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第 11 節 消失的表弟
高考結束,我詢問母親,表弟自我覺如何。
母親很奇怪地看著我,「你哪里來的表弟?」
我一怔。
那被我丟進蓄水池里的尸,是誰?
1
「媽,我看網上說,今年高考題不簡單,陳科考得怎麼樣?」
飯桌上,我盛著湯問母親。
我媽笑瞇瞇地看著我,接過湯碗,先夸了句骨頭湯香味俱全,而后又問,「什麼陳科?」
我道:「就是陳科表弟啊,小姨家的兒子,他今年不是高考嗎?」
我媽表很奇怪,「你在說什麼?你小姨家哪來的兒子?」
我眨眨眼,無語,「不要和我開玩笑啊。」
我媽更無語,「明明是你在說胡話啊,你小姨丁克多年了,家里就兩條狗,哪來的兒子?」
我一下頓住,聲音止不住拔高,「媽!你干什麼非要和我開玩笑,咱們兩家上個月還剛吃過飯!你還夸陳科理科績好!」
我媽脾氣也上來了,「你這孩子,媽拿這個騙你干什麼?你要不信,你就直接給你小姨打電話,問問,哪來的兒子!」
我氣哼一聲,抓過手機便撥打電話。
可電話那頭小姨的話卻讓我膽戰心寒:
「瑤瑤,你別和姨開玩笑,我哪來的兒子啊?」
……
陳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沒有人記得他,沒有人知道他,甚至就連他從小到大居住的家里都沒有他存在的痕跡。
從小姨家離開,我失魂落魄地給閨楊柳打電話,「楊柳,你方便嗎現在?」
「林瑤?」楊柳一頓,聲音微,「我外勤值班呢,怎麼了?」
我低聲,帶著幾不易察覺的期盼,問:「你應該還記得陳科吧?」
結果卻讓我大失所,楊柳對這個人名毫無印象。
我只好與寒暄了兩句,掛斷了電話。
陳科是真的從世界上消失了嗎?
我回到家,直接坐電梯去了樓頂平臺。
平臺上有一個消防蓄水池,不大,卻很深,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蓄水池的蓋子往里探去。
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陳科的尸,不見了。
2
我很焦慮,非常焦慮。
陳科是真的不見了,還是家里人發現了什麼,一起給我設下了圈套?
那是誰把陳科的尸撈走了?
回到家,我先去父母的臥室里翻找一遍,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思來想去,我再次撥出電話,打給了陳科最好的哥們鄭涵。
「喂?」他接電話很快,四周聲音有些吵鬧,「哪位?」
我握手機,「我,林瑤。」
那頭聲音驀地一頓,隨之拔高,「瑤瑤姐!」
接著他那邊一陣窸窸窣窣,聲音逐漸清晰不,「瑤瑤姐,你……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啊?」
我勉強寒暄幾句,很快進正題,「陳科呢?」
「什麼?」他疑,「什麼陳科?」
我道:「你的同班同學,我表弟,陳科!」
鄭涵那頭頓了頓,過了幾秒,他似乎是找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才開口,「你在說什麼啊?瑤瑤姐,我們班本沒有陳科這個人啊!」
我心下一抖,「那你為什麼我姐?」
鄭涵更奇怪了,「因為我是你鄰居弟弟啊,我都了十來年了,好不好。」
沒錯,他是我的鄰家弟弟一點都沒錯。
可他也應該是陳科的同班同學。
「你在跟誰打電話?」
門口突然有人出聲。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我媽。
不知道在屋門口站了多久,表有些奇特,「你在我和你爸屋翻什麼呢?」
我勉強一笑,「找……找我小時候的照片。」
說完我又對電話那頭道:「沒事了,我就隨便問……」
電話那邊安靜非常,像是沒有被接通一樣。
我愣了下,拿下手機查看,發現卻依舊于通話中。
「喂?」
我再次發問,「鄭涵,你還在聽麼?」
對面一片死寂。
啪嗒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3
周一一早,我開車去了陳科的高中。
他的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見到我還很有印象,「你是鄭涵的姐姐,是吧?」
我勉強笑笑,「我是陳科的姐姐。」
「陳科?」班主任納悶,「哪一屆的孩子啊?我怎麼沒有印象,您是不是找錯班了?」
不可能的,高三七班,我不只一次來幫陳科開過家長會。
班主任邊翻花名冊邊嘆,「我不可能記錯的,雖然你是有些日子沒來過學校了,但這麼年輕的家長來開家長
會的不多,我記得很清楚的。」
我不聲地問:「我上次來,是他考試結束的時候吧?」
