一下、兩下、三下......直至第十下,心電監護儀才恢復到平穩跳的狀態。

「孩子有心跳了,救過來了。」

天花板上的燈很亮,我的視力模糊不清,只能憑意志力辨別出周圍有幾個穿白服的人,還沒等搞清狀況又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悉的經文在我耳邊不斷侵擾,這次不是從音響里面發出的聲音,而是從一個嗓音沙啞的男人里發出,旁邊還有個人在嗚咽。

我無法睜開眼睛,無法說話,也無法彈,除了能聽見人們的對話,什麼都做不了。

男人停止了念經,人也不再哭泣。

等了一會兒男人才說話:「你們的接不住福星轉世,恐怕活不久了。」

這個聲音聽起來很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臭味,是那黃袍道長!

接著,另一個男人開口問:「大師,您得幫我們想想辦法啊!」

說話的人是黃正!

道長在我耳邊長吁短嘆,來回踱步,好一陣才開口:「方法倒是有,不過此法極為兇險,我實在不敢冒險,如果不,我也會遭報應的!」

黃正帶著哭腔哀求道長:「求求你了大師,只要能保住我孩子的命,不管多錢我都愿意給!」

道長來回踱步,里念念叨叨:「姑且試一試吧,不過也只能保一段時間,你們還是得想辦法給找個能續命的主。」

送走道長后又到那個哭泣的人開口:「老公,要不我們另外再生一個吧,天驕只有一歲半,現在了植人,你忍心一輩子躺在床上嗎?看在我的份上放過吧!」

黃正不想理會人的用事,語氣非常不耐煩:「不行!我媽報夢說了,能給黃家帶來好運的只能是,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的。別忘了,你們一家人能有現在的好生活都得靠我,要是天驕死了,你們也要遭殃!」

黃正丟下狠話便離開了病房,人來到我跟前,用的手我的臉。

「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救不了你......」

人懺悔了很久,直到一個護士推著推車進來。說需要給我,讓人出去等,也沒再回來,我的意識又逐漸模糊。

當我第三次產生意識,眼前依舊一片漆黑,無法彈。那鈴聲又響了。

看不見的未知讓我十分恐懼,我拼命掙扎想起,用盡所有力氣都無濟于事。

鈴聲越來越強,越來越快......我的像火在燒一樣,仿佛達到了沸騰的狀態。

忽然,強烈的撕裂從外向

進心臟,我如同被釘在砧板上一般無力,等待著黑暗的審判。

、貓、狗聲不絕于耳,我對時間失去了概念,但我知道它們會在一段時間后重復出現。每出現一次,我的似乎就能稍微緩和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我捕捉到一個陌生中年人的聲音,總是在說話,就像祥林嫂一樣,一直重復自己不幸的人生。

的力氣很大,給我換服的作很暴,我能覺出來并不喜歡我,當然我也不喜歡

后來,我聽見黃正跟道士在竊竊私語,大概是想用那個護工為我續命。不,我堅決不要,我才不要讓這個惡心的人進我的

漫長的黑暗和昏睡占據,我的知能力越來越差,只覺得周圍搖搖晃晃的,好像在坐車似的。

接著,耳邊又傳來一個陌生年輕人的聲音,自我介紹道:「小朋友,我是你的私人護士,以后就由我來照顧你咯!」

起初,我們相得很融洽,對我的照顧比那個護工細致不。但我發現這個護士在醫院的人際關系不好,偶爾還能聽到別的醫生護士在背后說閑話。

一個不知晝夜的昏沉狀態下,我聽見護士在喃喃自語。

不停重復「活著好累」。接著,黑暗中傳來一聲刀子割開皮的聲音,鮮滴答滴答地淌在地上,才閉上

滴答——滴答——滴答......

每滴下一滴,我就能到一陌生的力量涌進我的

我好像能睜開眼睛了,我好像能張了,我的手指好像能彈了!

在眼前掙扎,「救我」在邊徘徊,當我以為我的手到了床邊的呼鈴,一切又回到黑暗中。那力量消失了。

又是鈴聲,叮鈴——叮鈴——叮鈴——

道長站在不遠說:「那個人怨氣太重,不是續命的主。」

接著,黃正說話了:「到底上哪兒找那個人啊?」

「一字記之曰——。有者,貪。」

......

