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第 36 節 淤泥與玫瑰

京圈太子爺豢養著一只極盡寵的小金雀。

天價的古董給摔,限量的賽車給撞著玩。

可后來,太子爺的前友回來了。

小金雀終究是他人的替代品。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他了。」

后來,小金雀耀眼地站在芒里,邊已然有了別人。

那朵他親手養長大的玫瑰,終是被他弄丟了……

1

「恭喜妖妖獲得最佳新人獎!」

臺下轟然響起一片掌聲,移束落在我的上。

我錯愕了半秒,緒還未從剛剛發生的事中調整過來。

接過獎杯后,主持人將話筒遞給我:

「妖妖,此時此刻,你有沒有特別要謝的人?」

環顧偌大的會場,我匆忙地一一羅列曾經幫助過我的導演、經紀人、圈好友。

最后把目落在了前排 VIP 座上的矜貴男人。

眼睛有點酸。

他正抬眸注視著我,頒獎臺的余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線。

恍若之前在后臺的事從未發生。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千萬種緒,朝他回以微笑:

「原本,還有一個人。」

「可現在我只想告訴他,我不要他了。」

2

最開始我準備的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是這個。

從賭氣誤打誤撞進娛樂圈的第一天開始,我想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在人聲鼎沸,大聲地宣泄我的意。

我不想自己只是別人口中他見不得外人的金雀。

遞回話筒的那一瞬,我看見第一排的時衍垂下眼眸,薄抿。

只差一點,獎杯就要從手中落。

這才發現,我的手心早已麻麻地積了一層細汗。

臺下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聽說妖妖之前是要在頒獎典禮上表白的。」

「我現在更好奇了,什麼男人值得妖妖這樣?」

「可你看妖妖,臉上毫無一點,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吧?」

……

這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能被正要下臺的我聽見,當然,在他們前面一排的時衍也能聽見。

時衍臉一沉,手中佛串猝不及防地散了一地。

可能他也從未想到,我原本是想在臺上向他表白的。

3

距離頒獎典禮開始還有一個小時。

我早早地從后臺走出,其他休息室里的老師都還沒出門,更不用說有蹲點的和攝影。

可也就是在這時,我撞見了時衍和溫初夏。

時衍有的那般溫,和溫初夏聊得火熱。

溫初夏先看見了我,故意裝沒站穩,引得時衍手扶住作親昵。

這一舉一浮夸到連普通綠茶的水平都到不了。

可也就是這麼拙劣的演技,時衍卻心甘愿地配合演下去。

一想到此,心中驟然抑得厲害,像是被一塊石頭堵住了。

明明,很久沒見了啊……

溫初夏篤定我見到了這一幕,抬聲道:「妖妖,你也這麼早?」

時衍這才順著的目看向我——

他怔住了。

還是我上前向他問好:「小叔,好久不見。」

4

最后一節臺階,我,差點沒站穩摔下去,還好經紀人及時扶住了我。

「琳姐,謝謝你。」

「妖妖,你最后說的本來想謝的人,是誰啊?」

琳姐并非是八卦的人,的眼中,只有對我的擔憂。

「是和后臺你遇見的人有關嗎?」

我搖了搖頭,聲音極低:「以后就沒關系了。」

琳姐安地拍了拍我的肩:「罷了,獎我們也拿到了,開心點哦。」

我點頭答應,可心中卻怎麼也舒暢不起來。

我把獎杯給琳姐。

這獎,對我沒有意義了。

5

還沒回到座位上,臺下忽然一陣

場控人員急急忙忙上臺。

我順著大家唏噓的目回頭,后大屏幕上的獲獎名字被替換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十六七歲的孩從一輛豪車上下來,旁邊一個年紀約六七十歲的男人牽著的小手,一同往別墅走去。

這張照片拍得很模糊,外加上男人的臉是側著的,看不清面容。

但小孩的面容卻很清晰——

「這和妖妖長得好像!」

「妖妖不是孤兒嗎?這是傍上了大款?」

「這獎不會也是靠著關系得到的吧?」

「這清純小白花人設怕是不穩了。」

琳姐抓了我的手,面擔憂:「

妖妖,別看。」

「琳姐,不用擔心我。」

我在意的不是自己在娛樂圈的名聲,而是那張照片上有沒有暴更重要的人。

我可以被碾淤泥,但曾給予我一個家的人,不應該此侮辱。

我瞥見溫初夏站在后臺,毫不避諱地直視我。

察覺到我的目后,更是囂張地朝我揚了揚眉:

