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閃而過，又是周一。

清早下了一場雷陣雨，時念念踏著漉的馬路去學校，每天都起的很早，到教室時人只有三四人。

班里的班長、團支書、學習委員，還有數學課代表。

都是考試名列前茅的那幾個。

沒有討厭的那一伙人。

時念念放下心來，拿出英語書翻到單詞表開始背。

今天早自習是英語，要默寫。

一中分為初中部和高中部，每年有80%的人是直升上來的，因此拉幫結派的現象非常嚴重。

學校是一個小社會，一中就是一個小社會。

周五下晚自習遇到的那個生，程琦，是那一幫人中的大姐大。

們不認真學習，染發，做閃著的指甲，認識很多人，也認識對面那個職校的不混混，經常能看到站在一塊兒聊天，笑聲震天響。

時念念高一到這個學校，一個人也不認識，因為說不清楚話被程琦一伙人注意到了。

們總笑說話，還模仿磕磕的樣子，模仿完了就哄堂大笑。

們還罵傻。

時念念不知道自己傻不傻，績很好，經常是年段第一，但很多人都說傻，許寧青說過，姜靈也說過。

不過他們是善意的。

可能是傻吧，反應不太快，對很多笑話別人都笑的快暈過去了，還沒有聽懂。

很快，教室里的人漸漸多起來，姜靈把上周從這拿的數學試卷還給。

“念念，你給我講講這題。”姜靈背過朝后坐，下磕在椅子沿。

“畫輔助……線。”

在那個復雜的圖形上畫了兩條線，而后停下作看姜靈一眼。

待點頭后才繼續講。

后面的步驟都寫在草稿紙上，寫一行，就習慣的在底下畫一條線，末尾點一個點，等姜靈看懂點頭，再繼續下一個步驟。

講完一道數學軸題，兩人幾乎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只有姜靈偶爾問一句為什麼，時念念就寫下更詳細的步驟。

“行！我聽懂了！”姜靈朝坐了個揖，“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沒。”時念念笑了笑。

“念念，你長的可真好看。”姜靈托著腮看著說，再一次慨。

從第一眼看到時念念就覺得漂亮，不是很有攻擊的長相，而是非常甜的那種長相，小小的，的，很溫，廓青，五致。

就是一張標準版初臉。

時念念對這一類夸獎沒什麼反應，只禮尚往來:“你，也很，好……看。”

姜靈甩了甩自己的馬尾:“我知道。”

長手掐了掐時念念的臉頰，心直口快的惋惜道:“你這個口吃可怎麼辦呀，沒辦法治嗎？”

“我每天，都在……在練。”

會在臥室里一個人，費力的去讀一段課文，有意去控制，可是收效甚微。

上完上午兩節課。

課間，門口突然一聲巨大的踹門聲，程琦單肩挎著包大搖大擺的進來，里嚼著口香糖。

吹了個泡泡，破了，黏在紅上，重新被咬進里。

把書包扔到課桌上，屁往桌角上一座，似笑非笑的看著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時念念，無聲的揚起一側眉。

時念念怔怔看著。

“結。”輕啟紅，嘲諷出聲，“你……”

話音未落，班主任突然進來，在門上打了兩下:“來！大家安靜一下！安靜一下！今天我們班有一個新同學！”

程琦被迫只能瞪了一眼，坐回座位，長發往后一甩。

時念念繼續低下頭看書。

一個男生走進教室，瞬間原本吵鬧的教室都安靜下來，然后炸起一圈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這是江妄啊？他轉來我們班了啊，好恐怖呀，以后不會一惹他不高興就被打吧。”

“真是，在監獄待了半年還這麼帥也是沒誰了。”

“帥能怎麼啊，你是沒見過當時那場面，他紅著眼打人真是往死里打的，太可怕了。”

以及程琦倚著椅背吹了聲口哨。

時念念抬頭，愣了愣。

江妄站在講臺上，神冷淡，對底下的議論聲顯得有些不耐煩，上是一中的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上。