當我第五次醒來,僵的脖子迫使我扭,我意識到自己能了,我以最快的速度睜開眼睛,眼前依舊一片昏暗。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難道那就是黃天驕為植人后所遭的嗎?

我不敢想象,的父母為了一己私不斷用各種各樣的生命為獻祭是何等殘忍,被迫接這一切又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周圍很安靜,我就趴在黃天驕的病床旁,也一地躺在床上。把我困在這里就是想我知道真相?

現在我知道真相了,我想幫,更想逃出生天。可我剛一回頭,那個如死人一般的黃天驕依舊站在我后!

眼白駭人,神冷漠,臉上寫滿了怨毒。我明知道一個小孩威脅不到我什麼,可看到我就心里發,不是滋味。

我咽了口唾沫,強行鎮定住自己,好言相勸:「天驕,我知道你這幾年過得不容易,你放我出去,我現在就去找你爸爸求他把呼吸機關掉!」

「他不會聽你的。」短短六個字,從一個三歲孩子里說出,冷靜又讓人絕

「小妹妹,你相信我,我會想辦法救你的。如果你爸不同意,我就去找你媽,今天下午我見著你媽媽了,很擔心你。呼吸機只要一個直系親屬同意就能關,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快急得哭了,哽咽著咬牙關,病房冷得像凍庫。

「他們不會關掉呼吸機的,更不會讓我解,貪婪的人永遠不會到滿足,你和他們都一樣。」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朝我步步近,冷氣更甚,我著床往后退,后背撞在了呼吸機。

「那是......怕被別人看笑話,認為你工作能力不行,連一個小孩都照顧不好?

「還是怕我爸讓你把收下的錢吐出來?」

「不,不是的,不是的,你別再說了,別我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把錢全部吐出來,我一塊都不想要了,只求能放我一條活路,可那些錢早已流進主播們的口袋,變家里堆山的快遞。

「我把錢還給你,我想辦法說服你爸爸關掉呼吸機,讓你解,我不要你們的錢了,我不要了......」

抓住我的胳膊,緩緩地將手放在呼吸機的電源按鍵上。

「如果你不是為了錢,那就幫我關掉它吧。」

忽然之間,好多好多聲音傳進我的耳朵,小孩的哭聲,大人的爭吵聲,還有沒完沒了的經文......生生進腦子里。好悲傷,好痛苦,好折磨,一種生不如死的覺從手指向全蔓延。

黃天驕又開口了:「按下去吧,這樣我們都解了。」

8

「按下去......按下去......按下去!!!」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

大,關掉呼吸機的念頭快要侵蝕掉我的理智。就當手指即將按掉電源鍵的剎那,我的脖子突然被一細細的繩子死死勒住,強行把我從呼吸機前拉開!

是誰?我吃力地側過子往后看,后竟什麼都沒有!

勒住我的繩子不是別的什麼東西,正是那日道長給我的玉墜。

突如其來的變故黃天驕不能接開始歇斯底里地尖,萬分驚恐地朝床底下鉆,還一直大喊:「來了,來了!」

誰來了?這病房里除了我和,還有誰?

我左手跟那力量周旋著,右手到護士服的右邊口袋里有個指甲刀。我嘗試用指甲刀割斷繩子,可繩子勒得太本無從下手。

就這樣嘗試了四五次,指甲刀夾破了我脖子上的皮,刺痛就像針扎一般,鮮順著指甲刀流向掌心。

在被夾傷幾次后繩子終于被剪斷,玉墜落沾滿的掌中,登時像燒紅的木炭一般灼燒著我的手心。

我下意識將玉墜摔在地上,只聽見啪的一聲,那塊劣質的平安扣便碎了幾截。

與此同時,另一幅令人咋舌的驚悚畫面躍然眼前——原本躲在床底下的小孩消失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緩緩從床底爬了出來。

「你你你你,你是誰啊!」

一邊扭著僵,一邊發出詭異又興的笑聲,似乎等這一刻很久了,今天終于能夠重見天日了!