「你猜猜這照片是誰給我的?」

我不想搭理,轉就走。

「站住。」攔在了我面前,「我知道你和時衍的關系,但是時衍,只會是我的表姐夫,你別打他的主意。」

我冷笑一聲:「我倒覺得,你表姐該擔心的是你。畢竟,總有人在奢求不屬于自己東西的人。」

6

照片上的主人公是收養我的爺爺,也就是時老爺子,時衍的父親。

故人已逝。

如今時家的實際掌舵人是時衍,再加上時老爺子晚年做事低調,大家漸漸忘記了時老爺子這號人

是他從福利院將我帶回了時家,告訴我,以后把這里當自己的家。

他給予我最好的教育和關,逢人就說我是他的親孫

我和時衍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照片上的那一天。

第一見面不算太友善。

那時我才 16 歲,時衍是時老爺子老來得子,也才二十出頭一些。

和時衍見面的那天,他渾,手里著一串毫無溫度的珠子,眼神厲可怕,仿佛看他一眼就會被狠狠地揍一頓。

當時年的我嚇了一大跳。

因此后來在樓梯口見他的時候,我嚇得倉皇轉,結果腳步一,差點就要撲到旁邊的樓階上。

整個人往下傾的瞬間,就被人從后——拎住了后頸,把我整個人提了起來。

并不明亮的樓梯口,時洲關節上全是,卻破天荒地似笑非笑地睨著我,一點也沒有松開的意思。

他就這麼拎著我的后領下樓梯:「跑什麼,我這麼可怕?」

「怕你打我。」我聲音小小的,不敢抬頭看他。

他又是輕笑一聲:「沒事,以后我就是你小叔,罩著你。」

哪有這麼小的小叔?

這「小叔」兩個字我是怎麼也開不了口。

可后來我才知道,那天他的反常,是因為溫竹和他提了分手。

十六歲的我哪懂什麼先來后到,什麼白月,什麼前友,我只知道在風聲鶴唳的十六歲,遇見的年張揚似我不敢忘。

7

下臺之后,經紀人拿著手機言又止地坐在我邊,時不時試探我的緒。

我平靜地垂下眼:「網上現在怎麼說?」

經紀人焦慮的不下分毫,思索了半天還是沒忍心和我說。

「沒關系,把手機給我看看吧。」

是今天的頒獎典禮便上了熱搜前三。

【這糟老頭子是不是玷污了我們家妖妖!】

【這看起來像是老總啊,難怪妖妖最近資源都不錯,原來背后是有靠山。】

【這是妖妖進娛樂圈之前的照片吧,那時候為自己娛樂圈的路就已經獻了?】

【堅決抵制娛樂圈惡臭風氣!求封殺!】

我淡然地合上手機。

「妖妖,是溫初夏那邊搞事,需不需要我去遞律師函?」

我搖頭:「琳姐,這些照片是真的。難為他們找這些照片了。」

「不用投律師函了,公關的事也先推推吧。琳姐,這段時間就當給我放假吧。」

「也好,你回去調整一下,既然你不想澄清,那就等這風浪過去。」

我默不作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和琳姐說。

我想退圈,而這也許會是我退圈的開始。

「對了,還有一件事。」琳姐恍然想起什麼,「你聽說過時衍嗎?溫初夏最近愈發囂張,就是因為傍上了這位太子爺,聽說的遠房表姐要和時衍訂婚了。」

我幾乎口而出:「溫竹?」

琳姐覺得意外:「你知道這件事?時家和溫家定親的事低調的。」

我扯了個謊:「以前聽說過溫竹和時衍的事。」

沒等琳姐繼續說,我先噎了的話:「琳姐,我有些乏了,后面的安排,幫我推了吧。」

8

我從后門先行離開,還是覺得心里煩悶,點了支煙往吸煙區走去。

煙霧繚繞,心中的躁郁卻不見半分好轉。

完一支煙后,我把煙頭丟進旁邊的煙灰缸,準備離開。

冗長的走廊里安靜得只剩窗外的雨聲。

這個點都在會堂里面等候頒獎,門外的過道便顯得昏暗死寂。

過吸煙區,旁邊是一個小型的休息區,明暗界之,站著一個形頎長的男人。

他背對著,我看不清臉,上卻有些許煙味和酒味。

只當是某個和我一樣出來氣的。

我往另一邊靠了些,避免和他打個照面。可忽然,手腕被猛地捉住。

修長而灼燙的手指著我的腕,有些疼。

「幾年不見,學會煙了?」

9

時衍穿著一件黑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松了,還沒滅的煙熏得他瞇了瞇眼。

他抓著我的手腕,我抬眸看他。

行為倒是比以前強勢了幾分。

幾秒,我迅速收拾好了緒,禮貌又疏離地開口:

