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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著氣，一把抹掉臉上模糊住眼睛的水。

他激的大喊，“我把木魚帶出來了！”，卻不防突然對上吳邪和小哥兩人哀傷沉痛的眼神。

胖子一下愣住，一難以言喻的絕涌上心口，他回頭去看自己手里抓著的東西，不敢置信。

那的確是一個人，但卻不是木魚，而是早已死掉多時的盤馬。

盤馬那張尸斑點點的臉已經開始腐化，從五開始快速腐爛，不到片刻的時間便整個融化了明的水。

胖子看著空落落的手掌，掌心里有銀的鱗一閃而過，皮下的管鼓起一片疙瘩，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漸漸的，面前的吳邪小哥他們都被霧氣掩住不見了。

這是第幾次了？

他記不清了，馬上又會忘掉。

清鈴纏耳，聲聲催眠，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困，很想睡著，但心里又始終記著什麼在阻止他沉睡，好似睡著的話，他就會失去一樣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

眼皮控制不住的下垂，胖子覺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他為什麼會在這里？他終究還是忘記了一些東西。

胖子使勁甩了自己兩掌，疼得他嗷嗷吸氣，痛覺的刺激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昏昏沉沉間，迷蒙霧氣中，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座無比龐大的鬼魅樣的黑影，高聳云，表面烏黑深沉，上面篆刻著無數奇怪的咒語似的文字，這好似是一塊突然從天而降的碑石。

胖子站在碑石下方，渺小得宛如站在巨人腳下的螞蟻。

他心里臥槽一聲，雖然無法理解眼下這詭異的況，但還是努力瞪大眼睛去看那些文字，想多記一些，等之后寫給天真讓他認認那上面寫的什麼。

可那些蝌蚪文字仿佛會一樣，每當他的注意力盯在其中一小塊地方的時候，那里的文字就開始扭來扭去的跳舞，晃悠得人眼暈。

胖子氣得大罵幾句，手就想給丫的摁住，結果一下摁了個空，一腦門子栽倒進云霧里。

沒覺到腦門兒被撞，一抬頭才發現那碑石竟然自發的往后挪了幾寸，剛好避開摔下來的胖子。

“奇了怪了？這碑難不還是活的？”

胖子此刻就好像那剛天庭被封兒的弼馬溫，對眼前的怪異又好奇又搞怪，但他也并沒有失去理智惱怒什麼的，而是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剛才那兩掌是實誠實的挨在了臉上，到現在他還覺著腮幫子疼呢，這要特娘的是夢，那未免也太真實了吧。

他盯著碑石看了幾眼，大腦中開始思索應對方法，依然還是用他最悉的枚舉法來排除不可能的存在。

第一：假設這是一個夢，但太過于真實的夢其實本就是虛假的表現。

第二：假設這是幻覺，那麼這幻覺從何而來，為什麼會產生幻覺，而且不知為何他總覺腦子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塊。

第三：假設這是被人算計了，這一點可以同第二點結合來看，他是在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算計從而產生了幻覺，這種幻覺還是以夢境的形式來現的。

他的思維方式一向簡單，在遇到讓他無法理解的事時，他首先懷疑一切事的合理，說白了，就是覺得有人在耍他，如果不是人，那就是有鬼在玩兒他。

眼前的景在現實中本就是不可能出現的況，這是非常不合理的，所以夢是假的，幻覺也是假的，只有被人算計才是真的。

想通了里面的關竅，胖子然大怒，狗日的哪個王八羔子在背后戲耍你胖爺？

不知道天真現在況怎麼樣了，要中招的話，他倆肯定是一起中招了。

算計他倆的是誰？莫非又是那些神神鬼鬼的張家人？

他可不覺得那些腦袋簡單崇尚用財富暴力砸人的德國佬，能有這種中華五千年流傳下來博大深的鬼魅伎倆。

清楚了這其中的計較之后，胖子心下大定，既然知道是被人算計的，那就好辦了。

他先是大吼大罵了幾句，罵的口干舌燥也沒用之后，他定了定神，往前快走幾步，在碑石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閉眼睛一個扎猛子就沖進了黑沉的碑石中。

他覺到自己周快速飄過許多的雨樣的東西，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周都陷在了一種影影綽綽的斑點濃霧中，這霧氣很潤，浮過人臉時覺涼的。

胖子往四周去看，他現在應該是已經進了那黑的碑石里面，但幻境卻并沒有破掉，不過這會兒他的腦子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

既然他能夠毫無障礙的鉆進這沉重的碑石中，那麼就說明這東西并不是實的，再加上皮上雨霧般的，他便懷疑這東西其實是一種類似于彩虹的虛影。

要麼是海市蜃樓一樣的的折和全反形的自然現象，要麼就是類似意識的投影儀般的東西，夢境之外有人在故意引導他看見這個東西，就類似于傳說中的鬼遮眼，‘鬼’想讓他看見什麼，他就看見什麼。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胖子抬腳又走出了碑石，盯著近在咫尺的巨大建筑仔細看，才發現上面的字也不是字，而是一種繁復古怪的花紋。

“格老子的。”胖子嘟囔了一句。

不知這一句打開了什麼機關，眼前的境象突然開始震抖，不過片刻就已經坍塌得只剩下胖子腳下的一小塊地方。

碑石在地震發生的同時消失，原先的那塊地方出現了一條狹窄的直通遠的階梯，胖子顧不上許多，急忙沿著階梯快速向上奔跑，他后走過的階梯同樣在不斷崩塌，而且越來越近了。

胖子回頭一看，嚇得眼珠子險些瞪掉了，“他媽媽的！他媽媽的！”

樓梯坍塌的速度很快，胖子半點不敢耽擱，發揮出此生最快的奔跑速度，最終還是沒能逃過一截，因為前方的階梯也開始塌陷了。

眼看終點就在眼前，在坍塌接近腳下的前一秒，胖子縱一躍，一下掛到了階梯末端的平臺上。

本來已經抓住了，但廣闊的空間只有他和他抓著的石板平臺，腳下沒有借力的地方，由于出汗，雙手掌心也在不停不住打，終于，抖的胳膊支撐不住他沉重的。

哀嚎一聲，胖子掉進了下方無盡的深淵里。

噩夢終止于此——

被鈴鐺聲喚醒的胖子眼皮只微微了一下，就腦袋一歪睡著了。

沉沉一覺睡醒，他只記得他看到了最在意的兩個人的死亡，在循環中他試圖阻止云彩和木魚無數次。

然而每次當他以為自己努力越過了那個死亡節點時，往前再走幾步后就會發現依然避免不了兩人的死亡。

吳邪一針見的評價，“其實你不是醒不過來，而是自己不想醒來吧。”

胖子苦笑，“也難怪木魚那麼厲害，卻依然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才更改掉結局。”

“那你知道什麼東西可以制造永遠嗎？”吳邪的聲音輕的仿佛窗外徐徐飄落的雪花。

胖子有些茫然，不明所以，“什麼東西？”

吳邪將在桌面上用花生擺出的‘木魚’二字撥，長嘆一聲。

“是結束，只要一結束，就是永遠。”