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在舒展完扭曲的后,盤坐地面森地對我說了一句:「我是誰?我是黃正的老婆,我才是這的主人。」

什麼,是黃正的老婆?那個幾年前就去世的原配,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出現?黃天驕跟又是什麼關系?!

無數疑在腦中炸,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今晚發生的一切,是意外,還是一個早已布下的陷阱?

「你們......你們到底想干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困在這里?我只是一個護士,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這一刻,我的腦子里閃過很多片段,有黃正在我面前哭訴的樣子,有同事和同學忠告我的場面,還有道長將玉墜給我時,真誠又嚴肅的臉。

種種回憶不斷提醒著我,這事有詐,現在我才意識到,已經太晚了。

「放過了你,誰來為我續命?」

續命?續什麼命?!難道說,想像對待那些畜生,那兩個照顧過黃天驕的護工護士一樣用我獻祭?

人扭子想從地上站起來,我發了瘋地拍門大喊。

無人應答,始終無人應答。我的手已經敲到麻痹,外面沒有一點靜。

比黃天驕更甚的寒意朝我近,一雙紫白的手扶在門上,我如同小一般被圈在門邊不能彈。

我不敢回頭,那人就站在后,用鼻子在我上嗅探,每掠過一寸地方,我皮就豎起皮疙瘩。

「啊,多好的一副啊,不枉我等了這麼多年。」人自言自語,話里充滿了激

我無助地拍打著房門,聲嘶力竭地吶喊,全都徒勞無功。

人的手攀上我的臉,不過用了一點點力氣,就將我徹底翻了個面,我正對著的臉。兩只眼睛空深邃,圓臉高鼻梁,不算長得好看,跟黃正現在的妻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我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

我哭累了,喊累了,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一點點向下,徑直跌坐在地上,人也順勢蹲下,依舊與我相

「把命給我吧,這樣你就能擁有花不完的錢,穿不完的名牌,你不用再工作就能到你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了。

「我們一起用天驕的長大,繼承黃正的財產,把他從公司里趕走,讓他跟那賤貨人一起掃地出門,嘗嘗晚年落魄的滋味。那畫面簡直想想就覺得刺激!」

人把的宏圖大計說得咬牙切齒,怨恨和怒氣正在不斷傾瀉。

跟黃正的關系看來并不好,甚至還因為黃天驕媽媽的出現變得更糟,這一點我在得知黃天驕是未婚先孕的孩子時就猜到了。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對你有什麼好?」

「好?你問我有什麼好?那你告訴我,你們這些見到有錢男人就想方設法上去的拜金能得到什麼好?!」

人用力住我的臉,指甲深深地鉗進里,力道大到快碎我的下突然暴怒,將我狠狠甩開,我就像一個沙包般被丟到墻的另一角,頭也重重地磕在墻上。

一陣無力的眩暈襲來,我想從地上爬起,又立即被按倒。人趴在我的上,長長的頭發垂在我臉前掃來掃去。

「多年輕漂亮的一張臉啊,死了怪可惜的,不如把你的命給我,怎麼樣?」

我的腦子一片混沌,在說什麼我已經聽不太清了,冷空氣將我包裹住,一點點失去意識。

見我沒

有反應,出興難當的笑容,出雙手朝我的左去。

脹痛!劇烈的脹痛!像被人剖開腔,直擊五臟六腑的覺。

「咚咚——咚咚——」

是心臟跳的聲音!

是誰的心跳?我分辨不出來。只覺四肢在一點點僵,呼吸也在加速,我快窒息了......

脹痛越明顯一寸,的笑聲就越發猖狂,就在我意識游離的瞬間,耳邊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是黃天驕在說話,在說什麼?!

「關掉呼吸機......關掉呼吸機!關掉呼吸機,我們都會得救的。」

半昏半醒間,我朝呼吸機的方向看去,電源鍵距離我太遠了,我用盡最后一力氣抬起雙手也夠不著。

就這樣,那孩子的聲音在我耳邊回了很久,越來越小聲,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聽不見,我也徹底閉上了眼......