「還沒來得及祝福小叔新婚快樂。」

時衍額間的青筋跳了下,拽著我的手松了松。

我抓住機會后退一步。

時衍眉心:「垚垚,你在頒獎臺上提到的,是我嗎?」

我本以為當他再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心中定又會激起一番波瀾。

可此時,沒有刻意地緒,我心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甚至,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原來真的有一瞬,我能這麼坦然地面對他。

見我沒回答,時衍又問:「你之前跑得那麼匆忙,是不是誤會我和初夏了?」

「我曾經不該忽視你的,我后悔當時沒及時追上你……」

「沒有。」我打斷了他,「我不喜歡你了。」

時衍慌了:「垚垚,我和溫竹訂婚并不是我本意,你對我而言,始終是不一樣的。」

好一個不一樣。

我抬眸看他,語氣平靜:「你為什麼會肯定地認為我知道這件事?」

「還是說你希我知道,所以你故意和溫初夏演了那一出戲,想讓告訴我你要訂婚了,想看我為了你站在那頒獎臺上,向你告白,抑或是為了你變一個瘋子?」

他是低估了我對他的了解,還是覺得我又笨又好騙。

他何等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溫初夏那麼做是故意的?

他刻意慣著,順著,卻又在這時候說這種話。

「時衍,我是演員,我有眼睛,有我自己的思考。」

「你也許忘了溫竹離開之后,你頹廢了多天,又忘了三年前一句回來了,你不管不顧直奔機場,只為立刻見到的迫切。」

「可現在你告訴我,和訂婚又并非你的本意。」

「這一切都讓我覺得,你很差勁。」

10

罵完他后,我不知道是以什麼心沖出了會場。

回到酒店后,手機消息彈個不停。

經紀人著急忙慌地發了許多條消息:

【妖妖,快看熱搜!】

【影帝連發了三條微博!都是關于你的。】

【我要嗑暈過去了,妖妖,影帝這是在和你表白吧!】

我明明和影帝徐斯白沒有一點聯系。

甚至連戲都沒有搭過。

我對他唯一的印象只是那個匆匆一瞥的干凈低調的男孩。

娛樂圈里很有這樣氣質的人。

私下里琳姐都在夸他公益事業做得很好,戲拍得很好,為人還是很低調,子是圈子里出了名地好。

我點開了經紀人發給我的熱搜鏈接,里面三條赫然是徐斯白的微博,旁邊還有一個紅的「熱」字。

第一條:【捕風捉影,不足為信。】

第二條:【玫瑰染了淤泥,不是玫瑰的錯,是折枝人的自私,是踩踏的烏合之眾的盲目。】

第三條:【以上,不只是出自偏心和護,更是為了喚醒隨波逐流沉默的大多數。】

每一條的配圖都是一張鵝卵石的照片。

有些悉。

這時,經紀人給我發來了窗口抖

【妖妖,他這是在變相承認,對你有私心啊。你和徐斯白真的不認識?】

【他這些鵝卵石的照片是什麼意思?是表明對你的心如同堅石,還是說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以卵擊石?】

我想了想,一針見:【有沒有可能太過度解讀了?】

【妖妖,你終于開玩笑了,我這顆心也放了下來,徐斯白這個恩我們要記著。】

我回了個「嗯嗯」的表包,重新切回微博。

評論區里,徐斯白的大多分兩派,一派是相信徐斯白:

【哥哥不愧是學霸出!】

【就是!一張照片能證明什麼?總有營銷號出來模糊是非帶節奏。】

斯白哥哥,妖妖!】

【哥哥終于發微博了!這是在變相承認嗎?】

……

當然,也不乏數為影帝嘆氣的:

【跪求斯白哥哥不要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在一

起。】

【別趟這臟水啊哥哥!】

我想了想,還是公開發了條微博,撇清了和徐斯白的關系:

謝大家的關注,也謝素未謀面的徐老師的力。】

11

輿論剛往好的方向發展不久,又有狗仔曝出照片的主人公是時老爺子。

文案中,字里行間都在指責我作風不正,玩弄時衍他們父子之間的

這次的輿論危機來勢洶洶,我所住酒店的大門口全是蹲點的娛記者。

「不是吧,這麼勁?」

「這妖妖頂著一張清純臉,背地里居然風氣這麼差。」

「你說,時老爺子還蠻有福氣的不是嗎?一大把年紀了還能睡明星。」

「人家有錢,更何況那時候妖妖還是未年吧?」

「更勁了,這次肯定能挖一個大新聞。」

「有消息說妖妖之前在頒獎典禮上要謝的人就是時衍,要真是這樣,就是小三了。」

……

我不能再裝作聽不見了。

我下樓的時候,卻在記者堆里看到悉的人。

「我怎麼不知道,我酒店門口居然還有溫老師在?」

溫初夏一見我出來,立馬帶氣氛:

「妖妖,求你不要再糾纏我表姐夫了。可能大家還不知道,我表姐夫就是時衍,這些事出來,我表姐天天吃不下,求你了,放過他們這對有人吧。」

寥寥幾句,占據道德上風。

記者跟風問:

「是啊,給個說法啊。」

「當小三的人,下賤!」

……

吵吵嚷嚷的聲音中忽然混了汽車剎車的聲音。

一輛邁赫停在門口,時衍皺眉從車里走出來:「你們都在干什麼!」

看著溫初夏的樣子,時衍來得這麼快,多半是提前通知了。

終究是顧及時衍的份,不敢輕舉妄

推搡的人群逐漸停了下來。

時衍越過人群走過來,溫初夏從記者堆里出來,跟在他后。

忽然,「啊——」的一聲傳來。

溫初夏不知道被誰絆了一跤,整個人直直倒在了時衍懷里。

我朝著那方向看去,明明那里安全得本不會有人能得到

溫初夏咬著說:「姐夫,我腳好像扭了。」

時衍還沒開口,有些為難地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垚垚,我讓張叔陪著你,我先把初夏送回去。」

隨后還是抱起了溫初夏往酒店里面走去。

人群重新陷,保安和張叔本攔不住。

「別讓妖妖也跑了。」

「妖妖,回答一下吧,網上說的是不是真的?」

「破壞別人的小三就該到懲罰!」

不知道記者中誰先往前方丟了支筆,其他人也跟風朝這邊砸東西過來。

筆的尖頭劃破了我的臉。

——一陣刺痛。

琳姐和徐斯白匆匆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了一團。

他們擋在我面前,他們帶來的一眾保安將推搡的人群鎮住。

琳姐氣不過:「妖妖,躲進去就好了,和他們這群只求熱點的人有什麼好說的?」

我上前一步,掃向面前的人群,眼神冷得可怕:

「剛剛是誰說時老爺子的?」

「是你吧?」

我把目鎖定在一個穿紅 T 恤男人上,幾步上前——

「啪——」

其他人倒吸一口涼氣。

「記者的,是用來說真相的,不是用來現個人價值觀的。」

「自己骯臟,就覺得所有人都骯臟?」

「我把話撂這了,我可以接采訪,可以退圈,但你們必須對逝者道歉。」

徐斯白攥了我抖的手,眼眸清冷,自帶上位者的,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道歉!」

記者被嚇得結回答:「對、對不起。」

這時,有記者忽然喊了聲:

「快去后門!溫竹和溫初夏打起來了!」

12

人群一散,我整個人失去重心,力氣卸去。

徐斯白及時扶住我:「妖妖,有什麼事你都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的。」

我撐著他的胳膊慢慢站起來:「徐老師,你能替我發聲,我已經很激了。」

徐斯白注視了我許久,才緩緩開口:

「妖妖,這塊石頭送給你。」

徐斯白張開手心,遞給了我一塊不大不小的鵝卵石,很干凈,像是經常被人拭過的。

我接過鵝卵石,上面還有徐斯白手心的余溫。

曾經也有一個小男孩,總喜歡這些漂亮石頭。

13

去的時候,酒店大廳十分熱鬧。

看占據上風的人那副干練致的穿搭,應該是溫竹。

溫初夏捂著臉,哭著討要說法:「表姐,你為什麼要幫著外人啊?」

「我看,心不正的人是你吧?」溫竹將幾張照片丟在上,「這些后臺的照片,你怎麼解釋?」

「表姐,這都不是……」

「這段時間,我會讓他們斷了你所有的拍攝,你好好反省吧。」

溫竹這是鐵了心要和溫初夏決裂。

溫初夏慌了,抓著時衍的角:「姐夫,姐夫,你救救我!」

卻被時衍一腳踢開。

14

回到酒店給臉上消了毒,想到過去的事,到了凌晨還沒有困意。

我開了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這時,門鈴響了。

很急促。

我納悶是誰,開了門,卻看見時衍渾酒氣地站在門口。

他喝醉了,整個人站不穩,我一開門便朝我來。

「垚垚,你回來好不好?」

他瘋了,將我反手扣在門后,重的呼吸落在我鎖骨。

起我的下,瞇著眼看我,眼里滿是念。

「垚垚,我想,留住你。」

我別過頭:「時衍,松開。」

「為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回來好不好?」

他抓著我的手往他口撞:「我都記得,都記得的。」

「我都記得最難熬的時候,是你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顧我,在我最暗的時候給我送糖,你那麼瘦小的軀,卻總會在老爺子教訓我的時候擋在我面前。」

「你告訴我,不論什麼時候,這世上還有人關心我,那就是你。」

他無奈地喊著:「垚垚。」

我用力推了推他,可他力氣實在是太大了。

「我不喜歡你了。」

時衍不信,開始瘋了似的撕扯我的服——

「妖妖!」

徐斯白忽然沖了進來,對著時衍的臉就是一拳,把我拉到他后。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我放在心尖上這麼久的孩子,就被你這麼欺負!」

時衍用舌頭頂了頂腮幫,恢復了幾分神智。

「你又算什麼人?在垚垚心里,有你這號人嗎?」

他踉蹌了幾步,撿起地上的服遞給我:「垚垚,對不起。」

看著他的臉,我不敢想如果徐斯白晚來一步會怎麼樣。

我呼吸急促起來,想到了那個可怕的雨夜,抖著聲音:「你走開。」

「我讓你走開啊!」

15

徐斯白打了通電話后,一直在門口陪我。

琳姐趕來時,看見的只有在地上裹著服發抖的我。

抱住了我:「妖妖,沒事了。」

16

第二天,我正要出門買些消毒藥水,結果一開門,就看見徐斯白手足無措地站在我房門外。

見我開門,手里的早點差點掉在地上。

我這才意識到,有些事不是空來風。

這副張的樣子背后,是一顆熾熱的心。

我靠在門邊,嘲笑他:「徐老師是剛路過嗎?」

徐斯白順著我的話回答:「對,順便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好了。」

「不過,徐斯白,沒想到你這麼斯斯文文,還會打架罵人?」

徐斯白一怔,慌得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徐斯白。

我慢悠悠地繼續說道:「不過,干得漂亮。」

沉默了片刻,他站在門口依舊沒有走。

「徐斯白,你是喜歡我嗎?」

我曾以為,他網上所說的,只是為了幫我。

可最近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我覺得,我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徐斯白的耳眼可見地燒起一片。

「嗯。」

「為什麼?」

他垂下眼眸,角揚起溫的笑容:「那塊石頭,是你給我的。」

17

我想起來了。

在福利院里曾有一個小男孩,小男孩來得比我們都晚,格孤僻,不說話。

但小男孩生得很好看,和娃娃似的。

某天我在樹里面撿到好多塊漂亮的石頭,便喊著一群朋友一起去打水漂,全部丟進了池子里。

最后,院長親自來問,才知道這是那個小男孩收藏了好幾個月的,每一塊都是心挑選的,視若珍寶。

得知全被我們丟進河里后,他哭了好幾天,眼睛都哭腫了。

提到過去,徐斯白角的笑意沒有散去過。

「你還記得后來的事嗎?」

我點了點頭:「記得。」

后來,我帶著

院里玩得好的朋友一同去找,找來了三十多塊石頭給他挑選。

還拿出了我最喜歡的洋娃娃。

「那時候,我可是下了本的,好在你終于不哭了。」

「是啊,我不哭了,然后我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你了。」

我毫不客氣地拆穿他:

「覺得跟著我才能撿到漂亮石頭?」

「不是,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我也想對你好。」

徐斯白小時候型小,經常到福利院里其他大孩子的欺負。

而我小時候是個實打實的皮孩子。

那時,年的小孩擋在他面前:「我看你們誰敢欺負他!」

可我倆型都太小了,最后被打得鼻青臉腫,到院長那兒哭。

小時垚青著臉,卻還朝著小徐斯白眉弄眼:

「不要怕,我們贏了!」

小徐斯白又哭了:

「哪贏了,你被打得臉都花了。」

小時垚天不怕地不怕:「等著看吧,院長會幫我們的。」

果然,第二天,那幾個大孩子干了一整天的活,還向我們畢恭畢敬地道歉。

可惜,沒過多久,我就被時老爺子領養走了,之后再回福利院,也只知道小男孩也被領走了。

只是沒想到,小徐斯白那時候很好騙。

我的一句「多虧我」,讓他記了這麼多年。

于那個小男孩而言,或許神明不佑,星辰晦暗。

但那個小孩告訴他,年在,和救贖就在。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幫你。」

18

不知道從哪里出的風聲,我和時衍過去的事被一一放到了網上。

隨著時衍將我和時老爺子的關系公布后,網友對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更有記者翻出了三年前我高考結束出考場的視頻。

網友傳出的那版接近真相,與此同時,時衍也發了一張我獲獎時的照片,并配文:

【我親手養大的玫瑰,自然有我的姿態。】

底下,無數的和路人都紛紛嗑起我和時衍的過期糖。

這些碎片的照片和視頻,將我帶回到了那個悶熱的夏天。

和時衍分開的那天。

19

高考結束我第一個沖出考場,完避開所有門口的記者后準確找到了來接我的車。

我興地拉開后車座的門。

后車座的男人閉著雙眼,修長的雙疊著,手里握著一串古板的佛珠。

「時衍,我考完啦,第一個出來的。」

男人沒說話。

我奪過他手中的佛串,他睜眼看我。

「垚垚,你不該這樣喊我。」

他語氣雖嚴肅,卻沒有一怒意,仿佛什麼事都無法讓他緒波

「那該喊你什麼?小叔?可你明明沒比我大幾歲。」

我把弄著那串古板的佛珠,又覺得沒什麼意思,便塞回了他手里。

時衍讓司機開車,繼續和我說:

「高考考完,想要什麼禮?」

我想了想,試探地開口:

「時衍,你可不可以繼續留我——」

話剛說出口,時衍的電話響了。

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是溫竹的聲音:「時衍,我回來了。」

我心里鈍鈍的,有些沉悶的痛就這樣縷縷地擴散開來。

掛斷電話后,時衍立刻讓司機停了車。

「垚垚,你先回去。」

那時我不懂事,只顧著纏住了他的手臂,以為那樣他就不會走。

「不要,你是有什麼事嗎?」

時衍耐著子哄我:「乖。」

「你是要和重新在一起嗎?」

這話一出,時衍立刻變了臉。

他毫不猶豫地出手,面冷淡地看著我:「時垚,你過界了。」

我咬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有人都覺得是我過界,是我奢求不該奢求的事

可從一開始模糊界限的,不是我,是他啊。

我越想越委屈,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沾了時衍的上

「垚垚,你是不是……」

他看著我的樣子,嘆了口氣,無奈地將我從他上剝離出來。

「我早該和你說清楚的,垚垚,不要對我有其他的想法。」

我跑下了車。

雨下得很大,將我的視線漸漸模糊。

我沒錢,在這個城市除了時衍,我也不認識什麼人。

這些故事被許多網紅翻拍了小短劇,添油加醋地渲染我和時衍之間千萬縷的誼。

說我現在和他是久別重逢,再續舊緣。

更有人發起

投票,猜測我和溫竹誰最后能為時夫人。

20

記者招待會上,我大方地接采訪。

許多人都在關心我、時衍、徐斯白、溫竹四角的進展。

我應了他們的意。

「知道后來發生什麼了嗎?

