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月人圓》第 14 節 覓覓逢川

攻略男主第三次失敗時,男主將服扔給我:「穿件服吧你!」

事不過三,他對我應該仇恨拉滿了。

系統:他好像,好度滿格了。

我:???

當夜他爬窗而來。

問我一個人睡怕嗎?

1

我綁定了個妖艷惡毒配系統。

簡單來講就是為了男順利發展,做他們路上的絆腳石,讓他們雙方都對我好度消失殆盡,我就可以完這個任務,開啟下一段新旅程。

可好巧不巧,我這次穿的男主是個高嶺之花,天天只會讀圣賢書的賢王嫡子,沈謹川。

第一次我打斷了他和主徐愫的約會,那時他對我到厭煩,攻略度直接降到 60%。

第二次我故意在他面前踢翻了徐愫親手做的糕點,攻略度只剩 20%。

至于主徐愫的好度,我不用管。

因為在那邊我一直是零。

我是胎穿。

我的父親是禮部尚書,徐愫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父親把徐愫的母親從煙花柳巷領回來時,在朝中了不白眼。

我母親死后,父親把家中事務都給我管,可這偏偏惹來徐愫媽的不樂意,開始找麻煩。

直到我父親回來時吼了一句:「你份如此!難道要我再被外人嚼舌嗎?」

看吧,我父親從來不

2

我開始琢磨,怎麼把那剩下的 20% 消耗完。

「小姐,二小姐要帶沈公子去吃酒。」聞朝在我旁邊說道。

這些年,我的攻略度能這麼低,全靠聞朝給我打探風聲。

每次都在他們相遇時及時出現。

我放下了手里的釵子:「去哪里吃酒?」

「逢月樓。」

喲,那不是京中第一花樓嗎!

聞朝補充:「是二小姐說沒去過,想去看看,沈公子不放心,他說你一個孩家家怎麼能孤去那種地方,萬一有去無回怎麼辦?」

聞朝清了清嗓子繼續:「可千萬別帶上大小姐,金貴得很,去不了那種地方。二小姐小手叉腰說道,肯定不帶徐覓啊。自個兒扮個男裝沒人會發現。再說了,誰敢打的主意,可是尚書府的二小姐。」

他們口中的徐覓就是我。

聞朝說得繪聲繪,甚至表演得惟妙惟肖。

「你這些都是哪兒看得這麼清楚?」我不

「……我爬屋頂看的。」

聞朝是我娘給我挑的伴讀兼暗衛。

比我還小個一兩歲,我待比徐愫還親,也是真心為我好,不會騙我。

「爬得好,下次別爬了。萬一摔下來怎麼辦?」

「不會不會,我技很好。」聞朝將釵子拿起替我簪好,「小姐,你下步打算?」

「走,去逢月樓。」

3

「小姐,你不扮男裝嗎?」

「我為什麼要扮男裝?」我不解。

「你不是要和他們偶遇嗎?」

我拍了拍聞朝的腦袋:「這次不偶遇,這次憋個大的。」

我剛走進逢月樓,那老板就走了過來。

「貴客貴客啊!」

「待會兒我妹和沈大賢人要來,我在哪間房,你就讓他們去哪間房。」我和老板代,小手一揮把我準備好的銀子放在眼前。

老板見了錢,眼睛直發

給我比了個手勢就下去招呼后面的客人了。

我的計劃很好,我決定穿上舞伎的服大展風采。

沈謹川是賢王的兒子,他家風清白,最忌諱這些。

小樣,這下還不能拿你?

4

就在我換服時,廂房的門被推開了。

是沈謹川。

我綁在上的錦緞還沒完全系上。

那錦緞其實只是裝飾用的。

可人往往在越慌的時候越顯得手足無措。

我手一抖,那錦緞就落了下來。

我也愣住了。

推開門看到此此景的他也愣住了。

那一刻我們像兩只鵪鶉互

別說他的耳的紅連到脖子,我現在都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沈謹川往里踏了一步關上了門。

「你聽我解釋!」

「你來這里穿給誰看?」

我們異口同聲。

他把大氅一,圍在我上:「穿件服吧你!」

沈謹川好看的眉眼一皺,他似乎有些生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喝了足足一壺水,我看他稍微平靜些才開口問:「你……不走嗎?」