9

打碎玻璃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吵醒,蒙蒙眬眬睜開眼,天已經泛起魚肚白。凌晨四點五十分,廁所還亮著燈,我是誰?這里是哪里?我只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快耗盡所有力。

拖著疲憊的子,我起床朝廁所走去。門半掩著,地上全是漱口杯的殘渣,里面的人并沒有打算清掃,而是背對著我攥著手機。

我下意識開口問了聲:「老公,四點多不睡覺在做什麼呢?」

男人聽到我的聲音馬上把手機收起來轉過,看清他的臉我才想起,他是黃正。

「我就是了想起來找水喝,杯子沒拿穩摔了。」

他半蹲在地上沒抬頭,現在是深秋最冷的時節,黃正的額頭上竟然布滿了汗珠,實在蹊蹺。

早上過后,黃正就來電說要出差一段時間,臨走前還破天荒囑咐我肚子痛的問題,要我早點去看醫生,別摳摳搜搜舍不得醫藥費。

有時候人的直覺就是那麼準,一向糙的男人突然獻殷勤,不是開竅就是有鬼,而我更愿意相信他這次是假借出差的名義去搞。

等他一走,我就找人跟蹤他,兩天之后,在醫院肝膽科診室里我接連收到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是黃正跟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從婦保健院走出來,兩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第二條消息則是關于我自己的,醫生確診我得了肝癌,已經到了中晚期。

這兩條消息仿若晴空中劈下的雷,把我自以為做好準備的心臟劈得碎。

一邊是老公跟年輕姑娘出軌搞出了人命,一邊是自己得了癌癥命不久矣,也就是說等我一死,他就能順理章把狐貍接回家取代我的位置......

從醫院出來,天下起了大雨,我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經過一間發廊,玻璃倒映出我現在的模樣,原本白白胖胖的臉已經因為生病變得蠟黃枯槁。他曾經說就我長了一張旺夫相,就算這輩子不能生育也沒有關系。

可是到頭來,這麼多年夫妻,還是敗給了年輕人的肚子。

越想越委屈,我蹲在街邊放聲大哭,有好心人經過詢問,我卻不想搭理,起就往暗的居民樓里跑。

雷聲震耳聾,我眼前一黑,跌倒在地,徑直摔在一攤淤泥之中。

誰能想到這個滿腥臭污垢的人其實存款百萬,開豪車,住別墅,如今卻像喪家之犬般凄慘。

這時,一個穿著黑布鞋、灰長衫的人走到我跟前,他打著傘遮住雨,出一只蒼老又瘦的手。

向來人,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發際線很高,腦門亮,頭上頂著一個松散的發髻,看起來十分邋遢。

我以為他是流浪漢,便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他見我不領,又自顧自蹲下將我拉起,攙著我走進巷子中一個掛著黃旗幟的狹窄門面。

里面燈昏暗,墻上有個佛龕,不知道供奉的是哪路神仙,佛龕旁邊還放著一些七八糟的法。佛龕下面是一張簡陋的木桌,上面擺著一些殘羹剩菜,還有一小瓶二鍋頭。

他端來一張凳子,還倒了杯水,再從屜里拿出一團掉絮的卷紙示意我。接著又從兜里掏出煙點上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小酌白酒。

「你命中犯煞。」老頭冷不丁說了句話。

我不是一個迷信的人,自然不相信他的話。再說了,誰好好地會在大街上邊淋雨邊哭啊,就算不說也知道遇上事兒了,還需要他告訴我命中犯煞?

煙的工夫,老頭就把小半瓶二鍋頭給倒進肚子,末了還打出一個酒嗝。

我們離得不遠,那難聞的味道直沖鼻孔,突然惡心泛濫,我捂住就想吐。

老頭見狀直接從佛龕里的香爐中攆了些香灰丟進水杯里,嘀嘀咕咕念了幾句咒語之后我把水喝下去。看著那杯飄滿香灰的水我就倒胃口,他卻執意讓我喝下。

我拗不過他只好淺嘬一口,老頭卻抬手把水全灌進我里,差點把我嗆死!

「老道士,你干

什麼!」

他捋了捋胡子又坐回木桌前,沒有回答我的話。

片刻之后,剛剛還惡心想吐的我,喝下那香灰水立馬就緩解了,甚至也沒那麼疲乏無力了!

