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第 33 節 長風
京圈太子爺為討白月歡心。
將原本屬于我的獎項給了一個新人。
他跟我說:「音音,還會有下一次的。」
可我等這個頭銜等了十年,跟在他邊也有十年。
在這一刻,我都不想要了。
1
這是我第四次提名金鐘獎。
我穿著昂貴的禮服,挽著影帝的胳膊走上紅毯。
他偏頭看向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是不是要提前恭喜你了?」
「還不一定呢。」
我沖著他笑了一笑,在板子上簽上我的名字。
可我在心里認定,最佳影后的獎項,必定會是我的。
因為在場的所有提名里,我是熱度最高的。
而且我已經陪跑了三次。
這一次,怎麼也該到我了。
最佳影后揭曉的時候,我張得手心里冒汗,目一瞬不瞬地盯著臺上。
主持人名字出口的瞬間,我倏地站起來。
邊人蹙眉,拽了拽我的角,沖著我搖了搖頭。
我看到一個影從我的邊走過。
場所有人都在頭接耳地熱議。
所有的長槍短炮也都聚集在我的上。
這一刻我才清醒過來,最佳影后不是我。
而是這次提名最年輕的一位演員,江稚魚。
也是我們公司的藝人。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主持人看向我,主替我解了圍:「我們音音這麼激,一定是替我們的小魚兒高興對不對?」
我含著笑著臺上的人,點了點頭。
繼而又接過遞過來的話筒,低聲說道:「是啊,這部影片真的很棒,我也很為小魚高興。」
此刻,我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
只有心底的嗡鳴聲。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窒息得不過氣來。
就在昨晚,我還依偎在林景初的懷里,問他:「公司會爭取幫我拿到最佳影后對不對?」
他看著我,含著笑,意味不明地說道:「你猜。」
還不等我再將話說出口,就被他吻住。
一夜纏綿。
事后,他不停地挲著我的手,跟我說:「音音不要急。」
可那時的我始終相信,林景初會盡全力幫我爭取。
即便是不幫我爭取,至也要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可這一刻,我在這里,就像是一個笑話一樣。
不等散場,我就提前離開。
經紀人和我一同坐在車上,沒人講話。
我低著頭,抑的緒一瞬間上了頭,我看向他:「你早就知道對嗎?」
「這是公司高層的決定。」
這一句話,將我所有的話全都噎了回去。
這句話似乎在跟我說。
無論我如何鬧都無濟于事。
因為這是林景初的決定。
2
車子在公司樓下停下。
我坐上電梯,上了三十樓。
林景初還在理白天剩下的工作。
在我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的目看向我:「這麼晚了怎麼過來了?」
他放下手中的鋼筆,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
牽起我的手,將我拉到他的椅子上坐下。
我抬頭看向他,對上他淡漠的眸子:「林景初,你為什麼連個公平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林景初沒接我的話,去外面給我倒了杯水。
遞到我手里:「先喝點水。」
他不痛不的態度,讓我的火氣噌地上來,我一擺手,水杯應聲落地。
水灑得滿地都是。
我騰地站起,聲線倏地提高:「你聽沒聽到我在問你話呢?」
「音音,以后還會有機會的。」
聽到這句話,我低低笑出聲,嘲諷之意無限蔓延。
聲音在空的辦公室里回。
他直勾勾盯著我,似乎是有話要講。
可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林景初,可我已經三十歲了。」
我什麼都不差,什麼都不缺。
就缺這麼一個獎。
可他依舊不給我。
原本以為,林景初會把這個獎,當作我三十歲的生日禮送給我。
不承想,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記得我的生日。