我這一問,原本已經快消氣的沈謹川又氣得跳腳:「那我走?」

我點了點頭,覺得不對

我又揮了揮手:「后會有期!」

就在這時徐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沈兄,是這間嗎?」

說時遲那時快,沈謹川抓著我就帶我往柜里躲。

那狹小的柜一下就被塞得滿滿當當。

我們挨得很近,他呼出的熱氣正好灑在我的后頸,惹得我渾

他卻扣住了我的腰:「別,難道你想被發現嗎?」

「我們、我們為什麼要躲?明明就清清白白!什麼也沒做!!」

他語速故意放慢,像只敵深的狐貍:「對啊,是什麼都沒做,但我們現在一起出去和他們說我們什麼也沒做,他們會信嗎?」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勾了一下垂在我側的帶子。

那紅的錦緞就像藤蔓似的一圈一圈纏上他的指尖,腕間……

連帶著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一起,被繞得所剩無幾。

我只要稍稍抬眼就可以看見沈謹川的那雙桃花眼盯著我,盯著我發紅的耳際。

他頑劣地朝那發紅的地方吹了口氣。

我像塊被泡在熱水里的飴糖,瞬間就化開變一攤糖水。

沈謹川扣在我腰間的手又了幾分,他的聲音像是帶著蠱毒:「徐覓,你來這里是為了見誰?找我?還是找別的郎?」

5

我迷迷糊糊地開口:「找……找郎……」

我當然不能說找沈謹川啊!

找誰都不能找沈謹川!

那我之前辛苦敗完的好度就功虧一簣了。

沈謹川的眉心蹙了蹙,眸一沉:「好。」

好什麼好?

我不太好。

說話間,他的手又往下幾分。

我倒一口冷氣,猛地往后一仰。

柜的空間本就不大,我一作,頭便敲到了柜的另一端,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竹息,你聽見了嗎?里面是不是有靜?」徐愫在門口和沈謹川的下屬對話。

一字不差地落我耳里。

「聽見了。」竹息敲了兩下門,向里面確認,「世子殿下?」

沈謹川的眼角微挑,他沒有出聲,他點了點外面又指了指我。

意思是,出去還是繼續躲在這里?

我搖了搖頭,比了個叉。

我不出去。

外面就是徐愫,不能讓看見我在這里。

不然回去告訴我爹怎麼辦?

「抱我。」

「不。」

「那我抱你。」

沈謹川的手離開不久,此刻又搭了回來。

「沈謹川!」我道,「你自小也是讀圣賢書長大的,你怎麼可如此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沈謹川的語氣冷了幾分,「提醒你一句,我們還有婚約在。」

6

早些年,圣上為沈謹川選娶世子妃。

而沒有出席的沈謹川躲在幕簾后,一下就在世家小姐中選中了和徐愫有五六分像的我。

圣上與賢王大喜,立馬就定下了旨意。

從那之后我與沈謹川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也就是在那時我綁定了系統。

想到這個我就來氣。

本來我只用在自家院里和徐愫的母親斗一斗,自從婚約來了之后,我每日還要應付那些沈謹川的慕者。

殺殺殺殺殺殺!!

他又不喜歡我,他喜歡徐愫!

找我有什麼用啊!!

我不過就是一顆在里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你可以向圣上上奏解除婚約的。」

想拿婚約拿我,必不可能。

「你是不是覺得他老人家每日沒事做,天天管這些家事啊?」沈謹川一腳踢開了柜門,徑直走了出去,走之前還把他的大氅留在我的上。

竹息聽到里面的靜后,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沖了進來。

門外還站著呆呆的徐愫。

竹息看了看一臉發黑的沈謹川,又看了看躲在柜里的我,又把門關上了。

徐愫:「怎麼啦?」

竹息:「他們在忙。」

7

我和徐愫被竹息送回了府。

剛下馬車,徐愫的母親就走了過來:「愫愫,去哪兒啦?又和世子殿下出去了?」

徐愫心虛地瞥了眼后的我,沒有說話。

我直接從他們邊走過。

「愫愫這麼懂事,不像有些人又擺架子又不懂禮貌。」

徐愫拍了拍媽的手,示意別說了。

我給了母親一記眼刀。

母親見徐愫這麼沒斗志,越發來氣,聲音越來越大:「徐覓,見到母親,為何不請安?」

我小手一揮,問:「你從哪個門進來的?好像是側門來著?還是我記錯了?」

母親死后,父親接進門。

卻偏偏不走正門,走側門。

因為我父親不敢得罪我娘的母家。

我母親離世后,父親也不敢得罪我,不敢任由我被他的妾欺負,是因為怕我去和我的太傅外祖父告狀。

我父親早些年不過是個伴讀書生。

現如今的位也是被我外祖父一路扶持上位的。

他要是抱不住這條,他的帽子就不保了。

可誰都看得懂這一點,偏偏看不破這一點。

安安分分做的小妾,誰都不會去找麻煩。

非要往火坑里跳……

「你!你!」徐愫母親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沒天理啊沒天理!哪個孩子見到娘不喊啊……」