我驚奇地看著他,我被這杯神奇的水唬住,但理智告訴我,此人并不能信。

思前想后覺得這里不能多待,我把卷紙和水杯放回木桌上道了聲謝謝就準備離開。

道士卻開口住我。

「出了這個門,你就沒救了。」

我心下一頓,不明他所指,中有一口怒氣想發,便從包里掏出了錢包又折返回去。

掏出五百塊錢拍在桌上,我轉就要走,道士依舊不疾不徐,繼續說。

「你臉圓鼻梁高,人中清晰,是個旺夫命,可惜眉眼寬,下尖注定婚姻坎坷。」道士沒停,虛著眼睛打量我,「面蠟黃,印堂發黑,雙目渾濁,是大病之相。」

我輕哼一聲依舊不信他的歪門邪道:「就我現在的狀況,三歲小孩都能看出來病了,還用得著你說?」

「你這病治不了,婚姻也沒戲......」

這道士一句句批語像刀般扎在我上,我不想再繼續聽他絮叨,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就要朝他砸去。

「我有辦法幫你改命。」

聽見這句話我猶豫了,死死將酒瓶在手上遲遲下不去手。

「什麼辦法?」

看我對這個話題興趣,道士角一勾,比了一個拇指和食指在一起來回的手勢——言下之意,有錢才好辦事。

我別無他法了,醫生已經給我下了倒計時,就算現在住院治療效果也不大,我不想到了最后落得個頭發掉非人非鬼的樣子,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有尊嚴!

所以,我掏錢了。

今天出門我沒帶多現金,包里也就只有一兩千塊,看那道士的態度,這點碎銀子他肯定是瞧不上的。我索將手上這塊帶鉆的蕭邦手表取下來擺在他面前。

他拿過手表湊近瞧了瞧,出一個還算滿意的微笑。

半個月后,黃正回家了。看起來心很不錯,想必外面的人把他伺候得很開心,就連我這個不寵的正妻都跟著沾,我們難得過了一次夫妻生活。

道士給我的香灰很有效果,我狀況也比之前好了一些,這一晚黃正很滿意。我拿出道士給的一串桃木手串送給黃正,說這是在大師手上重金求來的好運符,最近公司在搞并購,進度很慢,有了它說不定就能逆轉局勢。

黃正是個迷信的人,因為他死去的媽就信鬼神,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好忽悠。

連著幾天他依舊早出晚歸,對我不聞不問。正當我開始懷疑被那老道士騙了,打算次日一早去找他算賬時,一天半夜黃正突然跑了回來。

凌晨 3 點被他醒,接著一向高傲自滿的男人撲通跪在我面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把我嚇得不輕。

「趙麗,我求求你原諒我!我搞大一個姑娘的肚子,現在懷孕兩個月了,但是我沒辦法,我不能不要。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有個孩子,我媽也因為沒抱到孫子含恨而終,所以我希得到你的諒解,讓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無端的懺悔和祈求令我無所適從,這是跟小三鬧矛盾了,還是別有所圖,一時間我弄不明白。

見我不表態,黃正心急如焚,立即就將事的原委和盤托出:「剛才我媽給我托夢了。說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福星轉世,這輩子是來黃家報恩的,說什麼都得生出來才行。

「但是還說了,那孩子要過給你,認你做媽才能活。你不是一直也想要個孩子嗎,現在機會來了,只要你愿意......」

他在說什麼鬼話,還想讓野種認我當媽,便連夜把他趕出了家門。

一夜未眠,我又來到道士的小店,二話不說,拿起東西就砸,我要毀了這里的一切,我要掐死這個滿口胡謅的臭道士!

