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晃，暖黃的燈火照在杏的宮裝上，小巧的高頭履嵌珠鑲玉，隨著主人的步伐一一晃在水緞擺之中。

過往的小吏一見來人，立即瞪圓眼睛，連忙拜倒，匍匐一片，“參見公主殿下！”

衛裳未作理會，只是一味地催促帶路的人，“你走快點，若是去晚了錦斕就沒命了！”

帶頭的小太監有苦不能說，只能點頭哈腰地奉承:“是、是！公主殿下！”

刑部牢獄狹窄甬長，連燈火都是昏暗的，走間帶起的風幾乎能撲滅小小的火燭。

衛裳養尊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形，不免抬袖捂住自己的鼻子，轉頭看見墻壁掛上各式刑頓時目圓瞪。

尤其是在看見刑上的屑和污，那種不安之愈發強烈。

錦斕這樣風霽月，湛若神君的人，就應該居于華堂高閣，怎麼可以住在這麼污穢的地方？

“公主，若是圣上得知你擅闖牢獄，他不會怒吧？”

后的宮局促不安，衛裳卻毫不懼，“本宮才不怕。”

多次懇求皇兄將云錦斕放出，誰知皇兄還是狠心將人關了一月，如今接到云錦斕接審訊的消息，火急火燎便趕來了。

衛裳很清楚，皇兄自去蜀中一趟，便格大變，不復往日的開懷和落拓，如今子狠，戾氣深重，殺了不人。

真的很擔心云錦斕被皇兄殺了。

“殿下!殿下且慢！”守在審訊房外邊的刑部尚書一見衛裳連忙上前阻攔，“陛下還在里頭，您不能直闖！”

衛裳抬手揮開他:“云錦斕是不是在里面？”

刑部的老頭胡子了，眼見得衛裳盛怒的雙眸盯來，圓胖的子微抖，里吐出一個“是”來。

“皇兄果然審訊了他！”

衛裳又驚又怕，抬眼一見封閉的兩扇門，立即上前去推。

誰知兩扇木門紋不，好像被人從里面鎖住了。

心中不安之愈甚，連忙將耳朵在門上，只聽到里邊傳來皇兄悉的聲音，低沉微啞，攜著一冷意。

“怎麼，就這樣就不了，以后可怎麼辦好呢？”

“說話！朕問你呢！”

那邊的人似乎已經被折磨得沒了氣，只余息，連帶著聲線都是的，“是、是臣無用。”

衛裳倒退兩步。

皇兄、皇兄已經開審了嗎？

心中忽地起了一氣，衛裳不知哪來的膽子，走前兩步就要踹門。

“慢！慢！”刑部尚書連跟著屬下一群老頭大驚失，一腦涌上前就要拉住，“這是對陛下的大不敬，還殿下三思啊！”

“放開本宮！”

“殿下您真的不能這樣！”

“放開！”

就在幾人拉扯之間，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出衛予卿清貴的眉目。

他打眼一瞧就見衛裳正在門外鬧騰呢，眉峰不由得蹙，道:“你來這里做什麼？”

衛裳沒理他的問題，只是焦急上前，一個勁地探過腦袋往里面看，“你把錦斕怎麼樣了？”

果然是為了。

衛予卿淡淡睨了自家便宜妹妹一眼，“沒怎樣，在里面好得很。”

衛裳自是不信，提起就往里面，衛予卿見冒冒失失的，怕這笨腦子一下就撞門框上，側避讓了一番。

“陛下，您服歪了。”侍奉他的太監見他領口歪斜，大氅系帶松松垮垮，連忙上前幫他整理。

衛予卿懶散地靠在門邊，側過腦袋往里看。

審訊房，木桌角落倚坐著一人，形瘦削，蜷著，云鬢如瀑松散垂落在肩頭，一張臉白得晃眼，如雪一般，只是神憔悴，雙目無神。

“錦斕！”

衛裳焦急上前，一把撲在翁汝舟的邊，一雙眼只盯著上下瞧著，神關切，“你有傷嗎？”

說著，便著急地去看翁汝舟在外的皮，檢查有沒有傷痕。

翁汝舟搖搖頭。

“你還說沒有？”

衛裳瞪圓了一雙眼，就要去抓的雙手，“那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那雙手是文人的手，白凈寬勻，指骨如玉，可偏偏掌心紅通通的，似乎還被磨破了皮，沾著水。

翁汝舟心中一驚，忽地蜷起手心，回寬袖之中，一個勁地搖頭，神幾分無助。

衛裳何時見過翁汝舟這副樣子，心中絞痛，淚眼泛紅，“你怎麼了？”

翁汝舟沉默地看著發紅的眼圈，神漸漸復雜起來。

半晌，才艱地道:“求公主賜下皂角。”

皂角？

衛裳愣了愣，“你要洗澡？”

翁汝舟耿直道:“洗手。”

“為什麼？”

“到了臟東西。”

聽到這句話，站在門外的衛予卿臉頓時沉了，他冷漠地盯了一眼翁汝舟，忽地輕嗤一聲，拂袖離去。

伺候他的劉公公連忙跟了上前，留下一眾員長吁一口氣。

“錦斕，你了嗎？”衛裳毫沒有注意到皇兄的異樣，一雙眼只殷切地往翁汝舟上瞧，“我帶了很多吃的給你。”

翁汝舟聞言抬起頭，“有吃的？”

衛裳忙點頭，喚道:“芙蕖，快將食盒端過來！”

后的宮應聲上前，低頭將手中食盒擺在地上，一一將小巧的細瓷碟排開，千層、翡翠玉卷、水晶蝦餃，菜式富，食的香氣一陣陣地往鼻子里鉆。

衛裳手將一雙筷箸遞給，一雙瑩潤的眼睛亮晶晶，“我之前本來想過來的，皇兄不讓。”

說著，的腦袋低落地垂下，似乎擔心翁汝舟責怪一般。

翁汝舟看了一眼，想抬手的腦袋，但想到衛裳如今的份，到底還是將手挪開，放到銅盆的水中洗了又洗，才道:

“公主有這份心，臣備殊榮。”

衛裳低落的腦袋又高興地支了起來，“菜涼了，你快吃吧！”

翁汝舟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好的食，待落了箸，一頓飯已經用了兩柱香的時間。

“公主。”

翁汝舟拿起帕子了角，跪坐在地，兩手放在膝上。

的神認真，對道:“你想去看蘇允楓嗎？”

蘇允楓，太子舍人，也是前朝蘇皇后的弟弟。

如今劉蔚死，作為皇親國戚的蘇家大勢已去，連帶著蘇允楓也淪落到刑部牢獄之中，恰巧住在翁汝舟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