“江妄。”他自我介紹。

他聲音很好聽，漫不經心，這會兒還著困倦和不耐，聲線磁沉，很人。

底下又響起一道口哨聲。

江妄看過去，程琦翹著二郎，抬著下，直勾勾的看他，眼神骨。

江妄沒什麼表的移開，興致缺缺。

“沒別的要說了？”班主任蔡育才對他兩個字的自我介紹不太滿意。

“沒了。”

“……行吧，你坐到那去。”

時念念愣了愣，看著蔡育才指著自己的方向，不過班上的確只有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江妄個子很高，走過來時有種直人的氣場。

時念念看過他打人，打的比程琦們狠多了，可似乎一點不怕他，可能是因為他和哥哥認識的關系。

許寧青也總是打架，小時候他們生活在另一個城市，時念念那時候還很小，許寧青在一邊打架，就坐在另一邊看書。

等他打完了，倆人再一塊回家。

和程琦一群人不同，程琦喜歡欺負學校里那些弱弱的同學，許寧青是跟一群同樣的男孩子打架。

江妄顯然也認出了，沒什麼其余反應，只平靜的揚了下眉。

他坐下后就懶洋洋的趴在桌上。

時念念聽到姜靈和同桌低聲說話，雖然刻意了聲音，但還是能聽清。

“江妄不是應該退學了嗎，怎麼還回來一中啊？”

“他爸是校董啊，怎麼可能退學。”

聽起來大家都認識他。

時念念扭頭，看趴在桌上睡覺的年。

窄眼皮，高鼻梁，薄，劍眉，五立，凌厲長相。

趴在桌上時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第四節課是英語。

英語老師拿著早自習默寫的本子進來，敲了兩下黑板。

“這次的英語聽寫還不簡單嗎？一共25個單詞，有的同學錯18個！你這智商低的能破吉尼斯紀錄啊！”

英語老師把本子摔在講臺上，又拿起名冊，“我表揚一下全對的同學。”

“黃瑤、陳吉……”最后一個是時念念。

上課講的是暑假作業卷子，江妄始終睡著。

“來，時念念，你來翻譯一下黑板上這句話。”

站起來，看了一遍，翻譯在心里，默念了兩遍。

“john……john……”

還是不行，第一個人名都磕好幾次。

教室里響起笑聲，這是他們班獨特的笑點，大多數人沒有惡意，年紀小也不太懂設地去尊重別人，只是跟著笑。

只有其中夾雜著幾道聲，諷刺意味十足，跟著學。

“john……john……”

江妄被吵的頭疼，坐起來冷著臉看過去。

還是剛才沖他吹口哨的生，以及周圍的三兩個生。

他輕蹙眉，收回視線，手撐著腦袋。

目懶散的往時念念臉上看了眼。

孩兒也跟著溫吞的笑，皮細白，過可以看清上面細細的明絨，一邊還定定的看著黑板，吃力的繼續說下去。

像個傻子。

江妄往椅子上一靠，手里轉了下筆，勾了勾角。

等終于翻譯完那句子，正好響起下課鈴，英語老師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就走出教室。

時念念猛的站起來，椅子磨出刺耳的一聲，像陣風，跑的飛快，從后門跑出去，只留下一陣很淡的香味。

意外的好聞。

程琦旁邊的紅衛一拍桌子，罵道:“！琦姐！這丫頭又他媽跑了！”

聽起來已經跑了不止這一次了。

程琦聲音上挑著，是年輕故意發出的勾人聲音。

“跑就跑了唄，我們吃了飯再去找。”程琦笑了笑，扭頭看過去，“我現在可有正事要做呢。”