就在我要扔掉桌上的一個硯臺時,道士出手拉住了我。

「看來你是不想活了。」

「是啊!我是不想活了,我還不該聽你的話,什麼逆天改命,什麼挽回婚姻。小三帶著的孩子都要打上門來了,我還在等待奇跡發生。你的破手串還給你!」

老道士撿起被我丟在地上的桃木手串,心中似乎有了數,反而對我笑起來。

「看來這玩意兒見效了嘛。說說吧,你男人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說他死去的老媽給他報夢要他把小三的孩子生下來,還要我做那野種的媽,不然黃家的福星養不大。」

話到這里,老道士臉上出計劃得逞的笑。

他回看著我,又做出表示「錢」的手勢,上次我們說好,再見面就得帶上更厚的謝禮。只可惜,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進行下一步,所以本沒帶錢。

「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得付出什麼,你沒有健康,更沒有壽命,唯一還剩下的就是錢了,這點外之

不愿意付出,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如果你真有本事,我一定不會舍不得錢,可到現在我一點效都沒看見,事反而越來越糟,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不是在騙我的錢?!」

生你死,此消彼長,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一副舊軀的消亡。只是靈魂的容,既然現在這個壞了,換個新的便是,對你來說難道不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道長的話越來越玄乎,我越發不理解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你的意思是......讓我代替那小三肚子里的孩子?」

他點上一煙說:「你還不算太笨。」

我搖頭失笑道:「看來我是真的瘋了,竟然會相信你的鬼話,之前給你的表我不要了,從今以后我不會再來找你了。」

健康也好,婚姻也罷,對于現在的我而言都是一塌糊涂,這僅有的一點智商和理智決不能再被一個江湖騙子踐踏。

我起就要走,道士又悠悠開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主出擊總比坐以待斃強。」

「哼,就算我死,也不會相信你說的鬼話。」

說罷,我推開店門離開,只聽見道士在我后留下一句:「你還會回來的。」

10

寒冬讓我本就脆弱的更加不堪一擊,道士給的香灰早就喝了,我說過不再去找他就再也沒去過。醫院開的藥收效甚微,我每天只能艱難度日,盼著那個日子早點到來。

黃正知道我得了肝癌,起初表現得痛心疾首,四為我奔波。折騰了兩次,醫生的答復都是早點籌備后事后,他的態度就變了。

也懶得跟我裝夫妻深,直接拿來公司權轉讓文件我簽。我沒有孩子,父母也不懂做生意,他就用以后會給我爸媽養老送終的條件我把份全部轉給他。

關于之前他我認下小三孩子的事一直懸而未決,但他依舊鍥而不舍。

一個清晨,我被強烈的嘔吐喚醒,我只記得自己剛走到馬桶前,眼睛一黑就失去了意識。等到再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的急救室了。

醫生建議我住院控制病,但我看著那些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患者心里就發憷。我不想最后剩下的時都被醫生和藥控制,在恢復了一些后我還是果斷離開了醫院。

道士的小店就在醫院附近,我讓司機把車停在了發廊門口,獨自走進了小巷。深冬季節,巷子里又黑又冷,毫無人氣,偶爾有一個居民經過,也是行匆匆。

過玻璃門,店里一片漆黑,看來今天道士不在。正當我以為撲空沒戲時,老道士突然出現在我后。

「你還是來了。」

老道士沒有多言,徑直開門請我進去,屋里依舊一片狼藉。

「今天來是想通了,要活命?」

我苦笑著,心里還是不相信他,他真有什麼神奇的本事,還用得著窩在這種破地方嗎?

「你要真這麼神通廣大,為什麼不先改改自己的命啊?」

我的話把他逗笑了,老道士意味深長地回答:「修道者,勘破天機,就是在跟老天爺作對,既然如此,它又怎麼會讓我過好日子呢?」

「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

「不試試,當然不會知道結果如何。你就甘心看著你男人跟著別人跑了?父母沒人養老送終,辛苦賺來的錢被小三花?」

我不甘心!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什麼逆天改命,什麼新舊替,本就是胡扯!