可今年,是我和林景初在一起的第十年。
我和林景初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在我七歲那年,他母親離世,被接回林家。
林家上下沒有人喜歡他,甚至他大哥一直都在欺負他。
是我擋在他的前,替他挨了一鞭子,將他帶回我家里,跟他說:「別怕,我
會保護你的。」
林家不在乎林景初有沒有回去,或者跑沒跑出去。
就這樣,我在我家一住就是一個月。
直到過年林叔叔來我家串門,才發現林景初在我家里。
他不說話,那雙眸子里從來不會有任何緒。
要被帶回去那天,我問他:「你想不想回去?」
他答:「下一次再見,我保護你。」
可他沒有信守承諾地保護我,甚至將我拋棄。
綿綿的酸不停地上涌,將我淹沒。
我問他:「林景初,這麼多年你有沒有一刻是真的我的?」
他垂下眸,半句話都答不出來。
不二字仿佛就在邊上徘徊。
倏地,我抬起手,狠狠給了他一掌:「你這麼譚笛又能怎麼樣。
「已經結婚了。」
是啊,都已經結婚了,他還念念不忘。
我低下頭,眼淚順著眼角落。
繼而,我低聲說道:「林景初,我們分手吧。」
我不斷后退,在我拉開門離開的時候。
撞上了前來賀喜的新晉影后,江稚魚。
喚了我一聲音音姐,便自顧自跑到林景初面前:「哥哥我拿到了。」
在這一瞬間,好像我才是那個外人。
3
原以為林景初會追出來。
可此刻我才知道,是我多想了。
他不會,因為有人拽住了他的腳步。
寂靜的夜里,出無限的悲涼。
我穿著禮服下去,走在路上。
高跟鞋將我的后腳跟磨破,心里的疼和腳上的疼糅雜在一起。
我知道今夜我必定是要上頭條的。
或許還不是什麼好新聞。
可我不在乎了。
這些年里,我幾乎全年無休地在工作,但公司也好,林景初個人也罷,他們都覺得是應該的。
我將鞋下來,用手提著。
走上橋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曾在這里,林景初曾對我許下承諾。
那年,他不過才二十五歲。
他哥哥出車禍,被撞山崖,尸骨無存。
所以林景初接手了林氏,開了娛樂公司 LT。
他并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譚笛。
譚笛被之前的娛樂公司榨,拿不到好的資源。
林景初頂住所有的力,要搞娛樂公司。
他向我拋出橄欖枝,問我:「音音,你要不要簽到我們公司,到時候資源隨你挑。」
而當時的我,在考慮一家規模不算小的娛樂公司。
我稍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他:「你不會騙我吧?」
「騙你的是小狗。」
那也是個深夜。
他同我一同眺遠方,一同期許未來。
十九歲的我天真地以為,林景初會兌現承諾。
可我簽約之后,到我手里的本子,永遠都是譚笛挑過的。
我和譚笛的經紀人不是同一個。
但譚笛接了許多大制作電影,而我拍了許多電視劇。
因為電視劇制作周期短,來錢快,所以我快速為 LT 的一棵搖錢樹。
也很快,我就與譚笛拉開距離。
出席活時,我與譚笛打招呼,被罵上了熱搜。
他們嫌我咖位小,不配和講話。
直到我與一起提名了金鐘獎。
他們才恍然醒悟,我的出道之作,就是著名導演的電影。
在那部電影里,我是唯一的角。
可林景初跟我說:「音音,這次公司會盡全力爭取為譚笛拿獎。」
「為什麼。」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眸。
他與我對視,隔了幾秒才說:「譚笛要結婚了,以后再也不拍戲了。」
我覺我的心頭被什麼砸了一下。
有些疼,又有些。
是了,我一直知道林景初喜歡譚笛。
也知道,他會將一切很好的東西送予。
可年的我,阻止不了自己的。
我喜歡林景初,很喜歡,很喜歡。
當林景初說,這是送譚笛的新婚禮之時,我沒有任何異議。
在譚笛結婚后,有很長一段時間,林景初連公司都不去。
導致堆積了很多要簽的文件。
他的助理找到我,讓我去找找他。
我從屜里翻出他家里的鑰匙,擰開門的那一瞬間,酒味鋪天蓋地而來。
把客廳的窗戶打開,又將酒瓶收拾好。
我才走到林景初面前,蹲下來看他。
他很是憔悴,睜開眼,眼睛里滿是。
應該是已經好幾天都沒睡了。