江妄看過去，撞上一對明艷艷的眼。

程琦對他笑了一下。

江妄面無表的挑眉。

程琦便笑著起朝他的座位走過去，教室里大家已經三三倆倆去吃飯了，剩沒幾人。

程琦個子很高，該有一米七，收的校下一雙筆直纖細的，底下是一雙籃球鞋，該是很吸引運男生的打扮。

“江妄，我程琦，認識一下？”往桌子上一靠，朝他出手。

江妄仍坐著沒，一雙眼從下到上掃了眼，眉眼低垂時從眼角揚出撥的風流意味。

程琦筆直舉著手看著他，一幅志在必得的笑容。

然后江妄電話響了。

許寧青打來的，他去學校外面吃飯。

“你在哪？……行，我出來。”

他講著電話繞過程琦往外走。

無視的徹底。

“|你媽的！再給老子跑啊！”程琦今天格外生氣，周圍幾人心知肚明，卻不敢勸。

時念念被兩個人揪著拖過去。

學校對面就是一條小吃街，中午不學生會出去吃，江妄和許寧青一群人吃完后就回去了。

沒回教室，去了場，這個點沒人。

他倚在樹邊，側頭點煙，火驟然照亮他的瞳孔，跟日織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呼出。

后響起一陣窸窣聲音。

一條過圍墻，一截白皙過分纖細的腕，白的卷邊子，臟兮兮的校服。

接著，一只手攀著糙的墻面，用力一拽，子翻下來，臉上也臟兮兮的，像在泥里滾過。

輕輕拍了拍手，撣去手心的泥，很輕盈的從兩米高的墻上跳下來，踩在松的土上。

一抬頭，就看見一雙黑眸。

時念念看一眼就平靜收回目，手背蹭臉，坐到一邊的石椅上，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有許寧青的一通未接電話。

“剛給你打電話怎麼沒接啊，本來想找你一塊兒吃飯的。”許寧青說。

“沒……沒聽到。”

“沒被人欺負吧？”

“沒。”

“你和江妄是一個班啊，以后要是有人欺負你了可以找他，他是哥哥的朋友，會幫你的。”

時念念偏頭看了眼坐在一邊草地上的男生，他還看著。

劉海兒有點擋眼，抬手撥了撥，轉回腦袋:“嗯。”

掛了電話。

時念念把外套下來，撣干凈上面的灰，又把子也弄干凈。

全程沒再多看江妄一眼，重新套上校服就往回走。

“喂。”后一道男聲，“小結。”

腳步沒停，當沒聽見。

背上被砸了一顆石子:“你剛跟許寧青打電話呢。”

許寧青的名字讓轉過，看著仰頭看著的年，輕輕點了下頭。

“剛才有人打你了？”他問，語氣很輕松。

時念念搖頭。

“那你臟的跟個泥球似的。”江妄一食指，指的臉。

抬手背蹭了蹭臉頰:“我打，打回來……了。”

江妄挑了下眉。

這倒是沒想到。

“你知道我名字嗎？”

時念念想了想剛才課上他的自我介紹，沒仔細聽，不記得了，于是搖頭。

“江妄。”

點頭。

“一聲。”

時念念看了他一會兒，最后走到他旁邊。

和他面對面坐著，繼續撣著袖子上的土。

一邊開口:“江……江妄……”

“江。”

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沒懂。

江妄坐直了點:“跟著說。”

“江。”說。

“妄。”

“妄。”

“江妄。”

“江妄……”時念念一個磕，“妄。”

“……”

神他媽汪汪。

江妄撓了下眉，繼續教:“哥。”

時念念專心弄著服上的污跡，只跟著讀:“哥。”

“哥。”江妄又說。

江妄哥哥。

時念念張了張，然后閉住，抬起頭看他，面無表的。

明白了這個人又在逗。

“沒那麼傻啊。”江妄哼笑一聲，吊兒郎當的。

“是你們班那個的干的嗎？”江妄指了指的服。

時念念點頭。

“討厭們嗎？”

頓了兩秒，還是點頭。

江妄往樹上一靠，似笑非笑的抬著下，聲音著三分笑。

“那你我一聲江妄哥哥，我保證以后沒人敢欺負你。”

作者有話要說: