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的視線落在張帆上那件氅上，頓了許久，道:“這服不是你的。”

張帆正翹著二郎坐在杌子上喝茶，聞言掀起眼皮子，一雙魚泡眼隨意地瞥了一眼翁汝舟，慢悠悠地“哼”了聲。

“就借你服穿一下怎麼了，我可是你的上司，你連孝敬都不會？”

翁汝舟不答，此時一位太監正好過太仆寺的門檻，目逡巡，似乎是在找人，張帆見狀連忙將茶盞擱下，跛著迎上前，賠笑道:

“喲，這不是孫公公嗎？什麼風把您這貴人給吹來了？”

孫公公神倨傲地睨了他一眼，趾高氣揚地仰頭，“你們太仆寺的云監呢？”

張帆一聽，連忙轉頭，對著翁汝舟喝道:“你呢，還不過來！”

翁汝舟上前正要行禮，孫公公的臉卻是變了一變，連忙彎下腰來，手止住翁汝舟的作，臉上出笑紋，眼底盡是討好之意:

“云監，皇上正在書房等您呢！”

翁汝舟神淡淡，微微頷首，不不慢地跟著孫公公離去。

而張帆見狀整個人都驚呆了，心想這新人該不會又得皇上寵幸了吧？

這才幾日啊，就讓圣上特地派人來宣他殿？！

想起了這些日子他對云錦斕的所作所為，每個舉止都是把他往死里辱、磋磨。

張帆的脊背不自覺地開始冒出細冷汗，熱得他不由得抬手解開領口，整個人六神無主地癱坐在太師椅上。

壞事了……

末了，又一陣腳步聲走近，綠的角揚起，閃過太仆寺的門前，出現在張帆的視野里。

張帆心中一跳，下意識抬頭，卻見翁汝舟對他出了手，手心朝上，五指攤開。

“有東西忘拿了。”

張帆神微愣，卻見翁汝舟抬手，指了指他肩上披著的大氅，“皇上的服。”

幾個字眼，就如驚天巨雷，轟然一聲打落在張帆的頭頂。

皇上的！

服！

張帆險些從椅子上栽倒下來。

*

書房的地龍燒得正旺，炭火很足，驅散冬日的寒意。

翁汝舟走了一路手腳已是冰涼，一殿，暖意瞬間裹挾著，手腳漸漸回暖，僵的五指總算可以直了。

龍椅上的帝王正在批閱奏折，清自窗欞涌，斜斜打落在他的冠冕金縷，刺繡龍紋折金，繁復致，華貴凜然。

翁汝舟垂下眼簾，跪地參拜:“微臣叩見吾皇。”

的頭磕在金磚地上，衛予卿放下奏折，抬起眸，睨了地上的人一眼，注意到臂彎上掛著的玄大氅。

“還送服來了？”衛予卿揮手示意李常德將大氅接過，凝著眉頗有些嫌棄地道:“也不知服上有沒有沾著馬廄的味道。”

翁汝舟聽出他語氣中的嫌棄，全然不當一回事，恭敬認真地回答:

“回稟陛下，應是沒有，太仆寺寺丞慣常喜歡在門前風口坐著，大風會吹走馬廄的異味。”

剛要接過大氅的衛予卿聞言臉都難看了起來，落在服上的指尖倏忽回，拿起銅盆的熱帕重重手，直把手背都出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