我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嗯了一聲。
隨后,我又將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艱難地將他送回臥室。
他倒在床上,我想出去的時候,被他手拉住,使勁一拽。
子沒穩住,砰的一聲倒在他的上。
林景初擁著我,低聲問:「為什麼要結婚?我哪里不好?」
回頭間,我的過他的。
那一刻,我覺得上天都在幫我。
我幻想過和他在一起的時,我做飯他洗碗。
或者因為生活中一些瑣事爭吵,再有一個孩子。
平平淡淡地過這一輩子。
可我從沒想過,我對他那麼不重要。
半分都不重要。
4
我著腳,一步一步往前走。
回到家里,將行李收拾好。
離開時,我把鑰匙放在鞋柜上,砰的一聲關上門。
年時,林景初是我生命里唯一一點。
在我十五歲那年,我媽死了。
同一年里,我爸就將別的人迎進門,還帶回一個孩。
我原本幸福的家里,瞬間支離破碎。
他們和睦相,卻將我排除在外。
外出時不帶我,就連過年他們也要將我送到外祖家。
外祖一家也拿我當外人看待,我的舅舅舅媽、姥姥姥爺都不待見我
他們覺得是我爸害死了我媽,而我是我爸的兒。
沒有人疼我我,更沒人陪我。
大年夜,我在街上游,找不到歸。
是林景初找到我,跟我說:「音音別怕,你還有我。」
他擁著我,我的眼淚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問他:「哥哥,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會一直陪著你。」他如此說道。
可這一刻,他也不在了。
他是屬于另一個人的,從來沒有屬于過我。
他家里的鑰匙,也是那天給我的,他跟我說:「如果沒地方去,就去我那。」
我曾經無數次地躲在他那里,舐自己的傷口。
或許是從那開始,一顆種子在我心底發了芽。
慢慢長出藤蔓。
而我也無數次期林景初能對我有一些喜歡。
可沒有就是沒有。
一直都沒有。
5
頒獎典禮第二天,就是我與 LT 期滿的那一天。
LT 為了表示誠意,特意開了新聞發布會,等著我去簽新的合同。
我化了一個致的妝容,迎接的長槍短炮。
林景初站在臺上,帶著虛偽的淺笑,我上臺時,他將手遞給我,我只看了一眼,沒把手到他的手上。
我走上臺,低聲說道:「我和 LT 不再續約了。」
底下有許多議論聲,林景初也不解地著我。
直到有記者提問:「音音之前不是說好要和 LT 續約的嗎?」
我含笑看著林景初,聽見聲音,才回頭看向記者,輕聲回應道:「可能我和 LT 的緣分到了。」
就像是我和林景初的關系,都是有緣無分。
我下臺,線將我絆了一腳,腳步踉蹌了兩下,林景初將我扶穩。
記者再次提問:「音音,你和林總是不是好事將近?」
我站直子,搖了搖頭,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分手了。」
聲音很小,記者沒有捕捉到。
林景初抓住我的手腕,一直拉著我到了辦公室才松開。
他將門鎖上,問我:「音音,你在鬧什麼?」
「沒鬧。」我低頭看著他握住我的手,輕聲說道,「哥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喜歡你嗎?」
在我喊林景初哥哥的那一瞬。
他的子一僵,手微微發。
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眸子,似乎想要看出什麼答案。
可在這一刻,我平靜極了,沒有任何緒。
良久,他才說道:「音音只要你不走,下一屆金鐘獎,我肯定會盡全力為你爭取。」
這句話,像是一個笑話。
他無數次許諾我,卻一次都不曾做到。
我笑出聲,用含著笑的眸子著他:「可我不想要了。」
我推開他的手,打開門,自顧自往門外走。
剛剛邁出去,就看見江稚魚遠遠上前。
的脖子上戴著林景初保險柜里的項鏈。
那是前段時間的拍賣會上,我看中的。
我在林景初的耳邊說:「我喜歡那條項鏈,你拍下來送我好不好?」
他滿含著深看我,應了一聲:「好。」
可現如今,它戴在了江稚魚的脖子上。
的鉆石和年輕的江稚魚很是般配。
至比我更配得上這條項鏈。
可在這一刻,我倒是很想知道江稚魚的來歷。
走到林景初的跟前,抓住他的袖子,低聲說道:「哥哥,姐姐讓我們去吃飯。」