班主任笑了下,「對,一模的時候,班里孩子都說鄭涵姐姐年輕又漂亮。」
一模,冬天時的事了,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在合伙耍我一個,那只能證明,陳科是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我說不好是什麼滋味,按理講,陳科的消失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最起碼,我不用承擔殺人的罪名,不用背負法律的審判。但不知為什麼,如釋重負的輕快并沒有出現,反倒是不斷攀升的焦灼不安一遍遍襲來。
我坐在車里,再一次梳理了事件的始末,最終下定決心,不再去尋找詢問,將錯就錯,默認陳科的消失。
回家路上,手機響了,是我媽。
「瑤瑤啊,你跑哪去了?」開口,聲音帶著一點急切的試探。
我解釋道:「在一中呢,今天沒什麼事,就回母校看了看。」
我媽似是稍稍松了口氣,「那你快點回家,中午做——」
聲音驀然一停。
我疑地拿過手機瞧瞧,依舊顯示在通話中,卻無論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喂?媽?」
長久的沉默。
啪嗒一聲,電話掛斷了。
4
到家時,我爸正急活著要出門,一見我從電梯里出來,先是一怔,而后沖上來就拍我,「你這丫頭!怎麼不好好接電話,嚇你媽一跳,以為你路上出事了!」
我被拍得莫名其妙,但還是連忙求饒,「錯了,錯了,我也不知道手機有什麼病,說著說著就沒音了。」
我媽也從屋里出來,眼圈還有點紅,對著我又掐又罵,「你嚇死媽媽了!」
我沒想到就是通話問題能把老兩口嚇這樣,趕忙抱抱我媽,「對不起嘛,我馬上換手機,這個不小心被水泡過,可能確實零件有問題了。」
我爸二話不說就要給我打錢,掏出手機稍一頓,問我卡號,「是尾號 365 的那張吧?」
我笑,「嗨喲,老林多久不給我打款啦,卡號都忘記了。」
我爸虎著臉給我打了十萬塊。
我這下是徹底笑了,「爸你中彩票了?一下給我這麼多?」
我媽臉,「想買什麼就去買,不夠媽媽再給補。」
我狐疑地瞧著老兩口,「你倆……」
「瑤瑤啊,」我媽倏然打斷我,「這周末咱們去趟春華山吧?」
那是我們市里有名的旅游景點,山上是廟,山下是廟會,常年都是大齡青年專場。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覺得這十萬塊甚是燙手,「不是吧,媽,十萬塊買斷我的自由啊?我不相親!」
我媽保證,「不相,不相,只是咱家一向都去山頂廟求愿,不得隔三差五地去給佛爺上上香啊。」
我噘著去洗手盛飯,「最好是這樣,反正有問題我就跑。」
周末一早,我們便驅車前往春華山。
我們家確實有在山頂廟求愿祈福的習慣,以前我并不太相信這些,但陳科死后,我出于心的不安,便跑到春華山廟訴了罪,下山的時候刮了很大很大的風。
再次來到春華山,我心下微,總覺得當時那陣風似乎是在提醒著我什麼。
「瑤瑤,我和你爸要去主殿上香,你在這等一會啊。」
我點點頭,看著爸媽進了主殿,便自個在廊院里瞎轉。
「你為什麼到這來?」
后有人出聲,我一怔,回頭,是個年紀不大的小沙彌。
我笑了下,「來祈福啊。」
沙彌定定地看著我,幾秒,篤定地搖頭,「這里的佛不會賜福于你。」
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一瞬間,不安的恐懼直上心頭,我顧不得其他,一把扯住小沙彌,「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小沙彌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著我,目悠遠又寧和,「你的歸不應該在這里。」
我眼底發,好幾秒才松開手,用抖的聲音道:「那我的歸是哪,警察局嗎?陳科……陳科他天生惡種,壞事做盡,難道就不該死嗎!但我……我不是故意殺他的……」
小沙彌看著我,輕輕搖了搖頭,「歸錯謬,施主請速尋來路。」
我抓著小沙彌的手,幾乎乞求地要跪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能幫我是不是?大師你知道一切,你知道是不是?」
小沙彌沒答,只是抬起頭,向我后去。
我順著他的目看去,悉的影出現在層層疊疊的樹林間。
是楊柳。
來不及思考,我拔便追。
楊柳看上去很急切,的步子極快,我一時竟追不上,只得拼命喊,「楊柳!楊柳你給我站住!」
的腳步不停,在轉過一道拐角后,影倏然消失不見。
我著空的林間小道
,久久無法回神。
楊柳為什麼會來這?祈福?還愿?還是像我一樣,來訴說自己的罪孽?