「那個下雨天,我上了一個喝醉酒的壯漢。

「我跑,可他很快追上我,路上大家都趕著回家,我求救,沒人幫我。

「他力氣很大,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拖進一個小巷子里。」

我選擇剖開我的傷疤,重新回憶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往。

和曾經,正式說再見。

「最后,是我的經紀人,及時把我救了下來。」

我瞥見攝像機后面,琳姐掩著面泣不聲。

「別哭了。」我安

「那時明明也很膽小,卻還是不余力地淋雨拉著我跑。」

「好在,我得救了。」

那個暗的雨夜,琳姐聽到我凄慘的喊聲,循著找了過來。

抄起旁邊的子,往壯漢的背上一砸,這才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抓著我的手一直跑。

的手心里全是汗,哪怕確認安全后,雙手也是抖著的。

明明那麼害怕,卻還是把我圈在懷里,告訴我:「沒事了。」

后來,知道我無可去的時候,琳姐收留了我。

我填報了傳大學,畢業后跟著琳姐進了娛樂圈。

那時,琳姐問我,為什麼想去娛樂圈。

我告訴,不僅因為娛樂圈是在的地方,我還有一個私心。

我想要站在耀眼的地方,讓時衍看得見我。

只是這一切在如今看來,本沒意義。

21

記者招待會結束后,我又看到了時衍。

他滄桑了許多,下殘留著胡子茬。

「垚垚,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

我停下腳步:「所以,我們很清楚,回不去了。」

22

又過了一周,溫竹主約我在咖啡廳見面。

我赴約時,朝我招手。

真的是個很耀眼的人,難怪曾經時衍會對念念不忘。

我剛坐下,便開門見山:

「我人所托,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隨后,溫竹遞給我一份婚前協議。

我翻了翻,末尾簽著時衍和溫竹的名字。

溫竹解釋道:「時衍和我結婚,只是為了幫我家度過危機,等公司正常運轉了,我會和他離婚,到時候,他還是你的。」

「你可不可以,等等他?」

我有些意外。

「這話也是他想讓你告訴我的?」

溫竹沒回答,答案顯而易見。

「我和他真的沒什麼,我會把他好好地還給你的。」

我看向窗外道:「溫竹姐姐,三年前你回來,就是奔著他來的。」

溫竹察覺到什麼,忽然握住我的手:「垚垚,我知道你了很多苦,但我也想和你說,三年前他并非狠心把你拋下。」

「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你的每一件事,管家張叔也來找過你的吧?」

「我回來找他,確實有私心, 想讓他念在舊幫我們家度過危機。」

「但我沒想過要把他從你邊搶走。」

回了手。

這一切不是這麼算的。

「你說他我,這三年他從未找過我, 我明明就在引人注意的娛樂圈,他倒是一步也不肯向我退讓。」

「你說他我, 可他就為了試探我三年后的心意, 可以配合溫初夏貶低我,諷刺我。」

「你說他我, 可他那樣的人怎麼不會想別的方法幫你們家度過危機, 而是用聯姻的方式?」

「他自己都還沒有明白到底喜歡的是誰,三年前他把我拋在雨夜來找你, 三年后他明明和你要訂婚了,卻讓我等他。」

「如果他我, 就不會讓我等了。」

「如果他我, 就不會讓你來和我說這些了。」

「溫竹姐姐, 你告訴他, 想對他說的話, 在頒獎臺上我已經說了。」

23

出門的那剎那,我看到門口停著的一輛顯眼的黑赫, 車窗搖下一半。

時衍就坐在車里,著我的方向,一言不發。

他眉頭微蹙, 有一剎那竟手足無措得像個孩

我朝他揮了揮手:「小叔。」

他這才緩緩把車窗搖下來:「垚垚。」

我朝他微笑,正如曾經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樣。

「我要去找尋我自己的人生了,這是給你的新婚禮。」

我遞給他一個紅包,紅包里, 只有一顆糖。

「時

衍,進娛樂圈是曾經那個不懂事的我做出的不那麼的決定。」

「我雖并不后悔,但也不愿繼續走這條路。」

「我想找一條屬于自己的路,想想自己真的想做什麼。」

我信他曾經真心喜歡過我,我也肯定過去的我毫無保留地熱烈地過他。

「時衍, 往事隨風,祝你前路順遂。」

24

機場。

即將檢票。

不知為何,我竟有些留地回頭看了眼, 似在期待某個影。

看著后空的,心也跟著空了幾分。

我拉著行李去排隊, 形形的人在面前來往,卻沒有駐足的人。

我收回目,安心檢票。

這時, 后有人匆匆趕來。

「等等——」

回頭, 徐斯白輕著氣,笑著朝我招手:

「妖妖,這回我不想再錯過機會了。」

「我希你不囿于人山人海,不畏懼天地廣闊。」

「但, 我等你歷遍山河回來。」

原本我認為, 一個人的旅途才是自由的。

可此時——

「徐斯白,你和我一起去吧!」

機場外,暖風已至,溫滿溢, 黃昏追逐黎明,落日后,將是滿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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