我睨了眼竹息。

竹息跟了沈謹川很久,自然也是聰明的。

他很快就會意,一把將徐愫的母親架起來:「得罪。」

然后往宅子里一扔,麻溜地關上了門。

門一關,母親的哭鬧聲就止住了。

我蹲下,同跪坐在地上的平視:「你不是我娘,你不配和相提并論。」

……

吃飯時,我提出要回外祖父那里住一段時間。

家里大小事務歸我管,們母做不了我的主。

只能看著我暗暗咬牙。

我回家倒不全是因為今日這事。

我外祖父自我母親離世后郁郁寡歡,子也越來越差,我空就會去看看外祖父。

正好這事撞我槍口上,給我一個理由可以回去住一段時間。

當夜趁我爹還未歸家時,我就開始收拾行囊。

聞朝早早替我備好了馬車。

只是這馬車里怎麼多了個人。

沈謹川!

8

車上的人穿了件月白的錦袍,正好整以暇地著我。

我看了眼聞朝。

聞朝一臉不關我事。

我懂了,我邊出了一個叛徒。

著頭皮上了馬車。

「去哪兒啊,大小姐?」沈謹川轉過調笑問我。

「去老太傅那兒。」

沈謹川的眼神閃了閃,吩咐車夫駕車。

路上他一直盯著我,盯得我有些犯怵。

照理說,此刻他對我的好度應該已經降為零了,他為什麼還要纏著我?

不會……

不會要嘎了我吧!!!

「你最近有沒有不開心?」他問。

我搖了搖頭。

「那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他又問。

我的手指嚇得都蜷了。

「你有什麼愿……」

「我想見我外祖父。」

最后一面,還是要留給我最在意的人。

9

沈謹川是我外祖父的學生。

我外祖父見到他異常親切,他本不管我,給我丟了幾碟糕點就讓我下去早點休息。

然后和沈謹川在書房里長談。

趁著這會兒四周無人,我出了系統。

「好度清零了嗎?」

「沒有。順便提醒您,已經為您匹配到新男主且當前男主好度滿格。」

我:???

「玩我呢?」

「記得給本月老系統一個五星好評哦~」

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

這比我知道沈謹川喜歡徐愫還難

在沒綁定系統前,我想過隨我母親一起去的。

我父親畏懼外祖父從而畏懼我,可我外祖父一旦……

我不知道我接下來的日子會怎樣。

有個難纏的瘋批繼母,甩手掌柜的爹,不善言辭的妹妹,還有險狡猾的沈謹川……

想想我就一頭扎個猛子。

這就像是一個繞不清捅不破的局。

我半趴在桌子上,我的窗未關。

冬夜里的風疲憊地著氣,穿過那層虛掩的窗戶,涌進我的房,偶爾還會帶進來幾點不大的雪,它們撲在燃燒的燭火上,我靜靜著那點星火一點一點被摁滅。

我不想再點了。

既然燃燒那麼茍延殘,還有什麼再點亮的必要呢……

吱呀一聲,我的窗戶就被人推開了。

「這麼冷,怎麼不關窗?」沈謹川翻了進來,他手。

完了,殺我的來了。

「你還不點燈?」他有些疑地指了指。

我翻了個,背對他。

我背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久后,房里便亮了。

月黑風高殺人夜。

今日我就要命喪于此。

「這麼冷你怎

麼還趴桌上?」沈謹川一個箭步走過來將我扶正,「你怎麼還哭鼻子啊?」

他媽的,我要死了。

我能不害怕嗎?

用毒還是用刀,我都不知道啊!

沈謹川的手帶著溫熱,他用白的袖口很仔細地替我抹去臉上的淚珠。

「覓覓不哭。」

我的哭泣戛然而止。

為什麼名?

他從哪里聽來的?