「我……我要怎麼做?」

老道士角一勾,淡淡吐出一個字:「等。」

隨著初夏到來,原本被批下不治療活不過半年的我已經功熬到小三生下孩子。其間我還跟著黃正去醫院看過一回。

七斤三兩,是個孩。

出生那天黃正又舊事重提,讓我認兒,哪怕只有一天,也能驗一次做母親的滋味。甚至他還讓我給孩子取名字。

很多年前備孕時我就想過,不管男只要是我的孩子都要天驕,天之驕子,一定會大富大貴頂天立地。如今我已無法生育,只好把這個名字拱手讓人。

「那就黃天驕吧!」

「這是個好名字啊!那就黃天驕吧!」看著黃正抱著兒激又幸福的樣子,我的心里憤恨又迫切。

誰也沒想到一個將死之人靠著一信念一直活到黃天驕滿一歲生日的那天。那天,為了慶祝我未來的終于長了完整的人,我花大價錢買來一塊上好的翡翠作為生日禮送給

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玉,而是大師口中能為我逆天改命的關鍵。

只要讓孩子一直戴上這塊玉,我的魂就能依附在上,吸收氣。只要孩子健康長大,我就能夠一點點侵占。等到黃天驕開始產生自主意識后,我就能徹底掌控這了!

不過,任何辦法都是有風險的,為了不讓

小三悄悄取下玉佩,我千叮嚀萬囑咐黃正,此是找大師開過的,能保孩子平安長,至要戴到能說話走路才能摘下,不然孩子會遭不測。

黃正哪聽得如此預言,當即就命令小三照做。那人在我面前伏低做小不敢造次,就連自己兒的事也不能做半點決定,我心里不知多痛快。

黃天驕一歲半的時候,我的病開始急轉直下,就連道士給的香爐灰也不再管用。他說我大限將至,該收拾心接納新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可臨到頭,我又開始擔心懷疑起來,真能如道士所說,只要寄宿在一塊玉中就能占有孩子的

道士依舊氣定神閑,只道:「以命續命不二法門,只要黃家認定了黃天驕是福星轉世,必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到時候多的是送上門的祭品。」

深秋的雨夜寒冷至極,保姆給黃正打過電話告訴他我快不行了。

黃正那頭亦是飛狗跳。在醫院搶救室外著急得不行。

一種灼熱腔中燃燒,四肢卻冷到僵。一道閃電穿過云層,空的臥室被照得亮。忽然, 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銅鈴聲。

丁零——丁零——

我的像被火烤,腦袋像被棒敲打, 世界上所有的疼痛在這一刻全部向我沖過來。

「啊!」我撕心裂肺地號著,在床上蜷一團, 肚子不住痙攣, 冷汗浸了床單。

保姆見我可憐,跪在床邊邊哭邊喊, 我出去, 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死得有多難看。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又給黃正打去幾個電話。

我累得閉上雙眼,覺自己走進了一個沒有的世界, 沒有溫度, 沒有聲音, 空到令人窒息。

就在這時, 遠方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是那老道士!

「等, 等下去,等到那個充滿貪的人, 用的命續你的命!」

話音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亦從此沉睡不醒。

11

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著我的神經,我努力想睜開眼睛, 但現在還不夠力氣。舌頭能在里輕微活了,接下來就是手指,很吃力才能讓食指產生一點點反應。

但聽覺很清晰,我聽到周圍的醫生在呼救一個作李虹的人, 我還聽到心臟起搏打在上發出的聲音。

「李虹,心臟驟停,死亡時間,9 月 19 日,凌晨十二點整。」

此刻, 又有人在我耳邊驚呼:「醫生,快看,小姑娘的眼睛在轉, 角也在,有蘇醒的跡象!」

......

今天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 雖然我還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睜眼說話,下床行,但我的意識越來越清晰, 生命征也越來越穩定。

黃正來給我辦轉院手續, 他說專門為我修建的醫院今天正式開業了。以后我就有單獨的病房,還會有數不盡的新人來照顧我。

我在一眾人的簇擁下,被平穩轉移到了一個新環境里。

周圍很安靜,我開始凝神聚氣, 有種預, 今天我一定能睜開眼睛。

忽然,病房門被緩緩推開,一悉的臭味在空氣中彌漫。來人掀開了蓋在我前的被子,掏出藏在懷里的平安扣。

接著不遠又傳來一人的腳步聲, 他上帶著好聞的古龍水香氣。

「這里面現在裝的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

「還重要嗎?」

「當然!我得保證趙麗能永遠活下去,才是真正的福星!」

「當選擇跟黃天驕換命開始,就意味著將永遠困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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