我腳步一頓,回頭看,隨口問道:「小魚,你姐姐是誰啊?」
「是譚笛。」
砰的一聲,如同平靜的湖水中被砸一顆石子,起一層層漣漪。
我原本以為,是林景初移別。
可我沒想到,江稚魚是譚笛的妹妹。
更沒想到,就連譚笛的妹妹,林景初都會這麼護著,這麼疼。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屋及烏了。
我遙遙地向林景初,看著他遮掩地避開我的目。
隔著江稚魚,我問他:「林景初,你就這麼嗎?」
他沉默地著我。
走上前試圖跟我說些什麼,可他張了張,什麼都說不出來。
「你要解釋什麼?」
他站在我面前,低頭看我,卻不講話。
我抬頭對上他的眸,聲音平緩地問他:「林景初,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賤啊?」
依舊是沉默不語。
片刻我笑了一聲,自顧自說道:「我也這麼覺得。」
可是林景初,我不要你了。
這一切,從來沒有屬于過我。
6
離開林景初后,我覺到前所未有地輕松。
這些年,我一直有意無意地將自己扮譚笛那樣。
溫,善解人意。
穿打扮也按照的喜好去打扮,導致柜子里全是素的服。
甚至為討林景初歡心,我特意去學了下廚,給他做他喜歡的菜式。
而今想來,甚是可笑。
現如今一切都變了過往云煙。
我打開酒柜,拿出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還沒來得及喝,朋友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慈善晚宴。
心不錯,在家也無事可做。
索我就去了
一進門,我就看見譚笛站在林景初的邊,含著淺淺的笑意。
那模樣依舊是十年前那般,眉眼帶笑,眼睛里的仿佛能出水來。
只可惜,我不喜歡。
我來到朋友跟前,向我指了指角落里的人:「聞導新電影要開了,但譚笛離婚了,要復出。
「有可能,林景初會參與投資,這部戲的資源你拿不到。」
在我的耳邊,只有我們兩個能聽見。
聞安的電影向來是香餑餑。
我端著酒杯上前,還不等說話,便看見林景初帶著譚笛走上前。
幾次我想說話,都被林景初打斷。
聞安看了我一眼,問:「對我的新電影興趣?」
「是,聞導。」我微微一頓,接著說道,「給個機會?」
他與我了杯,一口飲盡。
見他如此,我也沒做作,仰頭就喝了。
林景初和聞安相談甚歡,我只能陪著喝酒。
幾杯下來,有了醉意。
聞安老婆給他打電話,催著他回家。
見他要離開,索我也跟著走。
還不等走出門,林景初就攥住我的胳膊,將我往他懷里一帶。
他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音音,你把這部電影讓給譚笛,以后我——」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我的笑聲溢出來,將他的話打斷。
我抬頭向他:「林景初,憑什麼你說讓我讓給我就要讓給?」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想聽他的答案。
可他陷沉默。
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半點。
僵持了整整三分鐘,我將他推開,踉蹌地往后退了一步:「林景初,你要討好譚笛關我屁事啊?」
不等他回答,我晃晃悠悠地離開。
被風一吹,酒意漸漸上頭,有了一些醉意。
原本以為再見到林景初對譚笛好,不會有任何緒波。
可我高估了自己。
這一刻,我的心很疼,像是被千千萬萬針,扎了一下又一下。
天上突然炸開煙花,將我嚇了一跳。
轉瞬即逝的煙花,就像是我的青春。
我笑出聲來,后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喜歡啊?」
還不等回頭看,又問我,「難嗎?」
看到后人那一刻,我的笑僵在臉上。
是譚笛以前的經紀人,方辭禮。
早在譚笛離開 LT 的時候,他也跟著離開。
人人都說,是他上了譚笛,看到譚笛走了他才走的。
后
來,他開了公司,手底下藝人不。
同時也是 LT 有力的競爭對手。
仿佛世界上所有人都站在了譚笛的邊,以此來證明才是這個世界的寵兒。