沈謹川眼神不自在地往別的地方瞥:「剛剛太傅告訴我的。我和他說你不愿意和我親近,還要和我解除婚約,我就問太傅怎麼辦才好?太傅說,你很小的時候喜歡跟在尚書夫人后跑,夫人你一聲小名,你就會變得很聽話。」沈謹川的手拍在我的后背,「很早之前太傅來賢王府時,找過一次我,那個時候你母親剛離世,他就托我照顧好你。他說你肯定活得比他久,今后還有很多路要走。可他一旦離開,你背后就沒有后盾了,所以他請我做今后為你保駕護航的船只,請我做你尋覓已久的山川。」

「那就一定嫁給你嗎?明明保護的方式有那麼多種,你非要選這種,你敢說你沒有一點私心?」

口而出的話,讓沈謹川一慌。

他的手垂了下來,放在了側,向我坦白:「我本來不想拿婚約你,我想相機會還剩那麼多,總有一天你會看看我。可逢月樓的時候你說你有別的郎。我一時心急口快,才會說婚約這事。」他像是被穿心事的小孩,一腦將他之前那些不安的緒全部抖摟出來,「你要是實在不愿意,我就去請圣上收回圣旨。」

「……」

沈謹川嘆了口氣:「便宜竹息和徐愫了。好可惜,偏偏只有我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心悅于你。」

細微的氣氛在我與他的沉默之中蔓延開來,那點微弱的星火在此刻像是點燃了一屋子繾綣的氧氣,將它們燃燒殆盡,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此刻我能到沈謹川的心跳,他在這片昏暗里和我相顧,他笑得散漫不羈:「我的私心,你聽到了嗎?」

10

是什麼注意到沈謹川的?

我不記得了。

或許是選秀時他躲在屏風后的輕輕一指,又或許是日后次次稽又胡鬧的相遇,更或許是逢月樓柜里那段曖昧的邂逅。

可這種種都在宣告,沈謹川貫穿了我人生中大半的戲碼。

我突然發現,我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

因為沈謹川從一開始就奪去了我所有的視線。

所以我誤以為沈謹川是男主,誤以為他和徐愫之間的關系,故意在他面前敗好

可我沒想過,為什麼那攻略度永遠停在了 20%?

因為那不是屬于沈謹川的攻略度。

是竹息。

我踢翻了徐愫送給竹息的糕點盒,所以竹息的攻略度永遠停在了 20%。

而我在這理不清的關系之中,遇到了屬于我的男主,沈謹川。

我們在別人的故事里上演只屬于我們的純戲碼。

我想通這些時。

他手臂一收,將我拉進懷里。

軀驟然近,滾燙的呼吸就不講道理地鉆我的服里,我想起,卻又被他摁著腰狠狠扣下。

「還要推開我嗎?這一次推開的話,以后我就不會再抱你了。」他說話間帶出的熱氣傳上我的耳尖,「我也是要臉的,哪有次次被人拒絕還要往上?在你這兒的壁已經頂得上我大半年了。」

多年之后,我就拿這個取笑他,高高在上的沈王爺也會在我這里壁耶!

「……不推了。」我喃喃道。

他在聽到我的回答后,眉眼就笑開了。

我告誡他:「沈謹川,你既然點亮了我的燈,就不可以滅了它。」

「謹遵妻訓。」

11

第二日,聞朝敲門我用早膳。

剛一開門,我立馬掀起被子將沈謹川遮住。

沈謹川:?

后來很多時候,他揪著那一刻次次問我:「我很見不得人?」

一報還一報。

可事總會出馬腳,比如我外祖父看到沈謹川從我房里走出來那一刻。

我百口莫辯,只能尷尬地撓下:「阿……」

沈謹川則一臉坦然,說話不打草稿:「害怕,不敢一個人睡。」

外祖父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

害怕的怎麼可能是我?