……

臨出發的前一天，張杌尋最后一次來到那天井掃雪。

天空純澈如藍玉石，無盡的雪白中，唯那人熾紅如楓的藏袍在蒼茫風雪中矗立，滿目凄白中，唯有那一點余溫。

喇嘛誦經的聲音猶如一首空靈悠遠的哀歌，寒冷徹骨的風從遠的雪巒吹來，被廟墻擋住的地方雖冷，卻因有人陪伴也不會過于孤涼。

輕拍掉藏袍上沾上的碎雪，張杌尋將最后一條純白的哈達系在石像上，隨后坐在石像邊，著棋桌邊安靜坐著的三只雪人，靜靜的發著呆，蒼白的臉龐在燭燈的照下幾乎明。

丹走到小院的走廊口，無聲的看著院子里的幾只黑影。

他想起當初從祭廟里見到張杌尋的第一面，這人渾染，呼吸虛無，明明脆弱的仿佛瀕死的折翅蝴蝶，眸子卻又如琉夜璃珠般，亮得灼目分明。

但那時這人的眼神是空的，眼眶里裝的只是一雙漂亮的珠子，黑白分明，里面什麼也裝不進去。

丹那時不懂仁戈拉哇的堅持，只是覺得這人是救不活的，雪山上通常有被瓊米戈拘走魂魄的人，這樣的人最后都是缺失神智活不下來的。

但仁戈拉哇看得出來，他之所以還吊著的那一口氣沒咽，是因為在念想，念想什麼呢，沒有人知道。

后來漸漸痊愈也沒能改變什麼，仁戈大人說他的靈魂只是被自己錮在了的某個地方，時間輾轉不息，總有山河凝神，落日余暉照進去的一天。

丹心想，這活著的軀殼或許也為了仁戈大人的念想，又或許過上十年發現無用后就會被拋棄，仁戈大人的耐心總是很長。

但自回到喇嘛廟之后，丹明顯發現，這人的魂識又重新回歸了軀殼，是他的念想終于出現了麼，或許吧。

只是偶爾對上他的眼神，里面層霧籠罩，依然無法看他在想著的是什麼。

——

巍峨雪山橫亙千里，雪線綿綿不絕，狂風裹挾著來自靈魂深凄婉的哭號，聲嘶力竭。

進山的第一天傍晚就開始下雪，不過并不大，只是狂風肆得人心力瘁，一直持續了三天才有了停歇的跡象，不過暴風卻逐漸愈演愈烈。

張杌尋一行五個人都裹著嚴嚴實實的防風登山棉服，戴著登山雪鏡，照著地圖不停趕路。

由于有曾經上長白山的經驗，且并未到達最險峻的地方，因此行進上雖有困難但也并不是不能克服。

現在是進雪山的第五天，以他們目前的行進速度，距離他們的目的地溫布貢嘎圣湖還有最起碼一周的前進時間。

這天臨近傍晚，他們找到一勉強避風的未被積雪掩蓋的山崖休息。

張海杏自我默認是領隊，抬手示意讓眾人在外面稍作等候，自己則先去里面探一探況。

按理說一般這樣的里很可能會有大型的雪山居住，但他們在口往五米范圍找到的痕跡都是在很久以前留下的，最起碼超過了半個月。

今夜的風實在太大了，前幾天營的帳篷就算現在扎穩了，后半夜恐怕還是會被狂風吹起來，到時候傷到人就不好了，在雪山上傷，一不留神就是要命的事。

張海杏進去之后打著手電筒，沒走多遠就踩到了地上堆積小山的腐爛白骨。

隨意翻了翻，在里面看到了角的腐骨，據自己的經驗判斷這應當是野羚羊的骨頭，骨頭上面還有很多尖銳糙的咬痕，這個就無法分辨出到底是什麼食野的痕跡了。

拿起對講機呼外面的人，“馮，我在里面發現了很多骨頭，有些時日了，你進來幫忙分辨一下。”

馮本還是一位學副教授，業有專攻，聽到張海杏呼，他請示似的看了眼靠在壁上標注地圖的張杌尋，因為在場所有人里只有張杌尋武力值最高，張海杏這個領隊著實有些名存實亡。

雪山上的天黑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的雪線已經黑麻麻了，吳邪凍得不住，掛起暖燈催胖子用材料點燃了無煙爐暖手。

察覺到馮的眼神，張杌尋把地圖收回背包里，叮囑吳邪二人，“你們倆在這兒小心些，我進去看看。”

胖子拍了拍腰間挎著的槍，“放心，胖爺的槍法那可是一等一的準。”

吳邪也點點頭，丟了兩塊干姜在無煙爐上燒著熱水的小鍋里。

張杌尋走出，在十米左右的地方圍著安了幾只連環哨炮，隨后返回，和馮一起往里面走去。

走到那堆骨邊上，張海杏的腳印已經往更里面去了，估計是等不及了先走一步。

馮挑了一塊比較完整的脛骨就著燈看了看，“確實是羚羊的殘骸，不過這上面的咬痕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張杌尋接過來也看了看，指尖索了幾下，“這些印子，似乎不是同一個野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