那為什麼否認陳科的存在,為什麼不理會我的呼喚。
是不是忘記了。
是我的共犯。
5
勉強和陪爸媽轉了轉山,回家進臥室,第一件事就是給楊柳打電話。
那邊接得很快,「咋了?瑤瑤。」
我直接開口,「你今天去春華山做什麼了?是不是去訴罪!你為什麼要裝不記得陳科!」
楊柳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啊?瑤瑤,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單位值班啊,本沒出去過。」
我本不信,著聲流眼淚,「那人絕對是你,我不可能認錯。事到如今,不管是騙我還是自欺欺人都沒有意義了,楊柳,我們自首吧……」
楊柳那邊聲音一下嚴肅起來,「自首?為什麼要自首?林瑤你說清楚!」
我整個人都在,幾乎連不句,「別裝了,楊柳,你是警察你應該最清楚,過失殺人不會判死刑的。而且……而且陳科確實該死!咱們有他做那些腌臜事的證據,沒事的……」
楊柳沉默了很久,半晌,聲音很溫和:「瑤瑤,你最近是不是力太大了啊?等我休班咱們出去逛街好不好?」
我幾近嘶聲吼出來:「你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要裝不認識!我們……」
我們是真的殺了人啊。
「瑤瑤,瑤瑤,怎麼了?」
房門被敲響,我趕抹掉眼淚,與此同時,電話也被掛斷。
「瑤瑤,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了?」房門推開,我媽探頭來瞧我。
我故意癟癟,「沒什麼,和老楊吵架了。」
我媽眼見著松了口氣,進來安我,「哎呀,你倆這麼多年好朋友了,有矛盾解決就好啦。」
我爸也在門口點頭,「為什麼吵啊?」
我低聲道:「答應我的事,沒有做到。」
爸媽對視一眼,「好啦,好啦,先別想了,趁著你爸要放暑假,我們準備出去好好玩玩,選了幾個地方都不錯,你來書房咱們一起挑挑。」
我哦了聲,進書房看他們選旅游景點。
幾個地方都不錯,我沒所謂地聽他們討論,自己從書架上找《景觀全覽》。
「咦,爸,你最近收拾書房了?」
看著書柜里多出的幾本《力學》《神們宇宙》《日球層理》,我不由嘆,「你一教歷史的老頭,怎麼突然改啃這種大部頭啊。」
我爸瞅了眼,「哦,之前鄭涵說興趣,我就買了兩本送他當畢業禮,結果這小崽子看了兩頁沒看下去,又給我退回來了。」
我笑,「退回來很正常,要我看著也頭疼。」
正討論著,我媽手機響了響,低頭去瞧,臉微變,「你們爺倆先看。」
我應了聲,目卻不自覺地瞥向了的手機屏幕。
是楊柳。
接完電話回來,我媽緒明顯不對,我沒揭穿,借口累了回了房間。
楊柳的電話無法接聽,我心底忐忑不安,一遍遍地撥打電話,心臟隨著電話那頭的忙音一次次狂跳再跌落。
楊柳是不是把一切都告訴了我爸媽?
那我該怎麼辦?逃嗎?還是自首。
一整個夜晚我都不得安眠。
第二天一早,我掛著黑眼圈爬起來,經過一夜的思想斗爭,我決定坦白,過失殺人最多判七年,而且陳科惡行在先,說不準我只會判個兩三年左右。
決定好一切,我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客廳里空空、安安靜靜,沒有一聲響。
爸媽不在家。
我愣了下,看著桌上的早飯有些不知所措。
不想再自己嚇自己,我安靜的吃完早飯開始收拾家里衛生,默默等待著最后的審判。
電視機柜后的死角常年積灰,我拿著抹布費力去抹,卻只聽啪嗒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從夾里掉到了地面上。
我過隙去看,方方扁扁的,像是個相框。
趴在地上,我長了胳膊努力去夠,終于把沾了薄薄灰塵的東西掏了出來。
相框翻過,我猛地怔住。
相片上的人與我一模一樣,卻是悲哀翳的灰白。
這是我的像。
6
我愣愣地看著相片,大腦在最開始的幾秒鐘一片空白。
最先覺到的緒并不是怕,而是茫然與疑,短暫怔愣后,如芒在背的寒涼一點點漫上,遲鈍的驚悚懼意終于鋪天蓋地般襲來。
照片里的人,是我嗎?
我著手,看到了邊框上的一行小字:【林瑤,逝于 2023 年 4 月 14 日。】
我止不住地渾發抖,汗珠已經浸了后背衫。
兩個月前,我
就已經死掉了。
那我為什麼還在這里?為什麼父母、親人、朋友,沒有一個人對我的出現表驚恐。
門口發出輕響,我不知怎麼想的,一下把照片推回了夾里,拿起抹布撲到了另一邊的茶幾旁。
「喲,今天這麼勤啊?」
爸媽進來,手里提著菜,「我倆去了趟超市,你之前不說想吃鮑魚嗎,今天給你做。」
我訥訥地點了點頭,「那什麼,我和楊柳約了今天出去,晚上再回來吃飯。」
我媽頓了下,「也行,你和小楊好好聊聊。」
我忙不迭地換了服出門。
走出樓棟,溫熱的從頭頂蓋下,那種涼的寒意終于驅散不。
我沒有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活人。
漫無目的地在小區逛了逛,我不死心的繼續給楊柳打電話,出乎意料,電話被接通了。
「瑤瑤,我現在就在你們小區外的咖啡館,來聊聊吧。」
楊柳似乎是剛剛執勤結束,只在警服外套了件外套,看著我,久久,無奈地嘆了口氣,「先喝點東西吧。」
我擺擺手,多天來的提心吊膽與茫然懼意漸漸變得疲乏,現在的我,只想知道真相。
「你去春華寺廟做了什麼?還有你跟我媽說什麼了?」我問,「是不是都有關于陳科。」
楊柳定定地著我,半晌,有些疲憊地臉,「我沒有去過春華寺廟,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執拗,但是在我們的生活圈里,真的沒有陳科這個人。」
我心下說不好是什麼滋味,一遍遍的求證重復已經讓我心俱疲,「那就當他不存在吧,這對我來說,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楊柳微一蹙眉,「為什麼這麼說?」