明明昨夜他說他害怕不敢一個人睡。

「你小子!!!」

我外祖父追著他踢了幾腳。

我那年邁的外祖父,好像很久沒有跑起來過了。

上一次見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幾年前了。

「油

舌!」

統!!」

「你的圣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沈謹川回頭給我比了幾個手勢,示意我快跑。

因為踢完他,外祖父就要來罵我了。

我立馬一溜煙帶著聞朝鉆上了馬車,告訴車夫不用等世子了,直接回府。

我掀開車簾,著還在繞柱跑的沈謹川,粲然一笑。

讓你昨天欺負我。

看吧,債總是要還的。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12

當日,賢王妃帶著聘禮就來了尚書府。

徐愫的母親笑臉相迎。

牙花子都快樂飛出來了,立馬來了徐愫。

徐愫一步兩步往堂外劃。

好像還在向竹息求助。

賢王妃繞過了徐愫,走到我的面前。的聲音很溫:「你手給我。」

我將手出,賢王妃把腕上的玉鐲一摘,套在了我的手上,我的手腕:「以后要改口我娘啦,小世子妃。」

徐愫的母親在聽到時,臉都要笑僵了。

我送賢王妃出府時,竹息走在我側,他第一次向我提出請求:「世子妃,你今夜可不可以照看下徐愫。」

我雖不明白什麼意思,但還是點頭應下。

竹息和我道了謝,便護送王妃離開了。

聞朝盯著徐愫母的院子。

來報,徐愫母的院子里突然有下人抱了進去。

聞朝急匆匆地跑來:「小姐!」

「不急。」我起,帶著聞朝踏了徐愫母的院子。

他們的院子不大,一眼就可以到底。

下人應該都被徐愫的母親趕下去了,此刻的院顯得很空。

我來時,給父親送了信。

我父親不會不來。

我想讓他親眼看見,他帶回來的人是怎麼對待的親生兒,白日里溫,可到了無人時就像惡魔,一點一點摧毀兒。

我一腳踢開徐愫的門,可人卻不在里面。

「聞朝,人呢?」

聞朝搖了搖頭:「奇怪,明明剛剛還在這的。」

正在我們疑時,柴房里傳來一聲人的哭喊。

我和聞朝立馬跑向柴房。

聞朝一腳踹飛柴房的門。

徐愫的母親將那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徐愫的上,彼時徐愫的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紅痕,從柴房門口一路點點滴滴地蔓延在側。

「你有什麼用!」人凌厲地嘶吼,「怎麼什麼都做不好,你怎麼不去死啊!」

母親的襯托下,徐愫的討饒顯得那麼微弱。

「我當時為什麼要生下你!」

手還未落下,聞朝先將摁住。

聞朝自小習武,擒拿倒是輕而易舉。

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惡意,朝我臉上呸了一聲:「難道我管我自己的兒,你也要管嗎?」

「家中大小之事,本來就歸我管。你的院子里也歸我管。」

「姐姐……」徐愫站不起來,只能費力地往我這里爬。

「徐愫!你怎麼這麼沒有骨氣!你娘都被人摁在地上,你還往仇家那里爬?」

「徐愫,我養你供你,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

「我為了讓你為比我更好的人,你看看你現在,你誰都比不過!」

「你就是一攤沒人要的垃圾!」

「……」

徐愫躲在我后,泣不聲,微微發抖。

我從來沒想過徐愫一直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我只知道同別人說話。

只有每次沈謹川來時,才會笑臉相迎。

我當時一直以為……

現在想來其實笑或許是因為見到了竹息,可以借著沈謹川的名義,和竹息出去玩,可以短暫地逃離一會兒的母親。

就像一只被放出去的鳥,到時間了,還是會被圈養的人關回籠子里。

「啊!」徐愫的母親咬了聞朝一大口,聞朝一聲驚呼,一腳踢在的腦門,可人卻不松,聞朝的手背泛紅。

「聞朝,松開。」我命令。

「小姐……」聞朝咬牙,我向點了點頭,堪堪松了手。

人迅速地向我撲來,可還未靠近,就被飛來的一箭穿。

箭尾的翎羽是白

13

「尚書大人,傷害世子妃該當何罪啊?」沈謹川抱臂看著走在后還在汗的我爹。

沈謹川見他沒回答,又繼續施:「那我說直白一點,讓大人聽得明白些。傷害皇親該當何罪?」

我爹訕訕笑了兩聲:「死罪,死罪。」

沈謹川點了點頭,徑直朝我走來。

竹息先他一步,扶起了在地上的徐愫。

「帶先下去療傷。」我吩咐,「聞朝,你也去,被不干凈的東西咬了,傷好了得好好洗洗。」

「是。」

沈謹川牽著我,從我父親邊走過:「岳父,我今夜就暫時住這兒了。」

我父親點了點頭。

照在沈謹川上,他牽著我走出院子。

「你今夜怎麼會來?」

「竹息和我說了白天的事,我看到你的人向尚書送了信。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他扶我上了馬。

「不是回府嗎?為什麼還要上馬?」

沈謹川坐在我后:「晚點回,院子里臟。先帶你去個地方。」

沈謹川手里握著韁繩,策馬向前。

14

仲冬霜月,歲末暮秋。

雪夜的月漸漸淡了,拉長了我和沈謹川的影子,瓊花如碎玉般點點落在我們彼此的肩頭。

他帶我進了宮。

上了宮里最高的樓宇。

他再次將大氅下,只不過這次他沒披在我上。

他將它蓋在了我們的頭上。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嗎?」沈謹川問我。

「選秀?」

他將我的手握在掌心,反復挲,「是在這里。」

「那年你才四五歲,隨老太傅進宮。我那年七歲,我當時也站在這里。」他指了指宮門口,「你當時頑皮得很,要老太傅背。可進宮時背你不合禮數,你就和老太傅鬧。你的哭喊聲好大,我在這兒都能聽到,你一屁坐在地上,老太傅無奈,將你抱在了懷里。我當時在想,一生最懂禮節的老太傅怎麼會有個如此頑皮的孫呢?」

「老太傅對我們很嚴厲的,平日批評起來說話也很重,可是他居然會哄你。」沈謹川的眉眼彎彎,星河就被他裝進眼里,「我就和太子說,老太傅居然有肋,肋是他的小孫。太子不信,我就拉著太子去看,你猜我們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

「你拿著我們放在桌上的筆,在老太傅臉上作畫。一邊畫一邊說大王八,大王八。」

「可以別說了。」我捂住了耳朵,「誰會喜歡聽自己小時候胡鬧的事啊?你要是想辱我,換個法子。」

可沈謹川不管,他自顧自地繼續:「老太傅不敢對你發火,所以在課堂上,我和太子一犯錯就罰我們抄書。我不抄,他就追著我跑。我就那時和你結下梁子了。」

「第二次再見時就是選秀。我發現你變了好多,不鬧了,也不笑了。你就一個人靜靜地跪在那里。我就好奇怎麼變化如此之大?」

「一開始接近是我蓄意為之,時間久了就不是了。可我每每以自己的名義要找你時,你非要在院子里打理家務。你不知道,竹息經常走著走著就和徐愫走遠了,我只能遠遠地跟在他們后。」

我那時以為沈謹川是男主,不想和他走近。

現在想來,其實很早開始在茫茫人海中,我就只能注意到他,將他欽定為我的男主。

不經意間的一眼,我荒蕪的心中就已經迸出了星火點點。

任何人都是人生這本書里的主角,只要遇到屬于自己的主角。

意的環就永遠不止。

我用手他的臉:「那你好可憐哦。」

沈謹川眸里的星河微,他握住了我的手,到了賢王妃給我的玉鐲:「這是我母妃給你的?」

「那不然呢?」我晃了晃腕上的鐲子,「我變出來的嗎?」

他骨節分明的手捧住我的臉,吻就不由分說地落了下來。

綿緩而漫長。

「我確實好可憐哦,怎麼那麼多人喜歡我的世子妃。」

冬夜的星很好,我的人,我的人,也在邊。

15

不久后,我和沈謹川就婚了。

早些年沈謹川就在外設了府邸。

我父親在那場鬧劇之后,不知道誰將風聲傳了出去。

說我父親薄寡義,跟隨他好幾年的妾死了,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下葬的儀式也都不給辦。

還是小兒將母親的尸骨埋在了山丘上。

我父親為禮部尚書,卻被人詬病為人作風。

他辭了烏紗帽,整日待在院子里,閉門不出。

就在我覺得一切都安定下來時,意外總是會突然到來。

有人上報,賢王通敵叛國。

賢王和沈謹川被扣在了宮里。

這些年賢王廣結善緣,又在軍中有勢,沈謹川跟著賢王在他背后打點。

不知不覺在百姓間的聲便遠超了太子。

圣上封他為王儲,都比封太子為儲君早了些。

我以前沒想明白,沈謹川這一路為什麼那麼順。

我一直把這些歸功于這是男主

環。

可現如今的男主并不是沈謹川。

那就是圣上故意的。

他把沈謹川和賢王捧高,再將他們狠狠摔下。

到時候賢王手里的兵符回歸圣上,沈謹川的名聲一落千丈。

圣上和太子穩坐高位,沒了親王,圣上的龍椅就了一份威脅。

我策馬想要趕去賢王府,可我的府邸門前,站了一個老人。

徐愫似乎在門口等了我很久。

從那夢魘般的生活中逃后,整個人變得不一樣了。

其實我一開始就不敢接近徐愫,是因為上總讓我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和我不一樣,我只是帶了一個系統。

似乎能預判。

就像此刻算好了,我一定會出門去賢王府。

真的是算到的嗎?

「姐姐。」我,「我們聊聊吧。」

……

向我坦白。

是重生而來。

在他們的故事里。

竹息是當今圣上和前朝的貴妃生下的孤。

他和徐愫同病相憐,彼此相惜。

賢王不忍心將孩子死,背著圣上養在了賢王府做了沈謹川的伴讀。

可這個驚天的被太子捅穿。

賢王、沈謹川、竹息為了活命,不得不謀反。

我此刻不能出門,上一世的這里,我和沈謹川好不容易相

我出發去賢王府時被太子的人拿下,他們將我威脅沈謹川,出賢王兵符。

他按照太子的要求了,可他最后卻還是死于萬箭之下。

「你為什麼現在才和我說這些?」我有些疑

徐愫低下頭:「世子殿下不讓我告訴你。他說如果我敢告訴你,他就親自殺了竹息。」

「我不會出門。」我向確認,「可是,我不出門他們就一定會贏嗎?」

徐愫聳了聳肩:「只有八分的把握,剩下的就看運氣。」

我不安地攥了拳。

徐愫的手搭在了我的拳上:「姐姐,你不用擔心。就算他們不回來,我也能保護你。」

「你不討厭我嗎?你母親……」

「我當然不討厭你。因為只有你會在我的墳前放雛,年年如此。」哂然一笑,「我母親很早因為父親就得了瘋病,時而清醒時而瘋魔,打完我后,就向我道歉,日日如此。時間久了,清醒的時間就越來越死了,對我來說是種解,或許對而言也是如此。」

16

徐愫一待就是兩日。

宮里消息被封鎖,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

徐愫給我端菜時,著我的肚子:「姐姐,你有沒有找太醫來看過?」

「不曾。」

「等太平后,找太醫看看吧。」

17

第七日,寅時。

皇宮的鐘敲了六下,太子薨了。

第八日,沈謹川回來了。

他渾都是

他倒在了我的面前。

18

竹息謀反功了。

功奪回了王位,將徐愫接回了宮。

他封沈謹川為沈親王。

太醫說我有了孕,說沈謹川因為過于疲憊,所以沒有清醒。

可沈謹川,你怎麼睡了足足兩天兩夜都還沒醒啊?

我坐在沈謹川的床頭:「沈謹川,你不可以丟下我。」

「你既然丟下我,當時為什麼要點燈?」

「這把算你贏,你起來好不好?」

「真的?算我贏?」沈謹川費力地開口。

我剛要落下的淚珠又無地憋了回去:「你什麼時候醒的?」

沈謹川把自己蒙進了被子,回答我的問題:「今早吧。」

「今早?你騙我很好玩?」我踢了他一腳,沈謹川大一聲。

「我聽到太醫說了,你有孕,不要如此大作,很危險的。」沈謹川提醒。

好像有哪里不對。

「太醫明明是昨日來的。」我咬牙,「你完了,沈謹川!」

「我死了?」沈謹川舉手做投降狀,可他哪里像失敗的樣子啊?

誰失敗笑那麼燦爛啊。

「不錯,你死了。」

我低頭,一即離。

沈謹川轉過了,背對著我,悶悶不樂,這次他是真的在向我投降:「我死了,你贏了。」

19

我將孕的事告訴了外祖父。

他老人家急急趕來了沈王府。

說要看著孩子出生才走。

沈謹川的母妃和徐愫日日派人來送些吃食和補品。

大半我都給聞朝吃了。

聞朝很開心,還說永遠都要待在我邊。

我悄悄去了一次

我母親的墓。

我跪在墓前向傾訴,從前從來不信會聽見我的話,可現在我信了。

「娘,我好像過得很好。你呢,你好嗎……」

尋尋覓覓,奔波小半生,我幸而找到了屬于我的山川。

是夜。

我問沈謹川,你相信主角環嗎?為什麼我和你互通心意之后就好像有了幸運加持?

他想了很久,才回了我一句。

能讓你這麼想。

與有榮焉,幸甚至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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