「你想替林景初說服我?」我笑著看他。
「程書音,來我這吧,他給不了你的,我能給。」
方辭禮的聲音低沉,又有些凝重。
可我不信。
所有人都向我許下諾言。
我爸爸說他會一輩子對他的乖乖兒好,可他的乖乖兒另有其人。
林景初說,會將最好的資源給我。
可前有譚笛,后有江稚魚。
他們所有人看我,或許都像是看一個笑話。
我轉過去,繼續看天上的煙花。
煙花放完,寂靜的夜里,似乎只能聽見我和方辭禮的呼吸。
片刻,我才說道:「我要開工作室了。」
聲音很輕,但他聽見了。
「把影視約簽給我,沒有人給你運作,你什麼都辦不到。」
他在威脅我。
見我沒出聲,他又低低說道,「我給你組最好的團隊,最好的資源,程書音,你不能沒信過我就不信我,這對我不公平。」
方辭禮的聲音低沉,眉頭蹙,凝重地看著我。
我答應他考慮考慮。
直到聞安的電影敲定,讓譚笛演主角的瞬間,我覺自己碎了。
眼淚從眼眶中溢出來,疼意漸漸上涌,傳至全。
林景初還是不擇手段地從我手里搶了去。
他的心就是這麼狠。
但他的狠,向來是對我。
我給方辭禮發微信,說:【我去你那。】
7
我將分約簽給了方辭禮。
去簽約那天,他給我訂了一個蛋糕。
等他推進來的那一刻,我怔住了。
這些年,林景初不允許我吃這些高熱量的東西。
他怕我變胖,怕我材走形。
所以嚴格控制我的飲食。
方辭禮走上前,將刀遞給我:「你來切。」
我接過他手里的刀,切下第一刀。
繼而,他將第一塊蛋糕遞給我,我怔怔地盯著,抬頭看他。
他瞥了我手里的蛋糕一眼,好似在說,吃一口沒關系的。
甜膩的味道在我的舌尖上炸開。
其實我最喜歡吃甜食,我一直覺得甜食可以解決我的大部分煩惱。
因為工作原因,我將這些習慣改掉。
還不等我吃第二口,方辭禮就手接了過去:「一口就夠了,不能貪多。」
他為我找的經紀人,是他自己。
方辭禮已經近十年,沒有再帶過藝人。
我和他站在窗前,遙遙過去。
看到 LT 的大樓,我回頭看了一眼,問他:「你還譚笛嗎?」
他怔了一瞬,看向我笑了。
反問道:「我譚笛?
「你是哪里聽來的謠言?」
「人人都這麼說。」我如此說道。
方辭禮無奈地搖頭,不聲地將手邊的水遞到我手上,把話題岔開,和我聊工作。
我的經紀約沒在他的手上,他依舊用心地在幫我規劃。
把我送回去,在我要下車的時候,他倏地問我:「過去的真的過去了嗎?」
「過去了。」我回應道。
我緩緩走進單元樓,坐上電梯。
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是的,過去了。
只是還不等我徹底平靜下來,又在飯館撞見了譚笛。
江稚魚挽著的胳膊,很是親熱。
我本想側從側走過,卻突然出聲問我:「音音還好嗎?」
我的腳步一頓,回頭看。
反問道:「怎麼算好,怎麼不算好呢?」
打發江稚魚先回包間,說是有話跟我說。
可出口的話,讓我徹底怔住。
說:「音音,你的戾氣還是那麼重,怪不得景初不你。」
我往前走了兩步,站在的面前,笑了:「譚笛,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吧,你不林景初,但又放不下林景初給你的特權,甚至你要將江稚魚送到他邊,時時刻刻提醒他你的存在。」
頓了一頓,我又接著說道,「論起不要臉來,恐怕沒人能趕得上你吧?」
臉上笑瞬間就沒了。
說出口的話更是咄咄人:「是啊,我就算不要臉也是影后,你是什麼?」
在我們兩個人的爭吵間,手要將我推下樓梯。
我躲開的手,沒站穩,腳一崴,自己跌了下去。
的額頭被磕破,雙眸通紅,活像是我欺負了一樣。
模樣很是惹人憐惜。
如
果不是我知道的所作所為,恐怕我都要憐惜了。
我深深看了一眼,還不等離開,就看見林景初遠遠地跑上前。
他看向我的眸子里,帶著濃濃的厭惡。
出口的話,更是傷人:「程書音,我知道你不喜歡譚笛,但你也不至于想害死吧?」
我沒接話,只想快些離開。
可林景初非要我給道歉。
我抬頭向他,問:「那林景初,我喂狗的十年誰要給我道歉呢?」
他的手一僵,固執地看著我。
威脅的話倏然出口,他說:「如果你不道歉,我會封殺你。」
砰的一聲,這句話像是一塊巨石。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生疼。
我看著他,問道:「林景初,我對你來說算什麼?」