我苦笑一下,「因為我們殺了他啊。」
楊柳不自覺坐直,沉聲詢問,「原因是什麼?」
我深呼吸一口氣,幾秒后,抬起頭看向楊柳,「因為他對同班生施暴,被我們遇見了,推搡間他摔倒了,腦袋磕到了臺階……」
楊柳皺起眉頭,「對生施暴?是第一次還是多次?他是有暴力傾向還是……」
「不,不是暴力傾向。」我閉閉眼,疲憊地嘆氣,「他像是那種天生惡種,小學初中就開始殺小,后來變毆打殺流浪漢,如果不是這次他的暴行被我看到,我們全家都還被他那副清潤溫良的優等生模樣蒙在鼓里。」
楊柳眉頭越皺越深,「你有沒有證據能證明你所說的這一切?」
我抹了把臉,「本來是有的,陳科這個人傲慢自大,他的許多殺視頻都直接放在手機相冊里,但是他的手機被我不小心掉進了蓄水池,和他的尸一起,找不到了。」
楊柳聽完,許久都沒有說話,半晌,給我推過來一張名片。
看起來是很權威的心理醫生。
我抬眼看,目有些絕的悲哀,「你不相信嗎?明明是你和我一起做下的這一切,為什麼到最后,你卻一副完全不知的模樣,只留我自己承擔殺人的罪孽惡果!」
楊柳很冷靜的看著我,「林瑤,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不要用這些幻想出來的虛假困住自己,你什麼都沒有做,沒有陳科這個人,沒有死亡,沒有殺人,什麼都沒有……」
我驀地出聲打斷,「連我也沒有嗎?」
楊柳猛地怔住,「什麼?」
我一點點抬起頭,眸漸冷,「你看到我,為什麼不害怕?」
楊柳的表微僵,「你在說什麼……」
我一不地盯著的臉,想努力看清一切掩飾與偽裝,「我回來了,你為什麼不害怕?」
楊柳扯了扯僵的角,「瑤瑤,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微微歪頭,冰涼的手指覆上脖頸旁的脈,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楊柳的臉上,微微扯角,
「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有沒有脈搏呢?」
7
楊柳是人民警察,定然不會被我三兩句話嚇到,但的臉上下意識流出的震驚與恐懼騙不了人。
是在怕的。
「林瑤,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家,上叔叔、阿姨,咱們好好聊一聊!」幾秒后,楊柳驀地起,神嚴肅冷,「你不要做任何傻事,也不要多想,出現任何問題,我們都會最先承擔。」
「問題?」
我直視著楊柳的眼,瞳微沉,「所以,你們果然在瞞我什麼。」
楊柳頓了下,「你放心,絕對和什麼陳科無關,你沒有殺人。」
我沉默幾秒,搖搖頭,「如果你不說清楚你為什麼要去春華山,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楊柳急道:「我說了,我本沒有去過,你為什麼不信?什麼陳科什麼殺人,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在這里好好生活不好嗎?為什麼要去想那些不重要的前塵!」
在這里,前塵。
我
敏銳捕捉到了這兩個聽起來有些玄學的字眼,什麼意思,難道我真的死而復生?
專業的事還是要給專業的人,我思及前后,決定再去一次春華山。
「你做什麼去?」楊柳猛地拉住我。
我道:「去春華山。」
楊柳死死拉住我,「你不能自己上山!先回家,先去找叔叔、阿姨!」
我很奇怪,同時,心底冒起的無數詭譎猜測都讓我頭皮發麻,「為什麼?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現下連我自己去找答案都要阻攔!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楊柳聲音發,「我們不會害你的,瑤瑤。」
我搖搖頭,「我覺得你們很奇怪,這種覺從我知道陳科尸不見的那天開始就一直縈繞在我心頭,你們不告訴我真相,只會讓我胡思想。」
楊柳了,最終妥協地嘆了口氣,「那我和你一起去見叔叔、阿姨,如果他們愿意告訴你,我也不會阻攔。」
我點點頭,去柜臺結賬。
服務生笑,「一共四十八塊,小區業主報手機號可以打八五折哦。」
我順說了我媽的電話號碼。
服務員作幾下,疑道:「這邊顯示沒有業主信息呢,您是不是說錯號碼了?」
我愣愣,又反復念了幾次,確定無誤后,服務員歉意表示,「如果您是租客住的話,我們這邊暫時沒法顯示呢。」
我立時否認,「不可能,我們家在這住了將近十年。」
楊柳一怔,「十年?」
我瞧著怔忡過后言又止的表,倏然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事打破了游刃有余的冷靜。
「走,我們快點回去!」楊柳急匆匆付了錢,帶著我就出了咖啡店,「我覺得這件事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我腳步急切,「什麼不一……」
「林瑤!!」楊柳瞳孔驀地放大,失聲吼道,「你后!」
引擎聲轟鳴,一輛冒著煙的小貨車如失控一般橫穿馬路,正沖著我而來。
那速度太快了,我反應不及,眼見著車子就要狠狠撞上。
腰上倏然一,有人扯著我向后一仰,在地上翻滾好幾圈才停下來。
好幾秒鐘里,我的眼前都是大片大片的黑,子止不住地發抖。
「你怎麼樣?還好嗎?」
頭頂有人急聲詢問。
我閉閉眼,挨過幾想嘔吐的驚恐懼意,才勉強抬起頭,「我沒……」
道謝聲戛然而止。
我看著眼前人,大腦一片空白。
是陳科。
活生生的,陳科。
8
「啊!」
我一聲尖,甩開他的手連滾帶爬地往后退,「你……你怎麼在這,你怎麼會活……活著!」
陳科也被我的失態嚇到,連忙舉起雙手示意,「我沒有惡意的,小姐姐,你沒事吧?」
「小姐姐?」
我呆呆地反問,「你我什麼?」
陳科有些為難,「那總不能你小妹妹吧,你明顯比我大啊。」
我聲音發,「你……你不認識我了?」
陳科啊了聲,滿臉費解地撓撓頭,「我不認識你啊。」
我一下怔住,幾秒后,發瘋似的撲上去扯住他,「你看著我!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我是你姐姐,我……我……」
我殺了你啊……
陳科嚇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一個勁地擺手,「我真的不認識你啊!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同時,周圍不圍觀群眾也湊過來,一個大娘好心扶起我,「小姑娘,你是不是嚇到了啊?剛剛那車差點撞到你,是這小伙子把你扯開了,你可不能倒打一耙,恩將仇報呀!」
其他人紛紛稱是,七八舌地說起剛剛驚險的車禍。
聽著眾人你一我一的描述,我努力冷靜下來,坐在地上重重深呼吸幾下,看向陳科,「你……救了我?」
陳科笑笑,「拉一把的事。」
「哎喲,小伙子你可太謙虛啦,就剛剛那車速,這小姑娘挨上,八就得……」大娘沒說完,看看我,語重心長,「小姑娘,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我竭力將震驚的懼意與沖下去,看向前人,「你是不是陳科?家是不是住在金渠花園 D4 區。」
陳科的表一下子從無奈變了驚異,「你怎麼知道?」
我深呼吸一口氣,「我是你表姐,陳科,你能不能別再裝了。」
「表姐?」
陳科完全一副傻眼的模樣,「什麼表姐?不是,我完全不知道啊,裝什麼啊?」
我慢吞吞站起,往金渠花園的方向走,「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死而復生的,但無所謂,咱們現在就去小姨家,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我會一并抖落個清楚。」
陳科一怔,「小姨?不是,你的意思是說,我媽是你小姨?」
他像是努力理著關系,「也就是說,你媽其實是我姨媽?」
「你在胡說什麼啊!」
陳科步子猛地一停,他看著我,目滿是驚怒與狐疑,「我姨媽本就沒有孩子!」
9
這下到我徹底怔住。
我著陳科,半晌,冷笑一下,「怎麼,現在到你抹殺我的存在了?別做夢了,你做的事,傷害的人,我會一件不落地告訴小姨,像你這種人,就應該接法律嚴懲!」
陳科脾氣也上來了,抬手指了我半天,最后發出一聲冷嗤,「行,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走,現在咱們就去,把我媽、姨媽他們都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瘋子能耍出什麼花來!」
小姨家離我們家很近,一路上,陳科打了數個電話,最后看著我目冷冽又嘲諷,「一會當堂對質,你可不要哭。」
哭?
我嗤笑一聲,掏出手機給我媽打電話。
怪不得從始至終我都覺得不對勁,怪不得他們一個個三緘其口,原來陳科本就沒死,甚至有可能還把我推搡他的始末添油加醋地加工另一版本,好去掩蓋自己的罪行。
不過,楊柳為什麼要選擇包庇?
甚至對我們兩個到法律高線的人都選擇了沉默、無視以及袒護。這不是一個警察該做的事。
想到這我倏然一頓,對了,楊柳去哪了?剛剛車禍和陳科接連而至,我本沒注意到楊柳何時消失不見。
去做什麼了?提前回去給我爸媽報信?
手里的電話也一直沒有被接通,嘟嘟的忙音弄得我心煩意。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站在小區樓下,陳科沖我挑眉:「你要是誠心誠意地道個歉,我也能當……」
「做夢。」我直接繞過他,上樓,表冷厲,「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做的那些丑事馬上就要被公之于眾,趕想想編個什麼理由才能將小姨他們糊弄過去吧。」
D4 區 1 座 401 室。
我門路地上樓敲門,全然不顧跟在后的陳科眉頭越擰越。
「來了。」悉聲音響起,屋門打開,探出頭的正是我小姨。
我不由得一笑,挑釁地沖陳科一挑眉,給小姨打招呼,「小……」
「,你哪位?找誰嗎?」
笑容驀地僵在臉上,我著悉的人,愣愣地指指自己,「是我啊,小姨,我是林瑤,你不認識我了嗎?」
小姨也愣住了,「林瑤?小姨?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陳科這時終于走上前來,一攬他媽的肩膀,又抱怨又無語地開口,「媽,這的不知道什麼病,非說自己是姨媽的孩子,還非要跟我公堂對質,說我……說我應該接法律嚴懲!」
他說著,很委屈地往他媽肩膀上一歪,「媽媽,這什麼人啊!」
小姨眉頭皺起,看向我的目已經不再友好,「這位小姐,我和你素不相識,更不用提我姐姐,有問題,本無法生育,請你不要在這胡言語。」
我僵在原地,并不覺得窘迫,而是無法表述的急躁與驚怒,「小姨!我是林瑤啊!兩周前我還來找過你,問你關于陳科的事,你說本就沒有兒子,現在又說沒有我,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小姨聞言更加警惕,手握住門把將大門合攏幾分,「我本就不認識你,你再這樣胡攪蠻纏,胡說八道,我就要報警了!」
陳科拍拍,安,「會不會是姨媽認了個干兒之類的?」
小姨手頓了頓,「應該不會吧,就算有,也應該會告訴我。」
陳科道:「不如給姨媽打電話問問?」
我聞言立刻拿起手機,「我來打!」
展示出電話號碼,我看著兩人,「沒錯吧?」
小姨又是一頓,眉頭蹙起,「確實是這個,難不……」
我按下撥打,那頭卻許久都沒有人接起。
小姨沒了耐心,拿出自己的手機,「還是我打吧。」
出乎意料,這次電話被很快接起,那頭是我媽悉的聲音,「妹兒啊,咋了?」
小姨:「姐,你剛忙啥嘞,咋不接電話?」
我媽語氣納悶,「忙?沒忙啊,我一直坐客廳看電視,手機就在旁邊,本沒有電話打進來啊。」
10
話音一落,我們三個人都怔住了。
剛剛的電話確實是撥出狀態,三雙眼睛看著,做不了假。
「那什麼,姐,我這有個姑娘,說是你兒,」小姨思索幾秒,決定先問最重要的,「你認了個干閨?」
「啥玩意?」我媽那頭聲音都拔高了,「我上哪認去啊,可別胡說!」
我咬咬,直接出聲,「媽,你們又是打算瞞我什麼?你們既然都把陳科撈回來了,那咱有什麼事不能敞開了說?」
那頭聲音一頓,幾秒后,我媽的
語氣狐疑又無奈,「你哪位啊?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大清醒啊?」
我吐出一口氣,直接轉就要下樓,「銀杉小區 I 區 10 樓 1004,對吧?」
小姨一下急了,「哎!你這人!你這是非法竊取別人私知不知道?喂!你……」
「媽。」陳科扶住母親,眼神微沉,「咱們跟上去,看看這人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我一路埋頭急奔,一步不敢停,像是只要停下,這世上就再也沒有我的容之。
到達小區,我稔地從 I 區進去,幾條小道都了然于心,把陳科他們遠遠甩在后。
上樓,敲響房門,幾秒后,我媽將門打開了一條窄,「你找誰?」
我扶著門,急急道:「媽!是我啊!林瑤!」
我媽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笑笑,「姑娘,我不認識你啊,你是不是找錯門了?」
我急得想哭,「媽媽,你怎麼回事啊!是我啊,我是你兒啊!」
此刻,陳科他們也已經跟過來,一把將我推到一旁,站在門邊好像個小門神,「你別發瘋!我姨媽都說了不認識你,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小姨在一旁點頭,「而且我們懷疑你是不是蹲過點,還是調查過我們家,怎麼連住址、電話都那麼清楚。」
我看著他們滿眼的警惕與疏遠,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原來被世界忘,是這種覺。
什麼人都不記得,什麼痕跡都留不下。
我媽站在門看著我,似是不忍,開口安道:「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啊,沒事的,你有什麼事可以給我們說說,實在不行咱就報警理好吧。」
我靜了幾秒,倏然鼻子一酸,低垂下頭,聲音輕輕地:「我找不到家了。」
我媽哎喲一聲:「那咱就報警啊,你這……」
「媽,」我出口,卻又一頓,強忍著眼眶熱淚,「我能進屋去看看嗎?」
我媽猶豫一下,讓出了一條細,「你就站在這看看吧。」
我湊過去,屋是悉的廳堂,但似乎又不是那麼悉,展示架的相片里只有父母,卻不見我的影,一家三口的水杯只有一藍一紅兩只,再也不見第三只米白。
我一樣樣看過去,一樣樣地找出不同,終于意識到,這里確實不是我的家。
「姑娘,我替你報警吧?」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閨就是警察。」
說著我一停,苦笑一下,「但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我的閨了。」
離開小區,陳科揣著兜看我走遠,最后卻還是忍不住出聲喊住我,「喂,我想問你個事。」
我回頭看他,「你應該到法律的嚴懲?」
陳科沉沉地應了聲。
我看了他幾秒,手,「能不能把你手機給我看一下。」
陳科雖奇怪,但還是遞給我。
我打開相冊,仔細翻看,發現就只是普通高中男生的那些好,本沒有其他腥視頻。
半晌,我把手機遞回去,輕聲道:「大概,你和他是不一樣的,我也認識一個陳科,他,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希你能遵紀守法,不要步他的后塵。」
陳科悶悶哼了聲。
我看著他,低聲道:「不管怎樣,謝謝你在這救了我。」
陳科愣了愣,不太自然地問,「那你現在打算去哪?」
我恍惚地看向遠,「去,我的歸吧。」
11
再次登上春華山,我的步伐已經不再散漫,而是急切又慌張,想要迫切地確定些什麼。
來上香的人不多,我在上院里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那個悉的小沙彌,只得抓住一旁的掃地僧,「您好,請問這有沒有……」
看著掃地僧的臉,我作一下僵住。
那人的面容非常悉,大概就是小沙彌長大后的模樣。
「你不該來這里。」
掃地僧瞧著我,豎掌做了個揖,「你的歸不在這里。」
我回過神來,忙抓住他,聲音發,「大師,你知道我該怎麼回去是不是?求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回去,求求你了……」
掃地僧沒再說話,而是抬起頭,看向遠方。
此此景無比悉,我順著他的目轉頭瞧去,在翠綠的樹蔭里再次瞧見了相的影。
是楊柳。
依舊腳步急切地奔走著,看起來風塵仆仆,帶著些疲倦的失。
我定定看了幾秒,轉沖掃地僧行了禮,跟著楊柳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我沒有再大聲呼喊,而是靜靜地跟在后,時刻注意著的作。
楊柳似乎是在祈禱,每走兩步里便嘟囔句什麼,雙掌合起低垂著頭,顯得無比虔誠。
在求什麼?
我心生疑,步步跟,卻在經過最后一個下山轉
角后再一次跟丟。
我站在那,看著低矮圍墻后空的林間道,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倏然從心底冒起。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山,坐上出租車回家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打。
甚至于在小區門口下車后,我竟一步都邁不出,驚訝、膽怯、恐懼、悲傷,無數說不清的緒將我麻麻地包裹。
我在小區門口站了許久,直到天將晚,我才慢慢挪著步伐上了樓。
I 區 10 樓 1004。
上樓,開門。
廳堂昏暗無比,約約有哭聲從房間傳出,我看著餐桌上擺放的東西,霎時間無法思考、寸步難移。
是我的像啊。
12
手腳在一瞬間變得冰涼,我幾乎覺不到世界上任何其他存在,中的恐懼混跳又靜止,幾次三番,捶打得我四肢百骸都傳來無法形容的鈍痛。
「誰回來了,是不是我的瑤瑤,是不是瑤瑤……」
嘶啞的聲音從屋傳來,壁燈被打開,我媽連拖鞋都沒穿好,慌張急切地從臥室跑出來,我爸在后面怎麼扯都沒扯住。
看到我的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住了,短暫一秒后,我媽一下子撲上來,抱著我就哭,手掌不停地拍打我的肩背,「瑤瑤,媽媽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會回來的,你跑哪里去了啊,你嚇死我了……」
我爸也走過來,平日儒雅端肅的男人,早已經一狼狽,眼圈通紅,「瑤瑤,你……你跑哪去了,嚇死我和媽媽了。」
我張張,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了,像還擺在餐桌上,讓這場相逢顯得無比辛酸又詭異。
「媽……」
半晌,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開口卻都是哭腔:「我……我是不是……」
「是什麼?什麼都不是!」
我媽一反往日溫和,厲聲指使我爸,「去,把那些不吉利的東西撤下去,我就說不要擺,不要擺,瑤瑤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我爸并沒有,只是定定地看著我,眼神漸漸有了變化,是一反常態的悲哀與清醒。
門鈴響起,來人是楊柳。
看到我先是一怔,接著就沖上來抓住我的手,「瑤瑤,對不起,對不起我那天沒有拉住你……」
我搖搖頭,轉眼瞧著立在餐桌上的像,所有的一切連清晰的線條,卻哽在間,不得出口。
我爸看了下我許久,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很輕,「讓走吧。」
我媽幾乎是立刻就吼出了聲,「你讓誰走?讓誰走?就是我的兒,你讓去哪?」
「你別這樣……」我爸紅著眼,四五十歲的男人滿目酸痛,頭發已經白了大半,「我們的瑤瑤四月份就已經不在了,是瑤瑤,但不是我們的瑤瑤了,我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怎麼不是啊,怎麼能不是啊!」我媽哭得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痛從每一節字符中出,「我的瑤瑤那麼好,那麼年輕,怎麼就不在了啊,好不容易回來的,好不容易才讓回來的……」
我聽著,那一瞬間,只覺得心臟似被人活生生剝離的痛苦,痛得幾乎說不出一句話,只能死死地抱著母親,一分一毫都不想松開。
我爸蹲下抱住我和媽媽,抑著哭腔的聲音聽得心臟都要碎掉,「不屬于這里啊,不屬于我們的空間,你和我一起看了那麼多的書還不明白嗎,這不是我們的瑤瑤了……」
楊柳在一旁捂著小聲啜泣,一時間,好像世界上的每個角落都在落淚,那覺太痛了,痛得我幾乎不敢抬頭、不敢說話、不敢讓空間時間再多進行一秒。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我媽才慢慢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手很慢很慢地在我臉上描摹一遍,聲音輕輕地,「瑤瑤,媽媽很想你。」
我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砸在地板上,積小小的水洼。
「謝謝你來看媽媽,媽媽真的很開心。」
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死死抓著媽媽的手,即使疼痛浸在四肢百骸,讓我忍不住發抖,卻還是一刻都不肯松,「我也很開心媽媽,我好你,你和爸爸,你們選的旅游地點都很好,鮑魚做的也一定很好吃,我都……都很喜歡。」
說到最后,我看著媽媽的眼,泣不聲:
「無論我在與不在,你們都要好好的。
「我你們,無論是哪個林瑤,都很……很你們。」
13
離開小區,楊柳一路跟了下來,亦步亦趨地跟在我后,臉上第一次出現怯怯的表。
「你不用這樣。」我看著,有點無奈,「我……我不是那個林瑤,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
楊柳著我,目很哀傷,「那天,我又沒能拉住你。」
這個世界的林瑤死于車禍,而那天在咖啡館外,楊柳再一次目睹了好友的消失。
我不知如何安,只得上前抱抱。
楊