即便我早已知道答案,依舊固執地著他。
他的眸子有些躲閃。
手緩緩松開。
這一刻我知道答案了,或許是閑時的消遣,或許不過是解決的對象。
反正沒有就對了
我輕輕笑出聲來,嘲諷之意無限蔓延。
笑我,也笑他。
8
方辭禮見我很長時間不進包間,出來找我。
他看到我與林景初面對面站著,走上前,將我拉后,才和林景初打招呼。
隨后看向楚楚可憐的譚笛,沒忍住笑了一聲。
走時說了一句:「你騙騙他也就算了,可別把自己也騙了。」
方辭禮牽著我的手,帶著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回頭間,我看見林景初的雙眸通紅,死死盯著我和方辭禮疊的雙手。
那一瞬間,我還以為他我呢。
明明他的人就站在他的側。
方辭禮將我拉到旁邊寂靜的包間,跟我說:「難就哭吧,我不笑話你。」
我看著他,笑了:「一個不我的男人而已,我有什麼可難的。」
這一刻,沒有人比我的事業更重要。
導演一個人在隔壁,我和方辭禮不好耽擱太久。
回到原來的包間。
我端起酒杯幾次,都被方辭禮按住。
他自顧自地敬導演酒,最后將合同敲定。
看著導演離開包間,他放松下來,倚靠在椅背上。
醉酒的眸里含著:「程書音,以后在外面別喝酒了,不安全。」
我別開眼,沒接話。
方辭禮給司機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我倆。
我的一切他好像都知道。
他知道我不會開車,知道我喜歡煙花,也知道我喜歡艷麗的服裝。
在車里,他死死盯著我,好像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
在我要下車那刻,他跟我說:「程書音,我和譚笛沒關系,我不喜歡。」
「我知道了。」我如此應道。
方辭禮給我接的電影,是另一個導演的電影。
雖然規模不如聞安那部,但他看好。
認為能在明年的暑假檔,突出重圍。
不知道是哪一瞬間,我信了他,愿意去賭一把。
9
在電影開機前,我被導演送到山區。
進行兩個月的集訓。
在山區吃不好,喝不好,更睡不好。
晚上睡著,都有蟲子在我的臉上爬。
但這些我都忍下來了。
一個月的時間里,我瘦了整整十斤。
導演夸我有毅力,不像別的演員,半點苦都吃不得。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覺天旋地轉。
鐘表砸落在地上,將我驚醒。
地震了。
我跑出去,挨個房間喊人,看見大部分人都出來了,才放下心來。
可找了半天,怎麼都不到房主家的小兒
我推開門,找到的時候,蜷在床頭睡得正香。
抬頭一看,卻瞧見房梁搖搖墜的樣子。
我將抱起來,快要走出門的時候,木頭狠狠砸在我的背上。
痛意漸漸涌上來。
小姑娘的哭聲,和我的痛意混雜在一起。
我在耳邊低聲說:「別哭,我帶你出去。」
在屋子塌陷的那一刻,我抱著孩子出來。
的爸媽還在安弟弟,半點沒有把放在心上。
在這一刻,我心的無力徹底涌上來,將我淹沒。
而小姑娘,也看著爸媽和的弟弟,站在原地一不。
抓住我的手,眼淚從眼角落。
我蹲下來,掉的眼淚,低聲安道:「沒關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導演讓助理把我送去醫院,我的胳膊骨折了,打了石膏。
回去
的時候,我看見方辭禮了。
他跑上來,將我上下看了一遍,才出聲道:「程書音,快要塌了你還要往里跑,你不要命了嗎?」
我抓住他的手,低頭看小孩,我問他:「你看像不像我。」
被人拋棄,沒人在意。
像極了我,所以我才會不顧一切地沖進去救。
我想跟說,別怕,還有人在意你。
方辭禮將我擁進懷里,低聲安我:「沒關系了,音音我還在。」
而我看見林景初了,他就站在我面前。
方辭禮跟我說了好幾次話,見沒有回復,將我松開回頭看去。
林景初將他拽過去,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你看看你給接的什麼戲,來這種鬼地方。」
還不等方辭禮說話,他作勢又要打。
我跑上前,將方辭禮拉到后,看向林景初:「難道不是你把原本屬于我的電影,給了譚笛嗎?」
聲音平緩出口。
他的表僵在臉上,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沒理林景初,拉著方辭禮去了一邊,手過他的傷口,他一把將我的手抓住。
低下頭,問我:「你還會回到林景初邊嗎?」
「不會。」我斬釘截鐵地說道,「永遠都不會。」
林景初要靠近我的腳步一頓。
他是個聰明人,明明知道譚笛結婚后所做的一切,卻仍是甘愿上鉤。
而我也是,明明知道林景初會毫不猶豫拋下我,站在邊。
可在他提出要和我試試的時候,我依舊同意。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們咎由自取而已。
10
電影殺青那天,方辭禮抱來一束花,遞到我的手上。
站在我的邊,和我拍了一張合影。
走的時候,他跟我說:「程書音,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不了吧。」我低聲說道。
我的這十年里,消耗了太多的心力,只覺得心疲憊,不想再開啟下一段。
人生大好年華,我還有事業要發展。
暑期檔所有上線的電影,只有我參演的影片突出重圍。
票房遠遠超過譚笛。
那一瞬間,我張的心放下來。
毫無意外地,我提名了金鐘獎。
在頒獎那一天,我挽著同組男演員的胳膊,看到方辭禮。
我路過他的時候,聽見他低聲說道:「沒問題的。」
許是這句話,讓我將心漸漸放下來。
或許是方辭禮從沒讓我失過,我看到他就覺得放心。
在主持人說,最佳主角是我的時候,我一下子慌了神。
我強裝鎮定地站起,緩緩走上臺,頒獎嘉賓將獎杯遞到我的手上。
那一瞬間,我的眼淚落,掉又流。
我等了十年的獎,終于到我手里了。
離開的時候,方辭禮在場外等我。
他將手遞給我,跟我說:「你看,我就知道你能行吧。」
我將手遞給他,他帶著我離開現場。
又給我買了一塊蛋糕,帶我去了游樂場。
抬頭看,煙花在我的頭頂緩緩綻放。
方辭禮在我耳邊說:「就像今晚的你一樣。」
在這一瞬間,我的眼淚又再次忍不住地落。
三十一歲,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11
我回去后,日子照常過著。
拍完電影后的譚笛,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再也沒接任何戲。
直到新電影首映的時候才見到。
散場時,朝著我走過來,跟我說:「林景初生病了。」
「哦。」我如此回應。
助理遞了一瓶水給我,我仰頭喝了一口,示意繼續講。
可就直勾勾看著我,半晌才說:「是癌。」
我一瞬間怔住,不可置信地看向。
「他想見你最后一面,我求你去看看他。」
的眼淚從眼眶中落,那雙通紅的眸,似乎在告訴我,林景初。
我看著的背影,無措地站在原地。
直到方辭禮走過來,他把我擁進懷里,將我帶上車。
路上車水馬龍,還是跟往常一樣,并沒什麼不同。
原來,這個世界沒了誰,都會照樣過。
車停在醫院里,我偏頭看向方辭禮。
聽見他說:「去見見他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下車,譚笛將我帶病房。
他躺在床上,著管子,儀在吱吱作響。
不過才兩年的時間而已,他已經骨瘦如柴。
我不敢想,他怎麼就變了這樣。
我蹲在他的床下,著他,講不出一句話。
譚笛看著林景初,倏地落淚,說:「你去山區的時候他查出來的,當時癌細胞已經擴散了,所以他才不顧一切地沖過去見你,他說他怕死了就見不到你了。」
所以我時不時地覺后有人跟著,其實是林景初。
可他做的一切都不能抹去。
我也不會原諒他。
我攥著林景初的手,輕聲說道:「林景初,我不會原諒你的,你不能死知不知道。」
林景初睜著眼,著我,囁嚅著,說:「對不起。」
一句又一句。
「林景初,你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你死了也不會——」
我的眼淚落,聲線倏地提高。
他淺淺地笑了,還是像以往那般的虛偽。
只是這一次,他笑過之后閉上了眼,心也不跳了。
人是沒辦法和死人較勁的。
我不能不原諒他。
在辦完林景初的后事后,譚笛要走了,說要徹底離開北城。
離開的時候,方辭禮帶著我去送。
說:「程書音,我們較量了這麼多年,毫無意義。」
既然沒有意義,又何必有較量。
林景初,你為什麼那麼譚笛啊?
這輩子我已經沒有機會去得到答案了。
12
從林景初離世后,我放慢腳步。
盡量地去生活。
人生里不能只有工作,也不能沒有工作。
在我三十五歲這一年,方辭禮來給我過生日。
他帶著我跑出去,走在大街小巷,像一對普通人。
街上的萬千人之中,有他,也有我。
在回去的路上,他倏地掏出戒指,直勾勾地看著我,卻一句話也不說。
良久才有一句:「嫁給我好不好?」
「好啊。」我如此答。
人生在世,一切都是試錯。
如果錯了,那我們從頭再來就好。
番外:方辭禮篇
我出生在山區。
媽媽有神病,爸爸在我十歲那年就去世了。
原以為這些高山我永遠都翻不過去。
直到音音媽媽來我們這里搞慈善,投了一大筆錢建了小學。
給每一個孩子上學的機會。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程書音。
那時,只有五歲。
不嫌棄地握住我的手, 甜甜地喊我:「哥哥,」
給我介紹外面的世界。
在的話里, 那些都很好,都帶有萬千的善意。
我發誓, 一定要考出去。
一定要親眼去看看, 那個繁華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后來,媽媽離世了。
但那所小學的資助, 并沒有停止。
小學畢業后, 我得到一筆資助。
是一個慈善機構
我艱難地翻過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以出的績,考到北城上大學。
初到北城, 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店員冤枉我東西。
我不停地解釋沒有, 把東西放到了貨架上, 只是什麼東西都沒買。
可他們不聽, 要過來搜。
我無措地站在原地, 急著打轉。
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他們才肯相信。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什麼是監控。
直到一個聲音從我耳邊響起:「店里沒監控嗎?」
查了監控之后, 店員才說是冤枉了我,要放我走。
卻拉住我,看向那個人:「一句冤枉就可以了嗎?難道不應該道歉嗎?」
聲音擲地有聲, 不卑不。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年后的程書音。
我盯著的背影,心里有一顆種子在慢慢發芽。
發誓以后一定要出人頭地,在這個城市立足。
我借了助學貸款,在食堂兼職, 也會去外面兼職。
撐過了大學時期。
我以優異的績畢業,在電影院看到程書音的時候,我想靠近。
誤打誤撞去了 LT。
那時候的公司剛起步,沒有多人。
林景初讓我帶的第一個藝人,是譚笛。
說是我帶, 其實不如說是他自己。
而我只打打下手,做的都是助理的工作。
林景初對譚笛的確好。
將一切好的資源優先給。
跟工作的那一年,我漸漸悉這份工作, 的出名速度很快,慢慢地, 我的名聲也漸漸打了出來。
那時候,我在公司里看見程書音都不敢靠近。
是大明星,而我只是個小助理。
好景不長, 譚笛要去結婚了。
有人
找到我, 問我要不要合伙開一家經紀公司。
他出錢,我出人,我答應了。
我想走到程書音的邊。
但了林景初的人。
很多時候,我只能看一眼, 看到好, 就好了。
我用了近十年的時間,慢慢走到的邊,才有資格跟說話。
有時候我在想,那麼好, 林景初為什麼不,還要傷害。
我不懂,而且永遠都不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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