柳在我耳邊輕聲道:「如果你回去了,也不要害怕,我相信,那個世界的楊柳會盡最大努力保你安穩的。」
我笑著點頭,「我知道。」
……
打車前往春華山,這一次我走得不急不緩,不再散漫,也不再焦躁不安,我知道,自己的歸到底在哪。
春華山頂的地廟里依舊游人三兩,我繞上上院,進殿,恭恭敬敬得上了三炷香,出門時正上悉的小沙彌,他看著我,淡淡笑了下,一作揖,「此去一帆風順,路途平安。」
我道過謝,轉出了殿,殿外的樹林間,悉的人影再次出現。
楊柳背對著我站在那,似乎是在等我。
我邁步走至的后,終于聽清了口中的碎碎念。
「求求上蒼神明,讓林瑤早日歸家。」
我默默聽著,心底說不上什麼滋味,能讓一個警察來寺廟祈福,看來我在原本世界里的消失,真的已經無法用常理解釋。
深呼吸一口氣,我站在的背后,確實與背對著背,完全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如果我沒猜錯,楊柳在原本的世界里,是在一步一拜地求佛拜佛,是要往山上去的,而我正好相反,我是要往山下走的,我要回家。
腳步從來沒有如此堅定,雖然慢,卻并不害怕,而是期待著、著,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踩著小路往前走。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想到陳科漂浮在蓄水池里的尸,想到要面對的風雨,但我并不覺得怕,我只想回家。
不知走了多久,山上突然刮起極大的風,像我殺死陳科后,訴罪求佛時遇到那陣風一樣,疾風幾乎要把一切掀翻,卻又在到達頂峰后倏然消減衰弱。
我扶著樹慢慢睜開眼,發覺眼前的小路已經變了下山的石梯,周圍三兩行人慢步在山間,鳥悠然,像是什麼激都不曾發生。
我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到手機震響兩下才回過神。
是媽媽。
我愣愣地接起電話,「媽……」
那邊怔忡一瞬,又驚又喜,「瑤瑤!瑤瑤你終于接電話了,你在哪呢?在哪呢!」
接著不知又在對誰說話,「接通了!接通了!」
我眼眶一點點熱起來,看著山下溫暖又悉的人間,勾起笑容,「媽媽,我回來了。」
番外
1.(第一世界媽媽視角)
瑤瑤失蹤了。
6 月 10 號那天,瑤瑤聯系不上了。
一開始我和爸并沒有放在心上,只當孩子是沒來得及回電話。可整整一天,都沒有再給我們回一次消息。
瑤瑤的好朋友楊柳是警察,我們報了案,拜托全市調查,最后只看到瑤瑤上了春華山,卻再也沒有下來。
楊柳一臉懊惱自責,看向我們的眼神矛盾又復雜,好半天才道:「雖然我不相信,但林瑤,有可能是畏罪潛逃了。」
畏罪?什麼罪?我們瑤瑤是最乖的孩子,不可能做違法犯罪的事。
楊柳帶著我們和警察一起去了樓頂。
蓄水池打開,惡臭撲鼻,漂在池子里的尸都已經浮腫,但我還是認出了。
那是我的外甥——陳科。
一瞬間,天旋地轉,我不相信這是我兒做出來的事。
楊柳下警服,承認了自己的包庇罪,「林瑤是為了制止陳科的犯罪才錯手殺了他,我目擊了一切,卻沒來得及阻止,也……確實猶豫了, 沒有在第一時間報警置,我愿意接組織的一切罰。」
他們把陳科的手機恢復好, 里面的視頻一樣樣展示給我們看,我真的不敢相信, 那樣一個懂事溫潤的孩子, 私下竟是這樣手刃他人的惡魔。
楊柳離開了警察隊伍,陳科也被安葬在了墓園。
可是我的瑤瑤呢。
我的瑤瑤, 去了哪里。
2.(第二世界媽媽視角)
我在樓下看到瑤瑤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麼像, 一顰一笑,就連我媽媽的語氣聲音都一模一樣。
就是我的瑤瑤。
我連忙攔住, 給瑤瑤爸爸打電話,讓他把家里的照藏好。
都是些不吉利的東西, 我就知道我的瑤瑤會回來的。
瑤瑤爸爸也不敢置信, 晚上, 他拉著我又哭又笑, 最后卻只剩下憂愁, 「真的是我們的瑤瑤嗎?是個活人,但瑤瑤……」
「別在這胡說八道, 」我打斷他,斬釘截鐵,「這就是我們瑤瑤, 回來了。」
他爸爸嘆口氣,「那麼多平行宇宙的書不是白研究的,你還裝什麼傻。」
我抿著流眼淚,不管來自哪里, 都是我的兒。
幾個關系近的人,都在不經意間注意到了瑤瑤的存在,我乞求他們不要驚訝害怕,也不要說恐慌,瑤瑤只是瑤瑤而已, 是我們的兒。
日子一天天過著,我很滿足,偶爾晚上會趁瑤瑤睡著進的臥室看看。
瑤瑤, 媽媽真的很想你,也很謝再一次擁有你。
或許終有一天你會發現這里的不同與錯謬, 但是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再多陪媽媽一段時間。
不用太久,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愿意。
媽媽永遠你。
3.(第三世界媽媽視角)
眼前的姑娘說是我的兒, 可我真的不認識呀。
我看著的臉, 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好像真的和我有三分像。
聽到我媽媽,我會不由自主地下心腸,會舍不得看難過悲傷。
如果我真的有兒, 我希會是的模樣, 年輕漂亮,溫和大方。
著失魂落魄離開的背影,我心下不忍,卻又無可奈何。如果再我一聲媽媽, 我可能真的會應聲吧。
就好像在某個時空的瞬間里,我真的,是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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